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場人物
地拿過:“是了,馬統小哥。”馬統沉笑一聲走開。
谷心蓮等兩人走遠,才冷笑了一聲。若是她沒記錯方才那方玉系流蘇,雕梅刻”祝”字,正是九公子丢的那塊。
馬文才拿了九公子的定親佩,還拿自己的玉送給九公子。她看馬文才給的那塊玉,分明也是定親玉佩。怪不得方才同女子一般和她搶九公子的關注,怕是因為自己有斷袖之癖還看上了九公子吧!
馬文才,縱你太守之子權勢濤天,憑此事你萬劫不複也不為過。
☆、枕夕懷霞小樓夢
風流瑰麗似杭州,才子們常去的青樓楚館自是多如繁星。且一個比一個詩書雅氣,最有名的當是——枕霞樓。
人道是“最是杭州風流處,昏枕一簟夕霞夢”說的便是沈霞樓。枕霞樓自二年前花魅白堯堯贖身跟一位才子而去後,便被百花樓槍了風頭。可前幾月枕霞樓又出了一個人物。幾日前,奪了花魁娘子之稱,正是掌上可熱的寶貝。
這名叫雪潇的新花魁詩書滿腹,慣會風月,歌舞風流,眉目比畫,似大家閨秀,又有青樓媚柔,叫一衆才子神魂颠倒。
據說,一年前,她抱一琵琶,凄凄哀哀尋到枕霞樓的老鸨管事,自願賣身。枕霞樓的鸨母一見她通身氣派,哭時便似柔花綻梨落融,毒辣眼便知百裏挑一的好苗子。
鸨母自經白堯堯一事,下定主意要死綁這搖錢樹。可這雪潇卻比那白堯堯還厲害幾分,處處捏鸨母三寸,一言不合便欲投去百花樓。只得鸨母順了她意,叫她只做清倌兒,賣藝不賣身。
那雪潇入青樓後,哭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便分外乖巧,鸨母怎說便怎做,不過月餘便出了師。
分明是個清倌兒,便壓了那些個賣身的,只抱琵琶往臺上一坐,似泣非泣,似憂非憂,柔聲百轉述凄涼,便叫一衆才子哄擡價,生生捧成了花魅,可見好容貌,好手段。如今已成了柳煙巷的一段風流事兒。
今到了初夏,煙柳處的賣花聲漸漸息了。雪潇輕開朱窗,往那外望去,煙眉輕蹙,見那行人來往,淚湧眼眶。
“晨起天涼,姑娘急開了窗,千金之體受不得寒。“煙雲正帶了早膳上來,見此不由擔心道。
“千金之體?”雪潇回頭見她,淚滾雪腮,“如今不過低賤無恥上之人而己。”
“姑娘怎又哭了,哭多了傷身。”煙雲放下東西,遞過一方素手帕。這雪潇姑娘來歷成謎,但待煙雲實在不錯。
“嘭!”有人敲了門,“雪姑娘,王五公子已經來了,快些用膳吧。”
一襲輕愁浮上玉容。雪潇低首輕嘆:“身不由己。”似留戀般望了眼窗外,拿過手帕,拭去清淚,“先梳妝罷,拿我素蛾月照衣來。”
煙雲輕輕應下,轉身後心裏愁添三分。姑娘這般傷心,如此郁郁不得志,只怕紅顏薄命。雪潇抱琵琶而出時,王五公子已飲完了一壺酒,略有醉态,見她來,長眸上挑,薄唇銜笑:”你們枕霞樓的酒不夠味。”
“枕霞樓是風流地兒,公子想喝好酒還得去百年的老酒館。“雪滿輕攏鬓角的青絲,似愁非愁,唇角的笑意似有似無:“可公子又何須飲酒,來此百花齊放之地,不飲也應醉三分。”
王五公子長眉輕挑,衣物松垮露出大半胸膛。他随手一扯,發帶便扔在了一邊,長發傾似,襯着人似極山間精怪妖嬈。那神态眉間端是一段風流韻味自成,看着便叫人臉紅心跳。這是一個放蕩不羁的狂生。
雪蕭望着他,心中有了一絲明悟:這大概就是為什麽,有如此之多青樓女子為這王五折心的緣由了。如此風流放蕩又多情俊美的公子,又有誰不心許?
他低聲問:“姑娘可會釀酒?”
雪潇答:“不曾釀過。”
風流公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毫無風度可言,形同瘋魔。雪潇靜靜等他笑完。
他将酒壺推倒,不顧衣袍濕透,莽撞上前:”釀吧,那酒必定勝過那百年酒館。”
他那雙眼明亮如星,生生撞進她眼中,她吓了一跳:“公子醉了。"
“劣酒醉不了人,王某千杯不醉。”王五搖頭晃腦地反駁她。
雪潇笑了:“公子醉了!”
“醉了?“王五若有所思,“劣酒醉不了人……”
雪潇笑容依舊:“可公子醉了。”
他望了她眼,忽地坐倒在地,指着她,又笑又拍掌:”劣酒醉了人,是你醉了我。”
雪潇一愣,王五已爬起湊了過來,長眸清明,眼角的一抹紅極是溫柔,薄唇輕啓:“姑娘為何不釀酒?若是釀了,必勝卻人間無數。
雪潇呆呆望着他,這時才明白,他之前并非瘋言瘋語,而以她之言來贊美她。
“姑娘....”王五将倒了的酒壺拎起晃了晃,聽見水聲,才滿意地就着壺嘴飲了一口,又将壺嘴放在雪潇唇邊:”劣酒醉不了王某,但醉得了美酒一般的美人。一醉解千愁,姑娘不試試?”
她聞言苦笑一聲,接過酒壺一飲而盡,眼尾泛紅。
公子溫柔低語:“若想哭便哭罷。”她終忍不住,號淘大哭似孩堤。
公子趁機拿過了她懷琵琶,輕試了下音,自顧自彈唱了起來,歌聲悲委凄楚傳過那大街小巷......
尼山書院、半月後。
山上清風爽,林間鳥聲悅。視英憐得了本好書,正在亭間品讀,書童在一旁跟着看書,主仆倆入了神,時不時露出各種的神色。
王藍田常在後山找地兒看書,見小溫湖中故溫亭上有人,發覺是祝英憐後,便想過去。可一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他便放棄了這般想法。
前幾日,祝英憐傷愈後,馬文才不加掩飾的百般子了好叫衆學子驚掉下巴。雖說祝英憐解釋,是因為下山時救了馬文才。可王藍田卻不那麽想,他想的只有一個原因:馬文才發現了祝英憐女子的身份,并動了心思。
王藍田遠看了幾眼,便不久留。
故溫亭間,祝英憐卻是被突然出現的馬文才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才笑喚了聲:“文才兄。”
“這書我選了許久,你如此喜歡,倒不枉費我的用心。”馬文才瞟了眼她手上的書笑道。
祝英憐抿了下唇,有些羞愧:“文才兄不必對我如此上心的。”
馬之才聽了,唇角微勾:“你在心上,又如何不上心?”
祝英憐目光閃躲,雙頰襲上一層紅暈:“休要說這些羞人話……”
馬文才笑得志得意滿,又輕聲哄她:“那便不說了,你看看這個怎麽樣?”他從身後拿出新紮的老鷹風筝來。
這......“她眼中盡是詫異之色,“哪裏來的?”
“幾日前,梁山伯不是用竹片紮了個蝴蝶風等給祝英臺麽?我尋思着,我做的不周到,學着也自己紮了一個。”馬文才将幾月的辛苦輕描淡寫帶過,只沖她眨眨眼:“先試試它飛得高不高!”
他怕她拒絕,忙拉了她往外跑。卻不知祝英憐怔了許久,輕笑出聲,主動随他走了,心道:就是他了。
這些日子來,她早己被他改陷,甘願插上他的旗幟,而這一刻,更徹底。
青衣見兩人跑了,也欲跟上去,卻被馬統拉住,實在掙不開,不由恨恨瞪了他眼。
可那清俊少年絲毫不怒,只微微一笑,“我心悅你。”
☆、枕夕懷霞小樓夢(中)
王藍田有些心煩。見馬文才讨祝英憐歡喜,他就厭煩。等他從後山走到小花園,聽見吵吵嚷嚷的人聲就更煩了。
轉過轉角,便見兩個人拉拉扯扯。“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錢明一巴掌打在了谷心蓮臉上,谷心蓮嬌小的身影摔倒在地,臉上一個紅通通的手掌印怎麽也消不了。
錢明發絲淩亂、雙目通紅:“小賤人,好你一個小賤人……”
王藍田見此,唇角勾出一個陰狠的孤度,徑直走出:“喲,誰讓我們錢公子不痛快了?”
突然響起的人聲吓錢明一跳,發現是王藍田後,他下意識松了口氣,拱手:”王兄。”
王藍田笑着點點頭,上前,用力捏着谷心蓮下巴,将強迫她擡頭來,滿懷惡意道:“好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可惜不聽話惹了錢弟。”
“這賤人不知天高地厚,我自會叫下人收拾她。”錢明抱臂冷哼道。
王藍田唇邊的笑意越發甜蜜了起來:“又何必麻煩下人?打發她去別處,既不礙眼,又能變聽話些,豈不美哉?”
“哦?請王兄指點小弟!”錢明起了興趣。 王藍田輕佻地放開谷心蓮,輕松寫意道:“最是杭州風流處,昏枕一簟夕霞夢。”
錢明雙眼一亮:“枕霞樓!”
王藍田一把抓住正欲逃走的谷心蓮,迎着她恐懼的目光,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将她賣進枕霞樓,你再做她的恩客,不是很好?既然不聽話,便讓枕霞樓的媽媽來教教規距!”
"妙!妙呀!”
喚聲與哭聲交織相融...
“祝十公子!祝九公子!”急如雷電的敲門聲響起,那聲音竟帶了幾分哭腔:“十公子,幾公子你們在麽。開開門呀……”那拖長的尾音分外凄厲。
銀心匆匆忙忙開了門,才發現門口的蘇安哭得涕淚橫流,那模樣似遭遇什麽大變故。
銀心心軟讓開道叫人進去,解釋:“九公子不在,你有什麽事,便同我家公子和梁公子,荀公子他們說。“
祝英臺她們特意擺了屏風隔開,以防人見到內室,平日會友便在的小廳。此刻小廳正生了祝英臺,梁山伯和荀巨伯,看樣子交談甚歡,以至他們見到一臉慘淡的蘇安時都是一臉詫異。
蘇安一進門便淚如雨下,立馬跪下:”求三位公子救救心蓮姑娘!”
“這使不得,蘇安你先起來!”荀巨伯連忙上去扶他。
“蘇安,你且說明原由!”梁山伯急促地問。
“蘇安,你起來,心蓮姑娘我盡力會救。”祝英臺安撫他。
衆人又勸又擔保,蘇安總算起了身,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将這前因後果說了明白。錢明貪谷心蓮的色,谷心蓮不從,錢明便聽王藍田唆使将谷心蓮賣去枕霞樓。
祝英臺很疑惑:“枕霞樓是什麽地兒?既然如此,我拿銀子去贖就好。“
蘇安搖了搖頭,難以啓齒:“枕霞樓便是青樓......那兒的老鸨厲害得很,給錢也不肯放人,非要好看的姑娘去換心蓮姑娘,求求三位公子救救心蓮姑娘……”
祝英臺聽了雙頰泛紅,唇齒發顫:”……無恥之尤,王藍田非人子也!錢明當真畜生!!!
“可縱是我們也沒辦法找一個正值妙齡又美貌過人的女子出來....."梁山伯長嘆。
蘇安聽了,又跪下懇求:“還請三位公子再想想法子吧!”
蘇安哭求不止,衆人也愁眉不展。
祝英臺只得上前一步勸道:“……并非是我們不願幫,實在想不出辦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許是之前給的錢不夠,我讓銀心再拿些銀子予你,你便再去贖贖……”
梁山伯這時方才注意到祝英臺秀麗陰柔的臉,忽的一拍掌:“我有法子找到漂亮姑娘了!”
荀巨伯皺眉:”那也不可,這可是壞人家姑娘清白的。”
梁山伯微微一笑,輕拉過一臉詫異的祝英告,“這不是現成的漂亮姑娘麽?”
祝英臺瞪大了眼,一時沒反應過來,吓得以為梁山伯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
荀巨伯頓時反應過來,拍掌而笑:“妙計!英臺不是女子,也不怕壞了清白。“
祝英臺頓時明白了梁山伯的想法,不敢置信道:“梁山伯!你竟要我扮作女子去換谷心蓮?”
“英臺,人命重要些,不要再管面子了……”連荀巨伯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開口勸。
祝英臺只看見梁山伯一臉贊同,心痛:“我祝家乃是百年世家豪強,我若行此背德亂理之舉,必定是毀了祖宗顏面……”
“英臺,此事只我廳中之人知曉……”梁山伯只知道這個想法很為難人,但是相比于谷心蓮的一生,面子顯然要輕些。
邊上的荀巨伯還跟着點頭,“我覺得山伯說的沒錯。”
祝英臺氣的斥責出聲:“當真是被鬼迷了心竅,要是這般容易,倒不如你去。”
荀巨伯無端被祝英臺的怒火所波及,不敢再大聲說話,小聲的說道:“我又沒長的你這樣漂亮。”
祝英臺怒目冷笑:“這辦法是行不通的。若是想去你們自己去,我祝英臺可不會舍命陪君子。”
蘇安哭的不能自己:“十公子,我求求你。若是心蓮姑娘……我也不活了!!!”說完他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梁山伯連忙攔住了他,“你冷靜點。”
祝英臺只能把牙齒一咬,“行,我去還不成!”
☆、枕霞懷夕小樓夢(下)
聽了一早上的哭喊聲,雪潇很是頭痛,招了煙雲來:“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煙雲答道:“樓裏新買進一個姑娘,倔得很,媽媽正在磨她性子,現叫人打了一頓,不許吃飯哩!”
雪潇一怔,長嘆一口氣:“也是可憐人,倒時你多照料些。到這風塵地兒,也只能早些認了命,好好聽媽媽的話才過得好些。”
“姑娘說的是。”煙雲不禁黯然應下。
“快走開,別擋着!”
“這姑娘沒見過,那這顏色比這花魅都還豔上幾分!”
“真美啊!”
門外一陣哄鬧,煙雲皺眉:“姑娘,我去看看。”
雪潇點面頭應下,煙雲出去不一會,又驚又慌地跑了回來:“姑娘,樓下來了個姑娘,長得似花似玉,和姑娘相比都不差,聽說是人帶來換昨天那位姑娘的!”
雪潇輕皺眉,起身打開內窗望去,卻見兩位男子正領着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子與老鸨交談。那姑娘朱唇杏眸,膚似凝玉,氣度過人,秀麗似三江春水,若杏花微雨。那姑娘俏麗可人與她全然不同。
她只覺有幾分眼熟,但不多想,只笑道:”她生得比我美。”
“姑娘!”煙雲心裏急。
她知道為何老鸨不敢動她家姑娘是因為杭州城內的青樓女子無一比得上她家姑娘氣韻容貌,詩書歌舞,怕姑娘一急投了別處壓了老鸨的枕霞樓。而樓下那姑娘一來,她家姑娘地位怕是不保。
"急有何用?王五公子約了我喝茶,還是喝茶去罷。“雪潇笑道。她心底明白天下比她美的人多了去了。當初她家嫡姐便與她不相上下,更何況她也曾對祝家的幾位公子驚鴻一睹,令她印象最深的便最小那三個,正當最好的年紀,顏盛色茂。
她記得祝八清雅如竹的君子氣度,祝九桃花流水的豔色風流,祝十杏花微雨的秀美剔透……祝十……她忽的睜大眼,卻只能緊閉唇将驚嘆咽下,不露分毫地起身離開。
而外邊的梁山伯,荀巨伯和老鸨卻沒商談好,只能叫祝英臺先上臺跳一曲,以見分曉。于是,梁山伯撫琴,祝英臺跳舞,荀巨伯在臺伺機而動
泠泠琴聲響起,恍惚間流年回溯……祝英臺廣袖飄揚,恰似穿花蝴蝶,身姿柔弱似扶風柳。裙帶疊,她輕挽袖回眸,見他撫琴擡頭,巧笑嫣然,眉目含情。
一衆嫖客不由看呆了去......
"祝文韻!!!“一聲怒喝響起,吓得祝英臺回頭一看,卻見那門口站着的兩個年輕公子,一個豔麗風流,一個俊美冷寒,正是祝英憐和馬文才。兩人還特意換了常服,看樣子也是偷溜出來的,荀巨佰一見祝英憐就心虛,當下将手中用來騙老鸨的假賣身契往天上一丢:“強盜要搶美人了,誰拿到賣身契,絕色美女就歸誰了!機不可失吶!”
一衆嫖客連忙争先恐後湧上來,十句巨伯見那尼山雙驕來勢洶洶,神擋殺神的兇殘駕勢,忙混入人群中想法子脫身了。臺上,梁山伯一把拉過驚慌失措的祝英臺往樓上跑去。
那"尼山雙驕”一個開路一個追人。因這混亂生生逼成了纏鬥。馬文才下手從不留情,生生将人打退踹飛。柷英憐也被逼得動了手,用一扇寒玉扇生生掃開一衆人。
但人着實太多了,不一會祝英憐便有些乏力,而一個身份桌底下的醉鬼忽地起了身,指着祝英憐笑:“哪來的仙子?”言罷便要伸手去捏祝英憐的臉。
馬文才踹開一個嫖客,回頭便見此情景,忙一把将祝古人憐扯入懷中護住,怒火中燒給那醉鬼重重三腳,攬着祝英憐從剛才打出的空隙出了重圍。
"若不是祝英臺不懂事,你怎麽可能踏入這腌攢地兒受這氣!”馬文才擁着祝英憐極憤憤不平道。
祝英憐的怒氣早羞沒了,只小聲紅臉道:“文才兄……先,先放開我……”
馬文才這才反應過來,微紅了臉:“我不是有意的。”才戀戀不舍放開手,向前走。
"我走前邊,以防再遇見剛才的事。”馬文才一本正經地道。
祝英憐無奈點了點頭。
馬文才放了心,正見祝英臺和梁山伯在前頭,頓時一喜,直直追了上去:“梁山伯你們給本公子站住。”
才松了口氣的梁山伯和祝英臺回頭一看頓時又慌了。
梁山伯見前頭一群站着攬客的青樓女子,計上心來,帶着祝英臺向前跑去,将懷中錢一一分給她們:“見着後面那俊美的白衣公子了沒,那可是太守之子,好好招待他!”言罷,便帶祝英臺趁機轉入一間屋子。
馬文才氣勢洶洶正要将那兩人逮回書院,哪知一個個衣着輕挑的青樓女子好像見了金元寶似撲上來。
“公子,來嘛!”
“公子,奴家等你許久,一見你奴家心都碎了。”
“公子......”
一個個女子紛紛纏了上來。馬文才想打人又不敢動,他平生最恨男人打女人,自己自不會做這等事。
“滾!你們礙我事了!”馬文才一邊躲開一個個投懷送抱的女子,一邊急紅了眼:”走開!滾!”
彩紗飛揚,祝英憐的倩影掠過,一衆青樓女子便被她用随手扯的布捆了個嚴實。
她又氣又急地拉過馬文才:“你怎還叫她們碰!你是不是看上了幾個想當通房啊!”
馬文才被她說得摸不着頭腦:“什麽?沒碰到啊!除了你,我誰也看不上。”
她的臉熱得不行,假咳了一聲,轉過身。 馬文才這才回過了味,勾唇一笑很是張揚:“你方才…是吃醋了。”
他生生讓她轉回身,擁住她,“我只心悅你一人,你呢?”
“快,就是他們兩個在搗亂!”老鸨尖銳的聲音響起。馬文力一驚連忙拉着祝英憐拐了個彎也闖入了一間屋內。
老鸨找不到人,只好讓人一個個找過去。而進門的馬文才正好和王徽之大眼瞪小眼瞪上了。王徽之幹笑舉着酒杯:“文才弟弟……好巧!”
馬文才冷笑:”你是不是又打着我的旗號招搖撞騙?!”
王徽之臉皮一向厚:“怎麽能說騙?我們本就情同手足麽!”
馬文才冷哼一聲不作答。
只坐一邊的雪潇細細打量了那桃花流水的公子,苦笑着掩了面。祝英憐早注意到了她微皺眉,忽地喊出一個名字:“趙明雪!”
雪潇知道這位九公子,不,九小姐已認出了她,只得回道:“趙明雪在一年前便不在了,只有花魅雪潇。”
“他負了你。”祝英憐沒冷地問:”是誰?”
雪潇搖頭不語。
“德正就在尼山,你有趙家撐腰。”祝英憐何等聰明,當下安撫她道。
趙明雪慘淡一笑:“我又有什麽臉提趙家?”
她當年與人私奔,已讓趙家蒙番了,又如何敢尋她弟弟出頭?年少小樓笑語早成了之意不可及的夢。
“潇潇!樓裏來了幾個搗亂的,媽媽要帶人進來看看,你可有受驚?”門外老鸨的聲音響起。
王徽之讨好地沖馬文一小笑笑,對外邊的老鸨又換了個的語氣:“媽媽哪來了搞亂,潇潇和我正高興呢!”
“那個,王五公子....“老鸨唯唯諾諾的聲音響起。
王徽之不耐煩道:“媽媽你別處搜去,不然我可要和我馬伯父,馬賢弟提上一嘴,看你這生意做不做得了!”
聞此,馬文才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誰是你伯父,你賢弟!可門外的老鸨吓得不輕,奉承幾句,就帶人灰溜溜走了。王徽之又犯混了,看了馬文才邊上的祝英憐一眼,笑:”賢弟,豔福不淺。”
馬文才向來不給王徽之面子,理也沒理他,到一邊和祝英憐的解釋:“這家夥平日最愛打我的旗號在青樓酒館裏混跡,旁人知道他來自太守府,便任他作威作福。”
祝英憐本對王徽之有所了解,也不怪他,只道,“此番連我們自己都怕是難脫身,更何況尋那三個拎不清的。也怪我心急,不想清楚就亂闖枕霞樓。”
“九公子!“趙明雪在一旁聽得明白,“我倒有個主意,不知行不行得通?”
祝英憐點頭,“你且說來。”
趙明雪猜這三人應都認識,但忌諱于枕英憐正女扮男裝,便道:“請九公子扮成我,這位公子扮成王五公子混出去,只要我和王五公子在房內,便不會露洩。”
祝英憐一僵,迎上趙明雪透徹的目光,便知祝英臺的女裝已經連帶她也抖了出來。
王街辦之卻渾然不覺一般拍掌而笑:“雪兒聰穎!将我的面具給文才弟弟戴上,再把你的面紗給英憐姑娘!”
“你怎麽知道的?”祝英憐疾聲問。
王徽之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呢欠:“就上次,你和胡廣生聊時聽了一耳朵,我見文才弟弟為了你不成人樣,就和他提了一下。”
祝英憐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但仍忍不住白了王徽之一眼。
馬文才只好轉移話題:“你怎麽來這還戴面具?”
王徽之哈哈大笑:“高興就拿了!來,文才弟弟,我們把衣服換換,我瞧你身上那件料子不錯。”
馬文才沒好氣地推開他:“你個瘋子!”
王徽之哈哈大笑應下:不錯,我就是瘋子。”
趙明雪見此,拉過祝九姑娘,“我這兒還有衣服幹淨的在後邊,你到裏換吧,呆會出去,少說話。”
祝英憐卻微微一笑:“雪姑娘不必憂心,聽這聲音如何?”這聲竟與趙明雪如出一轍,幾乎聽不出什麽區別。。
那邊兩個男子聽了,分外驚訝地望了過來。
王徽之聽了一臉躍躍欲試,“弟妹好功夫,什麽時候教教我啊!
馬公子卻想到另一層,“平日裏說話也不是下有聲吧!”
祝英憐點頭,用原聲:“文才兄想的不錯。“那聲音清靈若羽,人聽了有些心癢。
“ 那便更好。”趙明雪點頭笑了,催她去換衣。
☆、桃花流水自風流
馬文才和王徽之換衣服的速度極快。王徽之穿着馬文才的白色錦衣還饒有興致地扯了扯,得出一個評價:“這衣服太易髒。”
馬文才聞言懶得理他,他此刻換成了王徽之的白紋玄衣,那深沉的玄色襯着人更加肅冷。王徽之行為放蕩穿玄衣倒有些不大合适。
“好了。“随着趙明雪喜悅的聲音響起,一位姑娘緩步而出。縱趙明雪喜素,可花魅的衣服大多華麗,盡顯豔麗風流。這件桃花流水長穗裙便是如此。
祝英憐每行一步裙翻層層浪,長穗輕搖,珠串曳曳。她卻又天生麗質,貌美非常,那雙桃花眼不笑自帶情三分,笑更似滿園花開群蝶來。她是桃花流水般的美人,眉稍眼角無端便生出一段風流來,撩拔人心,只消凝眸片刻便有人失魂落魄。
美人美得叫人心生邪念。馬文才生生看癡了去,王徽之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弟妹好顏色啊!”
“面紗……”祝英憐被馬文才盯得不好意思,連忙向趙明雪要了面紗遮上。馬文才戀戀不舍收回目光,戴上面具。
王徽之見馬文才板着臉一本正經,頓時嫌棄地推了他一把:“這哪兒有我的風流氣度,整下充夫子,哪個人逛青樓是你這麽冷的?”
馬文才被他推了一把,怒上心頭,當下不容氣踢了他一腳:“什麽風流,就你個色鬼!!!”
“切,就是不像。”王徽之被踢了一腳仍不長記性招惹他,眼睛不安分地轉了轉,突然推了祝英憐一把,直把人推進了馬文才懷裏,才狀若瘋子地大笑了起來:“這才像。”
忽的,他又變了臉,毫不客氣将兩個呆住了的尼山學子推出了房:“好了!滾!大爺我還要樂呵會!”
“你……”馬文才還沒罵出聲,王徽之就已經重重關上了門。
因為王徽之方才做的戲,門口附近老鸨都清空了人,是真怕有權有勢的太守府。馬文才心知這是權勢的力量,只可惜他現在偷溜出來,而且顧及名聲不便暴露身份。而王徽之年長于他,常年混跡于青樓楚館,素有“狂生”之稱,便無此顧忌。
祝英憐輕從他懷抽身而出,輕咳掩飾尴尬:“他說的對,你确乎沒進青樓的樣......”
“我可從不入這煙柳地兒……”馬文才輕道。
“那……”祝英憐緊張地眨了眨眼:“我挽着你。”
馬文才一怔,紅了臉。
老鸨轉了一圈還投找到人,卻見身着玄衣的王五公子帶着穿着明豔動人的雪潇出來了,忙笑着湊上前:“方才有小賊進了樓,可沒擾了王五公子安寧吧!”
五五戴着來時的面具,鳳眸斜睨了她一眼,很是唬人,生生吓住了老鸨。這“王五”平日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這會子太吓人!老鸨心道,這世家公子倒底還是世家公子,看着平易近人的,也與他們有尊卑之分。
老鸨怕方才事招了這王五,忙向邊上雪潇使眼色。
雪潇頓時輕笑了起來,三分埋怨七分嬌俏:"公子啊,你可吓到我和我家媽媽了,潇潇不依你了!”那眼波恰似桃花流水,眉稍眼角自帶的風流韻兒,生生連老鸨也看癡了去。
老鸨瞧這雪潇今日更勝往日,雖帶了面紗,但僅憑一雙眼便勾了人魂,不愧是她樓中的招牌。
而那王五果然軟化了下來,“雪潇”笑道:“媽媽,公子要帶我出逛逛,至于銀子,他任媽媽開。”
老鸨雙眼一亮:”那你好好陪公子轉轉。”
雪潇應了,帶着“王五”轉入了大街上。這時才有人過來:“媽媽,不好了,那個叫谷心蓮的跑了?!!”
杭州城的大街上,一衆尼山學子在夫子帶領下朝着煙柳巷走去。這樣的好時光,學子們不在書院讀書反,在街閑逛,自是惹了行人們一些異樣的目光。
在學子中的趙德正被這種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對搞花樣的王藍田更是埋怨:”好好端端地,非要這樣大張旗鼓,他絕對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你能指望他打什麽好主意!”劉亦東嗤笑一聲,”據說他向陳子俊舉報祝英臺和梁山伯、荀巨伯一同逃課逛青樓。”
“真是扯謊不打草稿。”趙德正沒住意到劉亦東對祝英臺極輕慢的态度,只對這事嗤之以鼻。
劉亦東睨了他一眼,方才陳子俊點名時,祝英臺三人正好不在,王藍田不會自搬石頭碰自己的腳。
趙德正孩子心性,注意力早轉到了別處:”亦東兄,是哪個青樓,長這麽大我還沒去過青樓呢!”
"算你有眼福!可聽過最是杭州風流處,昏枕一簟夕霞夢麽?”劉亦東道,“我們要去的,正是沈霞樓。”
那廂的王藍田自沒聽見劉趙兩人的議論,他正忙着對陳夫子添油加醋一番,好叫祝英臺三人吃不了兜着走。他和梁祝的梁子,早在來書院的路上就結下了後面的怨仇更是越來越深。
煽風點火,見着陳夫子的怒火燒得越發旺了,王藍田才滿意得哼着小調兒退到一邊去,全然一副小人得志模樣。花魅豔麗的長裙忽地映入了眼。
身頭姿曼妙的花魁輕提裙擺,發簪流蘇輕
搖,她轉頭望來,一雙桃花目含情脈脈中盡顯風流,美似春陽化雪,十裏桃花。
王藍田看得有些泛了癡。一雙手将花魁拉入懷中,高大的身形将曼妙的女子遮了個嚴實,那一雙鷹似的眼死死盯住了他,夾雜着特有的冰冷與鋒利。
是馬文才。
不需仔細辨認,縱對方帶了面具,王藍田也能一眼認出,就像他一眼認出祝英憐一樣。這對尼山雙驕,一個是他恨之入骨,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室友,一個是…他怎會認不出。
人群聚散,恍然間,早不見那尼山雙驕。他試圖尋那花魁豔服,尋不見才不甘願地回歸了隊伍。而男子擁女子入懷的畫面,卻揮之不去。
他未曾細想,只有些失魂落魄,待到了枕霞樓,才面色鐵青了起來,只怕這回他騎虎難下。
若方才叫破馬祝身份或許可挽回一二。現下,想來是因祝英臺而後往青樓的祝英憐都已跑了出來。他們去枕霞樓還能找到個什麽?
不需陳夫子吩嘛,一個個大多沒進過青樓楚館的學子已經躍躍欲試。
“這位夫子你不讀聖賢書來這兒,可是想讀讀奴家這一本書啊?”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