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善人也
“……不急……”
“……等我……”
晏殊辰迷迷糊糊的, 仿佛聽到徒弟在耳邊說話。
知道徒弟在身邊,他睡得更安心了。
……
晏殊辰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蒙的。
眼前是有幾分眼熟的衣料,黑色緞, 銀灰色的海浪紋, 嵌着潔淨陣、防風防水陣,還微微浮動, 像是有生命似的。
他迷迷糊糊的, 擡手戳過去。
下一瞬,他的手指被握住。
“醒了?”熟悉的嗓音在頭頂傳來, 夾雜着幾分沙啞。
晏殊辰往上看, 對上徒弟那好看得過分的輪廓,背着光, 看不清楚神情。
哦, 他躺在徒弟腿上啊, 怪不得是這視角——別說,肌肉結實的大腿, 枕起來還挺舒服的。
揮開徒弟的手,他懶洋洋地招呼:“早啊……唔?”他疑惑地砸吧了下嘴。怎麽感覺,嘴巴舌頭有點木?像是脹疼, 又像是麻了。
穆元浩垂眼看他,眸色黑沉如墨。“怎麽了?”他低聲問道。
天香樓裏那駭人的狠戾殺意早已不見分毫, 仿佛被什麽順毛了一樣。
晏殊辰回神:“哦,沒什麽。”估計是那盞酒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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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浩的視線不自覺落在他略顯殷紅的唇上。
晏殊辰打了個哈欠,從徒弟腿上爬起來。
“我睡了多久?”他伸了個懶腰。
“四天八個時辰。”
伸長了腰的晏殊辰差點往後栽倒。
差點。
随之起身的穆元浩伸臂托住他後腰, 垂眸看他:“沒想到睡這麽久?”
幾乎半偎進徒弟懷裏的晏殊辰:“……”
恐怖的小電影畫面瞬間閃現眼前。
他彈射起身,急退三大步, 幹笑了下:“對啊,沒想到那杯酒那麽厲害。”他咬牙切齒,“足足花了我三百二十塊靈石,就那麽幾口!就讓我睡幾天?”感受了下靈力,“好吧,好像确實能蘊養經脈……特麽的,還不如我做的丹藥呢。”
穆元浩:“……”他放下手,冷笑,“下回還敢去這種地方嗎?”
晏殊辰:“還去什麽,惹不起——草。”他祭出棒槌武器,朝穆元浩就是一頓揍,“你還有臉說?要不是因為你發瘋,老子至于賠這麽多靈石?老子這幾個月全特麽白幹了!”
穆元浩:“……”
他沒用靈力,穆元浩懶得動彈,站那兒給他揍個過瘾。
晏殊辰仗着徒弟金丹修為,身體堪比銅牆鐵骨,壓根沒有手軟。
奈何徒弟半點反應也不給,他揍了半天仿佛揍了個寂寞。
憤憤收起棒槌,他抱胸而站,惡聲惡氣道:“來,說說,平白無故的,你為什麽去天香樓發瘋?”
穆元浩溫和一笑:“你不會想知道的。”
晏殊辰又想掏棒槌了:“我不想——現在你害我損失那麽多靈石,我就算死也要知道理由!”
穆元浩:“哦。”
晏殊辰氣死:“你這什麽态度?”
穆元浩:“靈石沒了可以再賺。你若是再去這種地方……”
“怎樣?”晏殊辰嚣張擡頭,“等老子有錢了,我就要再去。”
穆元浩笑:“我知道了。”
晏殊辰:“知道什麽?”
穆元浩:“那就不讓你有錢。”
晏殊辰:“……”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不是。
晏殊辰不明白了:“我都幾百歲的人了,還是你師父,你怎麽還管我去哪呢?”
穆元浩卻不想多說,轉移話題道:“材料都清了,要去哪裏刷怪?”
“刷怪”這詞是跟晏殊辰學的。
晏殊辰:“……我在問你話呢。”
穆元浩:“嗯。”收起陣盤,“你準備兩手空空去蒼鷺州?”
晏殊辰:“……”
不管晏殊辰如何威逼利誘,穆元浩的嘴就跟蚌殼似的,半個字也不肯多說。
晏殊辰打又不能真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沒用,真沒招了。
他恨恨想着,真是造孽,養大徒弟氣死自己。
為了保護心血管,他決定放過自己。
宗門大比就要開始了,他得趕緊去把弟子們接回來。
當然,再趕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的。
從滄化州到蒼鷺州,沒有太大的山脈峰嶺,晏殊辰想着自己平白丢掉的靈石,帶着穆元浩東轉轉、西跑跑,半個月能飛到的路程,硬是讓他們走了一個月半月。
抵達蒼鷺州的時候,他的儲物袋好歹是豐富了點。
這回倒是沒把東西清掉,他挑挑揀揀選了些材料,煉了些丹藥,加上手頭原來有的,湊出來一批。
他還問穆元浩:“這樣夠體面了吧?”
穆元浩滿心不愉:“不送又何妨。”
晏殊辰:“你這就不懂了吧。”他解釋,“個人情分歸個人,但人都成家了,小霖他們又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指定勞煩了人多少,總得送點東西,這是禮節。”
穆元浩輕哼:“可以去買。”
晏殊辰:“你這敗家子,外面賣的又貴質量也不如我做的,為什麽要浪費這個錢?”
穆元浩輕哼,臉臭得不行。
晏殊辰:……
這丫最近脾氣太變态了,跟他說什麽廢話呢?
晏殊辰翻了個白眼,扭頭繼續去清點家當,覺得不夠,還從穆元浩儲物袋裏扒拉出兩枚妖獸的妖丹。
穆元浩臉更黑了,為他對外人的大方。
晏殊辰自是不知,覺得禮物備妥了,便再次上路。
抵達蒼鷺州,他也不進城,拐了個大彎,繞到蒼鷺州西北方數十裏外的山林。
他還神秘兮兮地:“猜猜我們要怎麽聯系他們?”
穆元浩沒來過蒼鷺州,也絲毫不關心。此刻聽晏殊辰問起,他就順勢答了句:“傳音符?”
晏殊辰嘿嘿笑:“那多庸俗啊。”
看他眉眼彎彎,穆元浩眸色也溫軟下來:“不然呢?喊話嗎?”
晏殊辰:“當然不是。”他很興奮,“我早就想來試試這個隐匿陣法了,今天我要好好琢磨一下。”
穆元浩:“很厲害?”
“倒不是很厲害,聽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主要是擺出姿态,告訴大家,他們不愛見客。”
穆元浩了然。
晏殊辰已開始摩拳擦掌:“你說我要是找不到,直接炸符,師姐會不會揍我?”
是的,師姐。他,或者說原身有一師兄、一師姐,師父駕鶴後,師兄說要去感悟人生天地,潇灑出游去,至今不知所蹤。師姐則跟着道侶定居蒼鷺州。
晏殊辰與師兄姐的感情還不錯,他這些年帶着徒弟,師姐還回天一門看了他幾回。修行無歲月,距離上一回見面,已過去數年。
晏殊辰在此兩世,上一世為徒弟勞心勞力,後面十數年,竟是再沒見過師姐一面……仿佛連傳訊也停了。
當時他心中哀恸,無暇他顧,如今想來,自然多有疑慮。
所以當他決定暫時不回宗門時,第一時間就是找了個理由,把成霖幾個趕到蒼鷺州。
不管如何,他得過來看一看。
看着面前層巒起伏的山巒林海,晏殊辰開始了。
這邊沒有……這塊也不像……那邊沒有靈力波動……風土火水木五行元素沒有波動異常……
晏殊辰一邊在林子裏飛,一邊四處尋找。
穆元浩就跟在他身後看他滿山亂轉。
足足轉了兩天一夜,連個陣法影子都沒摸着。
晏殊辰火了。
他自言自語:“我找不到陣法,說明師姐陣法造詣又高了,這是好事。”
“我找不到陣法,但我急切想見見我師姐,這也是常事。”
“所以我開炸,沒毛病吧?我覺得沒有。”
晏殊辰自我肯定完畢,轉頭問穆元浩:“你覺得有問題嗎?”
穆元浩垂眸看他,神色溫和:“沒有。”
晏殊辰點頭:“懂我!那我們開始吧。”翻出一沓路上新制的符篆。
……
“轟——”
“轟——”
山中無大型妖獸,林鳥、走獸奔逃四竄,安靜的山裏陡然熱鬧無比。
晏殊辰還趁機抓了幾只看起來頗為肥美的山獸。
穆元浩在旁邊任勞任怨,讓抓白的,絕不抓黑的,讓攔東邊絕不往西。
一時間,倆人還玩得挺高興的。
至少,在蘇蕊眼裏,倆人是挺高興的。
“晏殊辰!!”她一路風馳電掣,朝着那禍禍她家後院的師徒倆爆吼,“你小子膽兒肥了?跑來我這裏炸山?!”
晏殊辰驚喜回身:“師姐!!”
穆元浩面上溫和轉瞬消失,慢慢轉向來人。
蘇蕊已飛至倆人跟前,還未站定就擡手戳向晏殊辰:“你過來為什麽不打聲招呼?在外頭撒什麽野?這些小動物禁得住你這般鬧騰嗎?”
蘇蕊長得明豔高挑,淺紫短襖長裙襯得整個人利落又大方。此刻她俏臉帶怒,說一句戳一下晏殊辰腦門,戳得他腦袋一晃一晃的。
晏殊辰腆着臉:“嘿嘿,師姐,幾年不見,你又漂亮了啊。”
“少給我打馬虎眼——”蘇蕊還要再戳,手指剛伸出,旁邊飄來一道身影,直接将面前的晏殊辰拽到其身後,還退後數步。
她的話便停下了,視線落在這位有過幾面之緣的師侄身上。
數年不見,這位師侄愈發沉冷,當年看到自己還透出幾分敵意,如今只餘疏冷淡漠……愈發讓人驚懼。
晏殊辰猶不自覺,甚至安心躲在穆元浩身後,朝她做鬼臉:“師姐,你不光變漂亮了,還變兇了。”
蘇蕊:“……臭小子,多大人了,還躲在徒弟後邊。”
晏殊辰心安理得:“為什麽不行?我徒弟修為比我高,他擋在前面有什麽問題?誰規定師父就一定要在前邊的?”
蘇蕊:“……”然後後知後覺發現這位師侄已是金丹後期修為,甚至隐隐有金丹巅峰的氣息。她詫異,“這麽快?”仿佛幾年前還未結丹來着?
晏殊辰走出來,驕傲揚首,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弟子。”
蘇蕊:“……”沒忍住,欺身上前揉了揉他腦袋,“行了,知道你厲害了。先随我們進莊,待會再聊。”
我們?晏殊辰這才注意到她身後跟着一隊人,七八個,全都是金丹修為。
金丹修士已經這麽爛大街了嗎?他皺了皺眉,沒有多問,只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這陣法咋回事,怎麽炸都炸不出來。”
蘇蕊沒好氣:“你沒炸對地方,再炸個十裏八裏的,就能炸出來了。”
晏殊辰:“……行吧。”
蘇蕊朝身後諸人打個手勢,那些金丹修士拱了拱手,分散飛走。
蘇蕊這才招呼晏殊沉倆人跟着她,然後開始在林中穿梭。
左拐右拐,中途還在幾株大樹、幾塊巨岩上拍了幾下,不等晏殊辰問,三人面前便豁然開朗,顯現出紅牆綠瓦、小橋流水的庭院景觀,與身周茂林格格不入。
蘇蕊:“到了。小辰看清楚了嗎?”
晏殊辰:“……有幾個地方沒看明白。”
蘇蕊帶着他們往院子裏走:“回頭再跟你詳說,先去跟你姐夫打個招呼。”
晏殊辰點頭:“應該的。”
蘇蕊卻笑得有些勉強:“不是跟你客氣,方才你炸了那一通,他估計正在擔心。”
晏殊辰這下沒忍住了:“師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蘇蕊:“沒事——”
“蕊蕊。”清朗聲音從前邊傳來,“不妨直說,小辰不是孩子。”
晏殊辰定睛,看到他那位溫文儒雅的姐夫向靖予坐在木質輪椅上,隔着流水看他們。
他吓了一跳:“姐夫你——”
蘇蕊迎上去,浮起向靖予的輪椅,道:“怎麽出來了?正準備帶他們來見你呢。”
向靖予拍拍她的手,看向晏殊辰:“小辰,好久不見。”
晏殊辰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對路了。他擰眉:“發生什麽事了?”
向靖予卻跟着皺起眉:“這麽多年,你的修為沒有絲毫寸近?”
晏殊辰擺手:“這個不重要,現在說的是你們。”
蘇蕊苦笑:“進裏邊說吧。”浮着向靖予的椅子,率先進屋。
晏殊辰連忙跟上。
幾人進了屋子落座。
晏殊辰正要問情況,向靖予卻好整以暇地擺出茶具,開始泡茶。
晏殊辰:“……師姐你來說吧。”
蘇蕊也是個急性子,當即道:“說來話長……”
事情說起來倒是簡單。
向靖予與蘇蕊夫妻,一個主修數術易學,一個主修陣法符篆,都不是什麽逞兇鬥勇之人。但倆人極愛游歷,又都是元嬰期,實力在,也就不怕事,偶爾也會管一下閑事。
這回就管出意外了。
他們撞上了五毒門。
同是元嬰期,他們身法體術比不過別人,向靖予還被對方下了毒,毒素逼不出來,只能暫時壓在雙腿。
當然,那位五毒門的元嬰修者也沒讨着好,被他們夫妻重創逃去。
原本這事就到此為止,蘇蕊夫婦也開始積極尋找丹修、找解藥,試圖解毒。
還沒等他們恢複過來,那名五毒門的元嬰修士卻回來了。
此人不知在何處打探到他們的大概住所,在他們的莊子周圍扔了許多陷阱、毒蟲,傷了他們許多門人,也讓他們疲于奔命。
晏殊辰:“師姐方才以為那人過來了?”
蘇蕊有些尴尬:“其實靖予哥說了不可能是他,但我不放心來着。”
向靖予給他們端茶,笑道:“那家夥貪生怕死得很,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來。他若是明目張膽地來,我還高看他幾分。”
蘇蕊:“也對。”
晏殊辰好奇:“他做什麽事被你們撞上的?”
蘇蕊沉下臉:“這老不死的封了幾條村,在裏頭……”她似乎難以啓齒,“反正荼毒了許多姑娘。”
晏殊辰懂了。
蘇蕊接着又笑了:“不過,我把他廢了,往後他就是想害人,也有心無力了。”
晏殊辰:“……”怪不得人家要追上門來,修者可能不在乎能否傳宗接代,但男人不能接受斷子絕孫。
他看向向靖予,“既然他不敢冒頭,我們先看看毒吧。”
蘇蕊不甚放心:“你轉丹修才多少年,行不行啊?不行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晏殊辰:“……好歹讓我看了再說。”醫毒不分家,都是藥,大道理相通。
向靖予倒是放心:“反正旁人也看不好,不如讓你看看。我聽蕊蕊說你學東西、想東西的方式比較特別,說不定你能想到法子呢。”
晏殊辰:“……”他看向蘇蕊,“師姐你整天都在說我壞話呢?”
蘇蕊輕咳:“沒有,咱贊你腦袋瓜子靈呢——快給你姐夫看看。”
晏殊辰也不是真要計較,遂不再多說,讓向靖予挪到卧榻上,拉起褲腳。
向靖予那雙青黑腫脹的小腿頓時露了出來。
晏殊辰面色不變,掏出一枚粗針。
也就比尋常銀針粗個十倍八倍的樣子。
還是中空的。
蘇蕊驚了:“你想幹嘛?”
晏殊辰頭也不擡,又翻出一個自制的玻璃罐子。
“取點血,好做實驗。”他随口道。
蘇蕊夫婦盯着他那個巴掌高、足有酒壺大小的透明罐子,默了。
晏殊辰察覺,不解地看着他們:“幹嘛?姐夫是元嬰修士,這點血死不了。說不定我放一放血,毒就減輕了呢。”
向靖予:“放血沒用,我已經試過了。”
晏殊辰點頭:“知道了。”都是修士了,他也不用計較什麽消毒不消毒的,對着向靖予又腫又黑的腿,找到靜脈位置,粗針順着脈絡戳進去。
血流下來的時候,引入玻璃罐子。
他直接抽的靜脈血,針管插在經脈裏,就是防止元嬰修士愈合能力太強,中途要再戳,接了一半他就發現不用了,針口半分沒有凝聚跡象。
他大概知道方向了。
等到裝滿一罐子,他收好罐子跟粗針,就看到蘇蕊急急忙忙倒藥粉,要給向靖予止血。
他:“……師姐動作快點。”
蘇蕊有點慌,差點打翻藥瓶:“怎、怎麽了?”
晏殊辰:“你再慢點,傷口就看不見了。”就這小針口,愈合再慢,那也是元嬰修士的慢,不是普通人的慢。
蘇蕊:“……”
向靖予忍不住笑:“她是關心則亂……但我中毒後,傷口恢複确實慢了許多。”
晏殊辰點頭,道:“凝血功能有所受損,可能帶有溶血毒素,估計混有蛇、蜈蚣等毒素。那人渣出自五毒門?知道他喜歡用什麽毒物嗎?”
蘇蕊聽不懂什麽凝血功能、溶血毒素,不妨礙她回答:“有,我們跟他交戰,他驅過數種毒蟲,蜈蚣、蛇、蠍子,還有蜘蛛。”
晏殊辰眨眼:“不對啊,才四個。”
蘇蕊:“……不是說五毒門就一定用五種毒物。”
晏殊辰:“噢。”
蘇蕊看着他。
晏殊辰不解:“不給我找個地方讓我做實驗解毒嗎?”
蘇蕊:“哎對對對,瞧我這腦子!跟我來!”然後跟向靖予道,“我去去就回。”
向靖予溫聲:“不着急,小辰第一次過來,你先照顧他。”
蘇蕊:“嗯。”給他拉好褲腳,
晏殊辰笑眯眯聽着:“
晏殊辰當即跟上。
一直不吭聲的穆元浩也跟上去。
“等等!”晏殊辰站住,“我那幾個徒弟呢?”
蘇蕊:“……莊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我擔心禍及他們,送他們去朋友家暫住,還能跟着人學點東西。”
晏殊辰:“……行,等事了了我再去找他們。”
蘇蕊自然沒意見。
三人剛走出屋子,就見一人匆匆飛進來。
“夫人,東邊又發現一群蜈蚣,太難纏了,小北中毒了。”
蘇蕊凜然:“人呢?不要管蜈蚣了,先把小北送回來。”
“在冬苑,還沒——”
“帶我去看看。”晏殊辰插話。
蘇蕊:“對,這是我師弟,他懂藥,你帶他過去看看小北。”
“是!”
晏殊辰立馬跟着那人離開。
一直緊跟着他的穆元浩卻不動了。
蘇蕊沒工夫招待他,只道:“你先跟着小辰——”
“有什麽辦法可以引出五毒門那家夥?”穆元浩淡淡道。
蘇蕊:“?”
穆元浩:“既然知道是他挑事,為何不直接把他弄死?”
蘇蕊:“我修為雖在元嬰,但說實話,我一個人打不過——”
穆元浩:“我去。”
蘇蕊:“……”她誠懇道,“即便你隐隐要突破金丹後期,但對比元嬰修士,你還是差很多的,別沖動。”
穆元浩神情譏諷:“憑你們夫妻倆的廢物身法都能将他弄傷,這元嬰修士的實力可見一斑。”
蘇蕊:“……”
穆元浩又道:“他明知道這莊子裏就剩你一個還能活動的元嬰,尚且不敢露面,你這般風聲鶴唳,是為了給他尊重和體面嗎?”
頓了頓,他若有所思,“也是,畢竟沒了子孫根,确實容易自卑……師伯如此體貼,當真大善人也。”
蘇蕊:“……”
她以前單知道這小孩讨人厭,沒想到這麽讨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