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蕭牧庭将襯衣的衣袖往上卷了卷,亮出那一道傷疤,“這個啊,是以前出任務時落下的。”
邵飛坐得筆直,不敢出聲,生怕一說話,蕭牧庭就不說了。
遠處的犬場傳來陣陣犬吠,蕭牧庭回頭看了看邵飛,笑道:“別這麽緊張,你看你,肌肉都繃起來了。”
邵飛以為蕭牧庭那句“出任務”只是說漏了嘴,蕭牧庭卻道:“你鬧這麽一回,我考慮過了,與其一直與你打太極,不如跟你兜個底,省得你成天瞎猜。”
邵飛唰一下站起來,激動得兩眼發光。
“坐下。”蕭牧庭拍拍身邊的位置,“想一邊站軍姿一邊聽嗎?”
邵飛連忙坐好,目不轉睛地盯着蕭牧庭。蕭牧庭摩挲着傷疤,聲音低沉:“你沒猜錯,我也是特種兵。你猜過的拆彈專家、狙擊手,都是我在隊中的角色。至于間諜,這我倒沒幹過,卧底算不算?”
“您……”
“我在總部待了十多年。”蕭牧庭十指交疊,“更早之前在戰龍特戰大隊,和你們寧隊洛隊都認識。我的家庭也像你、艾心知道的一樣,有一定的背景。至于政治幹部、閑職,我去年的确在總部閑混了一年。”
邵飛聽得入迷,“可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閑混?”蕭牧庭苦笑,“因為受了一次挺嚴重的傷,差點沒醒過來。”
邵飛:“您……”
“兩年前總部和獵鷹在緬北的聯合行動,你知道吧?”蕭牧庭問。
“知道!寧隊就是那次行動之後接替洛隊成了隊長。”邵飛問:“您是在那次行動中受的傷?”
“嗯。”蕭牧庭點頭,“養傷、恢複,花了挺長的時間。”
“可是,”邵飛不理解了,“可是您傷好之後怎麽沒有回到作戰崗位?”
就算不再出任務,也不至于被調去當政治幹部啊。
“一方面是我家裏的意思,我父親就倆兒子。我,特種兵;我弟,特警。我傷那一回,我父親年紀大了,有些接受不了。另外,那次行動中,我與幾位首長産生了矛盾……”
“您做了什麽?”
“這你就別問了。”蕭牧庭道:“總之我從作戰崗位上撤了下來,名義上是政治幹部,其實也沒誰敢讓我去做戰士的思想工作,閑了大半年,直到寧隊和洛隊讓我過來。”
邵飛仍有疑問:“但來獵鷹之後,您為什麽一直穿着軍禮服呢?我和其他戰友都因為軍禮服的事而誤會您。您平時也不帶我們訓練。”
“我被禁止參與作戰類的訓練,不允許帶兵,已經不再是特種兵。”
“怎麽會這樣?”
“你可以理解成是我在那次行動中的抗命,而受到的懲罰。”
邵飛蹙眉尋思,“這個懲罰有時限嗎?”
蕭牧庭沒有明确回答,只道:“快了。”
“您……您穿與特種兵身份格格不入的軍禮服,是故意做給總部看?挑明不服的态度?”
蕭牧庭回頭笑:“算是吧。”
數月相處下來,邵飛早猜到蕭牧庭不簡單,但蕭牧庭親口承認還是令他喜出望外,心髒跳得有些快,莫名其妙驕傲起來,特想沖去艾心等人面前得瑟,又知道這事不能随便說。
這是他與蕭隊之間的秘密!
蕭牧庭笑問:“是不是很想跟隊友們說?”
“不想不想!”邵飛斬釘截鐵,“一點兒不想,蕭隊您信我,我絕對不亂說。”
“如果不信你,我剛才也不跟你說這麽多了。”蕭牧庭道:“來日方長,大家以後會了解。”
邵飛有點內疚,“我是不是把您纏煩了?”
“這倒沒有,就是好奇心太重。”蕭牧庭說:“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以後還是得靜下心來,尤其是出任務的時候。”
“明白!”
蕭牧庭點點頭,看着時間不早了,剛想起身,又聽邵飛道:“蕭隊,您手臂上的傷疤就是那次留下的嗎?”
蕭牧庭微怔,眼色悄然一變,“這是好幾年前的傷了。”
“可以跟我說說嗎?”
“很好奇?”
剛得到一個“好奇心太重”的評價,邵飛有點不好意思,垂下頭,小幅度地點了點。
蕭牧庭說:“是在中俄邊界追緝一個軍火走私團夥時受的傷,看着挺大一條疤,但事實上不嚴重。不過……”
邵飛等着下文,蕭牧庭聲音沉了幾分:“我們折了四位優秀的戰友。”
幾秒後,蕭牧庭道:“不說了,都過去了。”
邵飛“哦”了一聲,想到自己的兄長,情緒不免低落。
蕭牧庭起身,朝他招了招手,“走吧,回去了。”
去行政樓的路上,蕭牧庭沒再說話,邵飛想了半天,忽然拉住蕭牧庭的衣服。
蕭牧庭轉過身,“怎麽了?”
邵飛眼神認真:“蕭隊,您對我這麽嚴厲,是想磨我的性子,不讓我将來折在任務裏。您今天跟我說這麽多,也是想我定下心來,不要再胡思亂想。對嗎?”
蕭牧庭輕嘆一口氣,“明白就好。”
邵飛立正,挺胸擡頭,目光如炬,“蕭隊,您放心。今後我一定聽您的話,您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不毛躁,不使小性子,不該管的事不管,好好磨練心性。以後出任務也會保護好自己,不讓您擔心!”
“你呀……”蕭牧庭笑:“行了,我一會兒有事和寧隊商量,你身上還有傷,回去休息休息,今天就別加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