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叩叩叩。”
許三敲響了天字二號房的房門。
殷灼枝道:“誰?”
許三道:“是小的,小的來送吃食。”
殷灼枝便從荊紫雲懷中出來,起身開門,
那許三先前未看清過殷灼枝的容貌,乍一逢面,眼中見到清隽明眸,墨發素衣,心神登時被攝,手一軟,托盤便往下掉去。
殷灼枝眼疾手快地接住,詫異相望。
許三對上那雙眸子,面色一紅,道:“小的,小的是來送吃食的……”
殷灼枝阖首,道:“我拿進去便好,有勞了……”
許三看着殷灼枝轉身,把食物放在桌上,他忍不住走了進去,道:“還有些菜沒燒好,等會小的會為公子送上來——不知兩位公子如何稱呼?”
殷灼枝沉吟道:“我姓殷。”
荊紫雲坐着,瞥了一眼許三,沒有說話。
殷灼枝便道:“他姓荊……小兄弟如何稱呼?”
“許……許三……”說着,他尴尬一笑,道:“小的這便下廚房看看,盡早為兩位客官上菜。”
殷灼枝送他到門外,“有勞。”
許三合上了門,這便往下去了。他走的時候很慢很慢,而且還回了好幾次頭。
殷灼枝走回桌邊,道:“他為什麽問我們的姓氏?”
問他的姓氏時,殷灼枝本以為是這小二為色所迷,往日裏他投宿客棧,小二包括掌櫃的都不會問客人的信息。但是問荊紫雲的姓氏,這卻讓他奇怪了,如果他沒看錯,他問荊紫雲的姓氏時,還沒看見荊紫雲的容貌。
“灼枝這般聰明,想必已經猜出來了?”
殷灼枝遲疑道:“這裏已是蜀中,是四川……唐門的勢力麽?”若是唐門的勢力,也許,便是荊紫雲先前送去的拜帖起了作用。
荊紫雲點了點頭,為他分了筷子,盛了飯:“我們便在這裏等着吧,是不是,很快便會有分曉。”
殷灼枝接過筷子,阖首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家客棧的飯食不錯,嘗在嘴裏很是美味。雖則殷灼枝往日裏所食俱是山珍海味,但這飯菜,卻別有滋味,微辣,卻不過火。
荊紫雲看他的嘴唇都變紅了,視線在他唇上流連了半晌,途中那許三又上了幾次菜,把菜擺滿一桌,用膳完畢。荊紫雲取出些茶葉,泡了兩杯茶,一杯給殷灼枝,一杯給自己。許三與另一名小二上樓來撤菜,殷灼枝便與荊紫雲一同坐在小幾旁飲茶。
茶香将房內的餘味散去,只餘下清香。
飯菜撤下,那許三沒有走掉,而是關了房門,走至殷灼枝與荊紫雲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兩位客官,我們掌櫃的有請。”
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荊紫雲卻是睨他一眼,淡淡道:“若要見我們,自來便是,莫非,還要改換他地談天麽?”
許三愣了愣,似沒想到荊紫雲這般回複,猶豫了一下,道:“是,小的這便去與掌櫃的說。客官得罪了……”沖荊紫雲彎了彎腰,許三也出了門去。
殷灼枝道:“這掌櫃的——”
荊紫雲點頭:“應是唐門的人。”
殷灼枝登時明白了什麽,垂下眼去,不多時,早先接待過他們的掌櫃便來了。那掌櫃的獨身一人而來,進了門,便先将門關閉。
殷灼枝看向荊紫雲,荊紫雲仿佛沒事人一般,只是飲茶。
掌櫃的便走至他倆跟前恭敬地拱手道:“兩位可是一人姓荊,一人姓殷?”
殷灼枝點頭道:“正是。”
掌櫃的便道:“我家主人恭候多時,卻不知道兩位何時有空——這個……這個,随小的去見見我家主人呢?”
荊紫雲咽下口中茶水,沉吟道:“據聞唐堡主閉堡三年,不知,唐堡主讓我們前去,是以唐門之主的身份,還是單以唐天鶴這三字的身份?”
名不見經傳之人竟敢直呼唐門之主的名諱。而且,言語中大有他不以門主身份相見,他便不去見他的意味。
掌櫃的眉心跳了跳,更加恭敬道:“來時,傳令之人言道,閣下乃唐門貴客,想必,主人是以唐門之主的身份來招待兩位。”
荊紫雲于是便笑了:“如此,便可以去見見了。”
他牽起殷灼枝的手,道:“灼枝,唐門中機關暗器遍布,更有毒花毒草,霧氣毒瘴,你怕麽?”
殷灼枝淡淡道:“我跟着你走便是。”
且不說他來之前便知道要去之地是唐門,再者說,唐天鶴若對荊紫雲這般禮遇,又怎麽可能對付他呢?
荊紫雲便道:“掌櫃的,有勞你帶路。”
掌櫃的看了一眼殷灼枝,連忙道:“是,是!”
那掌櫃的便帶着他們往偏門走去,自二樓從另一邊下,又轉過幾個彎,過了一道角門。
殷灼枝沒想到這客棧竟還內有乾坤,手指緊了緊,握緊了荊紫雲的手掌……
他覺得有點奇怪。
雖然,早先荊紫雲要去唐門時,他便覺得荊紫雲有他的用意。也許唐門之主和他是認識的,也許他對唐門之主有所求。但是,看起來他和唐門之主唐天鶴并不熟悉,既然不熟,他想幹什麽,便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走了大概有兩三刻鐘,殷灼枝不曾特意去記時間,但是看日頭偏斜的角度,想必是差不多的。
掌櫃的帶他走到一處房屋門前,恭敬地對着裏頭的人道:“公子,人來了。”
殷灼枝暗道,唐門之主雖閉堡幾年,但是未曾傳出讓位的消息,這掌櫃的道他主人以唐門之主的身份接待,但唐家堡堡主的年齡實在無法稱得“公子”兩字,難道這人不是唐天鶴?唐門之主,輕易見外人本就難得。不過,他若不是唐天鶴,冒唐天鶴名號來見他們,便有他意。
裏頭的人道:“進來吧。”十足年輕的一個聲音,荊紫雲松開殷灼枝的手,淡淡地道:“唐門這麽快易主,我卻沒有想到。”
裏頭的人不由笑了:“都是唐家的人,易主不易主,其實也都是差不多的。”
這話說得有幾分大逆不道的意思。
荊紫雲看了殷灼枝一眼,推門而入,“這麽說來,倒有點道理。”
踏入門中,殷灼枝看着這屋中擺設,直覺這場見面是臨時安排的。
這屋子裏頭的東西極少,除了桌椅屏風、杯子茶壺,基本上便只有一個熏爐放着,那熏爐放在桌上,看不見多少煙氣,然而屋子裏的香味若隐若現,令殷灼枝覺得熟悉。
那個人就在木雕屏風後。
“你,是為了什麽而來?”
“唐天鶴。”
那人哼了一聲,道:“只為我爹麽?你便沒有別的想法?”
荊紫雲淡淡道:“沒有。”
那人沉默了一會,好半晌道:“我聽說有人與你同行。”
荊紫雲攬過殷灼枝的肩膀,道:“拙荊與我一同前來,是以該去見唐堡主一面。”
那人不由道:“你……你是想氣我——”
“我沒有想氣你。”荊紫雲淡淡道,“你若一直以為別人想氣你,你就先氣到了你自己。”
殷灼枝不由看了荊紫雲一眼,荊紫雲握住他的手,顯然安撫。
那裏頭的人嘆道:“這麽說來,你來這一趟倒不為了我,是我自作多情——”
這話有些暧昧了,荊紫雲皺眉道:“你明知道我不是為你而來。”
那人便笑了,笑的同時,還咳嗽了好幾聲,他一邊咳嗽,一邊道:“你的同伴怎麽沒有說話?不,應該是說妻子?”
殷灼枝聽他們對話時心頭便一沉,抿唇,道:“在下沒什麽好說的,兩位自可好好敘舊。”
裏頭的人哈哈大笑,道:“看起來他并不知道我的事情,你帶他來唐家堡,便不怕他吃你的醋,生你的氣嗎?”
聞言,殷灼枝便有些生氣了,感情之上,能大度的,要麽是裝模作樣,要麽是根本不喜歡。只是,他生氣的卻不是荊紫雲可能有過去,而是這人表現得與荊紫雲十分親密。
他這般很像……很像故意提醒他,告訴他他們兩個有過去。荊紫雲都而立之年了,加上他好色的脾性,肯定有許多過去!
“我便知道,來找我的不是你爹。”荊紫雲慢慢地道,将殷灼枝攬得更緊了些。殷灼枝沒有發作,垂眼靜默。
“你一點行李也沒帶,我就知道了……”內裏的人嘆了口氣,随即,道,“爹他已差人找你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你,就沒什麽話想和我說的?”
荊紫雲道:“我找到了。”
“找到什麽?”
“我找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殷灼枝心頭一跳,那人沉默半晌,道:“唐家和你什麽關系?你找到妻子,還要來我們這裏告訴一聲嗎?或者,你是直接想告訴我,故意讓我生氣……”
“不是。”荊紫雲打斷了他的話,但是并不急躁。
“那你說,是為了什麽?”
荊紫雲道:“當年唐堡主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情。如果我喜歡上唐門之人,不論那人是誰,不論身份如何,都會許我為妻。”
屏風後的人騰地站起來:“所以呢?”
荊紫雲察覺到殷灼枝身體微僵,忍不住道:“今日我把唐門流落在外的弟子找回,順便,也想向唐堡主讨這個要求。”
那人自屏風後跳了出來。發以冠束,俊俏十分。他一雙眼睛此刻已燃了火焰,甚至還有點惱羞成怒的怨恨:“唐門弟子?你妻子是唐門弟子?”
“他不是,他爹是……”頓了頓,續道,“子從父,既然他爹是,那麽他,自然也該是了。”
殷灼枝聞言,不由愣住了。
他記得他爹的身份,也知道他爹師從過少林,是少林俗家弟子,除卻那少林弟子的身份,他爹還是江南一莊的莊主。無論從何處想,他都與唐門無關。
男子沉默許久,來回打量他們兩人,打量完畢,道:“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荊紫雲阖首道:“六少能幫忙傳個消息,那是再好不過。”
男子——也便是唐如桦冷哼了一聲,道;“你來見我,早就想好了是不是?明知道不是我爹,卻還來見我,原來是打着讓我傳信的主意!”
荊紫雲不急不慢地道:“多謝六少。”
唐如桦氣得面色陣青陣白,然而,卻硬生生忍了,客棧掌櫃的好似發現他們裏頭氣氛不對,連忙出面,道:“主人,可否要備膳,上一桌酒席?”
唐如桦冷冷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沒吃過飯?說不準他們已經飽了,根本不需要咱們給他們弄什麽酒席。”
荊紫雲拱手道:“來之前确與拙荊用過膳了,多謝六少美意。”
唐如桦氣得幾乎要跳起來,任由誰聽了他方才的話,都知道那是他給他的一個臺階,雖然他說的話有些氣人,荊紫雲只要留下,便可輕松揭過這一頁,結果他竟說他吃過了!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幾乎想要和他幹上一架,不過,他好歹忍住了,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送客!”
掌櫃的不知道唐如桦是賭氣還是其他,看了他們一眼,荊紫雲微微笑着,掌櫃的猶豫了一下,便對荊紫雲道:“兩位有請。”
“六少,告辭!”荊紫雲便攜着殷灼枝,告退了。
唐如桦分明想要反口,但是面子過不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一句,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走掉,無計可施。
回到了客棧,荊紫雲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拾行李。
殷灼枝看着荊紫雲收拾東西,看着他将梅花刺貼身放入。遲疑了一下,道:“你先前是真的知道要找你的不是唐天鶴?”
荊紫雲點頭道:“若是他找我,定會讓手下人做足了禮數,他的衆多兒子之中,也只有老六不會想這麽多……”
殷灼枝聞言沉默。
也許并不是唐如桦沒想那麽多,而是唐如桦覺得,以他們的交情,他根本就不需要想。
為什麽需要想?
如果他們從前有一段的話,如今見見曾經的情人,是否也不需要這般避嫌呢?
荊紫雲卻表現得過于無情冷淡了。若非他真的對那人這般,便是在避嫌。
殷灼枝看着荊紫雲,忍不住暗道,他害怕他誤會。往往這麽害怕他誤會,便是确有其事。
雖是這般想着,但殷灼枝并沒有出聲問他們的過去。
“你先前沒有收拾行李,料定了他不是唐天鶴,所以不需要我們改換地方,現在收拾東西,想必唐門很快就會派人來了?”
荊紫雲不由笑了:“不錯,灼枝。我已到了唐門地盤,唐如桦最多只敢先來找我,卻不會瞞下我的消息,孰輕孰重,他是知道的,并且,就算他不說,別人也會幫我們把這個消息洩露出去。”
殷灼枝道:“可是你還是給了掌櫃的一天的房錢,我本以為你不準備住在唐門。”
“要住在這房間裏,住幾個時辰與住一天,價格也差不多,只付了一天的,便說明咱們很快要走,那掌櫃的也是知道我的意思的。”
殷灼枝聞言,低聲道:“我本來不好奇你來唐門做什麽,但是你……你說我父親和唐門有關——我從不知道這事,江湖中似乎也沒傳出多少。”
荊紫雲放下手中的東西,攬他的肩膀,道:“江湖上不知道,是因為這本是唐門的私事。他們不願意傳出去,所以知道的人都不說,知道的人便不多了。”
“但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荊紫雲沉吟了一瞬,道:“我知道一些。只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既然我要與你一起進唐門,也許,你該告訴我些事情,免得我什麽都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事情。”
荊紫雲聞言不由笑道:“我本也該和你說的。”
把他拉到一旁坐下,仿佛之前遲疑猶豫的不是他一樣。
“這件事情倒不是很複雜,長話短說的話,也不過幾句而已。”
“若唐門很快就會派人來,長話短說也可,至少,我能了解個大概。”
荊紫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什麽深意在裏面。殷灼枝未曾看明白他的意思,他便道:“你父親曾拜在少林門下,這當然是江湖上都知道的事情,不過,他也是唐家的弟子。原本他當少林的俗家弟子,便是準備有朝一日回歸唐家堡的,不過倒沒想到,會遇上你母親,與你母親成就連理。”
“……爹他不姓唐,而且,從未和我說過唐家的事情,我記得江湖傳言曾道,唐門子弟,只有逐出唐門之人,那才——”
“沒錯。”荊紫雲撫上殷灼枝的後腦,目光閃爍,“當初你母親身上帶着梅花刺,江湖中風波四起,許多人都想着娶了你的母親,得到梅花刺的陪嫁。你母親是當時的武林第一美人。容貌絕色。有些人因她的容貌而不忍心下手,不過更多的人,是因為她的武功。她的武功很是高強,偏生能打過她的人又忌憚面子,師出無名,所以你母親還是安全了好一陣子。”
“爹他娶了母親,唐門……”
“嗯,唐門當然很高興這門親事,不過你爹不是為了梅花刺娶你娘的,他不願意把梅花刺交出來,不願意利用你的母親,唐老爺子一怒之下把他逐出了門牆,于是他便随他母親的姓了,姓殷。反正,他在江湖上,號的名號本也姓殷……”說到這裏,不由嘆了一聲。
殷灼枝心中有些波動,但還不是特別厲害,聽他這一聲嘆息,不由道:“你為什麽嘆氣?”
荊紫雲道:“其實當時唐天鶴後悔了當初的決定,只不過,事情都已這樣了,他也拉不下臉去。你爹與你娘真心相愛,縱然交出梅花刺又如何?懷璧其罪,當初他若交出去了,也許之後的事情反而不會變的那樣。”
“……害了我娘的,是白素素嗎?”殷灼枝低聲道,“其實,我懷疑過白素素。因為,當年那事情,她得的益處最大,冒了我母親的名號嫁入梅花莊。我雖然小,卻不是傻子。娘去了,梅花刺不見了,白素素分明不是我娘,梅劍鋒卻沒半點生氣的樣子,還是接納了她,其實,我有猜疑過梅劍鋒之所以接納她,是因為她帶着梅花刺的緣故。”
“這事我倒不是很肯定,但想必,八九不離十。”
殷灼枝不說話了,垂眼低頭,只是沉默。
“七種武器,厲害之處,倒比普通兵器厲害,天下神兵利器那麽多,其實,若它們只是神兵利器,并不會引得如此多人前赴後繼。”
“七物一物,榮華自富,理智,終究抵不過財富功名。并且,傳說七種武器中不但有財富,還有別物。未知最是惑人,何況武器本身便已厲害……”
“灼枝,這梅花刺是你的東西,若有一日,咱們隐居,把它埋到一個什麽人也發現不了的地方,可好?”
殷灼枝微微一愣:“我以為,你會想把梅花刺送給唐門之主,畢竟……我們這次來應該是要找他幫忙的?”
荊紫雲搖頭道:“我說把梅花刺給你,便是給你,懷璧其罪,直接讓你帶着梅花刺,我肯定不放心。與你一同來唐門,其實是為了尋求唐門庇護,其實……”
“其實什麽?”
“就算你想把梅花刺送上,唐天鶴也未必願意收下。”
“懷璧其罪,唐門也不想沾惹上這是非。”
“不,灼枝。”荊紫雲低聲道,“他們要庇護你,便已沾惹上這是非,不願意收梅花刺,是因為……不想收而已。”
殷灼枝心念一轉,便是一動,“是因為……是因為我爹嗎?”
“你爹是唐天鶴的長子,算起來,你該是他的孫子,其實,當年你爺爺早便後悔逐走你爹了,只不過,來不及了而已……”
“既然後悔,便不會因為梅花刺,再與自己的孫子起什麽隔閡。”
殷灼枝聞言,不由道:“你知道唐門這麽多事情,與唐門,是否有什麽瓜葛?”
荊紫雲頓了頓,才道:“早年我與……一人一同,對醫術感興趣,曾往雲南大理遍尋草藥毒物,之後聽聞唐門對此術大有研究,于是,便在唐門住了好些陣子,也算祖輩與唐門有些淵源。”
殷灼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是什麽也沒說。
荊紫雲仿若絲毫沒覺得這話破綻太多,只續道:“當年,我也不過十來歲罷了,那時候,你還在你娘親的肚子裏呢……”
殷灼枝道:“那六少可是已經長大了?”
荊紫雲目光一動,忍不住道:“你吃醋麽?”
“他與你應是舊識,我看他……想必,他應該,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小時候誰懂那些?他那時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娃娃。便是長大了懂了,我也與他相處不了多久,哪裏這般容易深愛?”
殷灼枝嘆道:“怕便怕一見鐘情,若不然,便是情不知其所起了。”
荊紫雲道:“你自可放心,我與他,沒有可能。”
殷灼枝正想問他為何這般篤定。
“叩叩叩”
房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