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空悟菩提

第11章 認，還是不認

卻說這小猴子，抱着兩柄長劍，被赤尻馬猴送上了祥雲。

留下赤尻馬猴與吳宮一人苦戰。

吳宮見赤尻馬猴竟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心下大駭，匆忙之中，也顧不得去追趕祥雲之上的猴子，慌忙掐了個法訣，往天庭召集幫手。

赤尻馬猴攔了一下，沒攔下來，只能争取趕在天庭的幫手下來之前幹掉這個不懷好意的男人。

小猴子可憐兮兮的在祥雲之上抹着淚。

恰逢七仙女下凡間探望他們的兄長吳宮，正言笑晏晏，笑着不停，此刻遙遙的望見花果山的主峰處凹陷一塊，心中大駭。

“莫不是兄長遭到別人陷害？”

“兄長待我們素來親厚，走，我們下去看看。”

……

七仙女還沒來得及按下雲頭，就隔着老遠聽到了吳宮的傳音。

“七位妹妹，快來助我！”

七仙女大驚，這吳宮師兄位列神，自有一番神通，更遑論其在天庭相好不計其數，相幫襯的人更是多的數不勝數。向來只有她們求助于師兄的份兒，這數萬年來，她們師兄何曾向她們求助過？現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這師兄竟要向她們七個求助。

七位仙女對視一眼，止住了話頭，神情緊張，各自掏出法器，按下雲頭，匆匆忙忙的往花果山趕去。

要說小猴子吧，其實挺倒黴的。赤尻馬猴大概害怕他飛得太高，招了天庭上某些人的眼，因而特意給他喚了一朵半空中的祥雲。他就這麽不高不低的飛着，隐在一片片的雲朵裏。天上的人瞧不見，地上的人也望不着。

本來吧，多好的事兒啊。

可惜的是，七仙女匆匆忙忙的按下雲頭，為了盡快的趕到花果山，她們都彎中取直，直接在雲層中穿梭，一路可謂是披荊斬棘，一位仙女腳下絆了個踉跄，也顧不得瞧腳底下是什麽，随意的踢到一旁，就又加快速度，追上了大隊伍。

于是，小悟空就這樣被一位仙女，嗖的一聲，踢下了雲層。

要說小悟空倒黴吧，其實他還挺幸運的，因為如果吳宮不是傳訊求救，而是傳訊要求七仙女攔下小猴子，那小悟空今天可能就不是被嗖的一聲，踢下雲層，這麽簡單的了。

小悟空在雲層之上，只來得及抱緊他的兩柄長劍，而赤尻馬猴扔上來的包裹，大概已經嗖的一聲，飛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随着小悟空的慘叫，他距離地面越來越近，降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眼看着就要成為一塊猴子餡的肉餅，十萬火急之間，他的脖頸間忽然閃現一道亮光，肉眼可見的，他的降落速度緩慢下來。

如果悟空此時能看見，那他一定能夠注意到，原本直勾勾掉下去的他，竟在半空中轉了個圈，歪歪扭扭的壓在了另一個小藥師身上。

鹿鳴是南贍部洲的一個小藥師，他今天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他一個人在院子裏燒火煉丹，煉的好好的，偏偏空中嗖的一聲，眼看着就要掉下一個龐然大物，砸壞他的煉丹爐。這可是一味十分昂貴的丹藥，他煉制了七七四十九天，鹿鳴慌忙之中竄到屋檐下，又趁着間隙對煉丹爐施了一個法術，心想，這下可安全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天上那一團大叫着“啊啊啊”的東西，竟然憑空拐了個彎，歪歪扭扭的朝自家屋檐砸下來。

鹿鳴還沒來得及給他家的茅草屋安上一個防禦咒語，就感受到了五體投地的滋味。

五髒六腑都被擠在了一起的鹿鳴，雙臂撐地，試圖翻身坐起來，就看見了一只毛茸茸的胳膊。

鹿鳴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小的時候，不樂意睡覺，他的娘親總是拿“大馬猴”的故事吓唬他。

鹿鳴好歹也是一個煉丹師，野外常識知道不少，這毛茸茸的胳膊，一看就是一只猴子的。

該不會是他壞事做多了，大馬猴來抓他了吧！

鹿鳴一陣掙紮，腦袋裏渾渾噩噩的，暗想，原來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大馬猴這種東西！！

竟然還這麽沉！！

鹿鳴悶悶的咳了兩聲，再次試圖翻身坐起來。

小猴子卻全無知覺。他的眼睛被吳宮弄壞了，這會兒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楚東西。

他只能拄着兩根劍，用劍尖東戳戳，西戳戳，試圖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可憐的鹿鳴剛剛撐起身子，就感覺脖子後面一陣涼意閃過，然後一柄尖銳的鋒利的劍，搭上了他的脖子。

十四歲的鹿鳴嚎啕大哭：“我錯了，娘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背着您偷偷擡高丹藥價格了，娘你快來救救我啊！”

小猴子讓他吓了一跳，腿部用力，立馬跳離原地十米遠。

鹿鳴捂着自己的脖子，扭着自己的腰，哼哧哼哧的爬起來，人還沒站穩，剛剛跳起來，站在半空的小猴子就因為摸不清楚方向，再次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啪叽一聲，鹿鳴再次充分體會了五體投地的滋味。

小猴子聽着身下的慘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對不起啊，我看不見，是不是又踩到你了？”

鹿鳴這下更害怕了。

你見過會說話的猴子嗎？！

你見過從天而降毛茸茸的會說話的猴子嗎？！

娘親啊，你快點出關啊！

你兒子要被大馬猴抓走了！

小猴子摸摸索索的試圖站起來，毛茸茸的手接觸到滑溜溜的肌膚，鹿鳴覺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了，生怕這大馬猴下一秒就拿那毛茸茸的爪子，伸進他的胸膛，刺穿他的五髒。

嗚。

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鹿鳴迅速的在腦海裏尋找他曾經做過的虧心事，除了他那缺德的父親，他似乎再沒有針對過別的無辜的人。他唯一做的不太道德的事情，就是趁着他的娘親閉關的時候，自己偷偷摸摸的提高丹藥的價格，趁機賺取差價，給隔壁的小姑娘買簪花。

小猴子終于摸到了平地，他試探着站起身，跺了跺腳。

鹿鳴立刻一個打滾，雙手掐訣，一堆符箓劈頭蓋臉的朝小猴子扔了過去。

小猴子瞧不見，只能聽到陣陣的風聲從耳畔吹過。

“奇怪，怎麽平地起風了啊？”

鹿鳴卻是又被唬了一跳。

那堆符箓在爆炸的時候，小猴子的身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道光圈，那光圈不僅攔住了所有的符箓，甚至還将剩餘的符箓卷了起來，盡數朝他扔去。

鹿鳴轉身就跑，邊跑邊哭，嗚嗚的聲音散在風聲裏，像極了前來抓小孩子的大馬猴的叫聲。

小猴子站在原地，聽着這混雜着風聲的哭聲，不明所以。

鹿鳴卻是心都涼了一半，為什麽他跑的越快，大馬猴的叫聲越清晰。

“你別跟着我了，我知道錯了，別抓走我！”

小猴子懵懵懂懂的站在原地：我沒跟着你呀。

“娘親啊，救命啊！”

鹿鳴一路狂奔，連滾帶爬的跑到他娘親閉關的地方，不管不顧的拍起了他娘的門。

小猴子茫然的待在茅草屋中，摸摸索索的找到一塊牆壁，抱着自己的膝蓋，蹲在一邊。

原本赤尻馬猴給了他一個包裹，裏面大概有些吃的，或者丹藥什麽的，結果他沒有能力保護好那個包裹，以至于在掉落下來的過程中，包裹與他失散，這會兒也不知道掉在哪裏。

現在的他，只剩下兩柄長劍，和原本的儲物袋裏的十擔黃金。

別說包裹了，小猴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掉在了哪裏，又餓又渴的，抱着兩柄長劍，風吹過的時候，還有些發冷。

他有點兒委屈。

不過，更多的還是難過。

赤尻馬猴生死未蔔，吳宮還活着，吳宮不僅活着，他還有力氣找幫兇。

如果他也能夠修行十分強大的法術，那就好了，有了強大的法術傍身，他再也不用害怕有人欺負他。

小猴子暗暗下定決心，要學最多最厲害的法術，以後讓這世間再也沒有污濁。

他靠在角落裏，又饑又渴，對自己現在的處境一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這是白天還是黑夜，更是不知道這是凡人的住所，還是妖怪的洞府，他所知道的，只有身後一塊牆壁，以及牆上黏膩的觸感——那并不能說明什麽，或許是凝固的血跡，或許是潮濕的牆粉，更有可能只是一片苔藓。

小猴子靠在角落裏，只能抱緊自己的長劍，摟緊自己的小包裹。

“一只猴子？”

一個年幼的聲音不悅的響起，“這裏怎麽會有一只猴子？”

小猴子張了張嘴，聲音奶聲奶氣：“叨擾了，請問這是在哪裏啊？”

“我家。”年幼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并不覺得猴子會說人話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伴随着什麽東西重重的放擊聲。很快的，又一陣鍋碗瓢盆的雜聲響起。

“跟我過來。”年幼的聲音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跟小猴子繼續說下去，“你現在的樣子髒死了，需要徹底清理一下，我才能看清你的傷勢。你的皮毛上都是血污，應該傷的不輕。柴房有燒好的熱水，你去洗一下，然後去隔壁的屋子找我上藥。”

小猴子眨了眨眼，眼前一片黑暗，他張了張嘴：“我，我看不見。”

“你看不見？”年幼的聲音瞬間拔高，不可置信，“你看不見你怎麽找過來的？”

“我不知道，”小猴子摟緊了自己的小包裹，“我在天上遇見了七個壞婆娘，然後就被她們踢下來了。”

年幼的聲音有一炷香的停頓，似乎并不打算說什麽話。

半晌，小猴子摸索着扯了扯小孩子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還能去洗澡嗎？”

“我需要先确認一件事情，”年幼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先在這兒等一等。”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衣裙搖擺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小猴子心想，約莫這家的大人來了。

“鹿鳴那孩子，跟我提過一只從天而降的猴子，你說，”來人說話氣音很重，斷斷續續的，還夾雜着不停歇的咳嗽，“會不會就是它？”

“是他。”年幼的聲音說道，語氣篤定，“這個猴子說他看不見，那就不是找過來的，倒是很有可能是被送過來的。”

那名不停咳嗽的女子蹲下，語氣也頗有幾分奇怪，“他身上沒有老祖的禁制，不像是老祖的手下，可他竟然打破了你的禁制，”但是女子并沒有盲目下結論，她争取與小猴子視線平齊，語氣和藹，“你別怕，你身上可有什麽老祖的信物？”

“老祖？”小猴子眨了眨眼，內心波濤洶湧，明顯這個問題，決定了他的去留。可這個問題超出了他回答的範疇，他壓根不認識什麽老祖，然而，他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他琢磨再三，決定試試自己的運氣。

“你是說菩提老祖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我不能再放飛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