第19章
鬧鐘激烈地在床頭櫃上響了足足有一分鐘，一只雪白的爪子從被窩裏伸出來給按了，然後又縮回被窩。
李舒沁砸吧了一下嘴，剛要繼續睡，又響起了敲門聲。李媽媽開門進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李舒沁，已經快七點了，三十分鐘內你能趕到學校嗎？”
李舒沁把腦袋又往被窩裏鑽了鑽，“媽媽，我再睡一分鐘，就一分鐘。”
“可被子說它想見太陽，一分鐘也等不了。”李媽媽說完就去拉被子，往懷裏抱。
李舒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被子一角，驚恐地看着李媽媽：“媽媽，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李媽媽看着李舒沁已經皺巴了起來的臉，無語地笑了一下，把被子全部扯到自己懷裏：“來，生一個我看看。”說完就把被子抱出去了。
李舒沁皺巴的臉變成了哭喪的臉，懸淚欲泣。一邊委屈地抿動着雙唇換衣服，一邊嘀咕：“這麽殘忍，肯定不是親生的。”
一起不來床就要曬被子，也只有她這個親媽會這麽幹了。
李舒沁換好衣服，把校服罩在棉衣外面，瞌睡蟲就跑差不多了。從頹廢的寒假瞬間切換到上學模式，簡直是苦不堪言。她還算麻利地去刷牙洗臉梳頭，然後把桌子上的早飯吃一吃，再戴上帽子手套圍巾，就沖出了家門。
騎車出小區沒走多遠，後面就追上來葛月潭。李舒沁看了他一眼，笑着說：“好久不見了，你也還沒走啊？”
葛月潭戴着口罩，聲音也是悶悶的出不來，“第一天上學，起不來。”
“我也是，還是我媽把我被子抱走了才起來的。”李舒沁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兩人就這麽絮叨幾句，就加快車速，往學校去。到學校才發現，其實根本不需要這麽急呀。因為是第一天開學，書還沒領，根本就不存在早讀課一說。所以，大家到了都是坐在座位上吹牛。
“你寒假作業寫完了嗎？”
“你過年都幹嘛了？”
“你收了多少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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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新衣服真漂亮！”
李舒沁風風火火跑到座位上放下書包，看向周小梅：“小梅，你來的真……”“早”字沒說出來，李舒沁就呆住了。
周小梅擡手撥了一下披肩長發，看向李舒沁：“沁沁，我好看嗎？”
李舒沁慢慢坐到凳子上，噎了半晌，“你真去拉頭發了？”
“對啊，還剪了齊劉海呢，用我的壓歲錢。”周小梅說到最後賊賊地樂起來，“沁沁，你的壓歲錢都幹嘛了？”
李舒沁伸手拽了拽周小梅的頭發，呆呆地說：“我想買雙滑板鞋來着……”——純屬扯淡娛樂來着……
周小梅認真地看着她，“買滑板鞋？”
李舒沁搖了一下頭，“意思就是我還沒用。”
“要不你也去做個頭發？”周小梅兩眼放光地看着李舒沁，女孩子做事情總希望自己好朋友陪着的嘛。
聽到這話，李舒沁可沒有兩眼放光，她連忙搖了搖頭說：“不要吧。”她發質挺好的，可不想小小年紀就把頭發給做枯了。臭美這種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她現在非常喜歡自己露額頭紮高馬尾的樣子，清新爽利又精神。
周小梅有點不開心，看着李舒沁。李舒沁笑了笑，“小梅，我是覺得吧，你弄這樣的發型很好看，而我就不行。你說我拉完之後是中分呢？還是七三、□□分呢？不管怎麽分，披下來看起來都很成熟啊。”
“那你也齊劉海嘛。”周小梅說。
李舒沁幹笑了一下，周小梅看着李舒沁的臉，伸手過去擋住李舒沁的額頭，“歐……不行，你臉比我小，再遮起來好奇怪的感覺。”
“是吧？”李舒沁看到了希望，連忙說：“所以我就這樣，你一個人□□的就好了。不過……桂英大姐看到不會說嗎？”
學校雖然沒有出臺什麽文件明文要求女生不準披頭散發，但潛規則大家都知道，是不準的！
周小梅還沒說話，桂英就進來了。她到講臺上站着，說今天不上課了，讓班長帶幾個人去把新書抱來發一發。班長是個男生，招了周圍幾個交好的同學一起去。桂英指了指後排的男生，“你們也去，長這麽高個子不幹活浪費了。”
于是，後排期中語文考二十分的男生也帶了一撥人去。
等人走掉，桂英也沒有回去辦公室，而是在班級裏走走逛逛起來。一會問這個一個問題，一會問那個一個問題。到李舒沁這邊時，看着四人問：“你們這個年過得開心嗎？”
“開心……”四人程式化的語氣回答。
桂英低頭看了看周小梅，半天說：“是周小梅嗎？過了一個年，我都認不出來了。”
周小梅尴尬地笑了笑，“是我，陳老師。”
桂英伸手抓了一下周小梅的頭發，“把頭發紮起來，這披頭散發的，看着不精神，也怪難過的。你看李舒沁，紮個馬尾辮樸樸素素的不是挺好的？”
“陳老師，我們跟您有代溝，審美哪能一樣啊？小梅這叫時尚。”周新突然笑眯眯說了這麽一句話。
周小梅回頭暗暗瞪了周新一眼，周新忙閉上嘴巴。桂英看着周新，也沒來脾氣，笑着說：“你們這麽點大的毛孩子還懂時尚？等你們到張老師的年紀，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把家裏的面粉都擦臉上都沒關系。這個年紀，就不要想那些歪門邪道，給我好好學習。人家張老師要找對象，你們只要學習！”——張老師。
桂英雖然是笑着的，這話說得怎麽那麽瘆人呢？平時的打扮和行為，在同學們眼裏那都是反面教材，桂英居然把她和放一起說？于是周小梅默默擡手把頭發攏了攏，用手腕上的皮筋給綁了起來。等她綁好了，桂英拍了拍她的背，“這樣就對了。”
這邊說了沒一會話，班長就帶着幾個其他同學把書本抱了回來，成摞堆在講桌上，然後再一本本發下來。李舒沁拿到書，快速地翻了一下，閉眼深聞了一下書裏濃重的油墨味，“嗯……新書的味道……”
周小梅一邊整理新書，按大小堆疊起來，一邊說：“沁沁，那我這頭發不是白做了？”
李舒沁合起書，直起腰來，“沒有白做，你齊劉海紮馬尾很好看的。而且這頭發閃閃亮亮直直的，比平時好看多了。”
“真的嗎？”周小梅期待地看向李舒沁。
“騙你是小狗。”李舒沁認真回。
周小梅笑着，默默從桌肚的書包裏掏出小鏡子，偷偷照了一下。李舒沁呆呆看着周小梅，以她對周小梅的了解，這小姑娘鐵定是懷/春了！
當然，周小梅自己不說，她也不強求去扒這個事。
開學第一天在發書和發資料，以及扯淡中過去。額外的，數學老師蔣晴老師把年前的期末數學卷子講了一下，語文老師金黃色的頭發也拉了直，變成了長直發，比之前卷看起來舒服了一點，幾科老師都收了寒假作業。
第二天進入正式上課時間，也就真正告別了寒假。李舒沁琢磨着寒假裏想好的那個計劃，在課間操之後，就一個人悄悄找去了校長辦公室。
再怎麽說，校長都是學校裏的最高領導人，也就是同學們心中的大人物。李舒沁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一直深呼吸，鼓了半天氣才去敲門。
“進來！”裏面傳來铿锵的男低音。
李舒沁轉動門把手，開了門喊了聲報告。校長坐在辦公桌後，推了一下自己的金色眼鏡框，看着李舒沁沒說話。李舒沁走進辦公室，向校長鞠了個躬說：“李校長好，我是初一七班的李舒沁。”
李校長眉心動了一下，這“李舒沁”他怎麽覺得聽起來很耳熟？想了半晌，他想起來，就是陳桂英那班的詞神加年紀第一嘛，于是他看着李舒沁說：“是你啊，你找我有什麽事？坐沙發上說。”
“謝謝李校長，我站着說就好了。這件事情有點大，希望李校長您能答應。”李舒沁也不去沙發上坐，誠懇地說。如果李校長答應了，她初中就吃喝不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