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奈何情遠事事非(10)
冀州新幣自開皇十八年二月起,至四月,曹林懲治豫州富商巨賈汪氏囤貨居奇,下獄,收沒家財。後曹林又除盜鑄錢令,使民放鑄,物價之沸騰。雖未動氣豫州根基,而曹趙聯軍趁機佯作率軍過墨河以南,冀州季氏借此亂欲圖奪取豫州,不想雍安又介入,冀州兩面受敵只可保其一,舍豫州北部之地終渡過難關。史稱“銅幣之亂”。
——《雍史·豫州記》
沈長安将人扶回了驿站,為人寬衣解帶,擦洗全身之後方見趙昱有了些許醒來的跡象,他便也吩咐了掌櫃将備好的醒酒湯端來,然後恭恭敬敬地跪到了父親的床榻前。
“墨陽,你這是做什麽?”趙昱迷糊地揉着太陽穴,皺了皺眉問道。
“服侍阿爹喝醒酒湯啊~”沈長安笑着端起了湯匙,“您也替我擋了那麽多酒呢。”
趙昱一愣,明顯是讓眼前的場景震驚到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墨陽還能如此乖覺地盡着一個兒子的心意,他忽然有些感動了?可這不該是一對尋常父子的相處模式嗎?想來也的确如此啊,終究是他将墨陽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拉得太開,他看慣了墨陽是沈長安的模樣卻總是莫名地忘了原來他們也是父子啊。
“阿爹,左右這兩日也不會有事,要不您再睡會兒吧。”沈長安收拾了湯碗,回眸淺淺地笑了笑,趙昱也是笑着點了點頭,“墨陽也累了,你早些歇息吧。”
沈長安上前來為人蓋了蓋被子,然後笑着離開了房間。
“公子。”沈長安行了幾步,一個暗色的身影忽然飄了出來。
沈長安朝房裏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向一處林中小榭行去。
“長安,看你今日氣色倒是不錯。”慕美玺親自為人倒了一杯茶。
“有勞殿下關心了。” 沈長安接過茶來細細品了品,然後淡淡地接道,“大冀歷代鑄幣官造,而自從天下大亂皇權衰微之後,各地最先開始私造錢幣的便是商貿繁華的豫州,自從曹林掌權之後,又進一步允許私造錢幣,也就是說在東南各地占有銅礦山的富紳巨賈、貴族豪門便有權按統一标準造幣。這些能占有銅礦的豪門富商又無不是與冀州有着錯綜複雜的血緣或是利益關系,實際上豫州的商業也是由他們所壟斷,自此曹家軍一應軍費糧饷也很大一部分仰仗這些人。近年天下紛争愈演愈烈,有人怕戰火會燃到豫州境內皆時富貴不保,便想摻進不易發覺的假、幣來聚攬財富。”
“可是這與我們有何關系啊?”雍王慕美玺不露聲色地同樣淡淡回道。
沈長安獨飲了一盞,臉上帶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自然有關!長安只是在提醒殿下冀州造幣這點是可以利用的,貴族富商怕被發現所以銅的成色不敢太差,如此一來對豫州商貿影響較小且緩慢,可我們反其道而行之,逐漸摻進成色更差的假、幣,皆時市場上便會發現這一點,一旦假、幣泛濫,銅不足值,起初還不會影響太大,但漸漸便可看出成效,豫州最自以為傲的商貿來往恐怕要陷入大亂,非好一番整頓不能抑制物價飛漲。只有當他們在攻打雍州之後兵勞師疲又因內政而自顧不暇的時候,我們才有機會攻擊沒有主力軍駐守的豫州。不占豫州以北,則一無法窺探中原,二來,相隔千裏盡是他人領土,何談能夠施展動作一統九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