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該怎麽哄才能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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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證科的黃姐和章儒柏熟悉,讓章儒柏先把她重要的私人物品帶走。章儒柏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轉頭又看到了放在餐廳上的倉鼠籠子,順道也一并帶走了。
“那耗子是你養的?”黃姐詫異道,她以為是什麽試驗品。
“撿的,算是我養的吧。”這時候可不能提這是多爾的寵物。完後她叮囑黃姐:“那個櫥櫃裏有幾桶泡面也挺蹊跷,你們記得帶回去研究研究。”
黃姐搖頭:“你當我們什麽人啊,還要研究泡面。”當然這話只是開玩笑,她随即就派人去把方便面都包起來了。
章儒柏跟着物證科善後,然後坐上了回警局的車。今天和鐘挽青打了報道應該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同行的同事們都對她的卧底生涯非常好奇,黃姐率先問了:“這多爾是個什麽樣的人啊?真如傳聞中的那麽難相處?”
“他就是個沒被教好的任性小孩。”對于多爾性格的概述,章儒柏是越來越熟練了,“而且完全就是被囚禁和利用。”
“真的啊?怎麽聽起來這麽可憐啊。”
“他就是很可憐啊。”章儒柏的腦海中又浮現了多爾被押送時的目光,心髒抽搐疼痛了一瞬,“他這幾天是不是一直都要在看守所呆着了?”
黃姐對這些流程都不熟悉,只說:“你回去自己問鐘隊吧。”
到了單位,章儒柏甚至沒來得及回一趟辦公室見見陸丞他們,就去了鐘挽青的辦公室。鐘挽青腿腳不便,一直坐在椅子上,見章儒柏來了站起身迎接,讓章儒柏按下了:“您就別起來了。”完後,她将小垃圾的籠子放在了地上。
鐘挽青給她倒了杯茶:“你這段時間辛苦了。”
“您這麽說我就慚愧了。”這話是發自真心,這半個月她過的還算滋潤,也沒有身處險境,“說句掏心窩的話,這個案子我可能發揮不到什麽效果。多爾那裏……至少我目前沒有找到任何他助纣為虐的證據。”
“沒找到作惡的證據,不代表就毫無建樹啊。”鐘挽青笑呵呵地請她坐下,這是要長談,“能抓住程臻,這可全是你的功勞。而且我聽陸丞說了,多爾似乎是被強迫的?”
“按照我目前掌握的情報是這樣。”
“如果真是這樣,證明不了他有罪,證明他無罪也是可以的。”鐘挽青把茶杯推給章儒柏,章儒柏颔首接過,“我們不放過一個嫌犯,卻也不能冤枉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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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儒柏摩挲着杯壁,水有些燙:“我什麽時候可以見一見多爾呢?”
“這幾天肯定是不行了,等做完筆錄,可以安排你們見一面。你們也确實需要見面,所以肯定能見到,先不用急。”
這時候忽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鐘挽青好奇地向聲源處張望,看到正在跑輪的小垃圾。
“哇哦,”他驚嘆道,章儒柏也索性将倉鼠籠擺上桌面,“怎麽還有只倉鼠呢,是你養的嗎?”
“是撿的。”章儒柏講撿到小垃圾那天的情形和小垃圾名字的由來統統告訴了鐘挽青,“準确來說,它是多爾的寵物。我現在只是代為照顧。”
鐘挽青聽她說了多爾殺掉實驗小白鼠,又收養了倉鼠,覺得很有趣:“多爾這孩子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啊。”
章儒柏一想,确實是這樣:“和他在一起,有時候覺得我比他還要冷血。他還很怕黑,完全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
鐘挽青聞言說:“既然如此,我讓審訊室多開一盞燈,他感到安全舒适了才會願意開口說話。”
他們又簡單交流了一些多爾的性格習慣,鐘挽青便讓她回去休息,明天再來上班。
“可是老大,今天本來就是周天啊。”章儒柏哭喪着臉。
鐘挽青忍不住笑了。
在鐘挽青手底下做事的人都少有怨言,因為如果他們加班,鐘挽青一定會比他們更辛苦。章儒柏拎着小垃圾回到了家裏,半個月沒回來,桌椅上都落了層塵灰。等打掃完了房間,她第一次認真端詳小垃圾,比起在垃圾箱裏的初見,它好像長大了不少,毛色的分布也和之前不同了,這應該都是多爾喂得好的功勞。
章儒柏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這種想念太雜太亂,連她自己一時也分不清是由什麽組成的。多爾的失望和痛苦讓她疼惜,同時又不禁擔憂,他這麽愛鬧脾氣的一個人,以後怕是不肯和她講話了;可在內心更深、更深的地方,她明白這種感受與分手時控制不住的思念何其相似。
但千頭萬緒理下來,現在她最最關心的,是多爾的精神與身體狀況。她不敢想象在遭遇重大打擊之後多爾能做出什麽摧殘自身的舉動來。可再怎麽樣,她現在與多爾也是一句話都說不上。昨晚沒休息好,便想着飯後午睡養養精神。誰知或許是回到了熟悉環境的緣故,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直到下午六七點,她迷迷糊糊地睜眼,才發現太陽都已經落在地平線之下了,天空中只有夕照的餘韻。
她索性想着再多休息一會兒,今晚就不用睡覺了。誰知沒過多久,就被手機的鈴聲吵醒了。她迷瞪這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鐘挽青。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挽青打電話而不是發信息一定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她趕緊接了電話,那頭鐘挽青沒等她打招呼就說道:“你快來單位一趟,多爾不肯說話也不吃東西,輪番上了幾個預審,軟硬兼施都沒有用,你來或許會好一些。”
鐘挽青說的,也不完全在意料之外。章儒柏沒了睡意,跳起來穿好衣服。她挂念着多爾沒吃東西,帶了點面包餅幹,臨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在茶幾上跑輪小垃圾,思索一番,還是帶着倉鼠籠一起走了。
等到了單位,已經九點半了。她一路小跑到訊問室,鐘挽青和預審老劉都在這裏,神情嚴肅地盯着玻璃的另一端。
老劉見她來,訝然道:“怎麽還帶着一只耗子啊?”
鐘挽青則對她講解現在的狀況:“我和老劉他都不理睬,我也讓年輕小姑娘去試了,一樣的沒效果,這才要勞煩你來一趟。”
“不勞煩,我還要謝謝你讓我來看他。”章儒柏也看向審訊室內,裏面正如鐘挽青所說多加了幾盞燈,但多爾以蜷縮的姿态趴在凳子自帶的桌面上,瘦小可憐地像初見的小垃圾。
“我去看看她。”章儒柏拎着食物和倉鼠籠就往外走,踏出訊問室又回頭問老劉:“可不可以把他的手铐解開?”
老劉看向鐘挽青,鐘挽青點頭答應了。
老劉打開了審訊室的門,章儒柏走近多爾;他一定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和腳步聲,但依舊維持着原先的樣子。
章儒柏輕生叫他:“多爾?”
多爾猛地擡頭,一雙眼睛盡是詫異,不可思議地看着章儒柏。沒等章儒柏再說些什麽,他驚訝的表情就消失了,轉而憤怒地喊道:“你來做什麽,出去!”
老劉站在章儒柏的身邊不知所措。
“你把鑰匙給我吧。”章儒柏問老劉要來開手铐的鑰匙,又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這裏交給我吧。”
等老劉走出門,章儒柏就放下倉鼠籠,去拉多爾的手:“來,我給你把手铐解開。”
多爾的手閃到一邊,扭頭也不再看她。
章儒柏就知道他還在擲氣,于是說:“我把小垃圾帶來了,如果你把手铐解開,就可以抱抱它。”
她又去拉多爾的手,這次多爾沒再反抗。他的手腕在手铐的襯托下細地像折斷的蒲葦莖,手掌無力地下垂着,好似脫臼一般,有些可怖。
章儒柏握着他的手,不出所料是冰涼的。她打開了手铐後,多爾就抽回了手,像初見時在掌心裏想要逃跑的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