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蠶絲衫
人家都是把麻煩往外推,孫月盈卻是很無奈,把麻煩接進了家裏,要不是知道這個叫董若憐的小女子不是個善茬兒,而是來找自己的麻煩的,孫月盈還真的會喜歡她呢,因為這個憐兒幹活非常的利落,也非常的懂事,可是現在孫月盈卻從心裏面恨她,自己救了一條性命,這些江湖人卻要置自己于死地,還千方百計的用那麽多花招,連賣身葬父這種橋段也對自己用,讓孫月盈很是氣怒,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這麽狠,難道害人性命能讓他們得到無限的快樂麽?
“憐兒,你是哪裏人世?”孫月盈吹了吹茶杯裏滾燙的熱茶随意的問道,這董若憐心靈手巧,此時正在給孫月盈勾打一件蠶絲衫,蠶絲衫是用極細的蠶絲擰成不算粗的細繩,然後一層一層的編織而成,這蠶絲衫分為三品十八級,三品為天品,地品,人品,十八級則說的是蠶絲的層數,最低級的蠶絲衫為九層,也就是九層蠶絲繩編織相疊而成的,是最低等的,第二級是則是十八層的蠶絲繩編織而成,每往上升一層則加九層,到了最後第十八層編織所羅列的蠶絲衫則是一百六十二層蠶絲所編織羅列而成的。
也許很多人奇怪一百六十二層豈不是編織相疊起來比麻袋還要厚?那麽厚的衣服又怎麽穿呢?這你可就錯了,由于這衣衫是用蠶絲編織而成的,所以編織最高一層的時候用的蠶絲繩只是用三根蠶絲揉搓而成的,三根蠶絲纏繞在一起比頭發還要細幾倍,幾乎肉眼都難以看得清楚,編織十八層的蠶絲衫不但需要極好的眼力,耐心和手藝,還需要精準的标刻度,因為蠶絲太細,而且有黏粘性,所以編織錯的時候一旦錯了一針那想拆開可就難如登天了,也就是說編織高級的蠶絲衫幾十層甚至一百多層一針都不能錯,工程量也就相當于打一百多件毛衣的時間,聽了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十八級只是普通編織蠶絲衫的方法而已,為什麽要分為天品,地品和人品呢,就是說這蠶絲衫還可以用細細的蠶絲編制出圖案了,從圖案的複雜程度和手工水平判斷蠶絲衫是哪個品級的,整個大雲朝所有的蠶絲衫一般都是下六級的,中六級的都少,上六級的就更是看不到了,至于人品的蠶絲衫整個大雲朝那麽多能工巧匠也不過編織出來二十三件,件件都是讓人咂舌的天價,地品的蠶絲衫好像聽說存世的僅有四件而已,三件在皇宮大內,一件在玉王府,而天品的蠶絲衫也只是傳說罷了,一件都沒有出現過。
當初孫月盈聽紅葉講這蠶絲衫的詳細編織方法時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什麽人能有這麽多時間,這麽多精力,這麽好的頭腦編織出一件極品的蠶絲衫?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這種手工藝品聽了都讓人覺得渾身發毛,一件蠶絲衫還不得織個二三十年啊,但有的藝娘就是喜歡挑戰高難度,就像是有的人就喜歡玩刺激的運動似地,不少技藝達到了一定程度的藝娘都會在十六歲的時候起針,然後編織一件蠶絲衫,完成一件不同品級的蠶絲衫也代表着這個藝娘的手藝達到了什麽程度,手藝好的藝娘自然是受人追捧的,賺的銀子也比別的藝娘多很多。
‘玉王爺的王妃,也就是風柔郡主的親娘就曾經在十八歲的時候起針,為玉王爺編制了一件地品級別的蠶絲衫,足足編制了九年的時間,這也證明了王妃是多麽的愛玉王爺,讓人羨慕的了不得呢’,孫月盈還清楚的記得紅葉當時用羨慕的語氣說的這句話,九年的時間不停的編織一件蠶絲衫,這種耐性和毅力真的讓孫月盈汗顏不已,孫月盈自問就是殺了自己恐怕她也不可能用九年的時間去編織一件衣服,那根本不是在做衣服,而是在自虐自殺,可是後來孫月盈一想,如果真的有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而去編織一件蠶絲衫,那這個男人也算是幸福了,因為在編織的時候那就不僅僅是蠶絲的鈎織了,而是一層層的愛在雙手間不停的重疊,通過這件事孫月盈感覺古代女子愛自己丈夫的方式與現代截然的不同,這種愛自己男人方式比現代化的女人更加的纏綿一些,在現代男女結婚後無非就是一起吃吃飯,睡睡覺,買買東西而已,大多數的夫妻已經不再像是夫妻了,而像是在彼此合作度過寂寞的日子似地,傳統的傳達愛的方式有的時候更能體現出一個人心裏的愛有多少。
“小婢本事江陵人,跟爹爹一起過日子,母親早亡,小的時候爹爹曾經給我許下了一門親事,不過後來那戶人家搬到了京城,去年的時候來信說讓我爹爹帶着我來找他們,完成我與那男子的親事,這是早已定下的,可是來到京城卻一直找不到人,找到那戶人家給的地方後人家說那戶人家半年前就搬走了,無奈之下爹爹就想帶我回去,誰知道碰到了一些無賴,要調戲于我,我爹爹怒斥了他們幾句,他們就動手打我爹爹,我爹爹被他們打得重傷,治病花了所有的路費,可是。。。可是最後還是。。。。。”,說到這裏憐兒已經泣不成聲了。
“哦~~~~~,那你這件蠶絲衫是給誰織的?”孫月盈了然的點了點頭,知道這必定是憐兒編的故事,也算是夠感人了,但孫月盈卻只是臉上悲傷了幾秒鐘而已,因為她知道這個女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心機卻了不得,那書生插了一扛子,她瞬間就利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讓那書生來扶自己,然後把書生身上的銀子都偷走,這可不是普通女孩子能有的心機。
“這本事為我未來的夫君編織的,前年我就開始動手了,一直都沒有斷過,已經成了習慣似地,雖然他不知道何處去了,但我還是期望有一天可以尋到他,畢竟我和他是青梅竹馬,現在爹爹都不在了”,憐兒輕輕的撫摸着手裏的那件未完成的蠶絲衫柔聲的說道,眼睛中滿是柔情蜜意,孫月盈眯了眯眼睛,她知道憐兒這件蠶絲衫的确是給她所愛的人編織的,可并不是她故事裏描述的那一位,至于到底是哪個孫月盈就無從猜測了。
“你也算有心了,放心,如果尋到了你那未來的夫君我必然會成人之美的,呵呵”,孫月盈笑着說道,憐兒急忙又道了謝,續問道,“你這蠶絲衫編織的是哪個品級的?”古代的女子可是從來不工作的,唯一的工作就是相夫教子,時間大把大把的,編織蠶絲衫打發日子也是個不錯的方法,還可以表達出自己的愛。
“我一開始也想試一試編織一件天品的蠶絲衫,可是沒有圖樣,無奈之下編制了半年後就放棄了,這一件是我第二件,用的是地品的手法,已經編制了一年零四個月,重疊了六十一層了,算上剩下的一百層,再加上花樣,估計再有三年半就可以完工了呢”,說道手裏的這件蠶絲衫憐兒臉上立刻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仿佛已經看到了這件蠶絲衫穿在自己所愛的男人身上的樣子。
“我的媽呀”,孫月盈擦了擦額頭的汗,這一件衣服就要做五年,孫月盈真的有些适應不了,而且孫月盈也見識過憐兒的手藝活,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出神入化’,孫月盈昨天親眼見到憐兒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修好了三朵梅花,那布繃子上的梅花比用照相機照的還要漂亮許多,真實許多,一個十四歲女孩兒手藝達到了這種程度肯定是從三四歲就開始練習了,而且看她的刺繡針法也必是傳自名家之手。
“小姐,難道您沒有愛的人麽?”憐兒好奇的望着孫月盈問道,孫月盈尴尬的笑了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憐兒繼續說道,“如果您也有自己所喜歡的人,那就也起針織一件地品的蠶絲衫,到時候讓那男人穿上一定會一輩子守着你的,因為傳說這些蠶絲經過自己的手編織後就可以綁住一個男人的心了”。
孫月盈聽憐兒這麽一說也有些心動了,是啊,如果一個男人穿上一件自己用了幾年編織而成的蠶絲衫,那一定會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可是這也只不過是想想罷了,首先孫月盈沒有那麽大的耐心,用五年甚至十年去做一件衣服,其次呢,孫月盈也沒有那個手藝,在這個時代但凡是女子從小就開始學習女紅的,孫月盈是一天都沒有學過,別說編織這蠶絲衫了,就是打一件毛衣孫月盈估計都得學個一年半載的,要是真的學習女紅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是不可能有根底織蠶絲衫的,學習女紅十年,做好了蠶絲衫又要十年,孫月盈不知道二十年後自己的男人還會不會穿這件蠶絲衫,因為二十年後自己都老了,恐怕到那時老夫老妻的愛已經不需要一件蠶絲衫去體現了吧。
正想着自己未來和丈夫的生活将會是什麽樣子的,雲天智就進來了,見到憐兒後皺了皺眉頭,顯然這又是一個新面孔,好像自己每次來這暮月山莊中都有新面孔,讓雲天智很是不适應,因為他的皇子府可是極少出現生面孔的,孫月盈急忙起身讓憐兒下去了,又接過了雲天智脫下來的外衣挂到了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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