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破陣
風高月黑,兩匹馬一前一後地奔馳。
遠遠的,他們看到一個土黃色的大繭立在月光之下,像是一座小小的山包。
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房守言身上。
房守言額角直跳,直覺是房子敬幹出來的好事。再看一眼抱着馬脖子虛弱前行的柯無醉,房守言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當今整個禦靈師家族之中,若是還有人能請得動柯酲,那必然是房子敬無疑。
房守言頭疼,他家兩個有前途的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幾日以來他耗費在這兩兄弟上的心血無數,自認為是一個辛苦的老父親了。
他現在非常想知道又出了什麽事,然而當着諸位家主的面不好詢問,只得按下。
片刻之後,他就清楚了。
兩匹馬停在大繭之前,天邊銀亮的月光灑在馬蹄下面,印出了一個個縱橫交錯的符文。衆人一看就明白了,大繭是符文凝聚出來的屏障。
再仔細一看,符文的排布也很特別,幾個禦靈師使用的符文之中夾雜着一兩個妖族使用的符文,複雜程度堪比各大家主卧室下方的傳送陣。
禦靈師們看着這底下的符文,眼皮就是一跳。如此風格,說不是上面的人布置的他們都不相信。
家主們的臉色漸漸黑沉下來,其餘的忙他們還可以幫,但這個癫狂之人到底有多恨禦靈師家族?打算直接跟上面對上了嗎?
房守言倒是想起了自家修行妖族功法的幺子,連忙道:“柯少俠,這個法術,是跟我家幺子有關系嗎?”
柯無醉道:“房子敬在裏面。”
房守言臉都吓綠了,原本他看這上面既有妖族的符文,又有禦靈師的文字,還以為是房子敬的手筆,但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他家最有前途的幺子被這個癫狂之人同化了,也要跟上面對着幹嗎?
想到會議上房子敬肆意妄為的發言,房守言額上冒出一粒粒汗珠。
柯無醉可不知道房家家主千回百轉的心思。他敲了敲馬身側的籠子,道:“你問他吧,看他究竟做了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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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應聲破裂。房不破跌出籠子,狼狽不已。
房守言又喜又驚又懼,連忙将他扶起來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房不破一愣之下很快反應過來,眼珠一轉,還沒編出半句謊言,就聽雲渡輕咳了兩聲。
房不破回頭,看着還是一副病弱模樣的柯無醉,只覺得腦袋一個變成倆,只得盯着雲渡不懷好意的目光,将真相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因為嫉妒弟弟的地位而心态失衡,動了殺機,又在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弟弟的對手之後與妖族聯手,想要除去弟弟。
所有的事實猶如竹筒倒豆子般噼裏啪啦一股腦說出來,震得所有人腦袋發蒙。
若是平常,或許還有人顧忌他是土系房家的第一天才,惹急了他就是同整個房家過不去。而現在,所有的人都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繞了大半天,心裏早已憋着一股怒火,更遑論眼前這人還是間接導致他們找不到路的元兇之一。
房不破就像是一根點着了的火柴,一下子引燃了所有人的憋屈。
“我們正要靠房子敬帶路,你将他帶走,誤了大事啊!”
“勾結妖族,該當何罪!”
“我家素兒向來同你交好,你竟然能眼睜睜看着他被妖族帶走?”
最憤怒的莫過于江家家主。江回書不光是江家最有天賦的繼承人,更是他最疼愛的孩子。碰了江家江回書,就如同拔了老虎的胡須。
江家家主擡手結印,一條水龍自他身後浮現,朝房不破沖去。
法印名為水龍嘯,是江家最頂尖的幾樣禦靈術之一。
房守言擡了擡手,轉頭看到江家家主涼涼的目光,長嘆一口氣,退到了一邊。
犯了大忌,沒有人會保房不破了。
昔日被寵上天的天之驕子,即将死無全屍。
然而半空之中,水龍無聲消弭。
衆人一時間摸不着頭腦,出了這麽大的事,難道只是示威嗎?
江家家主猛然擡頭,看着柯無醉道:“柯酲,你有什麽立場保下這個不義之徒?若我沒弄錯,你是房子敬的朋友吧?房子敬在他手上吃了不少的苦頭,算是你我共同的敵人,你為何要護他。”
旁人一驚,柯酲何時出的手?
柯無醉緊緊揪着馬鬃,以此來忍耐新一輪的疼痛。他道:“破陣要緊,其餘恩怨,以後再說。”
江家家主狠狠瞪了房不破一眼,道:“看在柯酲的份上,今日饒你不死。”
雲渡見柯無醉狀态不大對,生怕這些人趁虛而入。他道:“破陣吧。房不破,你若是想要活命,就該清楚要怎麽做。”
要怎麽做?無非是想讓他出手解陣,保住房子敬的性命。
房不破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為了活命,他哪怕是做一條狗都可以,這麽多年來,禦靈師家族不是這麽過來的嗎?可惜的是,他做誰的狗都行,就是不願意屈居于房子敬之下。他之前怎麽對待房子敬的,他自己心裏有數。
若是真的做了那人的手下,他不能想象以後會過怎樣的日子。
他道:“真是不好意思,讓柯少俠失望了。這個陣法是那個七十三,也就是那個成為妖将的柯華一手謀劃的,我不了解這些符文之間的作用,更談不上如何破解了。”
衆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房不破,好似他腦子被門夾了。事到如今,再得罪柯酲,他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柯無醉眉頭只皺了一瞬,便看向諸位禦靈師道:“勞煩諸位了,我身體不适,禦靈師部分的符文交給你們破解了。”
衆人唯唯諾諾,心底下怎麽想,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柯無醉又打出一個與之前相同的籠子,将房不破挂在馬鞍邊,狀似無力地趴在馬背上,大口呼吸着。
衆人看着虛弱的柯無醉,心道:你就裝,你就裝。要不是我們都知道你是柯酲,說不定還真就被你騙過了。
面上依舊不敢怠慢,圍成一圈商量起來。
雲渡慢悠悠朝他們飄過去,道:“妖族的部分交給我,你們破陣的時候要注意,動靜不能大了,那裏面封印的是鎖靈陣的陣眼,萬一陣眼有個好歹,那就是天下的劫難。”
衆位禦靈師嘴上答應了,彼此卻使了個眼色。
笑話,他們的任務就是破壞鎖靈陣的陣眼,雖然這邊有這尊殺神鎮着,但對方既然為房子敬而來,就說明房子敬在他心裏地位不低。待到房子敬破陣而出的那一剎那,他那裏會有心思來管他們這些小動作?到時候只說是他們學藝不精誤傷到了便是,房子敬也是禦靈師家族的人,血濃于水,就算不為他們開脫也要為房守言開脫吧?他們就不能打蛇随棍上順帶求求情嗎?
雲渡活了那麽多年的老妖怪了,怎麽會看不出他們的眼神?他冷笑一聲,朝柯無醉道:“等會兒他們畫完圖紙的時候你先檢查一遍,免得有些人毛手毛腳,壞了不該壞的東西,那就麻煩了。”
柯無醉看了衆人一眼,随意道:“左右也是禦靈師的家主與繼承人,想來身體的通靈能力不錯。”
衆人渾身一冷,猛然想起癫狂之人這個稱號的來歷,情不自禁回想起往日打獵是如何給獵物剝皮放血的,紛紛打了個寒噤。
于是苦哈哈埋下頭,老老實實開始研究布置在此的陣法。
柯無醉沒功夫管他們,跌跌撞撞下了馬,蜷縮在地上,朝墨涵伸出手:“枕頭。”
墨涵連忙解開一直背在背後的包裹,将一個繡着大辣椒的軟枕遞給了柯無醉。柯無醉抱着枕頭,冷汗津津。
禦靈師本就比常人敏銳幾分,柯無醉的異樣很快就有人察覺出來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小聲道:“他好像真的不舒服,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金系鐘家的家主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了一眼仔細研究妖族符文的雲渡,悄聲道:“你以為我們能趁他病要他命嗎?他的身體狀況從江家家主出手的時候起就已經漸漸變差了。”
他的修為不知比小少年高出多少,觀察得也比少年仔細。
衆人閉上嘴,老老實實破解陣法。
這邊解陣法解了一夜。柯無醉抱着軟枕痛了一夜。
破曉時分,最後一次疼痛才漸漸褪去。柯無醉頭一歪,睡得不省人事。
墨涵則剛剛睡醒,見柯無醉抱着軟枕冷汗津津躺在清晨冰冷的地上,不由有些難過。他喃喃道:“少莊主,你怎麽能過這樣的日子呢?你今日……及冠啊。”
幾步之遙,禦靈師家族見柯無醉睡了過去,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火系焰家的家主是個暴脾氣,把筆一摔:“老子不管了!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我看那傳送陣都沒這玩意兒複雜。”
鐘家家主冷冷一笑:“我們是破解不出來,但要樣子都不擺一擺,你認為癫狂之人會如何?”
焰家家主躊躇片刻,又認命地拿起筆,嘀咕道:“那柯家也真是的,出了個滅了全族的妖孽不說,還留下這般詭異的陣法來為難我們。”
“所以當初的木系柯家無人能制衡。”鐘家家主搖了搖頭。
外面在做樣子,裏面的人卻沒有放棄。
房子敬拿着從房不破身上收刮來的筆,看着半片的符文,打了個哈欠。
他喃喃道:“好久沒碰過禦靈師的符文,有點生疏了。也不知道對不對。”
他将筆小心收好,又打了個哈欠,道:“人族的身體真是脆弱,這麽一會兒又該睡覺了。還差一點就畫完了,想來,應該趕得上阿酲的成人禮吧……”
倦意席卷而來,他靠在陣眼上,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吶吶,推一波預收的坑叭_(:з)∠)_《這顆星球送給你》,言情,科幻頻道,歡迎有興趣的小夥伴戳一戳,寒假(一月十號之後)開坑,麽麽噠。
【文案】
一直以來,科諾走到哪裏都是名人。
在學校是讓老師們心情複雜的問題學生、各種大獎獲得者,進了艦隊又是名揚幾大聯隊的戰五渣、手動改造各種超極宇宙艦的傳說級機械師。
在一次打擊星際大盜的行動中,科諾戰鬥力難得飙升一回,力挽狂瀾,立下大功,于是獲得獎勵星球一個,不知羨煞多少同為戰五渣的機械師。
科諾抱着星球産權證明蹦蹦跳跳去找頭頂上司:“長官,這個星球送給你。”
蒙加禮貌地收下:“謝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科諾的好友/戰友/機械師夥伴們:“切!渣男!貪官!欺負我們科諾傻!”
不久之後,在又一次打擊星際暴徒的行動中,科諾慘遭俘虜,并且在敵方艦隊上見到了“因病離職”的前上司。
蒙加穿着擦得黑亮的軍靴走到科諾面前,将手中比詞典還厚的一疊産權證明遞給她:“你要哪個星球?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