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場人物
勾唇角,笑得邪肆:除非啊,她是個女子!就算考的再好,讨好了考核官,照樣沒官。所以一點也不在意。害怕惹來太多關注,被人看破了女子的身份。
所以到底是因為是個女子,還是因為不看重官位呢?
馬文才覺得沒有人會不看重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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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卓然的院子
“大人,馬公子和一位公子來訪。”小厮才報了,便見兩個容色卓越的公子邁過門檻,入了堂中。
“王叔,文才見過王叔。”馬文才笑着行了個禮,“幾年未見,王叔風采依舊啊!”
王卓然才聽見馬文才來了,就聽見這讨喜話,不免笑開了花,翹起蘭花指,隔空輕指了他一下,“幾年不見,真是越發會讨人喜歡了。”
馬文才面不改色,“文才只讨應讨人的喜歡。”
王卓然頓時笑得花枝亂顫,“真個滑頭!”語畢,才發覺馬文才邊上的小公子
王卓然向來喜愛顏色好的人,這些年,他都少見能比上馬文才容色的公子。見這小公子膚白如玉,眼似桃花,當真一絕。與馬文才平分秋色。
難免心生好奇,他便問,“小公子是?”
“尼山學子,祝英連見過王大人!”祝英憐溫和地行了個禮。
王卓然的目光一淩,面上卻笑入三分,“本官見小公子如此年幼,應就是上虞祝家那位最小的公子吧!”
“大人誤會了,在下乃家中第九子!還有十弟也一同在尼山就讀。”祝英憐很奇怪,但沒放心上。
聞言,王卓然的面色才溫和了下來。
馬文才怕王卓然為難人,忙笑道,“王叔,英憐可是我在書院最好的朋友!”
王卓然怎會不曉得馬文才的心思,不免笑了,“你個小鬼,我不會為難你朋友的。”
王卓然啧啧打量了祝英憐一番,“這孩子生得漂亮,誰舍得為難?”
馬文才尴尬的摸摸鼻子。
王卓然便又開始訊問兩人功課,又考校了一番。兩人對答如流。
王卓然才滿意地點頭,“不錯!看來你們兩個一直都位列第一啊!”
馬文才聞言,冷哼了一聲,“只一回,我們兩個未上第一。”
王卓然見了他這般神色,心生疑惑,“怎麽?”
馬文才諷刺的說道,“之前梁山伯和祝英臺得到了謝安的欣賞,陳子俊為了讨好謝安別讓他們兩個上了一等。”
王卓然聞言,對陳子俊的印象又差了幾分,“谄媚小人!”
過一會兒兩人便告辭了,王卓然也不留他們,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禍不單行
祝英臺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發生。
“祝英臺!王大人召集衆學子去孔祠!”一個學子叫她。
祝英臺連忙應下,這時她才感覺眼皮跳得厲害,不會有什麽壞事吧?
祝英臺磨磨蹭蹭的走入了堂中,才進入堂中,便聽見有人呵斥道。
“……世人皆知,四大書院非士族子弟,不可入學。據本官所知,梁山伯!令尊不過一介區區縣令,且已亡故多年。你早已不是士族出身了!因此,本官決定……”
王卓然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他不耍什麽陰私手段,只是堂堂正正的用事實說話,把梁山伯趕出去。
“王大人且慢!”祝英臺一驚,立馬站出來說話,“山伯并非寒門!”
看見祝英臺,王卓然緩和了一下面色,畢竟上虞祝家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但他還是很厭倦的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此事本官查得一清二楚!”
“大人容禀!在下與山伯義結金蘭,因此山伯也是士族子弟!”祝英臺連忙道。
“你這義結金蘭是私下所為吧!”王卓然冷冷的反駁道,“未得長輩承認,不得作數!”
祝英臺還想辯駁幾句,“王大人,你聽信小人……”
卻見祝英憐疾聲厲色,“英臺,住嘴!如此放蕩無禮,祝家的家訓聽到哪去了!”
梁山伯面露焦色,匆匆看了王卓然一眼,“英臺,先跟王大人道歉……”
“英臺!”
“英臺!”
祝英臺眼含淚珠,一一看過衆人的面容,沒有一個不是焦慮之色………
王卓然來勢匆匆,她如何才能保住山伯?
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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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祠之事已過去了幾天,王卓然鐵了心要趕梁山伯走。梁山伯即将被趕出尼山書院,衆人卻無計可施。
天上陰雲沉沉,風雨欲來。祝英憐望着天空暗沉之色,抿了抿唇,敲響了馬文才宿舍的門。
“嘎啦”一聲脆響,馬文才打開門。
祝英憐面色沉重的行了個禮,道了一句:“文才兄。”
馬文才面色淡然,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外面風大,進來喝杯茶吧!”
“多謝文才兄。”祝英憐跟着馬文才進了屋內,馬文才随手給她倒了杯茶,她忙低聲道了聲謝。
馬文才見她掩不住憂愁的面容,心不由軟了,“你是想請我幫祝英臺他們,在王大人面前說一下情嗎?”
祝英憐點了點頭,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馬文才,“愚弟年幼無知,望文才兄……”
她的話沒說完,馬文才就打斷了他,“我會幫你說情的,王大人和我爹的交情是不錯的,我說上幾句,他應當會聽從。”
祝英憐聞言,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多謝文才兄。”
祝家是有名的商賈,家中富甲一方。可商即使再富有,終究比不上官。雖然她三哥年紀輕輕便做上五品官,前途無量,但終究底子太薄。
馬家不同,世代為官,底蘊深厚。馬太守再熬幾年,便又要升官了。雖然馬太守與本家不和,但終究是馬家人。
在商,馬文才的影響力不如她祝英憐。可在官,祝英憐遠不及馬文才。
有馬文才一句話,祝英憐便放了心。
當日孔祠,祝英臺言辭對王卓然多有冒犯,必然會影響到祝家。而且梁山伯若不想被趕出書院,也只有靠王卓然手下留情。
“英憐,你知道嗎?” 馬文才見她又皺起眉,不由有幾分心疼,伸出手去撫平它。
他這一舉動吓得祝英憐連忙往後退去,險些摔倒在地。馬文才連忙拉了她一把,才幸免于難。
他放低了聲音,好似在安撫她一樣。刻意壓低的聲音,卻帶了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英憐,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想知道你什麽時候來……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終究是來了……”
“只是我有點生氣,為什麽一遇到事情,你就為難自己呢?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找我?”
馬文才低低的笑了,用手輕輕捏着祝英憐的下巴,讓她漂亮的桃花眼對上自己的鳳眸。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看向她眼眸深處,笑得張揚,“你可以依靠我呀!無論什麽事情,你都可以依靠我呀……”
此刻他像極了蠱惑人心的惡魔,叫人迷失心智。
祝英憐心神一怔,淡淡轉過臉,“求人不如求己。馬文才,我能靠你一時,又如何靠得了你一輩子?”
“文昭……”他在她耳邊輕道,像極情人間的私語,“我想護你一輩子。”
“馬文才,你天真了!”祝英憐心神一亂,用力推開了他,淡淡道,“你我只是同窗,你又如何顧得了我一輩子?”
聞言,馬文才忽的笑了,眼神直直的看着她,看得人心慌意亂。
“公子!!!不好了!!”
“ 轟隆隆”一聲雷響,大雨傾盆。青衣冒着大雨沖了進來,“十公子和梁公子起了争執,十公子跑出了書院!現在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快叫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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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祝英臺又聽見梁山伯的聲音,“我梁山伯與祝英臺恩斷義絕!黃天在上,梁山伯在此割袍斷義!”
一片深藍色的衣袂似又落在她面前。
祝英臺哽咽着,“恩斷義絕……好一個恩斷義絕!梁山伯……我當真是看錯了你!”
祝英臺一把将她與梁山伯中的桃花給毀了,掩面而去。
遠遠閃了火光,聽見有人喊道,“英臺,你在哪裏呀!是我不對!”
這是梁山伯!祝英臺冷哼一聲,急忙跑開了。
重重大雨中,書院燈火通明。一個個學子四處奔走,大聲呼喊着祝英臺的名字,卻始終找不到祝英臺。
祝英憐臉色蒼白,慌亂四處尋找,“英臺,英臺,你在哪裏!”
“公子!”青衣忙為她撐傘。
祝英憐急切道,“倒底出了什麽事!”
“梁山伯為了保護十公子,聽了王大人的話與十公子恩斷義絕了!”青衣才解釋完。便聽見遠處有人喊有祝英臺下落了。
正是馬文才,他見祝英憐憔悴之色,不由心疼,“你別慌,我已經讓人尋見了,不會有事的!”
祝英憐勉強一笑,“多謝文才兄!”
馬文才點頭才向前幾步,卻聽人喊。
“不好了!祝英臺掉下懸崖了!!快來人啊!”
宛如晴天霹靂,馬文才心頭一緊,還未來得及回頭看,便聽見了青衣的驚呼,“公子暈倒了!!!快來人啊!”
馬文才回頭一看,卻見祝英憐雙目緊閉攤在青衣懷中。
馬文才一急下意識想去扶人,青衣勉強後退了一步,眼中盡是警惕之色。
馬文才怒氣上頭,低吼:“你幹嘛呢!你家公子需要去醫舍!”
“不勞馬公子……”青衣抿了下唇。
馬文才氣道:“你當真沒眼色見,和個娘們似的……”
馬文才話到一半,忽的想起,若祝英憐是女子,這下人這般就有了解釋。
青衣注意到馬文才這一停頓,心一慌,“我家公子有專門的藥,不必勞駕蘭姑娘!”言罷,青衣叫了旁人撐傘,叫了銀心一同幫忙。
馬文才抿了下唇,對一些學子道,“我們去懸崖看看!你,去通知山長。”
☆、尋尋覓覓
雨後初晴,碧空澄亮。
馬文才很是憂心祝英憐,一大早便匆匆忙忙跑去了,看看人醒了沒。
“公子!公子!你慢點!!”
一道人影從角落裏閃出,狠狠的撞過他,卻沒有一步停留,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馬文才猛的轉頭,沖到聲音喊道:“祝英憐,你去哪兒!”
見那人好似沒聽到一般,停都沒有停一下。馬文才懊惱的狠狠的捶了一下邊上的大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和青衣一同追了上去。
祝英憐跌跌撞撞的跑到崖邊,翻來覆去的尋找着,失魂落魄的喊了一聲又一聲:“英臺!英臺!你在哪裏?不要吓哥哥呀……英臺,英臺你在哪裏……”
喊到最後,她忍不住終于嗚咽了起來,聲音也越發沙啞,帶着幾分哭腔,“英臺!哥哥在這兒,你在哪……”
早已在這崖邊尋找了許久的梁山伯,見了想去安慰她,“英憐兄,你,別太難過了……我們一定能找到……”
“梁山伯你給我滾!!!”祝英憐翻手就惡狠狠地推開了梁山伯,漂亮的面目上盡是厭惡,“我當初就不該讓英臺和你交往!”
“英憐兄……”梁山伯的聲音幹澀,表情更是苦澀。
“英憐!”
“公子!”
馬文才和青衣匆匆趕到,見此情況,兩人卻毫無勸阻之意。
祝英憐好像是沒聽到他們倆人在叫她,在崖邊摸索了許久許久,終于忍不住壓抑着哭聲,一滴滴晶瑩的淚珠落下。
她哭了許久許久,沒忍住淚水的流下,就死命憋住了哭聲,只發出小獸一般的抽噎聲。
馬文才從袖中掏出手帕,遞給了她。馬文才的面容複雜,不知為何心裏有些酸澀,如果有一天他馬文才掉下懸崖,又有誰會為他如此哭泣?
青衣正掏出手帕來,見此只好默默收了回去。
祝英憐終于忍不住抱住馬文才,是小獸一般尋求慰藉。她紅着眼,期盼的望着馬文才,上氣不接下氣,“文才,英臺,英臺她,會沒事的吧……”
不知什麽時候,她對馬文才竟如此的信賴了。馬文才安撫着拍着她的背,心跟着一抽一抽地疼,“我問過山長,這山崖下有條河,祝英臺一定會沒有事的!”
良久,她從馬文才的懷抱中抽身,冷冷地注視着梁山伯,表情很冷靜。
“梁山伯,發生現在這種狀況……我覺得你應該承擔一些責任……”祝英憐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在水利方面書院當中無人匹敵,幫我找到英臺……”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根本就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你要陪我一起下山,直到找到英臺為止。”祝英憐第一次用這麽自私又高高在上的命令語氣。
梁山伯愣了一下,垂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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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長向來是比較體貼人心的,便答應了讓他們下山。祝英憐沒想到的是,馬文才居然要跟着下山。
她看了這少年許久,才問出句,“為什麽?”
馬文才擺擺手,“無聊了而已!”
祝英憐看了他一眼。
馬文才勾唇一笑,“說實話,不太放心你!”
祝英憐的直覺告訴她,馬文才最近很不對勁,馬文才的所做所為,都好似在試探什麽?祝英憐知道他在懷疑什麽,可她不想理,她只想找到祝英臺。
這次下山,除了梁山伯,她和馬文才都帶了書童。青衣和馬統文武皆佳,決不是拖累。
雖說祝英憐已經完全惡了梁山伯,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在水利方面,梁山伯果然是數一數二的好手。
她覺得找到祝英臺只是時日長短的關系,只是人生中沒有那麽多的一帆風順,更多的也是一波三折。
一場危機,即将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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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
哼!僞君子!
聽到梁山伯同馬文才他們下山去尋找祝英臺的消息,王藍田發出一聲冷笑。他早知道,這種表面溫厚君子的人,背地裏如何不堪!
也就祝英臺傻傻上去讓人騙!王藍田也曾這麽傻過,但他再不會傻第二次。
王藍田将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眼中晦暗不明。
“述兒,聽下人說,你想吃梅子糕,大哥帶來了,嘗嘗看!”面容憨厚的少年将油紙包的糕點遞給幼童。
名為述兒的幼童高興把糕點抱在懷中,“謝謝大哥!”
少年微笑着摸摸幼童的頭。
王藍田從回憶中驚醒,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王述?就是一個傻子!傻到可憐啊……
☆、遭劫
大雨如注,雨水滲透發絲,在玉白的面孔上肆虐,寒光掠影。轟轟一聲雷響,閃電劈出一道白光,印出了那一張張兇惡猙獰的臉。
混雜不堪的人聲,放肆邪惡的笑聲,那一雙雙惡狼似的眼中,盡是金錢與欲望。
寒光劈開黑暗!銀箭強勁的後力生生将土匪刺穿,帶落下馬。屍體滾落在土中,又被人與馬踐踏,只有大大的眼中仍寫着不甘。
馬文才奪了一柄刀,和面色蒼白,手持玉扇的祝英憐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間,長刀揮斬,斬下幾名馬前卒。玉扇一揮,數根銀針似暴雨飛來。
一下子,土匪的包圍圈就出了巨大的缺口。與此同時,青衣和馬統護着梁山伯擺脫了糾纏。衆人二話不說,匆匆從包圍圈逃出,死命逃生。
為了尋找祝英臺,他們冒險從一條小路走。于是……就遇見了這夥惡狼似的土匪。
許是因為這條路人跡罕至,他們許久都沒有做過好買賣,因此對他們這幾位衣着華麗的貴客,特別想好好“款待”一番。
一片混亂中,梁山伯和馬統終于擺脫了那群土匪。但是他們發現一個問題,他們和祝英憐他們走散了……
馬統咬牙,“該死!我們得回去!”
“等等!”梁山伯看着河岸邊的一把紙扇,那上面漂亮的玉蝴蝶扇墜,讓他十分肯定的說道:“這是英臺的,我們沒走錯路!我們得繼續走下去!”
而在另一邊與他們背道而馳好不容易才躲過土匪的祝英憐他們也正在讨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馬統呢?”馬文才漂亮的丹鳳眼中盡是疑惑,他往後張望了許久,确定他的小書童沒有跟上來。
祝英憐很是疲憊,“看來我們還得回去找他們!沒有梁山伯帶路,我們很難找到英臺……”
“我覺得他們大概是往那個方向吧?”青衣不确定的說道。
此刻大家身上都很狼狽,每個人或多或少衣物上都有一些劃傷。甚至還有一些傷口。但是很慶幸的是,都沒有傷到要害。
準确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經歷這種危險的境地,毫無疑問的是,他們都通關了。他們都下了馬,準備休息一下,再去回頭尋找。
這裏有棵大樹,有一顆大石頭。孤零零的在這荒野間立着。
擺脫那群土匪之後,馬文才終于放松了下來,他正想說些什麽,卻來不及說什麽……
只看見祝英憐受驚後,突然變小的瞳孔,以及祝英憐狠狠的力度。他被她狠狠的推開了!!!
那巨大的樹杈掉落的措不及防,狠狠的将那個只來得及推開別人,來不及躲開的少年壓在了下面。
鮮紅的血蜿蜒而出……
馬文才望着那個少年,所有的驚恐都堵在了喉嚨中,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緩慢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走過去。
他眼中的淚水似要流下,卻又被他給壓抑了回去。他咬着牙,那雙修長的手抓着粗糙的樹杈,想用力搬開它。
那真是一個高大的樹,足以能看出它已經長了許多年了。它在樹杈也是如此的巨大!雖然被白蟻蛀空,那也不是馬文才可以搬起的重量。
“我們一起,我來幫你……”青衣看着馬文才嘗試了好幾次,才從驚訝和恐慌中反應過來。
馬文才死死咬着唇,那唇都被他咬出了血色,修長的手盡是傷痕,額上青筋突出。他,他搬開了?
青衣吓得往後一步。
馬文才搬開了樹杈,祝英憐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好似睡着了一樣,如果沒有那一片血色……
他嘗試着抱起她,在雙臂經歷過那樣的沉重之後,仿佛沒有了知覺……但他很固執,嘗試了一次又一次,終于将她抱入懷中。運用僅剩的力量,他帶她上了馬,很艱難……
青衣猶豫着上前,“馬公子,不如還是給我吧!”
馬文才面無表情,“看好風雪。”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還是有幾分擔憂,她知道勸阻沒有什麽用,馬文才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
“我們去找大夫!”馬文才低低道。
“好!”青衣點頭,照看好兩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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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臺從懸崖上摔下來的那一刻,就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可是沒想到,她居然還能看到太陽!
祝英臺諷刺的看了看這一片桃花林,又想起梁山伯和她親手種的那一枝桃花。
陶淵明救了她……
那一天她剛剛睜開眼,就看見了這個為老不尊的五柳先生了。
五柳先生搖頭晃腦的,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現在的年輕人啊,沒事居然喜歡在懸崖邊上閑逛!瞧吧,遭報應了!”
那一刻祝英臺覺得,馬文才讨厭五柳先生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接着五柳先生就給她爆了個大料,“怎麽了,女娃娃!是你那個書呆子仁兄不解風情,惹你生氣了?來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你怎麽知道我是女的!!!”祝英臺吓得面白如紙。
“就你這副打扮,看不出來才怪吧!”陶淵明饒有興趣,“既然你是女的,我可以大膽的猜一猜,你那九哥其實是九姐吧!”
“沒有,你猜錯了……”祝英臺大笑着糊弄他,“是你傻,還是我傻!祝家怎麽會有兩個女兒都來書院讀書呢!”
陶淵明只是看着祝英臺,笑着不說話。祝英臺笑不出來了,她覺得她糊弄不過去了,覺得自己沒用極了。
她就這麽在陶淵明這住下養傷了!桃花源中的歲月靜好,祝英臺每天賞賞花,看看書,很少想起那個梁山伯。
她再也不想見梁山伯了。
陶淵明倒是對她落崖的事很有興趣,但見祝英臺的樣子,失魂落魄的,還是別問了。這情愛之事,最沾染不得。
陶淵明與周邊的關系不錯,常有人探望。谷大娘家的女兒谷心蓮就常來叨擾。
谷心蓮見了外表富貴公子模樣的祝英臺,自然好奇,多有訊問。
“這小子啊!尼山的學子,貴公子!”陶淵明不會把祝英臺的身份透露出去,只笑着打趣。
陶淵明沒有錯過谷心蓮瞬間亮起的眼睛,他知道這丫頭有野心,但他不反感。這丫頭孝順,野心也為了讓她娘過得更好。
陶淵明算算日子,尼山派的來找人的人,大概還得過些日子才來,這些日子夠祝英臺這丫頭想個明白。
過些日子,桃花就要謝了,還是趁着花開正盛,釀些酒吧!陶淵明想。
☆、尋醫
雨一直在下,這偏僻的小村沒有人再出門,四周靜寂得吓人。
王徽之抱着酒出酒館時,雨更大了。一般人都會頭痛,更何況王徽之沒有傘。王徽之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痛痛快快闖進雨中,成為了一個落湯雞。
王徽之沒有感到一點的不痛快,相反他很舒服,甚至想吟詩一首。他抱着那壇酒,很饞。
确定那老頭沒說什麽不能偷喝的條列,王徽之毫不猶豫地揭了酒封,貪心地灌了一大口,喝得打了個大酒嗝,身子發熱。
他百般聊賴地想,那老頭讓他來買酒,可不是什麽好選擇!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監守自盜也不是不可以的。
王徽之打算喝掉一半,再摻一半的雨水。至于為什麽酒味這麽淡,這個他不知道啊!
“駕!”
突然響起的馬蹄聲讓王徽之起了興趣。他搖搖晃晃的站在大路的中間,看着遠處跑來的那匹馬上坐着公子,雨太大,看不清臉。但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絕對不像他王五少爺,四處游玩,身無分文。
王徽之決定耍耍酒瘋。他攔住了那匹馬。
那馬上的公子,脾氣暴躁,“瘋子,滾!滾回泥潭去!”
王徽之擡頭仔細辯認了一下,“文才弟弟?”他頓時笑了,“下來!喝酒!!!”
他想把馬文才拉下來。
馬文才狠狠拍落他的手,“你發什麽瘋!快滾開!我要找大夫!!!”
王徽之又打了個長長的嗝,“大夫,我知道!住在……”
馬文才覺得王徽之在這方面不會耍他,聽王徽之說這大夫醫術不錯。馬文才放了些心,王徽之眼光一向高,他說好,定是極好。
當看見那個瘦小的老頭時,馬文才覺得眼熟,卻一時也想不起在哪見過。
馬文才頭一次對待看上去地位低的人收斂傲氣,他對那個老頭說,“請跟我走一躺!”很謙和。
老頭看了他一眼,捏捏他的雙臂,“或許你更需要大夫!”
馬文才搖搖頭,堅持道,“是她,我不重要。”
老頭看着他,淡淡道,“你這雙臂拖太久,可能就不好使了。”
馬文才垂眸,“我不重要,先看她!”
“王五,去拿我的箱子!”老頭嘆了一口氣,選擇妥協。逼人就醫的事,他做不出。
青衣不安地為祝英憐擦拭着臉頰,時不時往外望去。她們現在在一家農舍裏,付了銀兩,暫時包下了一個小院子。
青衣把手放到祝英憐額上,有些燙,這讓她更加不安心了。馬文才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她真的好擔心小姐會出事!
“快!快過去看看!”急切地聲音響起。
青衣往外一看,見馬文才正帶着兩個人急急忙忙的走進來。三人匆忙從大雨中趕過來,一踏入堂,頓時出現了好多水漬。
“大夫,快看看我家……”青衣匆匆忙忙的迎了上去,看見那個大夫的時候,頓時呆住了。
老大夫也很是意外的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匆匆忙忙往內趕,當看見床上躺着那個祝家的小丫頭時。他嘆了一口,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
“這小子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老大夫指了指青衣,讓其他人都出去。
馬文才頓時就皺起了眉,王徽之把他拉了出來。王徽之的懶散性格,巴不得能多休息。
“你幹什麽!”馬文才不滿的拽開了他的手,還想再進去看看情況。
王徽之挑了挑眉,反問他:“他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
馬文才憋屈的哼了哼,在外面找了個地方守着。
王徽之看着他,覺得無趣極了,打算先把那臺偷帶回來的酒給喝了。趁現在胡廣生在給人看病,王徽之覺得胡廣生是想不起那壇美酒就來了!那還不如便宜了他!
堂內的胡廣生做了一系列的救護工作之後,确定祝英憐的情況穩定了下來,才有空問青衣事情的來龍去脈。
“公子和十公子上了山求學,現在是男兒身。那個馬文才是與公子同窗的學子,還望胡老爺幫忙隐瞞一二。”青衣老老實實的說完了所有話。
胡廣生點了點頭,“這主意是祝英臺小丫頭出的吧!她人呢?”
青衣又将祝英臺的事情說了一遍。
胡廣生想了想,“不用擔心,估計也是到陶老頭那裏去了!我覺得以你們家公子現在的狀況還是堪憂的!還是讓你們先回書院吧,不然別說找人了,一條命都得搭進去。”
“公子很固執!”青衣道。
胡廣生不慌,“你家公子還是講理的。”
看完祝英憐之後,胡廣生叮囑了幾份藥,就推開了門。馬文才頓時緊張的迎了上來,胡廣生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小子還真有趣。
“正好我想看看你的傷!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還真是善解人意啊!”胡廣生打趣道。
馬文才向後退一步,堅定的拒絕了,“不用看我,先看她!怎麽樣了?”
胡廣生有興趣的看了看,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放心,不會有事的。首先,先讓我來看看你吧!不然,又倒一個!”
馬文才這才安心的跟着他走了。
祝英臺的心很慌,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桃花源的東西少得很,他只好找陶淵明說說話。
“小丫頭,之前我你問我的那個人……”陶淵明适當的提了一下。
“我瞎了眼,看錯了!”祝英臺冷冷說道。
陶淵明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小丫頭還在怄氣呢!
他湊過去,喝了一口桃花酒,“你不妨同我說說,我沒準能給你一些意見!”
祝英臺想了想,五柳先生也算是德高望重,沒準她會有什麽好的意見。這些日子她茶飯不思,對梁山伯又愛又恨。
祝英臺不明白梁山伯明明是這樣子的一個正人君子,為何在受到王卓然的要挾之後,就要與她割袍斷義?
她不信梁山伯會是這樣子的人,可是事實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陶淵明聽完了祝英臺一系列的心路,覺得這小孩子家家的別扭,真是好玩:“你這算是當局者迷了!”
☆、安能辨我是雌雄?
對于陶淵明的評價,祝英臺是不服氣的,但她并沒有直說出來。身為大家閨秀,祝英臺不會不懂這麽一點點小小的禮節,“英臺願聞其詳!”
“我問你,你書院中現下最能掌控你們學子命運的是誰?”陶淵明喝着小酒,慢悠悠的問她。
祝英臺思索了片刻,毫不猶豫道:“是朝廷派來的考核官,王卓然,王大人。”
陶淵明眯着眼睛笑了,“丫頭,我再問你。若那位王大人讓你和梁山伯割袍斷義,若是不割袍斷義,就要壞了梁山伯的前程!你該如何做?”
“這……”祝英臺半響說不出話來,突然想明白了,恭恭敬敬的向陶淵明行了個禮,“多謝先生指教!”
陶淵明搖着頭晃着腦,“以後切不可魯莽行事啊!”
祝英臺順從的點點頭,心神卻飄到了九天之外。雖說現在是明白了,但明白是明白,心裏終究還是有個疙瘩。
還是在這兒呆會兒再回書院吧!再說,現下傷還沒養好……
………………………………………………………………………………
過去了一天,祝英憐已經轉醒,傷也開始好轉。馬文才放下心的同時,小心思卻又活躍了起來。
小心思活絡起來的原因,還源自于王徽之。王徽之向來是個閑不住的人,馬文才幫襯着熬藥時,他就偷偷拿了一堆胡廣生的醫書過來。
拿了醫書,卻沒看幾頁。王徽之就嫌煩了,“花裏胡俏的,真煩!那老頭還當寶貝什麽!”
馬文才心裏認可了胡廣生的醫術,見王徽之亂扔這些醫書,心裏還是有點不大放心的。
馬文才是驕傲的貴公子,不錯但他也識進退的。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指望着胡廣生幫他醫治英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