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溫柔貴女
“大神,下雨了。咱們是不是該起來了。”
漫長的等待過後,身上的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應該說,自從那聲驚雷過後,某人就再也沒有動過。
白筝等不得他先動了,只有先客氣地開了口。
一,大顆的雨滴幾乎是侵盆而下,砸得她的臉難受。
二,這男人現在幾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了,她覺得呼吸越來越難。
三,Chun夏交替的夜晚,還是很冷。她只覺得下腹隐隐作痛,一股莫名的熱流盤旋又盤旋。
景玺聽了話,額兩旁的青筋隐約可見。指尖點地,輕松地站了起來。他伸出手去接雨滴,毫不掩飾那股濃濃的哀傷神色。
他就那麽立于雨中,遺世而獨立孤單而卓絕。
他,也會悲傷?
白筝在看到了他的表情之後,驚詫而心疼。
心疼?!
白筝搖搖頭,被自己心裏的措辭吓了一跳!
這個男人,除了欺負她,打擊她,就沒幹過別的。她要是還心疼他,豈不是有病?
事實也證明,白筝确實是……有病。
因為……
“這大雨要是再不停。”景玺收回手,負在身後,然後俯身,湊到才站起來的白筝面前,仔細打量了一陣,才擔憂道,“你臉上的粉妝不就全都被沖洗掉了麽?我好擔心,會不會吓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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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那麽濃重的憂傷,是因為這個?
她忍!
“芳齡幾何了?”景玺并不等白筝接話,緩緩踱起步來,好像在Chun光爛漫的環境一樣自在,
“應該有十八了吧?”獨自說完,他又扯唇,自嘲道,“我真是多慮了。你活了十八年,天天對鏡見自己素面朝天的樣子。啧啧,依然長得這樣腰圓膀粗的。我……應該不用太擔心,你說是吧?”
哪個女孩子喜歡被人說醜的?沒有!這個人也太小氣了!她之前不就說了一句他沒臉沒皮嗎?報複心這麽強!
“不過,你不會從沒照過鏡子,所以才自信地活到現在?”景玺用指尖挑起白筝一簇濕漉漉的長發,又嫌棄地扔掉。
白筝氣極,正想還擊,下腹一股洶湧的熱流拉回了她的注意。
這感覺,太熟悉了!
白筝扯過自己的墨綠百褶裙,偏頭一看:屁股後面,黑乎乎的一團!
怎麽辦?!這下丢人丢大了!以後在這個男人面前,沒法活了!
生怕景玺發現她的異樣,白筝趕緊扭過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正朝着與遠方走去,已經離了她好一段距離!
沒同情心的!
白筝無奈,為今之計,只有先跟上去再作打算。
不到半個時辰,景玺和白筝就一前一後的到了一處山洞。景玺偏頭看了一眼後面那個驚慌害怕的瘦弱身影,嘴角抹上了Jian計得逞的笑。
景玺進了洞,熟練地生起了火堆。而白筝,實在沒臉靠近火堆。一來是因為怕景玺打擊她,二來是怕景玺發現自己的身上的異樣。
怎麽都是因為這個男人?!
雖然內心早已對着景玺揮刀千萬遍,實際上,白筝擔心那股液體越來越多以至于無法收拾,只能站在洞口焦急徘徊,樣子怯怯地。
景玺站在火堆邊,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一邊**服,搭在火堆邊的木頭做的簡易架子上。直到脫得只剩一件裏衣,才轉身進了往大洞裏面的其中一個小洞,再沒出來。
白筝等了一會兒,不見男人從洞裏走出來,又看了看火堆,最後目光落在那些景玺脫下的衣物上。
靈光一閃,白筝暗暗給自己點贊,她想到辦法了!只是不知道,被發現後會不會被揍死……
白筝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到如今,管不了那麽多了。
其實除了景玺穿在身上的那件裏衣,木架上除了一個腰封就只有那件寶藍色貼裏了。
總不能用他的外衣墊在自己的……那個地方吧。撇開這是一件男人的衣服不說,那也太髒了……
眼看着這外面的暴雨天,今夜怕是只有在這洞裏将就了。如果不弄,那……
再一次瞄了一眼男人呆着的小洞,白筝最後決定速戰速決。
撈起他的藍色外袍,跑到洞口前一處淋不到雨的樹叢裏,白筝張開一口利牙,就撕開了一道口子。
呲啦呲啦……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原本一件緞面的寶藍貼裏變成白筝手裏一塊塊不等寬的布條了。
白筝利落地把布條整齊地疊在一起,然後在自己潔白的裏衣上撕了兩塊布條疊在最上面,就算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最後……就弄到自己身體上了。
大功告成的時候,白筝提起自己的裙腰,在腰的地方卷了一卷又一卷,直到裙底的邊緣已經到了膝蓋下邊,那團墨紅色才被上身的綠花襦遮住。
只是,顧此失彼,白筝的一雙小白腿,就露了好大一截出來本就夜涼,加上強雨,白筝冷得直哆嗦。
雖然走起路來感覺怪怪的,不過比起剛才的狼狽樣,她對這個結果還是很滿意的。
接下來,就是那個男人了……她得找個好一點的借口跟他解釋才行。
“回來了?過來坐。”景玺并沒有正眼看白筝,語氣也淡淡的。
面對景玺的邀請,白筝有些慌,因為心裏有鬼,她只得強迫自己表現得鎮定一點,所以就大方地坐過去了。
偷眼瞧了下景玺,發現他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難道是還沒發現他的衣服不見了?
不應該呀……
白筝挪了挪身子,離得與景玺更近一點,語帶讨好,“長夜漫漫,不如我們說點什麽打發時間。比如說,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景玺撿起一塊有些潮濕的木頭丢進火裏,火堆裏瞬時起了嗆人眼的灰煙,白筝不得不往後退了退。
等不到回答,白筝再次坐上前,因為心裏的歉疚,預備重新找一個話題來聯絡聯絡感情,也好在說衣服的事情的時候,不那麽尴尬。
“不如說說,我的衣服去哪兒了?”
“……”她如何開口?
白筝被景玺盯着,蹑嚅道,“我真的是處于緊急情況才……”
果然,人已做了虧心事,什麽脾氣都不敢有了!
“是了,這裏除了你。也不會有人看得上那件衣服。”景玺雲淡風輕地說完這句,并不給白筝開口的機會,轉身去了一邊的平石上躺下,又飄出一句話。
“別說了,不想聽。天亮就回王府。”
聽到王府兩字,白筝幾乎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因為和王爺的交情,才救我的?”
“不然呢?”景玺連眼睛都沒睜開,而且這速度,幾乎是接着白筝句尾的那個“的”字。
有些失落。這情緒就像那天,這男人幫她接好了脫臼的手,只是為了還裴叔一個人情……而且,今晚的失落,更濃。
白筝能敏銳地捕捉到自己的情感,但是她想不通這失落是為什麽。
她還想再說點什麽,景玺翻了身,背對她而躺。
又變臉了?!
難道是他嫌棄她話多?或者是生氣了?
也是,他該生氣。雖然她是出于無奈才撕了他的衣服,但這冷雨夜,讓人家穿那麽薄的衣服過一晚上,着實過分。
良久過後,白筝脫下自己的綠花襦輕手輕腳地走到景玺身後,細心地蓋上。
但是她的衣服對高大的男人來說,還是太小了。
白筝想了想,把火堆移動了一下,讓其與男人更近。為了保障安全,也是為了讓火堆一夜不滅,白筝搬了塊石頭坐在景玺和火堆之間,決定不眠不休。
算是還他的救命之恩,也算是為了那件衣服。
第二天清晨,暴雨早已停下,整片林子裏鳥語花香,一片清寧祥和。
景玺神色若常,一句話都未曾與她說過。他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依然卓絕無雙一件裏衣被他穿得風華無限。白筝看了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想了想自己的裙子,很是自行慚穢。
“過來。”
聽到男人突然開了金口,白筝就立馬屁颠屁颠跑過去了。
景玺面無表情的攏起白筝的長發,摘了一朵長莖藍色類似于蘭花形狀的花,替她绾了一個簡單別致的發髻。
“我只是怕你那副鬼樣子被人看見,讓我跟着丢人。”
“……”這男人的性格,真的猜不透,她還是先別感動的好!
看到王府大門的時候,白筝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一路回來,穿着露腿裙的她,和穿着裏衣的他,不知遭受了多少異樣的眼光。
“喲!這就是我們未來的三王妃啊!可真夠行的!”女聲高而尖利。
王妃?
走在前方的景玺,聽到這句話,腳步也頓了頓。
白筝定睛往王府大門裏望去,看到一大排陌生女子侍立着。在最前面,站着兩個衣着華麗繁複的少女,一高一矮。
再仔細一瞧兩人的表情和打扮,原來,開口的只是矮的那個丫鬟。
這些人是吃牛Bi長大的麽?!
賤婢都如此嚣張,那麽站在一邊的小姐,脾性可想而知。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白筝端莊地提步,昂首向裏走去。
白筝暗暗吐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于是端莊地提步,昂首向裏走去。
“王妃姐姐,翡雪有禮了。”溫柔大方。
白筝腳步一頓,望了望景玺離開的方向,不知這句“王妃”,他聽見沒有……見景玺根本沒有打算停下來的樣子,白筝這才望向叫她姐姐站在裴中潛身邊的女子。
她,墨發朱釵雪膚白衣淺笑柔聲。
無一處不得體,美出一種極致的溫柔娴淑。
只是,這并不能掩蓋她身邊那又矮又肥的賤婢那副嚣張無禮的嘴臉。
白筝把目光移到那賤婢身上,“你叫翡雪,姓什麽?”然後才又正眼看着那位脫俗的小姐。
“有你這麽跟我們小姐說話的嗎?沒規矩……”賤婢直接越過她家小姐,湊得離白筝更近,就差指着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