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馮景覓沒注意到林文和陳年這邊氣氛不對, 她對陳年給自己一杯柳橙汁很有意見,都是成年人, 憑什麽大家都喝酒她就得喝果汁, 岑旭這個人,除了潔癖很煩人之外, 還有一點她無法忍受,那就是雙标。
他在外面喝酒應酬,出入夜店叫身不由己, 而自己哪怕是沾一點邊邊就不可饒恕。
她醞釀着怒火,端起柳橙汁喝一口,頓住,擡起長長的玻璃杯觀察。
幾秒後,又喝第二口。
這家酒吧的雞尾酒一般般, 柳橙汁還是蠻讓人驚豔的嘛。
滿足了口腹之欲, 喝酒還是喝果汁, 馮景覓也就懶得計較了。
除了陳年之外還有三個人也是岑旭的朋友,馮景覓知道岑旭交友甚廣,做什麽的朋友也都有, 不過這三個朋友不一般,他們除了朋友的身份, 還是岑旭的合夥人, 一起做峄市的文創生意。
只是岑旭對文創館投資最多,所以屬于大股東大老板,而其餘三個是小規模融資, 平常店面他們打理的多,拿不定的事才需要跟岑旭報備,而岑旭一個月,最多也只去個三五次。
岑旭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大型文化活動,有身份不一般,結交後對公司生意有助益的時候,才會親自出面。
跟周老的初次碰面,就是峄市的一次大型國際文化交流會。
提起周老,陳年想起一事:“前段時間那個劉局讓我去幫他搬家,我挺不愛去的,那語氣,好像把我當成誰手下的小弟,搬家這樣的事,還用的着我出面……這個劉局,岑旭你跟他關系不錯吧?”
岑旭看過來,“不熟。”
“不熟?你們上次不是一起喝過酒?”
“我跟他上面熟,跟他不熟,喝酒是恰好碰到。”
“他上面?哦,你說周老啊?”
岑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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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說完這茬,發覺身邊佳人冷落,主動邀請林文出去,到樓下舞池跳舞,馮景覓看看陳年那油腔滑調的德行,實在不滿意,想着,只要李文一個眼色,她立馬就站起來救場。
誰成想,林文欣然答應,“好啊。”
馮景覓:“……”
他二人站起來,一前一後出去,到門口,陳年還笑着主動推門,林文出去,他輕手輕腳把門關上。
舞池的燈光讓人迷亂,震耳欲聾的音樂讓人除了音樂什麽也聽不見,那麽多人擠在一起跳舞,卻是完全獨立互不幹涉的,因為除了肢體,完全沒任何語言交流。
她穿着一件到腳踝的針織包臀裙,不适合跳舞,腰和跨扭動起來,卻很奪人矚目,淑女娴靜中帶着那麽一股子放蕩不羁。
陳年陪她跳了一會兒,獨自出來,點了兩杯烈酒,抱着膀子坐下,一瞬不瞬的欣賞她。
沒多久林文出來,走到他坐的桌子旁,端起溫水解渴。
林文放下酒杯,“看我什麽?臉上有字?”
“不是,”陳年低下頭笑笑,“看見你就想起來一個人。”
林文蹙眉,“誰啊?”
“我前妻。”
她有一瞬間的掃興,“我跟她長得很像?”
“完全不像,性格也不太像。”
“那怎麽想起她?”
“因為恨呗。”
“她怎麽成你前妻的?”
他又笑笑,擡起指尖在頭頂畫了一圈,“不吭一聲送了我一頂新帽子,綠色的。”
林文差點被他的幽默笑死,笑的彎下腰,好半天才站直身。
林文已經許久沒正式接觸過男人,離婚有段時間,她瘋狂過,堕落過,自我放逐過,兩個月後,突然有一天清醒,開始回味兩人要好的時候,午夜體會單身的孤獨。
但對方犯的錯是不可饒恕的,所以盡管難捱,林文也不曾犯賤。
在這一點上,陳年跟她可謂是惺惺相惜。
兩人之間忽然靜默,林文擦擦眼角因為大笑流出的眼淚,在指尖撚磨開。
“比慘的話,那你肯定沒我慘。”
“說來聽聽?”
“我老公也不吭一聲送了我一頂綠帽子。”
“然後呢?”
“關鍵是,我從他是個窮逼的時候就熬他,一直熬到他出人頭地,出人頭地才半年……所以,愛情算個屁啊。”
她說:“我告訴你個秘密,離婚之前,有天晚上我們大吵了一架,他說了很多很多傷害我的話,去民政局離婚的前一天晚上,我百裏送炮,跟一個認識只有一個月的男人睡了。”她拍拍胸脯,“房費,我出的。”
陳年一眼不發凝視她。
“老娘就是這麽霸氣,你敢對不起我,敢給我戴綠帽,那不好意思,我一定得還你一頂。”林文手裏拿着啤酒瓶,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她眼神迷離,口齒也變得不利索。
搖搖頭,忍着眼淚說:“可事後我壓根兒不開心,我覺得好惡心啊……我想,呀,老林啊,你人生中又多了一個男人,一個明明不喜歡就把人家睡了的男人,想不到啊……”
他看着她,不能說兩個傷痕累累的,合在一起非常契合的半圓相遇了,但兩個相同的半圓,才能更了解彼此,才更有話題。
好半天,忽然端起桌子上的兩杯酒,遞給她一杯,“這麽說,你是慘了點,我輸了,敬感情一杯。”
林文擺擺手,“感情算個屁,不敬感情。”
“那敬什麽?”
林文豎起手指認真想了想,“敬屁一杯吧。”
陳年忽然笑了,“好,那就敬屁一杯。”
***
林文跟陳年跳舞,跳了好久都沒回來。
馮景覓往門外看了好幾次,收回眼,望着桌子上的零食茶點,深吸口氣,問岑旭:“陳年不是那個被老婆綠了,逢酒必醉,醉了必扯着嗓子唱歌的陳年嗎?”
這話剛落地,齊刷刷的目光看過來,似乎對馮景覓這麽揭人傷疤的行為很不滿。
馮景覓抱歉笑笑,不再說話。
等他們不再看她,忍不住扯扯岑旭的衣袖,岑旭手臂撐着膝蓋,側頭湊近,“怎麽?”
“你哥們帶我閨蜜去跳舞了。”
“嗯”他語氣平淡,“然後呢?”
馮景覓很不滿意他的态度,“你就不管管?”
這句話成功讓岑旭愣了一下,他慢慢擰起眉,擡眼皮子瞧她,“跳個舞而已,為什麽要管?”
“我覺得陳年有點不對勁……”
“是有點不對勁,從離婚後,還沒見他主動邀請哪個異性跳舞。”
“他從情傷走出來了?”
“或許?”
馮景覓深吸口氣,端起柳橙汁一口氣喝完,岑旭此刻還看着她,不過深擰的眉放松了,嘴角勾起來,要笑不笑的神态。
“你還笑,你笑什麽笑,你家的豬想拱我家的白菜……都拱到地埂上了,眼看着就到白菜了!”
***
酒吧小聚,既然是小聚,肯定不會玩到很晚,男人之間談完事情,岑旭的三個朋友相繼離開,按理說就該散場,可去跳舞的林文和陳年還沒回來,馮景覓說什麽也要等。
岑旭被她的固執折服,低頭看看時間,“林文不是小孩子,江湖老油子了,沒那麽好騙,且陳年也不是壞人。”
“是不是壞人你怎麽知道,難不成他每次在外面亂來都跟你打電話,說一聲:嗨我今晚出去約/炮了?”
岑旭看她一眼,沉默。
兩人從包廂出來,站在欄杆處,馮景覓往下看,企圖找到林文的身影,下面很黑,都是人頭,烏泱泱的,結果自然是不可能。
岑旭就站在身邊任她着急,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她看也不看岑旭,推推他的胸膛,“我手機落車裏了,你趕緊給陳年打電話。”
岑旭低手掏兜,“你知道不知道,電話真打了,尴尬的可能是我們四個。”
他亮出來表盤,指指上面的時間,“你看幾點了。”
馮景覓看一眼,不知不覺竟然十二點過半。
馮景覓心想,不能吧,林文這女人,竟然跟陳年就這麽走了?
兩人是開着林文的車來的,馮景覓的手機還在李文車上,她不信岑旭的斷言,兩人來地下車庫一看,林文之前停車的地方空空如也,只餘下兩道輪胎拐外摩擦地面遺留的輪胎印兒。
她回身看岑旭,岑旭攤手,眼神無辜。
馮景覓咬牙,“你說他們去哪了?”
岑旭擡眸,深情的看着她,“這個問題,你叫我怎麽回答?”
“你是不是又給林文什麽好處,讓她故意走的?”
“嗯?”
岑旭思忖幾秒,順勢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下次用。”
馮景覓半信半疑審視他,苦着一張臉,狠狠揪他的衣領。
語氣有些急:“你說,到底是不是啊?”
“我要是給她好處才走的,陳年怎麽會一起走了?”
岑旭握住她的手指,從衣領上拉下,撫平衣服褶皺,笑着提醒她。
“你也可以給陳年好處啊,你那麽多花招。”
“那可是大手筆,你要知道,陳年沒你閨蜜貪錢,而且是小錢也貪。”
馮景覓呆呆看着岑旭,完了完了,現在貪錢不貪錢的暫且不論。
林文這顆老白菜,這次是真要被拱了。
男人到底是男人,沒有女人姊妹情深,馮景覓的擔憂岑旭根本不理解,他拿出鑰匙取車,拉開副駕駛車門,扭身示意她上車。
馮景覓慢吞吞走過去,爬上車,系上安全帶,愁眉不展的。
岑旭從另一邊上車,驅動車子出地庫。
徹底出地庫之前,覺察身邊的人悶悶不樂,于是看她。
“陳年這人還不錯,經濟條件和人品俱佳,兩人真成了也是好事。”
“呸呸呸,”馮景覓斂眉,“我閨蜜是九天仙女下凡,你家的豬不配。”
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