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他哪有那麽不知廉恥了!
惱羞成怒正欲生氣,卻聽見周懷旭鎮靜的聲音響起:“酒酒,你對以前的感情,是不是都有感覺了?”
時酒一愣,也忘了自己本想說什麽,沉默了一會,才小聲回答:“好像……感覺得到一點……懷旭,我——”
“睡吧。”周懷旭撫摸着他的後頸,沉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道歉的話,愧疚的話,不用急着告訴我,酒酒。等你完全康複了,再告訴我也不遲,從今往後,周懷旭會耐心等你。
……
一夜夢醒天明。
意識尚且朦胧飄忽的時候,時酒聽見早間新聞裏主持人專業而嚴肅的播音腔接連不斷地響,剛覺得有些吵,不耐地哼了一個長音,就聽見周懷旭的聲音在腦袋頂盤旋,無非是“嗯”、“好”、“你聯系一下……”、“等會發到我郵箱”之類的話。
——他在處理工作。
時酒翻過身,才發現他和周懷旭躺得很近,左右不過十幾公分的距離。他微微推開一點,仰頭和靠坐在床頭的男人對視,周懷旭也看他,見他一臉完全不清楚情況的放空狀态,微微一笑,擡手替他撩開額前的碎發。
“累不累?”周懷旭聽着劉秘書的報告,突然冒出一句。
“啊?”時酒聽見電話裏劉秘書猛然拔高的聲音,顯然是被自家老板吓着了,“老…老板……你——”
“沒事。”周懷旭皺眉打斷對方,似乎有些懊惱,“你繼續。”
時酒眨眨眼,看見周懷旭應付了秘書又望過來,頓時笑彎了眼,男人方才的窘迫他都看進了眼裏——沒看錯的話,周懷旭是不小心才說出了聲音麽?
他故意做着誇張的口型,無聲地說:“不——累——”
随即,就被周懷旭捏了捏臉。時酒揚手拍着男人的胳膊,好一會才将自己的臉蛋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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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概是昨天下午,兩人胡鬧了之後他就睡了,可能體力消耗太大,他直接進入深度睡眠,睡得很踏實。現在神清氣爽得不得了,身體也應該是周懷旭抱着他去清理過了,除了某些地方有些許的不适和乏力,完全沒有累的感覺。
大約十分鐘左右,周懷旭結束了工作,将身上擱置着的電腦一合,側身就摁了牆邊的呼叫鈴。
“您好,醫生将在三分鐘內趕到,請問病人有什麽不适嗎?”
“沒有。請醫生來檢查一下就好。”
“好的,您稍等。”
療養房和病房不同,它具備了病房能夠使用的所有功能,同時還提供無微不至的人性化服務,時酒住在醫院許久,倒沒想到呼叫鈴那裏還能接通服務臺,聽那個女孩的聲音,好像是個漂亮的小姐姐。
啧。難怪行煦光那麽有錢。在他家醫院住一天費用都得不少吧?
“你幹嘛呀?”時酒垂下眼眸,被子底下捂得熱乎乎的手放肆地在周懷旭腰側摸來摸去,“幹嘛叫醫生?”
周懷旭捏住他的手腕,長臂一招,将時酒抱進懷裏,拿了枕邊的衣物就往他身上套。
“檢查一下。”周懷旭想起昨天兩人親昵到半途時時酒的反應,又看到時酒醒來後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半是無奈半是好笑,“我看你是恢複得七七八八,以前的樣子又上身了。”
好不容易将他收拾妥當,周懷旭将人抱到房間角落的輪椅上坐好,才随手扯了一件居家服穿在身上。
“我們……”時酒不明所以,“今天要出門嗎?”
“嗯。”周懷旭簡短地應了一聲,轉頭看見時酒茫然不已的樣子,才解釋道:“孩子不要了?今天幾號了,記不記得?”
時酒頓時露出恍然又震驚的神情。
“小沒良心。”周懷旭捏了捏他的耳朵,嘆惋似地感慨着。
聞訊趕來的醫生是原先負責時酒精神疾病疏導的李善李醫生,他是行煦光的大學校友,也是行煦光的大學室友,平民出身為人謙遜。因為行煦光的特別交代,他對時酒很是照顧。日日查房的短短幾天內,時酒和李善已經算作熟識。
“早起的時候有眩暈感嗎?”李善看着儀器上的數據,關切地詢問道。
時酒搖頭,平靜地等待手臂上收緊的束帶松開。
“心率和血壓都正常,沒有大問題。”李善将圓珠筆在病例板上倒磕了一下,沙拉拉開始寫字,“理論上來說,肺部和腦部會有一定受損,腺體感應度也要查一下,下午我讓護士來帶你去。”
時酒點點頭,仰臉看了一眼周懷旭,周懷旭會意,安慰道:“我陪你。”
“行了。”李善開始收拾東西,“我就走了,等會他抱孩子的時候可能有短暫的耳鳴和失明,神經性的,也是正常現象,alpha注意一點。”
“好,您慢走。”
送走了醫生,兩人很快也出了病房。周懷旭推着時酒進電梯,才摁下5樓,就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臂,濕濕熱熱的手掌汗涔涔,洩露了時酒所有的緊張。
剛開始知道孩子是有點懵,有點揣揣不安的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和思念。
孩子不足月,剛剛落地就進了保溫箱,恰逢時酒體力不支又有外力摧折,一眼沒來得及看就暈死過去,後面持續一個多月的療養不許下床。心中被忽視的牽挂一朝憶起,便是千百倍的愧疚和在意。
周懷旭将他的手握在手心裏,有意開解他,轉移話題道:“別抓了,今天就得給你剪指甲。”
啊?時酒愣了愣,瞥眼看見身側男人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上全是淺紅的抓痕,深淺長短斑駁交雜在較深的底色上,既暧昧又旖旎,一瞬勾起時酒的遐思。明白自己被調笑了,時酒紅着耳朵垂下頭,手也不給牽了,幾乎是看也不敢看一眼。
昨天鬧得厲害的時候,他哪記得自己做了什麽……
電梯從二十一層直降五層,左右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他們行過走廊,走過繞草坪的架橋,到達一棟矮樓房——嬰兒護理區就設立在此。周家小公子前兩日出溫箱後,也理所當然被送到這裏,并且被周懷旭特意安排的人精心照顧着。其實如果不是時酒那邊離不開人,周懷旭倒是很樂意親自照顧兒子。孩子不懂事卻天然依戀親人,特別是有時他從二十一層過來看周靖,小孩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抱着他都不撒手。
也許親人之間的思念總存在于彼此之間,時酒想念孩子的同時,孩子也在努力尋找時酒的蹤跡。金嫂、鐘叔乃至于新聘的奶媽都說,周靖小少爺肯定喜歡爹爹多一些,周懷旭作為爹地恐怕要失寵。
而今天,将是周小靖和爹爹時酒的第一次親子時間。
在生下一個孩子之前,二十五歲未滿的時酒本身,就是一個剛剛懂事的孩子。盡管懷孕期間閱讀了很多很多科普讀物,他依舊未懂得身為父親的心境。
不過升級為家長的家長,也沒有多少是準備好的就是了。
育兒書裏有關新生兒一個月的詳細記載,是“能俯卧、短暫擡頭,聽力發育完備,可以凝視光源,随水平方向移動物擺頭。信息素微弱,可鑒別。睡眠時間長達十八個小時,間隔兩小時喂奶。”。
從某種程度來說,那是完全不同于成人、不同于時酒的一種生物——但同時,那是他九死一生誕下的孩子。
時酒輕輕推開門,抓緊了周懷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原本消散的緊怯又如烏雲蓋日籠罩在心頭,生怕驚動了什麽的恐慌也随之而來。周懷旭一手推着他的輪椅向前邁進的時候,他的心幾乎要躍出胸膛,他甚至不敢大聲呼吸,有些埋怨周懷旭的迅速——孩子是不是睡了,如果吵到寶寶怎麽辦?
目光沿着粉紫色的啞光牆面一寸寸向屋裏挪,他漸漸看見奶媽羊絨裙淺灰色的一角,若有若無地挨在嬰兒床白漆實木的床欄邊,随着女人搖晃的背影轉悠。因為孩子年紀小,眼睛不能見強光,屋內的光線被三層窗帳掩映得十分柔和,時酒的目光在溫馨的柔和下慢慢爬上女人的脊背,遇見奶娘懷抱裏伸展出的小手小腳,還沒瞧清孩子的面容,就釘在了原地。
軟乎乎的,甜糯糯的,稚嫩得好像湖面飄蕩着的水泡,風一吹就要消失。所以看他的時候,目光都得輕柔下來,如果稍有銳利,就會刺傷那個脆弱小巧得使人心顫的孩子。
“小陳。”周懷旭回握住他的手,輕輕喚了奶媽一聲。那個正在給周靖拍嗝的女人停下晃動,輕手輕腳将孩子抱進懷裏,才轉過身看東家。
姓陳的奶媽是周懷旭仔細挑的,是個幾乎與時酒同時生産的omega,身家幹淨性格溫和。之所以來做奶媽的工作,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