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還不都是他的那位alpha遲遲不現身才鬧成那樣的——不顧時酒是不是害羞了,護士繼續交代,“沒什麽大問題了,你好好養着,多和你家alpha溝通一下,盡量讓他陪着你一點,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這個時候又懷孩子會很辛苦的。”
乍一聽她的話沒什麽問題,可是等她慢悠悠晃到門口就要離開的時候,時酒還是急忙喊住了她,不算洪亮的一聲,但已然是時酒的極限。
“怎麽了嗎?”她轉頭,看見時酒滿臉慌亂地坐在床上,捂着肚子看她。
“你……你剛剛…說我……”後面的話沒說下去,她卻看懂了時酒的肢體語言,當即溫聲解釋道:“不用緊張,你才睡了兩天,哪有那麽快的事啊。”
目光落到他的小腹上,停留一會,又轉回時酒的頸項之間,看着寬松病號服下斑駁的紅痕,又說:“不過肯定會有的,之前你的信息素那麽亂,身體受孕率早就達到98%了,你丈夫又在醫院和你呆了五天,這還沒有才不科學呢。”
說罷,灑脫的護士小姐就大大咧咧地繼續查房去了,留下時酒獨自一人,端坐在床上恍恍惚惚。
孩子,時酒默默重複着這個詞,好像念叨幾聲,就真的有一個生命在腹下三寸的小地方裏成長着。可一切還那麽虛無,以致于他一瞬就想到很多東西,比如不久前遇到的那對歸家夫婦,比如他躺在手術臺上接受麻藥注射的無力感,比如他前陣子精神瀕臨崩潰的時候,夢中那些反反複複重現的場景。
如果真的有,他會怎麽樣?
舍不得不要,可是周懷旭會原諒他嗎?會不會等他把孩子生下來就被掃地出門?那該怎麽辦?
可如果沒有呢?又會怎麽樣?周懷旭更不能原諒他了,那怎麽辦?他什麽都沒有,又應該去哪裏?
本就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怪不得別人,能救他一命已經是恩賜,他不能不要臉地纏着,如果周懷旭要和他離婚,他又有什麽辦法?
對了,哥哥呢?
各種各樣的情緒紛紛湧入腦海,他趨于麻木地思考着,不為了得出什麽結果,只是為了思考而已,他一定得去想點什麽,不管有無實際意義,他一定得想……不然,他又要瘋掉。
時酒覺得有點冷了,就躺上床,蓋好被子,繼續想那些無解的論題。
一個月的時間,就鬧成這個樣子,甚至差點賠了命,時酒,你夠可以的。你還有什麽呢?賠了周懷旭的愛,你還剩下什麽呢?如果什麽都沒有,又有什麽好想的。
晦澀的情緒,卻如江水滔滔,傾瀉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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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又一次痛哭流涕,情緒莫名,時機莫名,只是惶惑,不知何枝可依,不知何處可去。他曾笑天下之大,如今恍然明了,時酒願意停留的地方,不過是周懷旭身邊而已。
有的人呢,因為一種錯誤,明白一種感情,而有的人呢,因為一種擁有,才明白一種失去。
此時的時酒,既是前者,又是後者。
……
深秋庭院,殘暑全消退,天幕回,雲容碎。傍晚煙雨灰黑的時候,時濤捧着一束香水百合踏雨而來。
時酒正和行煦光講話,精神不算很好,身後疊着高高的枕頭,躺在那裏也不多動彈。約莫是聞到花香,時酒才有些驚訝地擡起頭,看見時濤手裏抱着的白百合,嘴唇顫動了一下,最終也沒說什麽話。
“好點了麽?”時濤抖了抖雨傘,又撥弄了一下潮濕的額發,“好大的雨,堵在路上真是急死了。”
“還好。”時酒望着哥哥笑,“煦光陪我說話呢,不急。”
小護士離開之後時酒吊了幾瓶水,行煦光聽說他醒了的消息,親自給他買了一堆湯湯水水的飯菜過來,看見他情緒不算很好,又打了電話給時濤,讓兄弟兩個見一面。
“晚飯吃了麽?”時濤眼角一掃,看見桌上沒吃完的餐盒,就這麽問道。
“他胃口不好,就你看到的那些,還是勸了好久才吃了些的。”沒等時酒辯白,行煦光就搶了話頭,“我先走了,你和酒酒別聊太久,他要多休息。”
“嗯。”
眼見行煦光離開,還貼心地給他們帶上門,時酒的心慌意亂平複了些許,有些事情來得太突然,除了時濤,他真不知道該找誰要建議了。
“哥,我——”
“行了我知道了。”時濤将百合花放到床頭的櫃子上擺好,和那些将近凋零的風信子并齊,随手打理着。時酒的情況他是知道的——前不久行煦光和他說過了,他起初很是驚訝,也憂心忡忡地想過弟弟的前程。但如果周懷旭願意這麽将就着過下去,也許不失為一件好事情。
時濤和林恒安糾糾纏纏這麽些年,個中苦處也明白得不得了。omega到底還是omega,失去一個alpha始終是一件危險而痛苦的事情,更別提時酒對周懷旭還是有感情的,如果分開,時酒要承擔多大的傷害,他們都不得而知。
權衡并不公平,但時濤是時酒的哥哥,為弟弟着想也無可厚非,他本意裏,當然希望周懷旭能對時酒寬宏大量,雖然他也明白周懷旭不是那樣的人。
“有了就留下來吧。”也許不會幸福,但至少,不會危險。
“可是懷旭會要嗎?”時酒蹙眉,不确定地問着。
“……嗯,也許吧。”像是為了肯定自己的說法,時濤又加了一句,“他會要的。”
時酒若有所思地點頭,沉默了。
此時此刻,時酒和時濤是多麽不同。時濤看着自己愁眉不展的弟弟,就明白,自己到底還是錯了,很多事情不應該将時酒牽涉進來,可如今只能悔不當初。周懷旭本是上天賜予時酒的最好的藥,但他作為哥哥,卻如此狠心地将時酒推入膏肓之境。
破鏡難重圓,分釵怎合钿,他勸時酒聽從周懷旭的安排,也不過是一種無可奈何而已。
他在為時酒考慮如何承擔最小的風險,可明擺着,時酒在乎的,不再是個體的安康,而是感情的順遂。
可那些,他保證不了,也不能妄下推斷。
“酒酒,不要想太多,如果有孩子,就好好生下來,這個世界上就算沒有周懷旭,你也要為孩子活下去。”時濤的話語裏暗藏着濃濃的無奈,“如果周懷旭不要他,我們就把他養大,哥哥會照顧你們的。”
他已經沒有機會孕育一個生命了,而時酒很可能會有一個孩子,那麽,無論周懷旭如何選擇,他都要承擔起他作為哥哥的責任,好好保護時酒,讓這個孩子成長起來。
時酒修養的最後一個月,行煦光和時濤經常來探望他,聊來聊去也沒多大內容,他還是很容易覺得無聊。
時間空閑下來,就容易想很多事情,從前的現在的未來的,一件一件地琢磨,既有反思又有緬懷。
行煦光顯然更喜歡緬懷的那一部分,因為很美好,很單純。他總聽行煦光總結陳詞,說他就是受哥哥影響太深了,有種族偏見,思想迂腐很是要不得。
時酒倒是難得覺得行煦光的話有些道理——周懷旭其人,本就不該和他父親,或者林恒安混作一談。
回憶就進入反思的一部分,很大一部分和時濤相關。當年時濤嫁入林家也是受寵的,後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個和時濤信息素相似度很高的omega,在林家鬧了很多事,又嫁禍到時濤身上,硬是讓林恒安和時濤感情破裂,甚至害時濤的腺體出現萎縮現象,如今,徹底失去生育能力。
哥哥的信息素是淡雅的百合香,可自從時濤自林家的囚籠中逃出來以後,時酒就再也聞不到哥哥的信息素了,這于他而言,是相當震撼的沖擊——他從小聞着長大的味道,就這麽在林恒安的手上消散了,如何,讓他不怨恨,不報複。
醫學上将林恒安的變化稱作信息素移情,就是我愛着你,所以因為和你相似的信息素,愛上另一個人。
可能是時酒認識的愛情從來都面目全非吧,所以真正愛上周懷旭的時候,他還懵懵懂懂,也不知應當如何。
而出院前一個星期,時酒開始嘔吐,喜食酸棗梅子,對氣味敏感。行煦光把人領到彩超室檢查,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米粒大小的一點,脆弱卻讓人欣喜。
通知了周懷旭,沒得到多麽驚喜的反應,男人只是冷淡地應了一聲,說等時酒出院的時候會派人去醫院接他回家,再無多過問了。
兩個人的故事,就從兩個人的家裏,再度開始。
……
十一月氣溫驟降,早晚都有些涼,周家的三層小洋樓裏都烘着暖氣,主卧裏燃着香薰和水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