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沒想到短短幾秒鐘內居然爆出了這麽多信息, 揭然大腦一時沒轉過彎來, 她愣怔地看着晏黎, 張了張嘴:“你……”
晏黎笑得像朵花似的。
其實前一秒鐘晏黎心裏是非常忐忑的, 她一直想尋找一個合适的機會把這件往事說出來,以為要等到她功成名就才有機會, 萬萬沒想到今天借着她爸晏青的話題,居然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坦白了。
不過這樣也好, 這裏是她家, 趁着父母都在, 她沒有那麽多壓力。如果在場只有她和揭然兩個人,她肯定緊張得要死。
反倒是揭然有點懵。
揭然不僅懵, 那張完美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良久, 她呆呆地說:“不好意思,我……我真不記得了……”
她只依稀記得有這件事,但對于事件主人公的名字和相貌, 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于揭然這個反應和回答,其實晏黎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在此之前, 她曾三番兩次地對揭然進行過試探, 只是當時揭然并不知情。
晏黎回了她一個甜甜的笑容, 寬慰自己,也是在寬慰她說:“沒關系,你不記得我,我記得你就行了。”
揭然直愣愣看着她,仍是沒有緩過神來。
難得看到揭然這幅懵逼的模樣, 晏黎真想拿手機把她拍下來。
晏青的笑聲打破了僵局,他哈哈大笑,震驚地說:“我就說怎麽看然然這麽眼熟,真沒想到啊!”
揭然看着晏青,臉一陣紅一陣白,尴尬地笑道:“我記得有這事,但是沒想到原來晏黎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叔叔、阿姨,我……”
“我”了半天愣是憋不住一句完整的話,揭然咬咬牙,說:“瞧我這記性,真該罰喝一杯。”
話音剛落,她伸手要去拿對面的酒瓶子。
晏青及時阻止了她,感慨地說:“這事過了這麽久,要不是燕子提起我差點都忘了。今天你能來我們家做客,那就是緣分。你有胃病,怎麽能讓你喝酒呢?這樣吧,你看着叔叔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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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二話不說往自己杯子裏倒滿酒,一飲而盡。
黎玉蘭有點雲裏霧裏的,聽完晏青簡單的解釋後才恍然大悟,她樂呵呵地分別跟自己和晏黎倒了杯酒:“既然大家這麽有緣,我們碰一杯吧!”
揭然以茶代酒。
當所有人都舉起手中的杯子時,晏黎遲疑:“媽,這是白的。”
“白的怎麽了?眼睛一閉脖子一仰就喝下去了,在自己家沒事。”
晏黎是從來不喝白酒的,今天為了揭然她勉強破例。當那火辣辣的白酒灌入喉嚨時,晏黎被嗆得直想吐,端起湯碗“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
喉嚨間的不适總算得到了些許的緩解,晏黎把碗放下時,發現揭然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
晏黎用手扇風,說:“太辣了。”
揭然眉心糾結,指着她剛放下的空碗:“你剛剛把我的湯給喝掉了。”
晏黎表情一僵,低頭去看,發現她的湯碗還滿滿當當地放在右手邊……
“咳咳——”晏黎被自己口水嗆到,讪讪地站起來:“我重新給你拿個碗。”
揭然目送她進了廚房。
得知十三年前跟揭然的那次淵源之後,晏青和黎玉蘭對待揭然更加熱情了。
當晏黎拿着一個幹淨的碗從廚房裏走出來時,看到的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黎玉蘭換了副新筷子殷勤地揭然夾菜,語氣溫柔地說:“來,嘗嘗阿姨做的糖醋魚。”
“謝謝阿姨。嗯,酸甜可口,魚肉很嫩。”
“那再嘗嘗這個涼拌菠菜,多吃菠菜對身體好。”
“哇!一點也不澀口,好吃。”幾乎是對方夾什麽,揭然就吃什麽,吃完之後少不了一句點評,她擦了擦嘴,說:“阿姨您太會做菜了,有時間我能不能跟您請教一下?”
“可以可以。我平時沒做事就在家琢磨吃的,要不這樣吧,你加我微信,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随時問我。”
黎玉蘭拿出手機掃了掃,很快就加上了揭然的微信,笑得合不攏嘴。
剛好晏黎看到了這一幕,心裏酸溜溜地想:憑什麽啊?
之前認識那麽久她都沒好意思問揭然要微信,沒想到才這麽短時間,她老媽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揭然的微信給拿到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晏黎拿着空碗徑直走了過來,主動幫揭然盛了一碗湯,原本想遞給她,但見她跟自己老媽聊得不亦樂乎,只好放下。
黎玉蘭話題剛結束,又輪到晏青。
晏青有點老學究,他老神在在地跟揭然聊起了養生之道:“你這個胃病得慢慢養,平時飲食一定要規律,可以去看看中醫,這個中醫對治療胃病非常有效。我們年級就有個老師,他年輕的時候得了很嚴重的胃病,後來去看中醫,中藥調理了一年之後,胃病慢慢就好了,你說神不神奇。”
揭然聽得津津有味,微笑着說:“我以前也去醫院看過,不過看的都是西醫。回頭有時間了,我換中醫試試。”
這三個人仿佛相見恨晚,聊得那叫一個起勁。晏黎始終插不上嘴,只能悶悶不樂吃自己的。
也是因為投緣,晏青放棄了中午午休的時間,逮着揭然一直聊。當聽說揭然學過書法和畫畫後,晏青心情舒暢,開始跟她掰扯中國文化。
那些文绉绉的話任誰聽了都昏昏欲睡,也不懂揭然是怎麽忍受得了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晏黎已經幫忙收拾好了桌子,洗好了碗,從廚房裏出來時看到晏青還在高談闊論。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試圖引起那邊的注意。
晏青和揭然看都沒看她。
倒是黎玉蘭從後面輕輕推了她一下,說:“困了就去睡。”
“我去睡了,客人怎麽辦。”
“然然有我跟你爸陪着就好啦。”黎玉蘭理所當然地說。
“……”晏黎瞬間感覺自己在家裏沒地位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晏青說要去上課了。
晏黎面上一喜:“去吧老爸,老爸辛苦了,拜拜!”
晏青前腳剛走,黎玉蘭就眉開眼笑走了過來,問揭然:“要不要吃點水果啊?阿姨去給你洗。”
“不用了阿姨……”揭然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晏黎的方向,“等會兒再吃吧,您別忙了。”
“那……”
眼看黎玉蘭又要霸占揭然開始沒完沒了的扯淡,晏黎面色突變,大聲叫道:“媽!”
“你吓死我了。”黎玉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晏黎視若無睹,直勾勾看着揭然,說:“難得揭然老師來一趟,我想帶她出去走走。”
黎玉蘭卻說:“這外面還下雪呢,怪冷的。”
揭然幫腔:“沒事的阿姨,正好我也想出去看看。”
黎玉蘭見她倆堅持也就不再多言,叮囑她們多穿點,出門前分別給她們遞了把傘。
“下得不是很大,一把就夠了吧。”晏黎說。
“嗯,夠了。”揭然附和。
晏黎把其中一把醜一點的還給了黎玉蘭,帶着揭然進入電梯。
電梯門一合上,揭然長舒了一口氣,低聲說:“你爸媽真的很好客,我真擔心再待下去他們要認我當幹女兒了。”
晏黎成功被她逗笑,赧然地說:“我們家裏很少來客人,招待我的朋友,他們肯定很熱情。”
“你爸媽人很好。”揭然一本正經地說。
晏黎不置可否。
揭然看着她側臉,沒頭沒腦地說:“其實你早就認出我了吧?”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兩個人并肩走了出去。
晏黎将傘打開撐在頭頂,笑容淺淡地看着她:“是啊,我一直沒有忘記你。”
揭然眸色一暗。想起之前拍MV時晏黎稀奇古怪的問題,以及她時不時異常的舉動,現在終于有了答案。
被她的笑容感染,揭然扯了扯嘴角,說:“十三年啊,你記性怎麽可能比我還好?”
晏黎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不太相信。”
晏黎漸漸收斂了神色,看着外面飄飄灑灑的雪花,無奈地說:“好吧,我承認我記性并沒有那麽好。”
她倏地把目光投向揭然,深呼吸,一字一頓:“是因為我一直留着當年你跟我的合照,所以才記得這麽清楚。”
“什麽合照?”時間太長遠,揭然根本不記得還有這茬兒。
晏黎下意識去摸口袋,懊惱地說:“錢包沒帶,照片放在裏面了。要不你等會兒,我上去拿。”
揭然一把扯住了她:“別去了,想看的話随時都可以看。”
晏黎這才作罷。
揭然松開手,用那種陌生人的眼光一點點審視着她,也不說話,嘴唇慢慢地抿成一條線。
“怎麽了?”晏黎被她看得心裏直發毛。
揭然微微皺眉,沒戴手套的手碰了碰她的臉頰,莫名其妙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晏黎倒吸氣,不解道:“幹嘛突然跟我道歉?”
揭然沒有解釋,從她手裏拿過傘柄,目視前方,故作輕松地說:“走吧,帶我去參觀你從小生活的地方。”
晚飯揭然沒在晏黎家吃,她其實也想,只是形勢不允許。連奕一直打她電話,擔心她的安危,還一個勁問她到底是去看哪個朋友。
電話裏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揭然想着自己出來半天了,的确應該回去了,于是與晏黎一家告別。
晏黎親自開車送她到學校門口,将要下車時,心念一動,說:“太晚了,你對S城又不熟悉,要不我送你回酒店吧。”
揭然反問她:“你們S城治安不好嗎?”
“治安很好啊。”
“那你還擔心什麽。”揭然笑着解開安全帶,嘟囔着:“還以為你要留我在這過夜呢,送我回去就不必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揭然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走了,明天見。”
“注意安全啊!到了給我打電話!”晏黎看着她的背影吼道。
……
司機盡職盡責地将揭然送到了酒店門口,她一下車,就看到了站在酒店門口翹首以望的連奕,不緊不慢迎了上去。
“這麽冷的天還站在外面,你當門童啊?”一見面就調侃他。
連奕臉凍得臉發青,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問去哪也不說清楚。”
揭然哭笑不得:“我這麽大個人還能丢了不成。”
連奕靠近她,附耳說道:“你跟二哥說實話,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揭然面不改色地說。
“那你去見誰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以後你就知道了。”揭然一面往裏走一面撥打晏黎的電話,一接通,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自己已經到達酒店。
晏黎和揭然商量着三天後一起回北京,兩個人在機場彙合。
晏黎看到她只身一人,詫異道:“連總呢?”
“他過幾天才回去。”
“哦。”
兩個人一起去托運行李更換登機牌。
這一次,晏黎奢侈了一把,她跟揭然一樣買了頭等艙。
頭等艙的服務自然沒得說,座椅舒服,就是有點吵……
之所以吵,問題主要出在揭然。因為揭然一上去就被人認出來了,空姐空少們陸陸續續來問她要簽名。
揭然沒什麽架子,來者不拒,要簽名給簽名,要拍照給拍照。折騰完,扭頭一看,發現晏黎躺在旁邊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
揭然揶揄地說:“你要不要?”
晏黎面無表情地說:“好啊。揭然老師,我老崇拜你了,我們一起合個影吧。”
話雖這麽說,人卻是動也沒動。
揭然調整座椅跟她平齊:“來吧。”
“來什麽?”
“不是說要拍照嗎?”
晏黎趕緊去找手機,手臂高高舉起,鏡頭對着兩個人的腦袋:“一、二、三,茄—……”
“子”字還未說出口,晏黎整個人怔住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
揭然……居然親了她!
晏黎倏地看過去。
揭然已經把座椅調直,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有那麽一瞬晏黎懷疑剛剛自己是看花了眼,她嘴巴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摸了摸臉頰,一時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直到機艙內響起空姐提醒乘客關閉手機的聲音,晏黎才緩過神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照片最後也沒拍成。
為了避免尴尬,之後的兩個多小時裏,晏黎一直閉目養神。
揭然坐在旁邊翻看雜志,有幾次想叫醒她吃點東西,晏黎卻像是聽不見一樣,睡得很香。
揭然怎麽會不知道她是在裝睡?但沒有戳穿。
飛機穩穩落地,終于到達首都機場。
到了目的地就沒辦法再裝了,晏黎睜開雙眼,第一時間與揭然四目相對,她心裏咯噔一下,假裝去看其他:“好快啊。”
揭然沒接腔。
兩個人一起去拿行李,一路無話,氣氛稍顯尴尬。
快要走到出口時,揭然問她:“誰來接你?”
晏黎像是沒睡好似的一直不在狀況,聞言一愣,傻乎乎地說:“沒有人。”
她這次回來誰也沒通知,當然也是想給已經提前回北京的那三個小夥伴一個驚喜。
揭然默了默,說:“蘇琴應該已經到了,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哦,好。”
兩個人推着行李随着人群慢吞吞走了出去。
蘇琴果然已經等候多時。
晏黎和揭然坐在後座。車一開,之前那種尴尬窒息的氣氛又來了。
晏黎假裝去看外面的風景,突然聽到蘇琴說:“Agelika這幾天一直念叨你,說‘燕子什麽時候回來啊’‘好想她啊’……念得我都煩了。”
晏黎慢半拍反應過來蘇琴是在跟自己說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說:“我也很想她。”
蘇琴又說:“她要是知道你今天回來肯定開心壞了,你要不要現在就過去看她?”
不等晏黎回答,揭然搶先說:“你先回家休息吧,我看你一直想睡。”
……
闊別了半個月,回來之後心情都變樣了。晏黎成功制造了驚喜,當她推開門的那一刻,蔣萌萌和艾舒怡立馬沖過來将她狠狠抱住。
艾舒怡捏了捏她臉上的肉,說:“胖了呀,家裏夥食肯定很好。”
蔣萌萌并不關心晏黎是胖是瘦,開門見山地說:“你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
“有有有,你就知道惦記吃的。”
蔣萌萌迫不及待去翻她行李箱。
晏黎任由她跟農倩兩個人折騰。
艾舒怡對吃食一向控制,她對這些一點也不感冒,将自己從日本帶回來的禮物拿給晏黎。
晏黎小心翼翼拆開,發現是個栩栩如生的櫻花雕刻,忍不住驚呼:“好漂亮!”
“看我對你好吧?”艾舒怡美滋滋地說。
晏黎點頭如搗蒜,伸出手,感動地說:“愛死你了,來抱抱。”
“只準抱不準親啊。”艾舒怡一臉嚴肅地說。
晏黎手頓在半空中,表情一滞。
“怎麽了?”
晏黎想起飛機上揭然親她那一下,緩緩收回手,低眸若有所思。
“喂。”艾舒怡輕輕推了她一下。
晏黎順勢抓住她的手,思索着,說:“舒怡,你說一個女的親另一個女的,是因為什麽呢?”
艾舒怡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對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說:“這得問你啊,你動不動就親我,你說是什麽原因?”
晏黎瞪大雙眼,她沒有回答。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對艾舒怡的感情,她們之間是純粹的姐妹情誼,有時候親親只是鬧着玩并沒有夾雜任何情緒。
那麽,揭然親她也是出于對朋友的那種喜歡嗎?
晏黎不知道。
恍惚間,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艾舒怡見她半天沒反應,幫她拿起手機,不小心瞥了一眼,說:“你女神。”
晏黎身體一個激靈,看着艾舒怡手裏的手機,第一次想要退卻。
鈴聲還在繼續,艾舒怡不耐煩地說:“發什麽呆,到底接不接啊你。”
不接肯定是不行的,晏黎“嗖的”一下将手機奪了過來。
“喂?”
“Agelika非說要今天見到你,你晚上有時間嗎?”
晏黎現在腦子一片漿糊,她磕磕絆絆地說:“有、有啊,我、我随時都可以。”
“那你今天晚上過來吧。”
“我可以帶萌萌過去嗎?她也回北京了。”
“随你。”
“那個……”晏黎吞吞吐吐,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從艾舒怡的眼皮底下走過,進了房間,反鎖了門。
“嗯?”揭然疑惑:“你到底想說什麽?”
晏黎深呼吸,終于鼓起了勇氣:“我就是想問問,在飛機上的時候,你為什麽要親我?”
“你覺得呢?”揭然把問題抛回給了她。
到底是誰問誰啊……這讓她怎麽答?
晏黎哭喪着臉說:“我不知道啊。”
兩邊同時沒了聲音。
晏黎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突然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
良久,她似乎聽到了那端傳來一陣輕笑。
緊接着,揭然不緊不慢地說:“因為看你可愛啊。”
只是因為可愛嗎?
晏黎暗暗給自己打氣,不依不饒地追問:“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揭然瞥了一眼對面翹着二郎腿啃着蘋果哼着小曲兒的揭沐堯,淡淡地應道:“你說的都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土豪妹子們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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