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是非非
易鶴川帶領人來到皇城之下,并未看到許懷瑾的蹤跡,料想許懷瑾的目的,他微微凝神,若是這時候帶領大批人馬進入,定會打草驚蛇。
易鶴川望向皇城,良久揮揮手,帶領身後的士兵轉了方向,向皇城外走去。
隐身人并不着急進皇城,他帶許懷瑾到隐蔽的地方,贈她一身黑衣,讓她穿上,剛開始她還有些警惕,隐身人會不會有所謀,他的笑意太過滲人,讓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隐身人揚起标志性的笑容,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她,并沒有多說一句話,許懷瑾不再猶豫,當着他的面脫掉外套穿上黑衣。
若是她說不願,她敢确定隐身人絕不會逼迫她,反而會拿回黑衣,喚其他人來。
她現在緊要的目的是護住李浩儀,不能再多耽誤時間。
冬日夜晚來得快,未有多時,明朗的天空開始變得昏暗。
許懷瑾看向皇城內,裏面的人還沒有消息傳出來,應是還沒有遇見探子。
“殺啊!”
震天的響聲,傳至耳邊,許懷瑾焦急地爬上圍牆,借力跳到屋檐上,匍匐在瓦片上查看坊市傳來的聲音。
昏暗的街道上,已經點起一排排明亮的燈燭,街上行人稀少,只有三三兩兩有急事,或是不怕事的人在外閑逛,殺戮聲響起,他們皆恐懼地躲在旁邊,祈求能夠躲過一劫,避開三路人的厮殺。
暗紅的血在青石地板上揮灑,着棕色皮毛,臉型粗狂的游民被絞殺殆盡,殺紅眼的紅衣精兵,轉眸看向躲在旁邊的平民。
平民吓得手腳發軟,他們高聲呼道:“我們是都城人,因有急事才會路過此地,還請官人饒命!放我們回家!”
紅衣精兵并未将平民的話聽進耳中,拿起劍揮下便将平民的腦袋砍下。
周圍的驚呼聲越來越多,想要逃命的平民高呼,“易将軍的精兵殺人啦!快些逃命!”
話還未說完,高呼的聲音立刻停止,消失在喉嚨裏,躲在家中不敢出門的平民,聽到門外處理屍體的聲音,皆吓得躲進地下的窯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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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易鶴川的人進來奪命。
不知道宋木青在哪,怎會讓這種事發生,許懷瑾轉頭看向隐身人,焦急地問道:“幾時才可入宮!”
隐身人看了眼天色,嘴角揚起笑,“兩刻鐘後。”
許懷瑾不願再幹等,她跳下屋檐,抄近路,随意進入客棧後院,奪得良馬,快速向司馬府中奔去。
所幸,司馬豐官位高,離皇城近,沒多久許懷瑾便趕到司馬豐府中,不知是否是探子的事弄得人心惶惶,司馬豐府中的守衛比平日增多幾倍。
許懷瑾不敢放松警惕,雖然守衛都是家仆,但若是被發現,要解決也會廢許多精力,她耗不起,必須得快速将此事解決。
借着昏暗的天色,許懷瑾成功潛入司馬豐,尋到司馬豐的寝房,推開窗偷偷隐入其中。
片刻有人推門進來,許懷瑾抽出匕首,在司馬豐進來的後一刻,冰涼的匕首立刻搭在司馬豐脖頸。
“做個交易如何?”
許懷瑾并沒有刻意壓聲音,隐瞞自己的身份,司馬豐跟許懷瑾打過交道,聽出許懷瑾的聲音,他怒罵道:“許懷瑾!你當丞相府是什麽地方,是你能進來,能持刀威脅的?莫不是想要丢掉性命!”
高官都喜歡擺架子,利用權勢壓人,許懷瑾在官場深谙此事,這招對她來說并無用,許懷瑾将刀推進三分,刺傷司馬豐的皮膚,流出一線血。
“想不想做交易?”
威脅的話,讓司馬豐的動作有些僵硬,性命在他人之手,他不敢再亂來,清咳一聲,司馬豐擺足架子,詢問道:“有何交易。”
“扶你女兒做皇後,你調出一批人混入長公主人中,傳出謠言,長公主想要奪兵權殺帝做女皇,此事若成,你女兒只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你也會成為國戚。”
司馬豐神情凝重,若是此事不成,長公主必會對他生恨,在朝堂之上針對他,若是此事成了,便能分散長公主的勢力,讓他在朝堂之上更好行事。
況且許懷瑾還能保他女兒為後,他成為國戚,沒了長公主,便只有燕王和易鶴川能壓制住他,若是他願意,還可以好好籌劃一箭雙雕,在易鶴川幫他之後,翻案給易鶴川冠上謀反的罪名。
到時,燕王是閑散王爺,皇上是幼帝,他身為老謀深算的國戚,想要控制住朝政,簡直易如反掌。
司馬豐心思百轉千回,終是朗聲應道:“可。”
許懷瑾知道司馬豐生性狡猾,不會就此輕易順着她的心做此事,必定還會留出後招對付易鶴川,許懷瑾放下匕首,退至暗處,房內的燭火已經被她熄滅,司馬豐只能辨別許懷瑾模糊的身影。
她看向司馬豐,叮囑道:“此事若是完不成,你該知道易鶴川會如何對付你,依附你的官員,強收民糧,強搶民女,買賣官位的證據,他全有。”
“不要以為嘯月樓失火,所有證據不再存留,你應是明白,沒有人會将重要的東西,保存在這麽明顯的地方。”
司馬豐心中一凜,易鶴川到底拿捏着多少朝臣!
說完,許懷瑾也沒有等易鶴川的回答,快速地借力上屋頂,翻身出府回皇城,現在已經過去一刻鐘,再耽誤時間便會不夠。
尋到剛才藏匿的馬匹,許懷瑾剛想解繩離去,聽到身後有響聲,她立刻回頭,将放在腰間的匕首抽出來握住手中。
隐在暗處的身影,漸漸出現,範寅小聲喊道:“懷瑾。”
範寅能夠出現在這裏,游子安定會在不遠處,許懷瑾稍稍往後退,她不是防備範寅,而是游子安太會利用範寅,讓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看到許懷瑾後退的動作,知道是他經常跟游子安在一起,傷害到許懷瑾,他小聲道:“懷瑾,子安今日未跟我在一起,他說今日有事,便沒跟我一起回去。”
這幾日她受傷,沒有上朝,範寅等人卻是要正常上朝,現在天色暗,範寅等人不應早已回家?
許懷瑾沒有出聲,她不敢輕易放松,範寅的心性單純,他自認為能擺脫游子安,她卻不能這麽想。
範寅再次上前兩步,輕聲道:“懷瑾,向靈山受傷,是否有人有意想要至你于死地。”
時間在快速流逝,許懷瑾沒時間再跟範寅多說,她騎上馬想要向皇城奔去,範寅攔在馬前急切道:“懷瑾,我想要幫你。”
許懷瑾終是出聲,輕柔的聲音,低沉的出口,“此事不是你能處理,若是你再陷入紛争,我不能保證自己再能将你救出來。”
範寅神情落寞,“懷瑾可是在嫌棄我?”
許懷瑾快速接道:“并無,只是不想在将軍與你之間難為,範寅,你先行回家,逼着主街道走,不要再街上亂逛。”
西市失火,坊市之間出現大批精兵追殺游牧探子的事他知曉,仔細一想,察覺不對,若是有精兵追殺游牧探子,也不會殺都城平民。
許懷瑾這話的意思,莫不是有精兵在殺平民?
範寅疾步上前扯住許懷瑾的缰繩,不讓許懷瑾離開,他急切地問道:“是否是首輔大人的人混入了奸細?”
“是丞相的人?”
許懷瑾想要走,他眼神真摯地懇請,“懷瑾,我并不想安居一偶,我想要的是受人尊敬,你知道我算卦準,但他人不知,我被壓于權利之下,每日只能做些閑事,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懷瑾,我想要出人頭地。”
許懷瑾心中震撼,她一直用自以為的好去對待範寅,将他護好,不讓他插手朝廷的紛争,現下想來,是她太過自私,并未考慮過範寅內心的想法。
許懷瑾薄唇輕啓,“長公主想要陷害易鶴川,奪得易鶴川手上的兵權,李浩儀想要一箭雙雕架空長公主的權利,我除掉易鶴川,至于游民探子,則是燕王鼓動,想要引他們殺皇,再将這件事責怪在易鶴川保駕不利,鏟除易鶴川登上皇位。”
範寅顯然不知道這些事情,在他看來,想害易鶴川的只有司馬豐,和與他争鋒相對的長公主。
範寅快速消化許懷瑾說的事,他神色認真地分析道:“現在燕王的人直奔皇宮去殺人,懷瑾要去阻止?”
許懷瑾點點頭。
“長公主的兵混入易将軍精兵中,想要陷害易将軍賊人和平民不分,一律斬之?”
許懷瑾再次點頭。
“那皇上呢?皇上再次充當什麽角色?”
許懷瑾看向遠處的皇宮,輕聲道:“推波助瀾,将本來理清的線重現攪成一團,讓人理不清線頭,只能剪開舍棄。”
範寅的手松開,許懷瑾叮囑道:“防範游子安,你鬥不過他,你只需找到長公主沒殺幹淨的平民,将他們保護起來,等事情解決之時,在将他們帶出來作證便可。”
範寅看着騎着馬飛奔離去的身影,小聲應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