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行了個禮,再次進了紗簾裏将記錄冊奉給了祝英憐。
“九小姐,此屆的文魁武首皆被一人所得,乃是杭州太守之獨子,馬文才。”劉福滿一本正經地禀報着,“小姐,是否張榜顯名聲,并再多加宣揚?”
“啪!”
一聲重物落地聲吓了劉福滿膽顫心驚,“九小姐!”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再說一遍!這屆的文魁武首是誰?”良久,那清雅娴靜的女聲才緩緩傳來,毫無波瀾,像暴風雨前的平靜,暗藏風波。
“回九小姐……”劉福滿也不知自己是哪說錯,越發小心謹慎,“是杭州太守馬平川之獨子,馬文才馬公子。”
良久,當劉福滿已吓得汗流夾背之時,方才聽見祝英憐開口,“張榜提名,按往日的做,下去吧。”
“是!”劉福滿松了口氣,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小姐,這馬文才有什麽問題麽?”青衣不解地開口,她從未見過小姐情緒有過如此大的波動,除了那個人……這馬文才究竟是何許人也?
“沒有問題,你想多了!”祝英憐輕舒了舒眉,淺淺一笑,極其自然地略過了這個問題。
青衣見此也不多話。
祝英憐垂首茗了口茶,一雙桃花眼越發深不可測起來,一道道妖異的流光劃過水墨色的眼眸,顯出沉思之色。
怎麽可能會沒問題!這問題大了去了!
馬文才,作為太守之子,權勢濤天,在杭州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存在。而這般人物,她卻只能與之為敵。因為她是祝家莊的九小姐,因為她有個妹妹叫祝英臺。
祝英憐遲早有一天會對上馬文才。
祝英憐不是這世界的人,她前世是一名孤兒,在現代化的城市裏打滾,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小作家,因車禍而穿越到了這裏。
這裏,是梁祝。
上虞祝家莊,有女名英臺,排行第九,閨名九妹,上有八位哥哥。祝英臺不同于其他的大家閨秀,喜歡讀書,為此扮成男子上尼山求學。途遇呆書生梁山伯,與其義結金蘭。三年同窗同桌,山伯不知英臺是女郎,祝英臺愛上梁山伯,請師長做媒,梁祝十八裏相送難別離。
師長做媒,山伯得知英臺是女紅妝,山伯便上祝家求親。誰料,同窗太守公子馬文才先一步上門提了親,太守勢大,英臺只能嫁給馬文才。梁山伯因此郁結于心而病逝。英臺出嫁之日祭山伯,投山伯墳墓,與其化蝶而去。
因為祝英憐的來到與英臺成了雙胞胎,還搶先一步成為了九小姐,所以英臺現是十小姐。
十三年,祝英憐日日籌劃,對外仆人稱她為九公子,稱英臺為十公子,大力宣揚了祝家十子無女之說,還勸說幾位兄長入仕為的就是增強祝家官家勢力,好對來自官場上的打壓有所應對。
祝英憐沒想到的是,那個白衣少年竟會是傳說中文不成,武不就的馬文才……也沒想過馬文才會是這樣一個翩翩少年,這不由讓她想到了另一個男主角――梁山伯,不知他會是什麽樣的?
她的心思不由又開始活絡起來……
冬去春來,又是一載。從一年前的花燈會後,祝英憐再也沒見過那位太守公子。馬文才是聰明人,見祝英憐提出不要探究她身份的條件,便明白這是祝英憐的雷區,一年來也未多追究。在他眼中,祝英憐不過是個有點趣味的過客,并不值得他用太多的心思,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也多虧了馬文才這自視甚高的性子,讓祝英憐逃過一劫,省得她費心思再布置一番。
滿堂花燭迎淑女,一派春光映通簾。
上虞黃家處處張燈結彩,喜字倒貼,紅燭映簾。人聲嘈雜,近聽,盡是賀喜之聲。
今日,正是祝八郎與黃小姐喜結良緣之日。
“最後一關了,希望九妹十妹手下留情!”祝家大哥祝英甫可謂是吃了不少苦頭,一般娶親,新郎和幫新郎娶親的人都要受到新娘娘家人的為難,越難新郎才會越珍惜新娘,而一路上因為他是老大,都是他打頭陣。
祝家八兄弟之前過了黃父黃母的為難,還有黃家小弟黃鑒明的為難,這一個比一個古怪,而最後的難關,正是新娘的閨中密友,他們親愛的妹妹祝英憐,祝英臺的為難。
“大哥!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老七祝英謙一邊揉着被黃家人打傷的傷口,心有餘悸。
“老七,你別吓唬你五哥!”老五祝英雉早就被黃父的什麽以文會友給弄怕了,他是個粗人,從來不玩什麽文化。
“希望九妹能放過我們吧!”老二祝英文雖說不如老大祝英甫般凄慘,可也沒好哪裏去,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的,也被折騰不輕。
“我說,二哥你認命吧!九妹,十妹是誰?會放過我們!你想太多了!”老六祝英唐直接打破了老二祝英文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算是除老八祝英齊之外,受傷最輕的。
其一,他排行小,也沒像老七這樣死命擠上去。其二,他機靈,善于鑽空子。其三便是他武藝不錯,在八人中僅次于老八祝英齊,和老五祝英雉,而且文章詩講上在兄弟中也可以排上個中等,一路最順利的就是他了。
老四祝英榮一向寡言,以自家狐貍三哥祝英明馬首是瞻,“三哥,你說呢!”
“走一步看一步,我倒是想看看九妹弄了什麽圈套等着我們!”祝英明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們有八人,她們才三人。不急……”
“哥哥們不用着急,她們有文武雙全的鐵娘子祝英憐,我們也有善長陰謀鬼計的三……不,口誤!三哥!口誤!是神機妙算的三哥!”老七祝英謙正說得痛快,見老三祝英明一個眼刀過來,立馬改口,“她們有古靈精怪的小十祝英臺,我們這兒也有沉穩聰慧的文公子祝英齊!還有八個人!怕什麽!對吧,老八!”
祝英齊聞言,只是笑笑不語。自一年前花燈會與黃良玉相會,後又有九妹設計的廟祝斷姻緣一事,和他一年多來的體貼細致,方才在前幾個月向黃家黃世伯提了親。這一路走來諸多坎坷,他也不曾怕過,更何況是小小的為難。
今個,黃良玉,他是必須要帶走的。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他倒想看看,祝英憐,祝英臺這倆丫頭出的什麽好把戲。
祝英齊不多言,只徑直往裏面走。衆人也歇了說笑的心思,知道祝英齊心裏心急,衆人也不鬧騰,只是默契地住了口,往裏面走。
可謂是千呼萬喚才出來:羅裙紅衣翩跹若蝶,細柳如腰婷婷娉娉。這一身是鳳冠霞帔紅蓋頭,上繡可謂牡丹重開月初雲。金絲鑲珠玉色帶挽重重疊疊紅紗輕雲嫁衣,美若天仙。
可偏偏出來的卻是三個新娘!
邊上的丫環們嬉笑着上來讨喜錢,讨完了喜錢,才故意慢悠悠地向祝八郎開口,“姑爺!我們家小姐說了,您今日要是想成親,可得将我們家小姐從祝九小姐,祝十小姐中找出來。若是猜不出,或是猜錯了,您今個兒自己回祝家莊吧,這婚咱不結了!”
這差不多的身量,同樣的金編鳳嫁衣,不由得讓這幫兄弟瞪大了眼睛,頭痛了起來。
九妹,十妹當真是出了個難題啊!
“九妹啊!你不放過老八也罷!為何還要與你五哥我為難啊!這可如何是好!”老五祝英雉可謂是臉色最難看的一個,祝家莊裏誰人不知祝家老五喜武不喜文,做事向來用拳頭不用腦子,對文可謂是一竅不通,這不又打了歪腦筋。
“十妹!十妹!五哥知你最好心,出個聲,放過你家哥哥吧!瞧,這三個新娘!一模一樣!”
而祝英臺身着紅嫁衣躲在裏邊聽見五哥的話,心裏不由得意地笑了笑,美眸眨了眨,不管祝老五說什麽,就是壞心眼的不出聲。
天哪!三個新娘,這該如何是好!
☆、祝家喜事(下)
紅燭剪影,鳳冠霞帔,翩翩佳人,似玉生香。同樣的身量,同樣的嫁衣,紅蓋頭一蓋難新郎,三人臨門站,誰能辨我是真假。
“怪了,怪了,我記得十妹的身高不及良玉,九妹!可這三個新娘,怎的一樣高!”老二祝英文本還想從身高上瞧出花樣,誰知這三個新娘竟是一樣的身高。
“二哥,這很正常啊,身高不夠還可以墊高底兒啊。”老六祝英唐向來喜歡玩那些奇門詭道,說白就是耍小聰明,“大哥,四哥,五哥!你們瞧!十妹明顯墊了高底兒了!”
老大祝英甫,老四祝英榮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六郎說的不錯!”
而老五祝英雉早就頭痛得不行,胡亂點了番頭,見平日裏的智囊老三老八沒說話,便看向平日裏和老六一樣鬼主意一堆的老七祝英謙。
卻看見老七祝英謙蹲在地上,探頭探腦地去看新娘的鞋底,為了看到鞋底,祝英謙費了不少功夫,漸漸地從蹲變成了趴在地上。
“老七,你在幹什麽,快給我起來!趴在地上成何體統!”老四祝英榮皺着眉頭,一把拎起了祝英謙怒斥道。他一向最重規矩,自是看不慣老七這般趴在地上行事。
“哎呀,四哥,你幹什麽呀!我差一點就能看到新娘的鞋底兒哪個高,哪個低了。”祝英謙氣呼呼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憤然開口。
“老七,你以為就你能想到這事兒?我估計九妹她早想到了!你瞧,這鳳冠霞帔拖地,你哪能看得見鞋底,還能讓你辯個高低?”老三祝英明似笑非笑地開口,一邊還不留情戳了戳老七的腦門兒。
“四哥,你就放過了老七吧!老七這不是為入弟着急,沒辦法嘛。”老五祝英雉一辺忙給祝英謙這渾小子求了情,一過還不忘和老三祝英明讨教,“三哥,你想到辦法沒!你說,這該怎麽辦?”
“我自是想到了,想必老八你也想到了吧!”祝英明揚了揚唇角,望向了邊上的祝英齊。
“自然,我今日可不想一個人回去。”祝英齊輕笑一聲,開口。一雙好似溫玉般的墨瞳中盡是自信,他,胸有成竹。
祝英齊修長白皙的手指指向那左邊的新娘,有些無奈,又帶着幾分寵溺地開了口,“左邊那個是英臺吧,不用裝了,出來吧。”
什麽!!!八哥怎麽知道左邊的是她!祝英臺藏在紅蓋下的臉上滿是驚異。
不對!不對!一樣的身量一樣的嫁衣,八哥怎麽認的出來?一定是八哥運氣好,随口一說,随手那麽一指,只是恰好偏偏說中,指中了她,一定是在詐她呢!
“咦?老八,你怎麽認出來的?”老大祝英甫東看西瞧,也沒看出左邊那個有什麽不同。
“大哥,就由我解釋給你聽吧。”老三祝英明淡定自若地笑了笑,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我們都知道英臺的身高是最矮的,此刻卻與良玉,英連同高,肯定是向老六說的那樣穿了高底的鞋子。”
這大家都知道,紛紛點頭。見老三祝英明頓又要說的樣子,知道到了關鍵,馬上又側耳傾聽。
祝英明輕搖了搖紙扇,‘唰’的一收,賣足了關子,才開口,“我們都是知道的。英臺平日裏向來不穿高底的鞋,如今竟穿了高底,走路定然會不适,看起便會有些奇怪。剛才,左邊的那位新娘走的時候,走的最不自然,最僵硬!所以,左邊那個,不是英臺還是誰。”
祝英臺聽三哥祝英明這麽一說,才知道不是八哥詐她,是她自個兒露了餡兒,只好氣呼呼地扯下蓋頭,對着三哥祝英明冷哼一聲。
無辜被祝英臺牽怒的老三祝英明無奈地苦笑一聲,拱了拱手,做了一副求饒道歉的樣子。
“嘿!三哥,這我可不服氣。老六我就差一點。就找出來了。”祝英唐是最先說出高底鞋問題,卻很可惜,沒借此猜出英臺。
祝英唐不說還好,一說便氣煞了祝英臺,“我忙了一個大早上,連飯都沒吃,就因為鞋子的原因被你們看穿了。哼!讨厭!”
被讨厭了的八位哥哥一個個摸摸自己的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被揭穿了的祝英臺怎麽會放過他們呢!一向古靈精怪的小十妹,可又有了好點子,“既然哥哥們你們都這麽厲害。那麽你們便在一炷香的時間裏認出玉姐姐吧,認不出來!那八哥就別娶親了。”
聽到前半句,哥哥們一個個洋洋得意的翹起了尾巴,聽到後半句立馬焉了,一個個叫苦連篇!
“十妹!別!別啊!”現在老六祝英唐十分後悔,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請八位少爺在一炷香內認出黃小姐,若是認不出,今日就不用成親了。”那廂,銀心立馬端出來一柱香,笑吟吟地行了個禮。
“十妹,十妹,多點一柱可好?”老五祝英雉這下白了臉,本來那就夠他受的了,現在居然還有時間限制,當下死拽着祝英臺的衣角不放,“你就當心疼,心疼五哥,五哥本來就不會這些,不多點一柱香,你也給點提示給五哥啊!”
“五哥啊,偷懶是不對的!英臺餓了不陪你玩兒了。銀心,我們去吃點東西。”祝英臺卻笑嘻嘻地走開了,偏偏壞心眼不說,看着老五着急上火。
老五祝英雉只好圍着兩個新娘,轉了一圈,又一圈。左看看,右瞧瞧,一模一樣!到底哪個是九妹,哪個是八弟媳呀,他現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紅豔豔的霞帔拖地,伸展出一片豔麗。喜慶的堂前立着兩位不知真假的新娘!
堂前一陣風輕吹過,新娘的紅蓋頭被吹起了一角,老六祝英唐立馬伸長了脖子去看,費盡了心思,可偏偏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什麽呀!根本不可能認出來麽!”同樣伸長了脖子去看,卻偏偏什麽都沒看到的老七祝英謙,搔着頭,氣悶地開口。
“九妹不愧是九妹!老三!你看出些什麽沒?”老二祝英文皺着眉頭,細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還是看不出什麽破綻,只好問老三祝英明,看他有什麽思路。
“二哥,抱歉。我也沒看出什麽來!”老三祝英明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帶着幾分歉意開口。
“連三哥你也認不出來啊!”老五祝英雉哀嘆一聲。
“好了,老三又不是無所不知的!”老大祝英甫沒好氣地白了老五一眼,轉身問邊上的祝英齊,“老八,你看出些什麽沒!”
“實在是……”祝英齊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也沒看出什麽!”
“真是的!”老六祝英唐已經絞盡腦汁鑽空子,方才他往前走了幾步就被侍女擋了回來,現下是一臉郁悶,“老八,你娶個媳婦真不容易!你瞧,這柱香已經快燒到一半了!怎麽辦!英臺真是的!還火上澆油!”
英臺?!!!對了!祝英臺!
原本在一邊苦思冥想的祝英齊的腦海靈光一閃,總算是有了辦法。
雖說這個辦法有點無賴,但好歹也是個辦法。祝英齊趁着衆人不注意,偷偷地走到了老七祝英謙的身邊,小聲細細地說道了幾句。
老七祝英謙一向機敏,立馬就明白了這些事兒,眼珠轉了轉,陰險的笑了笑,說,“原來老八你如此陰險!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
話音未落,他便轉身蹑手蹑腳地走出了,一出院門,便大搖大擺地往廚房找了個奴仆揪住。
“七公子,十小姐正在裏面吃東西,您這是找他嗎?她就在裏面!”奴仆滿臉堆笑,卑躬屈膝。
“不,別讓她知道我出來。”老七祝英謙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雖然離廚房還是有一點距離,他還是覺得小心為上,就怕祝英臺不知從那裏冒出來。
“不知七公子有何吩咐?”那奴仆也是一個機靈人,當下意會。
“很簡單,待會兒,你就……”祝英謙滿意地點了點頭,将幾錠銀兩塞入那個奴仆懷中,細細地吩俯了起來,“懂了嗎?”
“小的明白,請七公子放心。”那奴仆掂量掂量了銀子的分量,笑呵呵地應下了。
“那快去吧,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獎賞。”老七祝英謙做這種事明顯不是第一回,熟練得很,叫那如仆先走了,才安安心心地轉身準備回去。
“七哥!”祝英臺方才在廚房裏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剛出門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珠轉了轉,立馬撲了上去吓人。
“哎呀!”祝英謙被吓了一跳,轉過頭看見一臉頑劣的祝英臺,莫名的覺得心虛極了,他一心虛就忍不住的去摸鼻子,“原來,原來是十妹你啊!”
看見祝英謙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鼻子,祝英臺不由得疑心大起,“七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說!你幹了什麽壞事!”
“沒,沒有啊!”祝英謙傻笑道,為了拖廷時間又開口與祝英臺周旋,“十妹,七哥也餓了,聽說黃府的那什麽很不錯來着,給七哥也來一份!”
“是銀耳蓮子羹!來,七哥,我帶你去吃!”一說到糕點小食,祝英臺立馬興奮起來了。
見祝英臺終于被轉移了注意力,祝英謙方才松了一口氣,卻馬上欲哭無淚了,他要去面對他最讨厭的甜食。
他悲憤地沖進了廚房,老八!你給我記住!
――院內
“不好了!不好了!”
衆人正苦思之時,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思路,只見一個奴仆慌忙闖進來。
“各位公子不好了!小的是廚房的仆人!祝十小姐誤食了杏仁,發疹子暈倒了!銀心姑娘正在照顧,脫不開身,叫我來找各位公子!”
“什麽!”
“英臺在哪!”
“請大夫沒!快去請大夫!”
這一下像捅了馬蜂窩,七個公子全都急得焦頭爛額,而堂前站中央扮假新娘的祝英憐也一把扯下紅蓋頭,三步成兩步的走到奴仆邁,一聲聲質問出來,“英臺現在在哪裏?你們怎麽能讓她吃那些杏仁呢?她是不可以吃的,你們不知道嗎?請了大夫沒!沒的話,快去請啊!”
“是啊,是啊,請了大夫沒?”老六祝英唐着急到上火。
“等等!等等,大夥別管十妹有沒有事兒了!快點來管管我,再不管我,我就要被十妹給弄死了。”老七祝英謙哭喪着臉跑了回來,他身後還跟着個怒氣沖沖的祝英臺。
“呀!十妹,你沒事啊!”老五祝英雉一臉驚嘆地開口。
“我,我怎麽會有事!這事要問,就問我的好七哥吧!”祝英臺冷哼一聲,原來她方才根本就沒有被老七給唬住,反而把老七的話全給套了出來。
眼見形勢不妙,祝英齊連忙出來打圓場,“七哥也是為了幫我,識辨出真假新娘!大家就饒了他吧!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三個新娘沒一個是真的!”
衆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了,老七也趁機逃過一次。
“什麽?不是還有一個嗎?怎麽,這個不是真的!”老大祝英甫分外不解。
“良玉天性善良,和英臺是好友,英臺出了事,她怎麽會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不過來看一下呢!”祝英齊笑了笑解釋道。
“本來還想為難你們一下,誰想竟被八哥你看出來了,行了!行了!玉姐姐就在後堂,你們去接她吧。”祝英臺啍了一聲,一邊拽過祝英憐,“九姐啊,九姐,你平日一向聰明,現在竟被八哥這點小花招給騙了。”
“九妹你這叫關心則亂。”老三祝英明也難得笑打趣。
祝英憐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行了,去後堂。”
衆人嬉笑打鬧一番之後,便立馬亂哄哄地進了後堂。
☆、英臺出逃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眼瞧着快到了杭州尼山書院開學之日,往來的不少書生文人一個個向着尼山去,叫着英臺好生羨慕。
她近來總是越牆出去,看那些男子向尼山求學,她的心裏一顆小小的種子在萌發。
祝英臺近來的反常被祝英憐看在了眼裏,她心裏明白,祝英臺想去讀書,她又何常不想?
祝英臺的心越發野了,而祝夫人的打算也提了上來。現下八兒子的婚姻已解決,就該論到九妹和十妹了。祝英臺的心思,祝夫人也是明白的。但是她更明白祝英臺這種心思的危險,畢竟男尊女卑。
“小姐,你在想什麽?”青衣是最懂祝英憐心的那一個人,但是此刻她也摸不透祝英憐在想什麽。
“我在想十妹……”祝英憐心裏明白,祝英臺一定會去書院,遇見梁山伯,“不知她什麽時候回來!現下都中午了,萬一被娘發現她又偷偷出門,她準又得受罰!”
“小姐不必憂心,夫人向來刀子嘴豆腐心,從來是雷聲大雨點小……”青衣輕笑一聲開口,她一向聰穎體貼,知道是祝英憐不想說,她也不多問,巧妙地順着說了下去。
“九丫頭和青衣在聊什麽呢!什麽雷聲大雨點小啊?”青衣的話音未落,祝夫人爽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擡眼望去,祝夫人一身深色鑲邊衣裙,身後跟了一群花花綠綠的侍女,她笑容滿面,拍了拍手,邊上的侍女便将手上一個個卷軸承上,“九丫頭,你瞧瞧,中意哪個?”
她說着将一張卷軸遞了過去,“這是吳郡張家的張公子!家中富裕,其父乃吳郡郡守,是家世最好的一個,幾年前,你張伯伯就看好你,而且老爺與你張伯伯也有點關系。而且憑你的氣度手段,定不會在哪受了委屈!”
“是,娘!”祝英憐乖巧地應了聲,打開卷軸來看,這張公子雖算不上英俊,但也勉強可稱清秀,平日裏也頗為自律,不沾惡習,文武上頗有建木,算得上個好人選。而且張家家風極嚴,張公子思想上的過于傳統,不會變通,而她正好補上,過去也方便相處互助。
但是,祝英憐并不想嫁他。幾年前她便與他比較過文武手段,他樣樣大不如她!稍稍不如,她可以接受,但大不如……恕她狂妄,她認為她的夫婿應當可以在各方面與她一較高下,甚至壓她一頭。
要她舉個例子,便比如她三哥八哥如此,但最好的例子,便是前年遇見的馬文才,他文可以與她不分上下,而武,據她所想,應當是可以壓她一頭。其實全部都不如她,也可以,但也必須只是略有不如,還是可以跟她談文論武的。
但,張公子明顯不符合。
瞧見祝英憐毫無動容的神色,祝夫人知道她并不滿意這一樁親,好在她還有二手準備,“其實啊,娘最滿意的,還是黃家公子,你八嫂的弟弟黃鑒明。這樣的話,你嫁的近。而且黃家世代與我家友好,定不會虧待你。黃鑒明與你又是青梅竹馬!”
聞言,祝英憐的神色一動,黃鑒明的确是個好人選。他的文武只是稍遜于她,可以與她談文論武。并且她與黃鑒明青梅竹馬,黃鑒明對她有好感,也曾說過要娶她為妻,而她對他雖沒有愛情,但有親情。
“那就黃公子了!”見到祝英憐的神色,祝夫人知道她已意動,當下拍案,“對了,你看見十妹沒!這些是給她的!”
不同于給祝英憐的人選是與祝家勢力相同,或高于祝家的,祝夫人給祝英臺的人選大多是家世低于祝家的。
并不是偏心,而是祝夫人知道祝英憐成熟穩重,懂得審時度勢,心計手段樣樣不差,定能将後院收拾好,低嫁是浪費,應當高嫁。
而祝英臺天真莽撞,高嫁只會害了她,低嫁的話,她夫家定會忌憚于祝家,好生相待于她。
“她……”祝英憐不由看向祝夫人的眼眸,淺笑着開口,“在後花園裏撲蝶……”
“她出去了!是吧!”祝夫人一眼看穿了她的謊言。
“沒有啊!娘,英臺她就在後花園。”祝英憐淡定自若,淺笑着再次開口。
“行了,別騙我。你一說話,我便看出來了,你說謊時總愛看我的眼睛。”祝夫人一針見血地開口。
祝英憐無奈地笑了笑。
“九姐!九姐!今日我碰見了一個去往尼山求學的書呆子,他連和我說話都不敢!我說了幾句月老,他居然還勸我要好好拜月老,怕我壞了姻緣……”祝英臺嬉笑着跑了進來。
“祝英臺!你還知道回來!”
“娘……”原本歡呼雀躍的祝英臺,見了祝夫人,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畏縮着。
“不是娘說你,你哪還有些大家閨秀的樣子,過來,你選一個吧。”祝夫人呵斥了一通,将一個卷子遞給她,“這是上虞趙家的趙公子,娘看……”
“娘!我不嫁!”祝英臺将卷子放在一邊,“娘,您是知道的,我想去讀書……”
“不嫁也得嫁!女子無才便是德,你們給我看好十小姐!這幾天別讓她出去!”祝夫人冷哼一聲,氣的再也不管祝英臺了,轉身便走。
“是!夫人!”
燕子低低地掠過了田野,院外是一片春光,而祝英臺卻被關在那小小的祝家內,她的繡樓中待嫁。
祝英臺已經被關了三天了!看着祝夫人送來的一張張軸子,眼盼着尼山馬上便開學了,她的心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銀心,怎麽樣!”祝英臺在繡樓中焦急地等着,見銀心回來立馬迎了上去。
“小姐,銀心沒用,夫人還是不讓你出去!”銀心偏過頭不敢看祝英臺,又愧疚又抱歉地開口。
“沒事……”祝英臺一下子希望落空,心裏也難過得很,但還是努力安慰銀心,“銀心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幫到我很多呢!”
“小姐……”銀心收拾了心情,低落道。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繡樓裏,兩個身影悄然靠近,突然出聲,吓到了兩人。
“九姐!”看清楚了來人,祝英臺驚喜地撲了上去,急急地開口,“九姐!我已經三天沒出門了!娘一向聽你的話,英臺請你去和娘求求情,放了英臺,英臺不嫁!”
“英臺放心,我已和娘說了情,今天就把你放出去!”祝英憐含笑開口,眼眸裏卻盡是複雜,并沒讓祝英臺看出。
“真的!”祝英臺歡喜地瞪大了眼,捂着嘴不由地笑了起來。
“但是……”祝英憐安撫地摸了摸祝英臺的頭,盡量放緩了聲音,“英臺……娘這次鐵了心要把我們嫁出去!”
“什麽!娘怎麽可以這樣!”祝英臺臉上歡喜的表情立馬轉變成了憤懑,“我不要!不要!我不嫁!九姐,我不嫁,你最疼我了!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不嫁!”
“英臺……”祝英憐垂下眼睑,苦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到如今,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不想違背娘!”
“九姐!你難道想嫁給一個不愛你,你也不愛,還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九姐,我知道你不想!從小到大,你是最懂我的!英臺想把握自己的人生!”她言辭如雷如電,發洩着不滿。
“九姐……”祝英臺帶着哭腔喚她,用期盼的神态,述說,“我想去讀書!我想去讀書!憑什麽!憑什麽只有男子可讀書!”
“英臺……”祝英憐原本想着阻止祝英臺去尼山讀書就可以不用見到梁山伯,就不會有化蝶之說,但是看到祝英臺期盼的眼神,心,便軟了。
她并不是什麽容易心軟的人,但是對于祝英臺,她總會心軟。在現代,女子男子都可以讀書!英臺只是想讀書而已,并沒有錯。但是憂心祝夫人,她還是不肯答應……
“英臺,這次九姐幫不了你!”祝英憐沉默了一下,開口,滿是歉意。
“九姐!”祝英臺滿是失望之色,一臉黯淡的樣子叫祝英憐心疼到看不下去。
她勉強地笑了笑,看了看天色,“英臺,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祝英臺不甘地咬着唇點了點頭,應下。
見此,祝英憐也不多言,轉身離開了!
見祝英憐走遠了,祝英臺立馬起身,“銀心,走!我們去找玉姐姐!”
“黃小姐?為什麽!”銀心不解地問。
“現在只有玉姐姐可以幫我了,玉姐姐能幫我安排去尼山,擺脫這裏。”祝英臺解釋道,自信滿滿,“玉姐姐,她一定會幫我的!”
“小姐,我們去尼山幹什麽!”
“女扮男裝,上山讀書!”祝英臺笑得像個小狐貍一般。
反正,她不想就這麽嫁出去!
☆、尼山行
“娘,您瞧,這是玉錦苑新出的首飾!這手镯用的是今年從外運來的翡翠,成色極好……”她一身清雅的藍紗羅裙,玉手在珠寶翡翠中拔弄着,神态自若,一雙含情目自帶三分笑意,微微上挑之時顯出別樣的豔麗。珠寶雖好,可美人如玉,反而更勝一籌。
而方才還頗有興致的祝夫人,卻意興闌珊地放下了珠寶,滿臉欣慰自豪地打量起了祝英憐,“這翡翠雖好,但也比不上九兒你貌美天成。”
祝英憐腼腆地勾了勾唇角,“九兒再美,也比不過娘親。”
“你啊!盡知道哄我!”祝夫人寵溺地睨了她一眼,随後又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行了,算時間英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