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偵察兵匕首刺進山岩中,蕭牧庭借力向上攀去。邵飛在他斜上方,側過臉就能看到他手臂上顯露的青筋。
徒手攀岩時,在下方的人會承受更大的風險。蕭牧庭執意讓邵飛先上,邵飛既争辯不過,也沒有時間争辯,攀上崖體時暗道“官大一級壓死人”,每一步都爬得異常小心,唯恐向下滑落的小石子砸着蕭牧庭。好在蕭牧庭經驗豐富,選擇的路線正好避開跌落的石頭沙土,卻又沒離邵飛太遠,仍将邵飛罩在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
懸崖的上半段有一片區域向外突起,極難攀爬。如果要繞過,就勢必耽誤時間。邵飛瞄一眼夕陽,深吸一口氣,咬緊後槽牙,打算拼一把,心中自我鼓勵道——過去也爬過類似的懸崖,這回絕不算冒進。
打定主意後,他握緊偵察兵匕首,下半身近乎懸空,猛地一躍,左手緊緊扣住一塊堅硬的石塊。眼看就要成功,撐着右腳的石頭卻松了,他腳底一滑,整個人貼在山崖上向下滑去。迷彩被尖銳的石子劃破,皮肉似乎被磨出了血,但千鈞一發之際,緊張令腎上腺素飙升,身體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他竭盡所能抓住一切能穩住身體的東西,指甲在裸露的崖體上刮出叫人心驚膽戰的聲響。可抓住的每一塊石頭都像蘿蔔似的被拔出來,根本無法形成支點。
眼看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後腰卻突然傳來一股力量。蕭牧庭的右臂緊緊攬着他,左手抓着上方的匕首,他來不及道謝,雙腳猛力踩住一截探出的樹根。
蕭牧庭沒有立即将手收回來,半側過臉問:“還撐得住嗎?”
邵飛滿頭滿臉的汗,眼神卻極其堅毅:“撐得住!”
剩下的路程,兩人繞了一截,避開那段危險的“捷徑”。邵飛屏氣凝神,一步踩實了再走下一步,終于爬上崖頂時心頭一松,連忙趴在懸崖邊,将蕭牧庭拉上來。
太陽漸漸西沉,二人無暇休整,立馬固定攀登繩。邵飛照以前學來的方法,準備将繩子綁在體積較大的石塊上,蕭牧庭卻讓他去找一根結實的木頭。
山裏木頭不難找,邵飛扛着回來時,蕭牧庭已經用随身攜帶的工具在石塊後方挖出一個深溝。
“這是?”邵飛站在深溝邊,面露不解。
“左右綁兩條攀登繩,然後将木頭埋進去。”蕭牧庭邊綁邊解釋:“如果條件允許,溝越深越好,但我們時間有限,也沒有更好的挖掘工具,暫時就這樣吧。”
邵飛蹲在地上綁另一端:“這是石塊和泥土的雙重保障?”
“對,泥土是第一道屏障,石塊是第二道。”蕭牧庭擡起木頭的一邊:“綁好了嗎?”
“好了!”邵飛獨自扛着木頭扔進深溝,用力踩着土:“隊長,今天您又給我上了一課。剛才攀岩時也多虧有您,不然我可能直接摔山溝裏去了。”
“摔山溝不至于,下滑的過程中你肯定能抓住些什麽,不過……”蕭牧庭抹掉額頭上的汗,看向邵飛:“手臂和胸腹是不是有擦傷?”
邵飛這才感覺到磨破的地方隐隐作痛,笑道:“不打緊,一會兒消消毒就行。”
蕭牧庭點頭:“等會兒給我看看,現在抓緊時間,通知大家上來。”
有了攀登繩,戰士們很快爬上崖頂,邵飛摸了摸後腰被蕭牧庭摟過的地方,頓覺心口發熱,狀如打了雞血。
激動的不止他一人。想着目的地有食物與水,還有遮風擋雨的帳篷,跋涉一天的隊員們就有了使不完的勁。
可是歷經艱辛趕到091坐标點,迎接衆人的卻是另一群特種兵。
“啊……”邵飛盯着一手牛肉一手酸奶的戚南緒,幾乎目瞪口呆:“你怎麽在這兒?”
戚南緒嚼得滿嘴是油,見到邵飛也很驚訝:“教官通知我們在天黑前趕到091坐标點,說有食物和……”
話說一半,戚南緒一愣:“我操,你們也接到相同的任務了?”
正在此時,邵飛再次收到教官的通知——091坐标點已被長劍率先占據,獵鷹、戰龍、北風、山狼的隊員請另尋宿營地。
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我操”,另一支部隊也趕到了。
這事是教官不地道,派發了任務卻不說是五支部隊共享的任務,獵鷹、北風的隊員風風火火趕到,滿以為按時抵達就能得到食物補給,能睡個好覺,豈止到了才明白受了欺騙。與啃着牛肉的長劍隊員一比,失落感愈加深刻,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邵飛心裏特別不來勁兒,半是氣憤半是自責。看樣子長劍也沒到多久,戚南緒那塊牛肉才啃一小半。如果自己指揮更加得力,攀岩時沒有出現那個小事故,現在霸占091坐标點吃肉喝奶的就是己方隊友。退一萬步說,如果和長劍同時抵達,那大不了打一架,正大光明憑本事搶補給,贏了自然最好,輸了也沒什麽不服氣。
邵飛越想越惱,隊友們也個個沮喪。長劍那邊已經開始紮帳篷了,将獵鷹和北風襯托成兩個悲劇。
教官在無線電裏提醒,後到的部隊不能滞留在091坐标點,必須各自尋找過夜地點和食物,天亮之前不會再有新任務,一切補給自行解決。
邵飛終于沒忍住,在蕭牧庭面前爆了粗。長劍陣營裏歡聲笑語,這邊獵鷹和北風卻是罵聲一片。邵飛氣得滿臉通紅,北風的組長已經撸着袖子準備去長劍幹仗,艾心也想去,還未沖出隊伍就被蕭牧庭攔了下來。
“輸陣不能輸人。”蕭牧庭不惱也不急,回頭招呼邵飛:“組長,不過來開導開導你的隊員?”
邵飛自己都需要開導,哪裏顧得上隊友,氣勢洶洶地沖蕭牧庭跑來,開口就是一句委屈的“隊長,我的牛肉沒了”。
蕭牧庭也是從他們這個年紀過來的,當年沒少被教官整,看着其他隊員吃肉,而自己只能吃草的情形歷歷在目,那時也是氣得要命,恨不得上去搶肉搶水,此時看着一幫年輕的兵崽子,既覺好笑,又有些心痛,尤其邵飛說話的時候還咽了咽唾沫,一看就是饞得狠了。
蕭牧庭嘆息,拍了拍他的肩:“一天不吃肉,肚子裏的饞蟲就鬧革命了?”
邵飛皺着眉,聞着肉香唉聲嘆氣道:“如果我沒有滑那一次就好了。”
“不用太自責。去整隊吧,時間不早了,咱們盡早找到适合過夜的地方,先熬過今晚再說。”蕭牧庭目光向下,落在邵飛胸口,伸手碰了碰:“你這些傷也需要及時處理。”
一小時之後,天黑盡了。由于沒有帳篷,獵鷹的隊員們只能在樹下過夜。上午下過雨,泥土有些濕,別說躺下睡覺,就連坐着都不太舒服。這次行軍不允許生火,但中午已經吃過生蛇生蚯蚓,晚上再來一頓誰都受不了。蕭牧庭讓大家把頭盔洗幹淨後埋在土裏,采取悶燒的方式蒸熟食物。
山林裏不缺能吃的東西,沒多久隊員們就抓來蛇、蛙,還有無毒的蘑菇。悶燒花費的時間較長,但優點是沒有明火,在實戰中不易引來敵人,也不算破壞行軍的規矩。
等待食物蒸熟的過程中,蕭牧庭把邵飛叫到跟前,親自處理傷口。
邵飛脫了上衣,手臂、腹肌胸肌上有不少在懸崖上擦出來的小口子。蕭牧庭耐心地消毒上藥,處理好之後又讓脫褲子。
邵飛雙手放在褲沿上,耳根燙得自己都無法理解,“我,我,我腿上沒傷。”
“褲子都磨破了,怎麽可能沒傷?”蕭牧庭輕拍他的膝蓋:“脫了,我看看。”
邵飛耳根的紅蔓延到了臉上。“脫了我看”這句話從蕭牧庭嘴裏出來,鑽進他耳朵裏就起了某種奇異的變化。他抿住唇,腦子一空,起身就往遠處跑。
蕭牧庭喊了聲“邵飛”,他也沒理,路上險些踢翻隊友還未埋好的頭盔,摔了個大跟頭,跑得聽不見人聲了,才怔怔地停下來,做賊心虛地往後望了望,然後轉回來,拉開褲子往裏看。
果然硬了!
剛才小腹傳來熟悉的灼熱感,他就知道出事了。幸虧反應迅速跑得快,才沒有讓蕭牧庭看到這可恥又尴尬的一幕。
心跳如擂鼓,第一反應是蹲在地上,将這股莫名其妙的欲望憋回去。
因為一句“脫了我看”而起反應這種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邵飛壓根兒想不到自己會這麽禽獸不如。
那可是蕭牧庭啊,是隊長,是一個男人!
你居然對着他硬了?
蹲了半分鐘,下身的情況不見好轉,那兒還是梆硬,前頭戳在粗糙的布料上,越來越難受。
邵飛心亂如麻,低聲道:“你在想什麽啊?他媽的趕緊軟下去啊我操!”
這時候最快捷的解決方法其實是撸一把,釋放了就好。
但邵飛不敢。
打出來算什麽啊?連為什麽會因為一句話而硬都沒想明白,就要想着蕭牧庭打飛機?
邵飛難受死了,吹着山風居然出了一身大汗,腦子全亂了,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而越是琢磨越是羞惱,“脫了我看”跟咒語似的揮之不去,某種欲望也更加強烈。
腿都蹲麻了,旗也沒降下來。邵飛受不了了,憋着氣胡亂套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我,沒有想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