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梁祝之橫刀奪愛
作者:息浣
文案:
我喜歡你,可是你喜歡他。
這種悲哀,祝英憐似懂非懂,她重生梁祝,成為祝九小姐,為了祝英臺,女扮男裝上尼山,護她情緣,為她與那位橫刀奪愛的太守公子,馬文才針鋒相對。
到後來,卻越發迷茫,馬文才橫刀奪愛為了愛,梁祝化蝶為了愛。倒底誰是誰非?
少年鮮衣怒馬,面如冠玉,“祝英憐,我馬文才再桀骜,也只會是你手中的風筝,你想起便起,想落便落。”
他信誓旦旦,“風筝線永遠不會斷,因為風筝舍不下放風筝的人。”
……………
本人圓滿結局愛好者,會有一點玻璃渣,如果看得上請收藏。會努力提升文筆,寫文動力是大家和愛好。
文中為劇情,可能有漏洞,請體量。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因緣邂逅 喬裝改扮 歷史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馬文才,祝英憐 ┃ 配角:王藍田,祝英臺,梁山伯等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甜!絕不悲
☆、千裏姻緣一線牽(上)
碧柳垂條,纖雲薄霞。
天下美景,若是要問何處最是柔情似水,含情脈脈,莫過于這煙雨江南,宛若豆蒄少女,說不清道不盡的婉轉動人,清麗朦胧。
夕陽已遲暮,可這臨水而建的莊園,卻是一盞盞花燈高挂,一間間商鋪熙熙攘攘。而羅衣錦衾的貴公子,嬌小姐,比比皆是,好不熱鬧。
這是上虞祝家專門辦的花燈會,表面為的是圖個熱鬧,可能進這莊子參加燈會的,那裏會有什麽好惹的人物,一個個皆是錦衣玉食,家世不凡,高人一等的仕族子弟。
這花燈會暗地裏是大家族的勾心鬥角。
比的是後輩的文采武略,所以特有文比武鬥,為的是揚名立萬,所以人人争做文魁武首。
要的大家族的結黨共贏,所以有的游園會。
圖的是連襟結對,好不過聯姻,所以有的花燈謎會。
“還有誰,敢上來。”
一抹白豔煞了在花燈會上苦苦尋着如意郎君的小姐們,一個個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輕咬着朱唇偷偷看去,一點點紅了臉,卻忍不住去看。
好個郎君,俊美如斯!
若說公子們來為的是廣交人脈,揚名立萬。那小姐們則是抱了‘才子佳人’的美夢而來,尋得便是一個同心人,一個如意郎君。
而那出聲的白衣郎君生得俊秀非常,又正是贏了衆公子當之無愧的文魁才子,正好合了小姐們的意。
那郎君,錦衣華服,銀冠玉帶,一看便知出身于富貴人家,連他身後的仆從也是神氣異常。
少年郎立于高臺之上,骜傲冷峻的面孔上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嘲弄,憐憫。 好看的丹鳳眼冷冷掃過那些所謂的天之驕子,竟吓得那些平日裏自命不凡,為非作歹的一衆公子哥兒們,一個個畏畏縮縮,窩囊十分。
他似笑非笑地一腳踢飛了那邊上的書案,竟是對準那臺下的一個個嬌公子。
“嘭!”
一聲巨響,那書案砸落在臺下,大限已至般散碎開,可偏偏,離人幾分之遙,不傷人半分。
好險!!!
只差一點,那書案就要砸到那些公子哥頭上,來個頭破血流,人即倒。
那一衆吓白了臉,亂哄哄擠做了一團,一雙雙驚恐不安的眼睛警惕畏懼地望着少年,卻不敢上前質問。
“懦夫!”一聲冷冷的嘲諷,叫衆人臉上難堪。
少年郎似譏似諷地勾起了唇角,明明一身白衣,偏被他穿出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一雙丹鳳眼睥睨地掃過臺下衆人,那般放肆狂妄,那般骜傲不馴。
他的神态輕蔑,帶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孤傲自大,而他的唇角越發上揚,像在看一群蝼蟻,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無禮,好似憐憫一般嘆息,“一群懦夫!”
而他身後的仆從竟也不知天高地厚地露出了譏諷嘲弄的神态。
火!大火!
一個個世家公子惱羞成怒,他們個個是天之驕子,何時遭人如此輕慢卑夷!若是往日,那無禮的人早被他們五馬分屍了,可若是這少年……
他們恨不得把他抽筋扒骨,只可惜……
他們不敢!
眼前的少年郎風光霁月,儀态氣度不凡,身後的勢力也是深不可測。
杭州馬太守之獨子,馬文才!
這花燈會的文比武鬥皆是通報姓名家世方可參加,只有男兒可參與,為的就是奪得頭籌之後可揚名立萬。
杭州太守之子,還不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
馬文才看着底下那群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譏諷的意味越發重了,不屑地轉過身,準備離開,竟是連一旁文比第一的獎勵名頭也不要,繞過商家就走。
“公子!請留步。”宛若百靈般的聲音傳來,好似空谷幽蘭,清麗脫俗,不失靈氣高貴。
這聲音擾了一衆公子的心,卻只讓馬文才頓了頓步伐,他仍毫不理會地準備退下去。
“公子,我有一對,置于外間數月,無人以對,公子為這花燈會文魁,我料想公子定能對上。”
“可怕就怕公子你對不上呢……”那聲音的主人定然是不知道這白衣郎君是何許人物,不然怎麽敢如此挑釁堂堂太守之子。
馬文才也是有了幾分興趣,轉過身看去。
驚豔!
白染青墨的裙角順着風飛舞,清雅優美地揮舞出一個個靈巧的弧度。
清風徐來。
一位身姿曼妙的佳人款款而來,青襦衫白底裙,流蘇縷縷随着她的行走而輕靈地舞動,透出幾分可愛的靈氣。
煙羅軟青色的面紗輕覆在她臉上,似透非透的神秘感讓人不由好奇這面紗下是何等的美若天仙。
她儀态清貴,有着幾分不同于尋常女子的雍容大氣。
一對似彎非彎的柳黛眉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清麗朦胧,一雙豔麗的桃花眼自帶三分笑意,眼波流轉間,媚意橫生,卻生生被那一股書香氣壓住,顯出宛若白玉般的溫潤。
這小姐端的好顏色,連她身後同掩面而立的青衣侍女也是姿色上乘。
一步步走來時,叫不少公子看呆了眼。
一個邊上的公子看得傻了眼,直直嘟囔出聲,“這是那家的小姐,若是可以,定要去上門提親!”
這佳人盈盈水眸一轉,便是落了月色般清貴俏麗,竟讓不少只見半張臉的公子們一個個都有了上門提親的心思,這般氣度的美人着實叫人心癢癢的。
可偏偏這馬大公子不解風情,雖在心中也嘆了句美人如玉,卻也沒半點想憐香惜玉的想法,不為所動,仍是面不改色,叫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孤傲,且睥睨一切的樣子,還帶着幾分輕慢。
“姑娘且出對。”他眼眸帶笑,一副君子做态,可偏偏眸底盡是輕蔑傲慢,好似含着一塊極寒的冰。
“天作棋盤星作子。”而白衣少女卻沒有半點在意,開口便是浩瀚無垠,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溫和地望看他,出口下半句卻是一字一字加重了音:“誰敢來下?”
“地當琵琶路當弦。”那少女針鋒相對,這邊的馬文才也是口不留情,字字尖芒,“哪個能彈?”
他墨眸輕睨了她一眼,說不出的懾人,為的就是讓這女兒家知道厲害,回到閨房繡花。
他向來不喜女子抛頭露面。
“筆如墨竹發如雪,才贏天下,好多才子。”他未将少女放在心上,反而又開始諷刺臺下的大男人們,說到“好多才子”時,他輕蔑地看了眼臺下,嘲諷般地笑了。而臺下的一衆世家公子卻是敢怒不敢言。
“思如流星心存慧,智奪乾坤。”少女的桃花眼自帶三分笑意,煞是好看,細細地看過一衆旁觀者,她才遲遲又鄭重地開了口,說出了下半句,“滿目帼國。”
“好!”
“姑娘說得妙!”
此言一出,臺下叫好聲無數。
而馬文才卻漫不經心地又出了一對,“咬文嚼字,自娛自樂,乾坤能大。”
“談古論今,共玩共賞,友誼能長。”她也是不甘下風。
兩人一來一去,便是幾個來回。
馬文才也适才收斂了自己的輕視之心,他是向來不喜女子出來抛頭露面。在他眼中,女子應深藏閨中,顏隐金屋,做一個老實的婦道人家。
可偏偏這女子出口成章,比起方才那些自以為聰明來,倚老賣老的草包,好上了不止幾倍。
若是女子皆她,那這般人物确實不該沉寂于閨中。
想着他不由心裏搖了搖頭,真是的,他方才在想什麽!
不過他也無意再比下去。
馬文才打算放過那姑娘,可那姑娘棋逢對手卻不肯放過了他。
“公子,舊竹先生,新竹後生,後生不如先生高節。”少女明豔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流露出幾分男兒的淩厲與英氣,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臺下衆多明顯長于馬文才的公子,那眉目光彩照人,說不出的挑逗人心,豔麗非凡。
她的雙眸凝望着他,流光溢彩,美不勝收,好似千萬朵花開在她的眼中, 說不盡道不完的人間繁華,似水江南便盡盡從她眸中窺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馬文才不知怎麽便想出了這一段話,不由的隐蔽地皺了皺眉頭。
他方才認真打量起少女,一身白色絡網流蘇映青墨長裙,青色紗衣外罩,本該顯得素雅,卻偏偏豔比桃花,豔煞群芳。
“呵。”他斜睨了她一眼,撇開臉,從容不迫地答道,“西瓜小子,冬瓜大子,大子不如小子多仁。”
他的口氣明明白白地蔑視衆人,太過得罪人。
少女笑了笑,也不做辯護,一門心思對對子,“綠水本無波,因風皺面。”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馬文才朗聲對上一句,笑意一轉,又是為難,“開關早,關關遲,放過客過關。”
而那少女聞言不急也不惱,反而輕笑一聲,又故作苦惱地皺了皺眉,狀似無意地開口,“出對易,對對難,請先生先對!”言罷,還行了個禮。
兩人你出一對,我出一對,不分上下,反叫人頭痛不已。
“公子大才!但這樣來去,也難分勝負,不如這樣,我有一妙對,若公子答上,小女子自認不如公子,甘拜下風。”少女盈盈水眸一轉,自帶着幾分讨喜的靈氣狡黠,“公子以為如何?”
“姑娘請便是!”他揚揚眉,仍是那副據傲得有些輕狂的表情,氣宇軒昂,眉宇之間盡是自信,那張狂不羁的模樣反而惹得小姐們心跳不已,只可惜不包括眼前這位。
“取文房四寶來!”少女婉爾一笑,雙眸清亮有神,叫人移不開眼,那神色頗有意味深長之感。叫人去取文房四寶,竟是打算要當堂寫聯。
倒底,她會寫什麽對子?
馬文才心裏不由地有了幾分好奇,望着那氣定神閑的少女,眸色不明顯地暗了幾分。
☆、千裏姻緣一線牽(中)
少女蓮步輕移,白染青墨的裙角蕩起細小的浪花,從容接過那筆墨,在綢布上一筆一畫細細寫起來。
而馬文才也不急,饒有興致地摸着下巴,露出一抹思慮的神色。
不過片刻,一張對子便顯在了衆人面前。
少女的字清隽秀雅,卻又帶上幾分男兒的英氣勃勃,功底十足。
“我出上對,為‘煙鎖湖堤柳’,請公子指點!”她的桃花眼微微亮起,明媚異常,竟是露出一點兒尖芒,笑得雖溫和,卻也不失暗芒。
不過堪堪五個字,卻叫馬文才頭一次有了無從下手之感,他的想法一個個飛快轉了起來,卻又只能一個個淘汰。
不,不行!
不,不對!
這樣錯了!那樣也不妥!
不過堪堪五個字,馬文才卻有一種從下手的煩躁。
這聯看似好對,可實則為難。五個字偏旁字字嵌為五行,仔細品味意境也妙。若給他個十天半個月,他倒也對得出,可若讓他當下對上卻是不可能。
他一身白衣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雜亂,一雙幽深好看的丹鳳眼中一道道流光閃爍着劃過,顯出沉思之狀,而百思不解之下,眉宇不自覺微皺了皺,顯出幾分焦躁氣惱之色。
而那青白衣裙,自帶一身書香墨色的少女卻是柳眉輕舒,水眸含笑,悠然不已。
那半透明的面紗被風吹得淩亂,東舞西擺,可偏偏死死遮住了少女皎好的面容,不讓臺下的登徒子窺見半分。
他微眯了眼,劍眉如峰,淩厲懾人,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極具攻擊性的弧度,不緊不慢,淡淡地坦白:“小姐聰慧,在下自認不如。”
“只是……”他話峰一轉,說得意味深長,深“也不知哪家公子有這般好福氣好膽子娶小姐這般美若天仙的才女過門,畢竟啊……”
他似笑非笑地吐出了下半句:“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馬文才對她一陣明諷暗刺,可少女仍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贊美,“公子謬贊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更是還有天。我只不過平日裏讀了幾本書得了皮毛,使巧贏了公子,當不得“才女”之稱。這當世的才女也只有謝氏道蘊一人而已。”
少女明眸清亮眨了眨,露出幾分狡黠之色,顯得伶俐慧敏,看得叫人心癢癢的,“而公子大才,怎可與我一女兒家相提并論?公子當為此屆文魁!”
她是聰明,三言兩語便躲了這看似稱贊,實則惡劣的套路的才女一稱,還捧了捧馬文才這位公子爺。
“呵。”他輕蔑冷漠地嗤笑一聲,雙眸死死抓住了少女的身影不放,像是盯上了獵物的毒蛇。
那眼神狠戾得,叫人不寒而栗,那神态似自嘲,卻又更似蓄勢待發,“在下算不得什麽文魁大才,左右是比不過一個在閨房繡花的女兒家。”
他只覺得好似驕傲被人踐踏了,讓他覺得可恥又屈辱。少女這般謙遜禮讓的作态讓他覺得厭煩,好似憐憫施舍。
他馬文才事事要争個第一,憑的是真材實料,而今日少女讓出這第一名的作為,無疑是讓他覺得羞辱。可同樣讓他的好勝心發作對她另眼相待。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少女眸光微爍,流露出幾分贊賞認同之意,但很快又被遮掩了起來。
她移步向前,毫不忌諱地對上他的眼瞳,眸色凝肅卻自帶三分笑意,“世之大丈夫者,當能屈能伸也,世之松柏者,頂天立地,有骨不馴,公子當如是矣。”
馬文才一怔,瞳孔一縮,驚異于少女之語,轉瞬又恢複了那張揚得有些輕狂,卻叫人看不清深淺的樣子,皮不笑肉笑地開口:“小姐過譽。”
他口頭上說得謙遜,可語氣神态分明是肯定了少女的話,對旁人視若無物,張揚狂妄,叫人恨得牙癢癢的态度,由他做出來,卻有種理所當然的自信。
“不過有一點,公子你錯了。”少女走向那文筆出題主持的老儒生,從善如流的行了個禮,接過了那大紅綢布蓋着的文魁證物,捧着那象征才高八鬥,文絕一方的文魁證物步步生蓮地向他走來,“公子未輸,女兒家也未贏。”
“哦?”他輕挑了下眉,毫不動容。
“公子敢作敢當,乃當是男兒,當為文魁。”
她含笑看了眼馬文才身後的馬統手上拿的箭筒長弓,不由地輕笑一聲,“方才女兒家出的絕對,是女兒家偶然從別處得之,百思不得其解。而今日與公子比試,女兒家學識淺薄,着實有些難以招架,故出此對,以難公子。”
“公子文成武德,文可達天下,武可濟八方。想必不會與我這女兒家為難。”她暗示地輕指了指馬統手上的弓箭,沖他笑得燦爛。
‘文達天下,武濟八方’正是這文比武鬥的第一名,也就是文魁武首所得的美譽。
這花燈會上的公子們各顯神通,為的只不過是奪得這兩個美譽其中之一,和尋一位容佳性淑,家世豐厚的世家小姐與之共賞春花秋月。
本以為武首是被他人所得,可衆人順着那佳人目光望去,不禁又嫉又妒。
那是一副箭筒長弓,而它裏面卻大有文章!
那長弓用的皮革是上虞祝家莊長年走南闖北的貿易才有的上好的皮革,別的家族是想見也見不到,上面嵌着上好的翡翠,碧綠碧綠的,好似碧水,無一雜質。
長弓通體赤紅,雕着睚眦兇惡的嘴臉。箭筒也是鑲金戴玉,上用金線繡着四個小字,“武濟八方”!一支支寒鐵銀箭隐入其中。
不錯,那馬家仆人手中拿的定是那東西。
馬統恭敬地站在馬文才身後,明明是個仆人,卻有一種趾高氣揚的神氣,沾染着幾分馬文才的高傲狂妄,目中無人。
那種态度只有在看見了馬文才的那一瞬間,才老老實實收斂,露出謙卑恭順的神色。
而那寶弓卻被他用紅綢布随意地包了起來,拿在手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他的主子馬文才也絲毫不在意那寶貝被仆人如此糟蹋。
公子們看得清楚,自然明白那被馬家主仆不當回事情的長弓寶箭,正是這屆的武首象征,代表武濟八方的美譽,是那些公子夢寐以求的榮耀。
而那個少年郎,太守之子馬文才又将奪去文魁,“文達天下”的美譽。怎麽能讓他們不妒嫉呢?
而站在這馬文才面前的少女,一雙美目已是勾魂動魄的美,那面紗下,想來必是傾城之姿,氣度儀态也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可比。
一身上好的衣料,也證明了她出身不凡,若是得到她的青睐又是怎樣美妙?可如今看來,這佳人的心思完全到了馬文才身上。
這一切都叫人嫉恨得很!
“學識淺薄?”他饒有興趣的念了一遍,帶着幾分質疑和暗芒,冷峻桀傲的玉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
那狹長的丹鳳眼輕輕一眯,一道鋒利的寒光劃過幽深如夜的瞳孔,似嘆息般,詭異地又添上了一句。
“還真是學識淺薄。”
他的神态鮮活,容貌俊朗,說不出的光彩奪目,叫人舍不得移開眼。
那雙丹鳳眼中複雜深邃的思慮情感,處處凸顯出桀骜不馴的舉止,那麽特別。
他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說不出的張揚輕狂,卻偏偏矛盾的顯出華貴內斂,叫人琢磨不透。
少女含笑不語,又将手上奉着的物件向前移了移,笑得溫和。
她的一雙桃花眼本是豔麗明豔,卻生生被眉宇之間的溫潤如玉壓下。
一身青白衣裙,穿出了她人所不及的清麗雅致,脫俗美麗,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仙子,而容态舉止更是講究得體,凸顯了世家小姐的嬌柔優雅。
他高傲矝貴的揚了揚唇角,一雙冷如寒冰的眸子凝視着少女完美得有些虛假的笑臉,從容地掀開了紅綢布。
一支金杆狼毫的毛筆顯現在眼前,雕着鯉魚躍龍門的花樣,鑲着細小的華石美玉,上書的字大氣豪放,正是“文達天下”四個字。
他不屑地随手拿起,丢給了馬統,揚起一個挑釁的笑容,“這玩意兒,我暫且收下,不過明年那支,不管是誰,我定會将它收入囊中。”
“不知小姐明年可有雅興?”他看似在邀佳人同游,實則卻是在下戰書。
即便是打成平手,在他眼中卻無異于輸。讓他深以為恥,他自信明年文比他定能贏了少女,做了第一名。而今年文筆的第一,他深以為恥,不予承認。
“公子問我明年可有雅興,可惜,女兒家也不知道呢。”她輕笑一聲,戲谑開口,“不如,公子你明年再來問我如何?”
“未嘗不可。”他卻一口應下,眸色微暗,“不知小姐是哪裏人家,姓誰名他?來年我也好相尋。”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若是有緣,何必多此一舉?”她巧笑嫣然,将手中的托盤還給老儒生,向衆人行了個禮。
斜睨了馬文才一眼,施施然開了口,給馬文才不軟不硬的來了一下,“若是無緣,更是多此一舉。”
青衣侍女看了看天色,神态從容地向前,附耳禀報了一下,得到首肯,便雲淡風輕地上前,讓臺下的公子讓出一道去路。
“公子,有緣再見。”少女輕輕行了個禮,順看那去路離開。
這對青衣主仆來的靜,去的靜,來時風輕,去時雲淡。
她們走得了無痕跡,好似方才白衣郎君與青衣佳人的一場妙對,只是一場夢一般。
終于,遠遠的看不見她們兩個的身影。
而馬文才卻一點點揚起唇角,笑得叫人不寒而栗,“馬統!”
“公子,屬下在。”馬統冷着臉,上前一步,應道。
“去查查這上虞本地和附近的幾個大家族,有那些小姐和剛才的那個年齡相符。”他意味深長地吩咐了下去。
“是,公子!”
他看的少女對這花燈會如此熟悉的樣子,便知那少女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花燈會,這上虞的花燈會起源于三年前,近一年才有了大名頭,引來了不少他地的世家子弟,而今年參加上虞花燈會的世家弟子,外地的大多是第一次來。
如果不是第一次來,那麽只能是上虞本地和附近的人家。
那姑娘的衣服顏色雖素,料子卻是上好的,不是有名望的大家族的人,定然是穿不起的。那便可排除那些雜亂的小家族。
雖然排除了那些小家族,可上虞這塊地太過富饒,有的大家族也不少。而那些小姐們大多深藏閨中,不易查出,不過他不急,一個個慢慢排除,他總會找出來的。
他目光深邃,輕笑一聲,“若是我想,無緣也要是有緣!”
☆、千裏姻緣一線牽(下)
精致的繡樓臨水而立,淺色的紗簾輕挽,說不出的柔美清麗,一個姿色可人的小丫頭便如此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九小姐!九小姐!九小姐!”
青衣侍女聞聲而出,輕掀開那似透非透的淺色紗簾,側過身,後退了一步。
青白襦裙的少女手執竹卷翩翩而出,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自帶三分笑意,緋紅的朱唇輕勾着,清麗脫俗得好似不是凡間顏色,舉手投足間有着女子少有的大氣,“銀心,英臺可是将玉姐姐帶去猜燈謎了。”
“九小姐放心,小姐她帶黃小姐東西逛了圈,而且說了些花燈謎賽上的妙聞趣事,還說了不少關于什麽才子佳人的事。現已将黃小姐給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直往花燈謎賽那裏趕呢。”銀心笑盈盈地行了個禮,答道。
眼前的這位少女正是方才與馬文才比文采口辯的少女。
她的身份可不凡,是上虞玉水祝家莊的九小姐祝英憐,表字文昭。莊裏人稱鐵娘子,祝九小姐自小跟着要強的祝夫人歷練,能持家理財,而且文武雙全,琴棋書畫,繡工舞藝,也是樣樣精通,不輸男子。心思慎密,行事穩重,生得也貌美不凡,是祝家莊上下的驕傲,是祝夫人最為看好的女兒。
而銀心口中的小姐,則是祝家莊的十小姐祝英臺,表字文韻。天生機靈讨喜,能言善道,古怪的心思一堆又一堆,古靈精怪得很。喜歡讀書,是一家上下的心頭寶,是祝夫人捧在手心的珍寶。
至于那黃小姐,是祝家莊世交―黃家的小姐,是品淑德娴的名門淑女,叫做黃良玉,表字子姝。與九小姐十小姐是摯交,更是八少爺的心上人。而此番花燈謎賽,就是替八少爺與王小姐牽紅線。
祝家有八子兩女,八郎祝英齊,表字君亦。年少有才,公子如玉。
祝英齊心慕于黃良玉,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黃良玉對祝英齊卻始終是恭敬有禮,卻無情愛之意。
這可急壞了祝英憐和祝英臺,兩人一商量,還是由祝英憐拿的主意,決定替月老,牽紅線。借着花燈會的幌子巧牽紅線,而且花燈會是由祝家管的,也好行事。
“甚好!”祝英憐含着笑點了點頭,吩咐銀心道,“銀心,既然英臺已經成功,你便哄八哥去花燈謎賽等待,好讓他們兩個相遇。”
“是,九小姐!”銀心應聲退下。
“青衣!”她輕勾了勾唇角,輕喚了一聲。
“小姐!”青衣侍女應着上前一步,面容從容不迫,淡定自若。她是九小姐身邊的老人,從小與九小姐一起長大,對九小姐的心思也能猜出幾分,行事穩妥,心思靈巧,“小姐放心,花燈謎賽那裏,我已經叫劉福滿辦妥了。船,還有火樹銀花,也已經備上了。”
“很好,我們去花燈謎賽那看看,千萬不可出一點差池。”祝英憐不由得想到了上午那個文采非凡的白衣公子,總覺得不妥,不怎麽放心。對方也同八哥一般是文武雙全的佳公子,并不是什麽繡花枕頭草頭包的人,而且看他的性子也争強好勝,萬一他來橫插一腳,八哥的風頭可是要被他分去一半,那對她的計劃可是有不小的影響。
方才,她還覺得這白衣公子文采非凡,頗有好感。現下,她讨厭極了這個妨礙她計劃的不穩定因素。
這廂主仆奔忙不已,那廂的馬公子卻是閑來無事,東轉西溜達,還真被祝英憐猜中到了花燈謎賽的地兒。
“這位公子請稍等,請戴上面具,再進去。”仆人見着華服錦衣,便知來的人又是什麽大人物,客客氣氣地攔住這對主仆并解釋道,“想必公子不知道吧!這上虞花燈會中最負盛名的除了文比武鬥,不外便是這花燈謎賽。”
“男子猜燈謎,贏取花燈贈予心愛的女子;女子比琴比畫比舞來奪頭名,并将繡有自己名諱的手帕贈予心上人,還有燈謎賽!男子奪頭名者可得花燈王,這燈王可保人一生平安,得一好姻緣。”
“但花燈謎賽中有一規矩,男子需戴面具,女子需戴面紗。這取的便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之意。這裏面,不看家世樣貌,只看才識人品,所以請您選一面面具戴上吧。”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呵,有趣。”馬文才的唇角揚起一個冷冷的弧度,随手選了面鷹紋面具戴在臉上,便饒有興趣的走了進去。
“你做的很好,這是我家公子賞你的。”馬統面無表情地将幾兩銀子丢給了奴仆,出手闊綽。叫那奴仆連連叩謝,而馬統冷笑一聲,理都不理,便走了。
“好漂亮啊!老伯,這個花燈怎麽賣?”少女一身嬌俏的桃紅色長裙,上綴着點點綠意。那淺色的眼眸如水般,含着柔軟的笑意。那柔軟可人的模樣惹了不少公子駐足旁觀。
“哈哈!小姐,這花燈可不是賣的,而是送的。”那老伯看了那小姐一眼,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把做好的花燈一個個擺開了在架子上。
“送的?”少女疑惑地看向老伯,覺得新奇。
“是啊,送的!”老伯用白布擦了擦汗,爽朗地笑着,指着架子上那一盞盞可以說是精致絕妙的花燈,開了口,“這些,還有那些都是送的。小姑娘是第一次來花燈會吧,不知道規矩嗎?”
“是的,老伯。子姝今年第一次來花燈會,老伯這花燈做得真好看。”少女輕輕柔柔的沖着老伯笑了笑,那薄紗也遮不住她的好顏色,讓四周的公子蠢蠢欲動。
“子姝?你可是黃大戶的女兒,黃良玉!”聽見‘子姝’二字,老伯頗為驚奇的看了她一眼,還有些不敢置信地嘟嚷開了,“怪了,怪了,黃老賴那老貨居然會有一個這麽水靈又好脾氣的女兒。”
“老伯,您認識我爹?”黃良玉見老伯給自家父親取外號,也不惱,反而還溫溫順順地開口問他。
“不認識,我才不認識!誰會認識那個盡會賴賬的家夥?”老伯嫌棄的撇撇嘴,頗為不滿地開口,一邊又忍不住的嘟囔開了,“誰會認識那個家夥了。上次拿了我的金玉膏還沒還呢,估計又要賴賬了。”
黃良玉無奈地笑了笑,沖着老伯行了個禮,開口詢問,“不知道家父欠老伯些什麽,子姝身上尚有些銀兩,可代家父先還與老伯。若是不夠,也請老伯見諒。”
她說得真摯誠懇,說完也立即解下了腰間的荷包,要遞給老伯。
“這是黃老賴欠的,你代他還什麽還!要是被祝傻、馬狐貍、王跛子、老酒鬼知道我讓一個小女娃還錢,指不定要笑話我到什麽時候呢!你這女娃,不是在故意害我麽!”
老伯一把推開黃良玉遞過來的荷包,一臉郁悶的開口,“算了,賴賬就賴賬吧。反正黃老賴這個老賴不是第一次賴賬了,我就當那金玉膏喂了狗算了!”
見此,黃良玉只好收回了荷包。她雖頗為好奇老伯口中的‘祝傻’、‘馬狐貍’、‘王跛子’、‘老酒鬼’是何許人也,但大家族的教育讓她恪守禮節,并沒有唐突的去問,而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她是蕙質蘭心,細細揣摩,也隐隐猜出了一個。
既然‘黃老賴’是她的爹爹黃景逸,那麽‘祝傻’極有可能是與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