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也沒什麽大事?我只是在想,如何讓馬文才他們回來上課!”
“也是!他們老不來上課,書院也要亂成一團了!”祝英臺贊同地點了點頭,皺眉想了想,覺得很是為難,對馬文才這種自主性很強,認死理的人毫無辦法,“可馬文才這人恐怕不會聽勸的,我們總不可能把他逼回來吧!”
“逼?對了!”梁山伯的雙眸一亮,興奮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下子按住祝英臺的雙肩直道,“英臺!我想到辦法了!我想到辦法了!”
“啪!啪!”
清風掠影,一柄玉扇也在此刻敲在了梁山伯捏祝英臺雙肩的手上,疼得梁山伯松了手。
“山伯,不要太激動了!你傷到英臺了!”少年收斂了平日的笑容,冷淡開口。一邊把祝英臺往後扯了扯,一副護崽子的樣子。
“抱歉!抱歉!英連兄!對不起英臺!”梁山伯沒有感覺到少年冷淡的态度,連忙道了歉。
“英連,山伯也不是故意的!”荀巨伯連忙幫忙說話。
雖說他們幾人經常湊在一起,可除了梁山伯自己,他們都心知肚明,對于英臺和荀巨伯,祝英連是真不見外。對于梁山伯的态度,祝英連表現的很冷淡,因為英臺才會偶爾同他說幾句。
祝英臺和祝英連本是親兄弟自然親近。但就算這兩人是親兄弟,交友圈也是不同的。
祝英臺除自家九哥外,關系最好的是梁山伯,然後只有荀巨伯還算好友,至于小蕙,劉亦東,和趙德正只能算親近,其他人只是泛泛之交。
而祝英憐的朋友圈可比祝英臺廣多了!至交有一個荀巨伯!好友有趙德正,劉亦東,親近的小蕙,蘇安,還有其他一衆學子,除了親近馬文才的,她都可以說上幾句,一起玩上。
至于梁山伯在她眼中不過一個地位比較特別,需要捏拿分寸的同窗。如果不是祝英臺,祝英憐估計不怎麽會去與他交好,反而會去很欣賞她的死對頭,馬文才馬公子。
一切,都是為了英臺。
“我沒事,山伯不用道歉!九哥就是太緊張了!”毫無所覺的祝英臺一面亳不在意的拉開祝英憐的手,一面沖着梁山伯笑得春光燦爛,“山伯,你說你想到了什麽?”
祝英憐面無表情地收回手,看見這畫面美好,莫名有一絲受傷……
英臺……長大了呢……
“什麽辦法!”荀巨伯好奇地湊了過來。
“就是讓馬文才回來乖乖上課的辦法!”祝英臺笑得一臉驕傲,好似辦法是自己想出來的。
祝英憐複雜地看了一眼祝英臺,心頭有些空落,從小依賴自己的妹妹,好像已經要找到新的可依賴的人了,不需要她了……唉……
幾曾何時,祝英臺也像現在一樣,笑得驕傲,像個小孔雀,站在祝英憐身邊,“果然,九姐最厲害了!”
祝英憐在出神,劉亦東和趙德正可沒出神。
“讓馬文才回來上課?”劉亦東現下心裏對梁山伯觀感很不好,他和梁山伯關系并不算是很親近,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客氣,“怎麽可能!梁山伯你在異想天開吧!”
毫不可客氣的嘲笑。
“對啊!讓馬文才自己來上課,怎麽可能!”趙德正雖說也是不滿,但較劉亦東的肆無忌憚,還是緩和了語氣,不想搞得太僵。
祝英臺平日和他倆也算親近,可聽見他倆這麽說梁山伯,有些氣到了,“怎麽不可能!山伯,說說你的計策!”
“嗯!”見祝英臺急了,梁山伯也不賣關子,很直白地說出自己的計劃,“我們可以把馬文才罷課的事告訴書院的女工們,請她們幫忙!”
“怎麽個幫法!”荀巨伯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祝英臺倒是和梁山伯心有靈犀,一下子就明白了梁山伯的意思,“書院裏做飯,洗衣,治病,燒水,打掃,哪樣不是靠的女人,若是她們聽到馬文才他們瞧不起女人,都不幫他們打掃做飯!那馬文才不就回來了麽!”
“英臺說得對!大家快去吧!”梁山伯滿臉笑意地說。
“好像還不錯!”荀巨伯雙眸一亮。
劉亦東和趙德正還是有些懷疑,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呵!”少年這時才回過神,聽到梁山伯的計劃卻是冷笑一聲,“我想,弄巧成拙,大概這個意思!”
“怎麽了?”荀巨伯又不懂了。
劉亦東有了帶頭的,也開始發洩不滿,“梁山伯,你這辦法有問題!”
“馬文才這麽桀骜不馴的人,就算被你逼回來了,也不會按你的想法做,來乖乖上課!”祝英憐冷淡地側過身,很是平靜地陳述起最有可能的結局,“他偏偏會逆道而行,你想讓他乖乖上課,那他就讓這課上不了!最後事情只會越搞越大,等到山長來處理!”
“呵!”她輕笑一聲,似嘲似諷,“馬文才可不是任你擺布的人!你連他的性子都沒琢磨明白,如何能讓他乖乖來上課!”
“而且你以為這麽點小磨難,就能讓馬文才放下自尊麽?”她眉眼淩厲,直直刺向了梁山伯的心房,“你也太小看他!他,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兒!”
“英連兄,我,我……”這一句句質問叫梁山伯慌了手腳,剛想儒嗫地解釋什麽。
卻又被祝英憐一把打斷,“按你這樣的辦法,我們還不如什麽事都不做!畢竟這本來就跟我們無關!事情鬧久了,山長也一定會處理!這樣反而更好,你也不會惹怒了馬文才,在書院後來的日子,不好過!”
“九哥!”祝英臺見梁山伯語噎,頓時覺得祝英憐過分了,“山伯也是一片好心!九哥你幹嘛這樣!明明之前不是這樣子的呀?”
“那之前是什麽樣子?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祝英憐有些厭倦了争吵,淡淡地抛出那麽一句。
“九……”祝英臺又有些急了,跺了跺腳正道。
卻被梁山伯打斷了話,“好了,英臺,英連兄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還是聽聽英連兄,有什麽辦法吧!”
被梁山伯這麽一勸,祝英臺只得委屈的點點頭看向祝英憐,“九哥……”
看着祝英臺可憐兮兮的模樣,祝英憐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什麽時候她的話竟不如梁山伯的一句話管用了。
想到英臺方才的表現,她有些遲疑,英臺是不是太任性了……但不過一秒,她便将這個想法抛之腦後了。
“英臺,想讓馬文才他們回來,聽謝先生的課?”她的眸子一轉,重新帶上三分笑意,變成了平日笑意濃濃的樣子。
“九哥!我不希望他們不尊敬謝先生!”祝英臺很是認真地開口。
“那好!”祝英憐地眸光一暗,笑着招了招手,“德正,過來!”
趙德正順從的走到祝英憐的身邊,只見祝英懷文做到趙德正耳邊細細的吩咐了一番,趙德正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英連兄,到底是什麽計劃?我有能幫的上忙的嗎?”劉亦東捺不住好奇心湊了過來。
祝英臺等人也是一臉好奇的樣子。
可祝英憐偏偏不說,笑得很神秘,“不用幫忙!馬上你們就知道了!”
☆、何為大丈夫下
清晨的鳥鳴聲聲入耳,馬文才一身藍衣翩然,腳踏一雙繡邊描花長靴,踩在了古樸笨拙的青石板上。
他墨發堪堪及腰,盡顯古韻。劍眉淩厲如割,氣勢逼人。鳳眸微瞌,黑羽般的眼睫毛掩住他漫不經心的眸光。高挺的鼻,使整個面容更加立體而鮮明。極薄的唇勾出一個鋒利的弧度,似彎非彎。身形修長,挺拔如松。
他的樣貌,無疑是充滿了侵略性的,叫人無法忽視。
他立在青石板上,若是忽略的邊上的人,當真可稱的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是他帶領學子們罷課的第二天。
“文才兄,今天的天氣不錯得很,一起去蹴鞠怎麽樣!”
“文才兄,不如去騎馬放風喽!”
“文才兄,這是小弟特別準備的,請文才兄笑納!”
一張張谀媚的臉,一聲聲文才兄,讓在林間漫步的馬文才不由輕皺了下眉,有些厭煩。
雖然說他很享受這種衆人關注,被簇擁讨好着的感覺。但也同樣厭惡,因為他知道那些讨好圍着他的并非出自于真心。這種認知,讓馬文才對那些人時好時壞,被人以為喜怒無常,雖然有時候他是真的喜怒無常。
“王藍田呢?”覺得自己有些火氣上來的馬文才下意識地就尋找着王藍田這個出氣筒,以及備用出氣筒秦京生,“還有秦京生呢?”
被問的學子覺得納悶,明明王藍田是馬文才室友,馬文才卻不清楚王藍田的情況,但也只能老實地回答,“藍田兄不知怎麽腹痛,秦兄去照顧他了!”
“嗯!”馬文才忽然火氣消了些,不怎麽想打人了。
不知道王藍田生病的事,其實也不怪馬文才。馬文才每天天不亮就外出練武了,而王藍田那時卻在長椅上睡覺。
馬文才練完武後,大多去後山小溪邊沖個澡,把衣服一套,就走去學堂了。至于書本作業,馬統這個書童難不成是白吃飯的麽!
馬文才平常這個時候應在學堂裏趁課結之後的時間練個字什麽!但是為了和謝道韞作對,他今天連早課都沒去,當真叫他不習慣極了。
“文才兄,我們一半人不去上課。謝道韞這課已經沒法上了!”想到這,就有學子說話了,用着幸災樂禍的語氣,很是興奮。
“是啊!文才兄!女子怎配給我們上課!”
“謝道韞也不過一介女流!”
這下打開了話匣子,學子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聽着,馬文才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弧度,雙眸灼灼帶上了幾絲得意。
正當衆人衆說紛纭時,遠遠的隐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德正兄,我們為什麽不學馬文才罷課!英連兄他怎麽可以聽謝道韞的嗎?”那聲音隐隐帶着幾分不滿。
“楊青岩!說你笨,你還真是笨!謝道韞後面站的謝安是好惹的嗎?更何況她出身于兩大名門望族的陳郡謝家!而且她現在是我們的夫子品評我們的品狀!若是我們被她評了個下品,還如何做官!”另一個明顯是趙德正的。
“原來如此!”那個聲音恍然大悟。
“是啊,你可不能辜負英連兄的一份心意啊!”趙德正的聲音帶着幾分嘻笑,卻莫名的意味深長。
兩個聲音漸漸遠去,馬文才再沒有了半分得意,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陳郡謝家……”
“心意麽?”馬文才一字一字吐出,似有所悟,唇角輕輕揚起,“祝英連……”
――學堂
“九哥!今天馬文才他們還是沒來上課啊!”祝英臺急了。
而祝英憐仍是一臉平靜,玩弄着筆墨,“英臺不急,馬文才會回來了的。”
她輕描淡寫地沾了沾墨水,練起字來,“他一向都是聰明的,當利與弊明确在他面前時,我知道,他做出正确的選擇!”
梁山伯聽着也點了點頭,很是專注。
祝英臺還是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對了!亦東和巨伯呢?”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她問起了祝英臺,一面寫下一個‘文’字。
“去醫舍了!”祝英臺說道這兩個見色忘友的人就很無奈,“一個找小蕙姑娘!一個找王蘭姑娘!”
“呵呵!真是的!”祝英憐不免失笑,搖了搖頭。
祝英臺還要說些什麽,卻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趙德正和楊青岩得意洋洋地從外面走了進來,“英連兄,你交給我們辦的事情,我們辦好了!”
“馬文才來了!”還沒等趙德正說些請功讨喜話,卻聽見一個學子大喊。
只見馬文才帶着一幫人浩浩蕩蕩的闖進了學堂裏面,那氣勢洶洶的,直接找着了謝道韞!
看這架勢,祝英臺怕是九姐的計策沒有起到效果,連忙攔住他們,“馬文才,你們要幹什麽?不可以對謝先生無禮!”
“是啊!學堂上不可放肆!”梁山伯連忙湊上來助陣。
“幹什麽?”馬文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懶得搭理他們,直接吩咐道,“把他們倆給我拉開!”
“是,文才兄!”
聽見馬文才吩咐的學子們立馬如餓虎撲食一樣抓住了梁山伯和祝英臺,将兩人扯到了一邊。
“馬文才,你讓他們放開我,九哥!”祝英臺被人抓得死緊,她千金大小姐的嬌嫩皮膚哪能受這些,一抓就有了青紫。
祝英憐知道祝英臺沒事,也沒立馬上去
“不知你有何事?”謝道韞表現得很平靜,對于面前這位才華橫溢,但對她很是無禮的學生,她印象深刻。
馬文才輕笑了笑,當即十分果斷地衣擺一掀,跪倒在地,做出一副很恭敬的樣子,“學生馬文才,昨日對先生多有冒犯。今日向先生賠罪,請先生恕罪!”
“知道過失,心中有個尺度便好!”謝道韞倒是沒有半分驚訝,很冷靜的接受了,“你可以起來了!”
“謝過先生!”馬文才笑着從地上起來,面上看不出一點隔閡。
“那麽,這件事也算過去了!去上課吧!”謝道韞笑着指了指座位。
馬文才笑着退了下去,正欲回到座位,卻被一柄寒玉扇攔住了去路。
“馬兄之舉,英連嘆為觀止!能屈能伸,當真大丈夫也!”少年的桃花眼明豔多情,朱唇輕啓要求着,“但是不知可否放開英臺!她很難受!”
他卻有了片刻的失神,好似回到了一年前。
“世之大丈夫者,當能屈能伸也,世之松柏者,頂天立地,有骨不馴,公子當如是矣。”少女眸色凝肅,笑着将珍寶獻上。
他記得一年前也有人這麽對他說過,和謝道蘊一樣,是個才女呢!
“馬兄!”
馬文才剛回過神,卻見少年的面色漸漸冷沉,随手一招,示意手下人放開梁祝,“放開!”
聽令的學子立馬把祝英臺,和梁山伯放了。
不過,祝英連和那個才女真是有幾分像呢……他望向祝英憐,見對方正對祝英臺寒噓問暖,無趣地側了身。
哼!
☆、情懷如詩
“所以說,現在馬文才帶着那些學子罷課喽!”
“是啊,蘭姑娘。”荀巨伯坦誠地點了點,開口說明,“今天的早課,他們也沒來上!”
“英連兄說過,有辦法讓他們回來上課!就是不知道是什麽辦法!”劉亦東一邊聊八卦,一邊吃着小蕙做的杏仁片,一臉陶醉。
他們還不知道馬文才已經回去上課了。
如果說荀巨伯來醫舍是為了王蘭姑娘,那劉亦東來醫舍就是為了吃食和八卦。不得不說,小蕙姑娘的手藝極好,叫劉亦東這位大少流連忘返。這個吃貨一有空就往一舍跑,甚至有時覺得娶了小蕙也不錯,當然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小蕙這身材,他壓力山大的啊!
這邊荀巨伯癡迷着王蘭,一個勁的獻殷勤,當初那個在山門口呵斥王藍田,一臉正氣的少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九公子啊!”想到那位清貴溫柔的貴公子,王蘭的明眸輕眯,心中不免有一絲悸動,笑得溫暖,“他應該不會騙你們的!”
“英連一向聰明!”荀巨伯感嘆似地說了一句。
“對了,九公子今日……”她說着便有些紅了臉,聲音放了輕,“今日怎麽不來……”
“他啊!說在等馬文才來上課,所以就沒來了!”荀巨伯毫無所覺,笑嘻嘻地幫王蘭收拾了藥材,“這是當歸吧,我記得它的藥性是……”
王蘭模糊地應了幾聲,沒有再多理會荀巨伯。
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一次,祝英連帶荀巨伯來醫舍拿藥,那是剛開學時,荀巨伯因為王藍田受了傷,每日來醫舍拿藥。祝英連就陪荀巨伯一起來。
王蘭為荀巨伯去拿金創藥,卻忘了自己正在煎的茶水。
回來時,卻見祝英連挽了衣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捏起茶壺來,徹了一盞茶。
‘他’徹茶的動作太過行雲流水,捏茶餅,放鹽等一系列動作優美風雅得可以入了畫。茶水帶起的薄霧使‘他’如玉般的臉氤氲朦胧,飄渺得好似墨水輕描的仙人,叫她不忍打擾。
放下那盞茶,‘他’才注意到她,淺淺一笑,“蘭姑娘,方才見你的茶還未煎好,英連便魯莽代勞了!望見諒!”
“英連對茶道有些鑽研,蘭姑娘可一試。”見她的眸光落在了那盞茶上,‘他’輕笑一聲,捧起那盞茶,小心放在了她的掌心,‘他’的指尖溫涼,青花茶盞卻有些燙,“小心,別燙了手!”
她小心地接過茶,用茶盞遮住了臉,回眸見‘他’含笑的模樣,不由臉一紅,輕吹涼了茶水,茗上一口。
那茶入口微澀又回甘,味道綿綿長久,幾丫二滲透到了心中,叫人難忘。好極了!
就和她悄悄去偷看那個日光下的微微笑的少年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九公子經常來醫舍呢,卻又不是因為生病,是不是對她有意呢……想着,她便紅了臉。
九公子,當真是出自上虞的名門公子呢,樣樣精通。
“小蕙姑娘,你的手藝真是好!”劉亦東灌了口茶水,終于順暢地把含在嘴裏的糕點吞了下去,滿足地誇獎道。
小蕙聞言,笑得兩眼彎彎,用花紋手帕捂住了嘴,“喜歡的話,就多吃些!快和我說說十公子的事!”
“你怎麽老愛問英臺的事啊!”劉亦東聽了有些疑惑地擡起了頭。
這話問得小蕙面色漲紅,當即抓了一把糕點塞在了劉亦東嘴裏,“我就是愛問!你快說!”
“嗯……太朵(多)了……”劉亦東一時咽不下去,急忙又灌了口水,才咽了下去!
“說不說!”小蕙瞪了劉亦東一眼,喜歡祝英臺這種事,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好意思說。
“我說,我說還不成!”可憐堂堂劉大少就成了受氣包,生怕小蕙再來一次,“小十弟因為馬文才不尊重女人和謝先生很生氣。聽了山伯的勸才消氣。”
“真不愧是十公子!馬文才真是太可惡了!”小蕙美滋滋地捂了唇,笑得花枝亂顫,“快說!後來怎麽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
“後來……”劉亦東郁悶地往嘴裏塞了顆蜜棗,話才起了個頭,卻聽見外面有人喊。
“亦東兄!馬文才他們回學堂,看上去好像要鬧事啊!”一個學子跑了過來喊他。
“什麽!”劉亦東立馬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叫上荀巨伯跑了出去,“巨伯,我們回去!”
“诶,好!”荀巨伯口上剛應,才慢半拍地反應了過來,把藥材往盒裏一放,急忙跑了出去,“亦東,你等我一下!”
一瞬間,醫舍裏兩個學子走了個精光!
“跑得還真快!”小蕙驚愕地看着兩人跑遠了。
“好了,今天不是要陪我采藥嗎?快走吧!”王蘭笑了笑,拿起藥籃和藥鋤,正欲出去,卻被小蕙叫住了。
“姐姐,你等我一下!”
也不知小蕙從哪找來這麽一塊木板子,立在了醫舍的門口,毛筆一揮便寫就了幾個字眼。
身為山長的女兒,小蕙的字是不錯的。上提的‘不給瞧不起女人的男人與狗看病’這幾個字很清爽。
“小蕙,你這是……”王蘭很是疑惑的看向她。
“誰讓馬文才他們看不起女人的!”小蕙得意洋洋地這種木牌,說道,“還惹了十公子生氣,我這算是表示對十公子和九公子的支持!哼!這也是他們的錯!”
“也罷,随你吧!”這也并不是什麽大事,淑女的王蘭一向對妹妹很縱容,“快走吧!”
“好的,姐姐!”
――午後
“藍田兄,你覺得怎麽樣?”秦京生之前惹到了王藍田,現在為了讨好王藍田特意留下來照顧他。
“肚子,肚子越來越痛了!哎呦!”王藍田此刻臉色蒼白,全然沒了平日的嚣張模樣,汗水大滴大滴的從他的額角流下。他那雙細長而顯得狡猾的狐貍眼痛得幾乎要睜不開了。
“藍田兄,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秦京生扶着王藍田緩緩走着,看到眼前的醫舍,不由眼睛一亮,安撫道。
而另一個方向也有幾個學子匆匆忙忙的,卻十分緩慢地過來了。
細細一看,竟是梁山伯背着荀巨伯,一左一右是祝家兩兄弟,後邊還跟着劉亦東,趙德正。
“巨伯,腳怎麽樣!”祝英憐忙問道。一邊的祝英臺正心疼地為梁山伯擦汗。
“沒事!我還可以忍忍!”荀巨伯咬牙忍痛道。
劉亦東愧疚地為兩人扇着風,“都是我太急了!巨伯真對不起!”
“沒事……”荀巨伯安撫地沖他笑了笑。
荀巨伯今天是真倒黴,早上跟着劉亦東跑出去。同樣的路,劉廣心東沒事,他反而崴了一腳。本以為沒什麽大毛病,沒想到到下午卻越來越嚴重起來,腳上還起了腫包。若不是實在疼的不行,他真不想勞駕蘭姑娘。
“巨伯,你放心馬上就到了!”趙德正在一邊看着路,看見近在眼前的醫舍,立馬眼前一亮,“奇怪!醫舍前怎麽立了塊木牌?”
☆、醫者仁者
“棗子,你先別管什麽木牌子了!快來幫忙,山伯快不行了!”祝英臺一邊為梁山伯擦汗,一邊心疼地說道。
“哦,我這就來!”趙德正聽祝英臺這麽說,也沒去細瞧那木牌子了,忙過來替了梁山伯。
劉亦東和祝英憐幫忙把荀巨伯移到了趙德正背上。
而一路背了這麽久的梁山伯确實是有些站不穩了,腿一軟,便也要摔了,幸虧祝英臺扶了一把,不然又得多個病人。
“英連兄,你看是王藍田他們!看來王藍田得了病,惡人有惡報,活該!”劉亦東剛将荀巨伯移到趙德正背上,看了一眼醫舍,就看見了正向醫舍走去的王藍田兩人。對于這個老冤家的背影,劉亦東自然是熟悉的不得了,當即一樂。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怎麽不進去啊?”祝英臺疑惑地看着立在醫舍門口不動的那兩人!
“看來,有情況!”祝英憐桃花眼一眯,立馬加快了腳步上前去,“我去看看!”
而站在醫舍門口的王藍田和秦京生看到那塊木牌,以及鎖死了的醫舍,已經傻眼了!
“藍田兄,現在該怎麽辦?”秦京生有些無計可施,試着叫門,“蘭姑娘,蘭姑娘!藍田兄腹痛,你先開門可好!”
“嘶……”王藍田的臉色白得可怕。
“蘭姑娘!”秦京生千呼萬喚就是不見蘭姑娘,頓時心下急得不行,眼見着王藍田的病越來越嚴重,“這該如何是好?”
“怎麽了?”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英連兄!”見到是祝英連,秦京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他不敢同祝英連作對,“藍田兄腹痛,可蘭姑娘不再,而且……”
秦京生頗為為難的指了指那塊木牌,口中苦澀,說,“那牌子上說,不給我們看病!”
“不給……看就……不給看!咱……們走!給謝道韞……低……低頭……我不幹!”王藍田咬牙,狠狠地瞪了那木牌一眼,忍着劇痛,要轉身離開。
卻是走也走不動,腳一軟,又倒在了一邊,幸虧秦京生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王藍田的表現倒是出乎了祝英憐的意料,沒想到王藍田這個慫包也會有這麽有志氣尊嚴的時候!
“既然病了,就別逞強,随我來吧!”祝英憐笑了笑,幾步上前,修長的手指一捏那鎖,便開了。
秦京生,王藍田對她這一手目瞪口呆不提!
“我……不看了!”王藍田瞪了半天眼,餘光看見木牌上的字,又耍起了脾氣。
“秦京生!把王藍田給我拉進來!”祝英憐看了一下王蘭的藥材,見王藍田還在鬧,頓時不耐煩了,“生病了就得好好治病!鬧什麽小孩子脾氣!”
“啊?是!”秦京生比較了下王藍田和祝英憐的傷害程度,立馬慫了,“藍田兄,不能諱病忌醫啊!”
“秦京生!”王藍田這下被秦京生這個完全沒有立場可言的牆頭草,給氣得不僅腹痛,牙也疼不說。
但生病的他力氣已經沒秦京生大了!幾乎一下子就被拽了進去。
“秦京生,識相點,放開本……啊嘶……”王藍田被秦京生氣得不行,但叫嚣到一半,王三少爺就不行,痛得死去活來,被秦京生移到了看病的位子上。
被王藍田那麽一鬧,折騰了不少時間。叫祝英臺他們趕了進來。
帶着荀巨伯的祝英臺等人着剛進門便看見了,王藍田那狼狽樣!
“英連?這是!”荀巨伯新奇地看着虛弱到完全失了氣焰的王藍田。這下也忘了自己的腳還在痛了。
“蘭姑娘不在!王藍田病得嚴重,我給他看看!”祝英憐很從容地解釋了一下,“英臺,你們先帶巨伯去那坐會!亦東你呆會幫巨伯按摩一下腳,來活血!”
“哦!好的!九哥!”祝英臺看到萎靡不扯的王藍田,不由笑了,怕被梁山伯看到,立馬收了笑應道。
劉亦東也分外郁悶地應了一聲,這夥人便立馬忙開了!把荀巨伯從趙德正身上移了下來不提。
見荀巨伯安置妥當,祝英憐又接着盯王藍田了!
“把手伸過來!”祝英憐才不管王藍田反抗,見王藍田死活不肯把手伸過來,當下皺了皺眉頭,伸手一抓,便給王藍田把起脈來。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搭在男子的手腕處,溫涼細膩的觸感叫王藍田心神一激,頓時清明了不少,那疼痛也似得到了緩解。
“你懂醫?”王藍田此刻的樣子并不好看,面色蒼白,雙唇泛紫,一看便知極為虛弱。
“略知一二!”祝英憐随口應付了他幾句,知道對方的病狀後,便起身去找藥。
她确實會些醫術,但不精,可對付王藍田這種小病足矣。好歹她也曾向胡廣生這位游士名醫學過幾手。
王藍田挑了挑眉,他現在實在沒力氣,不過作死的性格還是改不了的,“我怕被你醫死,畢竟你和馬文才那叫個水火不相容!你憑什麽醫我?”
“醫者仁心!”祝英憐笑笑,沒什麽興趣和他鬥嘴,“憑這個,夠不夠?”
說話間她便找到了自己要的藥材,思考着用藥的量。
“醫者仁心?醫者有仁心麽!”王藍田冷哼一聲,撇開了臉,不讓人看見他眼中含着的淚光,語氣依舊是惹火得很,“黑心還差不多,你這種就是黑心的!”
“我這種是黑心的?”祝英憐被氣到了,又覺得很好笑,“我若是黑心的!還給你醫什麽病?”
“誰知道!你是不是借這次機會想害我來着?”王藍田此刻已經恢複了,瞪了她一眼,口上沒有半分客氣。
“随便你了!”祝英憐懶得理他,把打包好的藥材往他懷裏一丢,“一日一劑!建議在這裏直接熬了,喝了!”
她真心覺得看王藍田這病,是搞事情讓自己做。
她覺得她還是去找找王蘭有沒有什麽比較好的活血藥給巨伯吧!
王藍田卻見着這藥材包發了呆,這藥材包被祝英憐習慣性地打了個桃花結,很是漂亮。藥材包發出淡淡的藥味叫他似乎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他是一個不受寵,遭人欺辱的嫡子,年僅十歲。母親忽然生了一場大病,他去請大夫。他很努力去請,可沒一個大夫願意去救母親,因為他沒有錢。
說說也好笑,誰能想到王家的嫡子會沒有錢呢?王家的主母沒有專門的大夫?太原的人都知道王家主寵妾滅妻,卻不知道到了何種程度。堂堂嫡妻連一個侍女丫鬟都不如!
他母親出身本來高貴,不然也不會當上家主夫人!可後來母親家門敗落,就被小妾踩了上。母親不是那種不争不搶的人,可再争再搶也比不過父親的心在小妾那裏。
母親是個好母親,雖倍受打擊,卻仍堅強的保護着自己的兒子。從未有過一次一死百了的念頭。
那次沒能請到大夫,他恨透了那些大夫,所謂醫者仁心,不過是來騙人的!大夫的心,都是黑的。
母親的病越來越重,病入膏肓,快不行了……他再一次去請大夫,卻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小友,你手上的繩子真不錯!是什麽?”那是一個着裝普通的中年人,帶着一股難以言悅的氣質。這無疑是個奇怪的人,他頭一次聽到有人叫他小友。
“我娘說這叫九眼不滅金剛長壽繩,是我的護身符!”他打量了中年人一眼,雖然覺得他不怎麽可能有錢,但是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問道,“你喜歡嗎?如果要的話,只要你給我錢,我可以賣給你!”
“小友很缺錢?”中年人笑得很慈祥。
“很缺,我要請大夫給我娘治病!”他很幹脆的告訴他,“你要這根繩子嗎?”
“這是小友的娘送給小友的護身符,在下不敢要!”中年人笑着搖了搖頭,見小孩很失望,又補上了一句,“在下也是個大夫,不如何小友做個交易!在下會醫好小友的娘,小友讓你的娘教我編這個繩子好不好?”
“當真?”
“不假!”
他當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