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線
趙海生無法讓自己擺脫查夫斯基的話語,像新買的鞋踩到狗屎般的命運,就算身處汪汪人海也喋喋不休着,午休後她坐在斜坡邊上的露天酒館喝着特納酒,想起那件嚴重事,那确實嚴重,人命關天,結果只能在這裏悠閑喝酒,她郁悶極了,旁桌一夥男人高興地搭肩歡呼過後,一個個手摔酒杯,聲聲脆響跌地,她也随着摔了杯子,但可惜并非因為高興。
坐在吧臺面前的羅恩朝她揮手,趙海生光明正大翻了白眼,如果換作尋常只會視若無睹。羅恩無奈,雙手一攤,随後坐在她面前:“我們出生入死這麽多回了,不是朋友,戰友總算得上吧?”
她沒說話,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杯子。
羅恩繼續說:“如果我母親在世,她肯定會說這是上天安排的命運,畢竟我們這麽投緣,天大的甘納不知道咱們倆撞了多少回面。”
趙海生卻看着他仍纏着繃帶的左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魯襲擊游輪的消息。”
羅恩挑眉:“上帝,我怎麽可能知道。”
她說:“你是跟着卡倫蹤跡來的塔哈,況且你有情報網。”
羅恩繼續繞:“現在這裏誰都有情報網,再說說卡倫,你怎麽就知道我跟着卡倫來的,你前幾天才回來從誰的狗嘴裏聽的,是不是阿沙?”
趙海生直接挑明:“是阿沙,他昨天告訴我的。你那天很緊張,左手一直揣着褲兜,兜裏是槍吧,連攝影機都能忘記帶着,誰見了不會覺得有貓膩?”
羅恩靜了八秒:“好吧,我确實知道游輪可能會出事的消息,但那也并非百分百,卡倫跟在查夫斯基身後這麽多年精了不少,他剛到塔哈就沒了蹤影,我只能上游輪看看情況,結果對方是克勞斯。至于情報網。”他無奈攤手,“阿沙知道的多得多,我自愧不如。”
她內心不免沉重起來,卡倫也在塔哈,看來安魯軍這次決定在塔哈搞動作,羅恩一下子打開了嘴葫說個不停,趙海生毫不猶豫打斷話語:“你怎麽不調查卡倫的上司。”
他說:“查夫斯基?得了吧,那家夥像只老鼠似的隐藏身份,我們怎麽找也找不到,除了安魯上面幾個人,根本沒人見過他那張臉。”
她說:“我見過。”
羅恩靜了兩秒,絲毫不信地哈哈笑起來:“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趙海生無奈聳肩,果然沒人信,随即詢問:“查夫斯基準備做什麽?”對上羅恩沉默的臉,她微微揚了眉,“你不想說我可以問別人。”
“這麽說就沒意思了。”羅恩清咳兩聲,湊近些距離透露消息,“17號黑市區有場拍賣會,不止拍賣古物,有人,還有生化武器,我想着應該找什麽身份混進去,你是不是也想去,你可以做我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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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生想到查夫斯基所說的CX病毒,卻沒注意羅恩笑着将手搭在她腕上,也沒注意到前方街道走來幾個士兵,程易山走在最後,好巧不巧,瞧見羅恩那只油膩的手正揩着自己女朋友,他腳步立住,想了想,才繼續跟着人往前走。
倒是最前面的麥哲倫向她熱情地打了招呼。
趙海生朝他點了點頭,察覺到羅恩正在揩油,本想怼他兩句,哪知望見末尾的她男朋友,立馬抽手,還好他的視線根本沒游離過來,心裏慶幸。
麥哲倫招呼戰友喝啤酒,一群人笑着鬧着坐了兩桌。
麥哲倫坐在她隔壁,本想喊程易山同坐,誰能想到對方自覺坐到了趙海生旁邊,表情平淡,單手接住戰友抛來的報紙,再靠着椅背低頭翻閱起來。
趙海生心裏不免懷疑早被對方目睹了全過程,羅恩倒是主動打招呼,畢竟是多年認識的熟人,也算朋友了:“裏蘭,原來你們也在這裏,真是幸會,打算在這裏呆多長時間?”
程易山沒說話,只淡淡看了他眼。
在旁人看來他有種不言自威的架勢,戰友紛紛好奇剛剛是誰惹中尉這麽生氣。趙海生倒覺得他有些憋屈,她笑笑,沒吭聲。
麥哲倫幫忙回答:“幸會了。羅恩,你喝的什麽酒,烈不烈?”
羅恩說:“特納,葡萄酒。”
麥哲倫說:“老板,六杯特納!”
羅恩臨走前給了她聯系方式:“有需要打電話,我一直有空。”
随後戰友們三三兩兩地回營地。
剩下趴在桌上睡着的麥哲倫,以及郁悶喝酒的程易山。
趙海生騰手拿開他嘴邊的酒杯:“我們只是在談話。”
程易山淡淡望她眼。
她不打自招:“然後不小心碰到了手。”
“你在問他那天克勞斯襲擊游輪的事。”他簡單換了坐姿,繼續斟酌狀況,“不是克勞斯。應該是他,查夫斯基,你知道他在這裏,是不是?”
趙海生愣了愣:“你們也知道?”
程易山嗯聲:“周一收到消息,黑市區有拍賣會,查夫斯基親自掌控。”他又默了一瞬,回答,“你問羅恩,不如來問我。”
她笑着回答:“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程易山掃她一眼,嘴邊噙着笑:“你倒是分明給我看看。”随即起身,視線淡淡望向麥哲倫,“別裝睡,走了。”
麥哲倫站得很快,滿臉聽到八卦的快樂表情,他走得也很快,不一會兒溜到街對面混入人海沒了影。
沒多久,天空陰雲密布,刮了寒風,人群卻見長。程易山牽着她走在前面,海生擡眼就能看見他寬厚的背影将周圍擁堵之物全部驅散開來,就好像很久前的那個夢,也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一個人。她握緊他的手,直到一顆雨水滴落下來,程易山很快把軍帽戴在她腦袋上,問她:“還有其他事嗎?”
“回宿舍吧。”
回到房間,程易山拿着毛巾準備給她擦頭發,趙海生卻扯來毛巾:“需要擦頭的是你,不是我。”拍拍他胸膛示意坐下,程易山伸手拉來板凳坐着,他擡眸看見她肩頭垂落的卷發,寬松衣領處露着的白皙鎖骨,她的嘴唇紅豔,目光清澈,随後聽見她笑着問:“為什麽看我?”
他說:“因為你好看。”
被程易山的雙臂摟住腰板,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趙海生覺得從頭到腳被溫柔掩埋,炙熱呼吸隔着布料傳遞到她腹部,忽進忽出的,她呆了會兒,就連窗外雨聲也變得愈加遙遠。
程易山六點起離開宿舍,他囑咐趙海生別冒險去黑市區,當時趙海生正在聽電話敲鍵盤,忙得起飛,只朝後擺了擺手,程易山無奈,走了。
八點她收拾完畢,恰好接到阿沙信息,阿沙說斯諾剛被幾個人強行帶走,趙海生猜到是誰,穿衣出門,下樓就看見阿沙的車,她頓兩秒,上了車。
阿沙說:“剛吃完飯回去就瞧見那幾個人拖着斯諾往車裏塞,我喊他們他們還不樂意,直接掏槍對着我的臉打,敢情這裏不是和平區似的,瑪德,一群流氓二貨!是不是要先報警?”
“他在查夫斯基那裏。”
抵達黑市區,八號門外黑衣守衛進進出出防衛森嚴,阿沙看得眼都直了:“拍賣會?那怎麽進去?假證可糊弄不住他們。”
羅恩被半路截胡,發現是趙海生,他覺得既是意外之內也是意料之外,全托了這次拍賣會的福。羅恩掏出邀請卡炫耀:“一張邀請卡三個人,我是父親,你是母親,這個人是……兒子。”
阿沙已經産生自我懷疑。
門口幾個男人看着邀請卡,視線随即在一家三口間徘徊後最終定格在那位“兒子”身上,男人指指阿沙,也似乎有些自我懷疑視力問題:“你們兒子?”
羅恩賠笑:“是啊。”
趙海生說:“不瞞你們說,我們阿沙自幼被确診老齡化嚴重。”擡手假假抹了淚,“所以才這樣。”
幾個男人沒再糾結,放人進了。
趙海生走進拍賣會,先坐在椅子觀望幾分鐘,周圍競投人開始陸陸續續參與拍賣,燈光盡數聚焦在臺中央,拍賣師所介紹的珍品上。
和阿沙交換眼神,以洗手間為由離開座位。她走出左門是一條彎曲廊道,半路守着一位黑衣人,見到女賓客走近,擡臂阻攔:“這邊禁止通行,請回去。”
趙海生放着性子說:“什麽啊,前面不是喝酒的舞廳嗎?你知道我是誰嗎就這麽攔我?”
“我管你是誰,不讓進就是不讓進。”
“我看查夫斯基怎麽收拾你這個畜牲。”
男人渾身一震,意識到可能是老大的人,掏出對講機正要詢問上頭是不是有這號人,趙海生搶先詢問:“這前面不是舞廳是什麽地方,老大要我去給人陪酒呢。”
男人倒是耿直回答:“前面房間關着人。舞廳在右邊,繞着去吧。”語音剛落,趙海生一個擡腿狠狠踢中他後腦殼,對方兩眼昏黑當場倒地,她将人拖進倉庫,利索捆綁四肢,捂住嘴巴,随後聽到對講機的消息:“注意,北方有軍隊車輛,注意随機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