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請君入甕
後半夜,許懷瑾模模糊糊想要睡覺,察覺有人朝她靠近,許懷瑾立馬活絡過來,難不成李浩儀想在殓房殺了她?
許懷瑾捏緊放在旁邊的木棒,随時準備将木棒揮過去。
氣息變輕,許懷瑾靈敏地聽見有人在向侍衛的屍體靠近,許懷瑾摸不清對方有多少人,她沒有輕舉妄動,稍稍睜開眼,沒看見前方有人。
許懷瑾快速翻身而起,朝向侍衛靠近的人沖去,那人見許懷瑾身手矯健的沖過來,他立刻退身往後。
許懷瑾怎會讓他跑掉,她朝門外高喊,“來人啊!抓兇手啊!”
許懷瑾嚎着嗓子喊了半會兒,也沒聽見有人來,許懷瑾有些愣怔,易鶴川的人呢!
這麽大的動靜,怎麽還沒有出來,這隐蔽的也太深了吧!
她只是叮囑張安,讓他們不要打草驚蛇,不是按兵不動啊!
許懷瑾好歹也在軍營待過兩年,腿腳功夫還利索,她邊喊邊制伏身前的男人,“快來人啊!有人想要偷盜屍體!快報官!”
身前的男人聽見許懷瑾喊人,有幾分猶豫,剛才他探查過這裏,确定這裏沒有人,可許懷瑾這麽确定的喊人,又讓他有幾分猶豫,若許懷瑾真在這裏藏了人呢?
他快速往後退,想要離開,剛才他已經瞥見侍衛手指被人燙過,應是許懷瑾動的手,許懷瑾能守在這裏,是在請君入甕。
想到這裏,他大汗淋漓,怪不得游子安會阻止皇上來探消息,此番分明有詐!
許懷瑾确實準備了陷阱,可這個陷阱的前提是易鶴川将人調給她,讓守在外面的人,将來探消息的人抓住,可她喊半天也沒看見易鶴川的人!
待此事完結,許懷瑾定是要罵上易鶴川一番,就算不敢罵易鶴川,也要跟易鶴川發悶脾氣,讓易鶴川知道她生氣了!
來探消息的人動作快,許懷瑾動作不及那人,匆忙之下,許懷瑾将手中的棍子,果斷扔出去打在那人頭上,将人砸翻在地。
許懷瑾心中松了口氣,還好宋木青教的箭術還沒有忘,能夠精準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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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将軍府,許懷瑾吃力地拽着揭掉面巾的男人,站在易鶴川院外。
許懷瑾看向神色怪異的張安,聲量拔高,朗聲道:“張侍衛!大人叫你派的人都到哪裏去了!夜半有人闖進殓房,我喊了許久都沒看見人出現!你是把大人的命令當兒戲嗎!如此做事态度,張侍衛莫不是不想在将軍府做事!”
張安是個人精,當然聽出來許懷瑾心中有火氣,可這火氣應是易鶴川惹出來。
許懷瑾在府中待了這些年,知道易鶴川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他能不派人守殓房,絕對是易鶴川的指令。
許懷瑾這是在借他朝易鶴川發火。
張安瞧了眼身後的卧房,見裏面沒有動靜,他好言好語地勸說道:“許大人,你別急,你這不是将歹人抓住了,明日大人定會嘉許你。”
許懷瑾氣得心肝疼,她現在是将人抓回來,若是她沒将人抓回來,那又該如何?
難不成範寅做不成官,活該被發配邊疆!
張安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
許懷瑾将人推給張安,再次拔高聲量說道:“張侍衛!是沒抓住我的重點?我是在質問張侍衛,為何沒派人去殓房!”
張安身後的卧房終于亮起燈光,張安還未回話,卧房的門被人打開。
挺拔的身體,松松垮垮地穿着衣服,沉穩地向外走,鬼斧神工的俊臉嚴肅的繃緊,易鶴川走近許懷瑾,擲地有聲地接道:“是我吩咐張安不給殓房調兵!”
許懷瑾目光灼灼地看向易鶴川,像是要把此事問清楚,“大人為何不調兵!”
易鶴川也沒瞞着許懷瑾,他睨着眼睛,道:“成天念叨鬼神,沒個正經樣!我易家軍營那裏來得如此慫貨!”
許懷瑾一口氣堵在胸腔,硬是沒有發出來,她便是重生來過,怎會沒有鬼神!
知道易鶴川對手下嚴格,許懷瑾再跟易鶴川争執也讨不到好,她換了個方式,指着站在張安旁的人,道:“這是夜探殓房的人,若不是此人武力不高,我還能降得住,定讓他逃了去!”
易鶴川看明白了,許懷瑾這是委屈上了,怪他行事沖動,擅自将答應的人調走。
夜半,府中的燈籠已經滅了不少,剩下三兩盞燈火飄蕩在屋檐下,被風輕輕一吹,也變得忽明忽暗,恍若沒有燈光。
易鶴川看見許懷瑾臉上滿是倔強,像是他不将此事說清楚,不跟她道歉,她就跟他犟上了。
易鶴川看向旁邊穿黑衣的人,他抿抿唇,轉眸看向張安開口道:“将此人壓到地牢,派人守着審問清楚,若人死了,若是被人劫走,本官唯你是問!”
易鶴川這是在向許懷瑾服軟,易鶴川性情高冷,鮮少有做錯決策的時候,能讓易鶴川正面道歉的人太少,易鶴川能向許懷瑾服軟,已是不易。
張安把人帶下去,恭敬應道:“是。”
張安覺得易鶴川在服軟,許懷瑾卻覺得易鶴川在忽視她,她心裏堵着氣,低頭不悅地說道:“大人,我已将人交給你,等會我便去将範寅帶出來。”
易鶴川覺得許懷瑾性子有些怪,作為男人心胸怎會如此狹窄,以後如何成大事,他淡淡出口道:“誰準你将範寅帶出來。”
許懷瑾訝異地擡頭,易鶴川怎會說話不算數!
她氣血翻湧,想要跟易鶴川對峙,易鶴川知道許懷瑾心不平,他快速說道:“人還未審問,你怎知道那就是兇手!已經是禮部侍郎,做事怎還如此粗心!”
許懷瑾啞住,覺得易鶴川說得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易鶴川将她繞了進去,許懷瑾有苦說不出,是她來向易鶴川問罪,這怎變得她有錯!
許懷瑾氣息難平,她猛吸一口氣,還欲于易鶴川争辯,易鶴川直截了當地說道:“明日還要上早朝,早些下去歇息。”
“大人!此事。”
話還未說完,易鶴川早已離去,将許懷瑾獨自留在院子裏生悶氣,許懷瑾心裏悶得慌,她還想說話,糾結一番又說不出口。
看着易鶴川挺拔的身影走進卧房,許懷瑾沒精神地耷拉着腦袋,看着裏面的人影走向茶桌,将油燈熄滅。
她踢着院子裏的石頭,擡頭望向皎潔的明月,她前世怎不知易鶴川是這般人,想來是前世太過崇拜他,雖然後來易鶴川行事有些令人費解,但她全都怪罪在許映梁身上,也沒覺得易鶴川身上有何缺點。
許懷瑾借着月光往西院走,暗自呢喃,“果真是人無完人!”
早上上朝,許懷瑾破天荒在府門前遇上易鶴川,想到昨夜的事,許懷瑾對易鶴川心裏還有些意見,她默默地站在易鶴川身後,等易鶴川入馬車再離開。
像易鶴川這種官階的人,上朝一般會自備馬車,馬車行到皇城門前,才下馬車徒步走進皇城,路過二十四司,從長樂門走進皇宮,進入金銮殿。
而她住在将軍府,沒錢也不願意備馬車,平日都是靠腳力走去皇城,進入皇宮,趕到金銮殿。
易鶴川上馬車,轉身的瞬間,看見許懷瑾站在不遠處。
跟易鶴川賭氣的人不多,一些大臣受了他的氣,也不會明顯的表現出來。
易鶴川朝許懷瑾喚道:“站在哪裏做什麽!上來!”
許懷瑾不想上去,她聲音涼涼地說道:“多謝大人好意,下官習慣走路上朝,便不麻煩大人了。”
還真跟他犟上了,易鶴川也沒哄人的經驗,也不需要哄人,他直接挑明道:“還在為昨夜的事置氣?”
許懷瑾沒吭聲,算是默認。
易鶴川沉吟片刻,腦袋發疼地開口道:“昨夜我将人調走,是因為什麽你不清楚?”
易鶴川正欲繼續講下去,許懷瑾冷着臉搶先回答道:“因為我信鬼神。”
易鶴川被許懷瑾堵得沒話說,算了,置氣便置氣吧,小孩子不成熟,放一會兒總會好。
易鶴川吩咐馬夫,“上路吧。”
“是。”
易鶴川乘坐馬車離開,許懷瑾才踏着步子出府門,上朝臣子不許帶侍從,張安候在府門旁,見許懷瑾跟易鶴川鬧脾氣,他好心勸慰道:“許大人,怎麽還跟首輔大人鬧上了,昨夜首輔大人也是想鍛煉許大人,哪曾想許大人會遇歹人呢,且首輔大人也猶豫過,要不要留人下來,可想到許大人在軍營待過,首輔大人才全将人調回來。”
許懷瑾沒将張安的話聽進去,這事怎麽全成她錯了,明明她才是被欺騙的人啊!
許懷瑾幽幽盯了張安一眼,癟嘴離開将軍府。
路過包子鋪,沒聽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來,許懷瑾還有些不适應,範寅在牢裏應該還好吧,這次又是她對不起他。
沒有食欲,許懷瑾沒在包子鋪停留,徑直走入皇城,進入長樂門,許懷瑾又遇上易鶴川,這次許懷瑾不敢再耍脾氣。
路過的朝臣多,這兩天因為嘯月樓的事,風言風語滿天飛,若她不跟易鶴川行禮打招呼,定是會讓人看出奇怪,坐實她燒樓的事,傳出兩人離心的謠言。
許懷瑾恭敬地朝易鶴川作揖道:“首輔大人早。”
易鶴川輕點頭,“嗯。”
許懷瑾想要離開,易鶴川叫住她,“等會兒你将禮部的事推掉,跟我去刑部。”
應該是審問昨夜的人,許懷瑾極力忽視心中對易鶴川的怨氣,心平氣和地應道:“好。”
不過李浩儀的人被抓,易鶴川應該沒那麽容易從李浩儀那裏脫身。
許懷瑾想到了易鶴川,可沒想到她自己,她還以為李浩儀去提點易鶴川,沒想到李浩儀卻單獨召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