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勇敢面對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唐威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似乎十分有“想象空間”的時候,顯然已經來不及在把舌頭定死了。
居然又幹了一件蠢事,她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怎麽會說出那樣一句蠢話來,她是被林準傳染了說話的“藝術”,還是大腦疲憊,智力下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句蠢話應該只有她和林準能聽見。
唐威不敢看林準,連餘光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屁股下像是坐着釘板,唐威恨不得立即起身離開,卻又因為釘的太死只能幹受着。
時間在唐威的感官中被拉成了慢動作,她秉着呼吸,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才聽到林準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優雅的将一個個字符敲進了她的腦袋裏。
“我來安排。”
“……哦。”
……這或許就是破罐子破摔吧。唐威的腦袋更低了,總覺得有些事似乎正在不受控制的奔湧向一個自己完全無法預知的方向。
時針劃過淩晨一點,唐威和華英慈被槍手攆去了休息室:“趁還沒什麽事兒,好好養足精神。”
華英慈吃過餃子後精神意外的好,有些不滿想要反駁,但看了看唐威已經開始滑落的眼皮,還是順從了槍手的意見。
從櫃子裏拖出墊子和薄被枕頭,小姑娘十分殷勤的幫唐威鋪好了床鋪,讓唐威十分不好意思,但此時的體力卻委實拼不過一頓餃子就能血槽回滿的華英慈。
“你用這個,這可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唐威愣了一下,目光在那張天藍色的薄被上滞了住,随即臉上一陣熱氣上湧。
“這……”是誰準備的?
唐威下意識的看向華英慈,但到嘴邊兒的話卻被她咽了回去。
或許,只是巧合吧,唐威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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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燈,躺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華英慈沒兩分鐘便沉沉的睡了過去,鼻間隐約還有一些細碎的鼾聲。唐威卻一時間睡不着了。
鼻間是枕頭散發出來的茶葉清香,身下的榻榻米即使鋪了被褥也并不柔軟,這樣的組合很難不讓唐威聯想到之前在林準家過的那一晚。
心跳的有些快,唐威覺得這兩天自己的心髒負荷似乎要比過去幾年加起來都要多,而這些負荷卻都是來自林準一個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威”?越靠近大神的地方就會感覺越強烈?
唐威翻了個身,制止了自己繼續漫無邊際的腦補下去。然而腦海裏卻總是會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兩個和林準有關的場景,她拼命的将人敢走,或是再想個別的什麽替換一下,但很快的又會被林大神刷屏,導致她頭疼欲裂。
“……好累。”
含混的嘀咕了一句,唐威終是在身體和精神雙重疲乏的情況下睡了過去。這種情況下她居然沒有做夢,而是一覺睡到頭,再一睜眼休息室裏已經灑滿了淡淡的晨晖。
唐威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五點二十,只睡了五個小時不到。旁邊的華英慈還在呼呼的和小豬一樣,房間另一邊的槍手也正抱着被子團成一團。唐威無聲的露了個笑,疊好被子便輕手輕腳的推開拉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燈還亮着,并沒有人,唐威猶豫了一下,往林準的辦公室前走了兩步,人還沒到卻見林準面頰濕漉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唐威似乎愣了一下,嗓音比平時要低沉沙啞幾分:“這麽早?”
“……嗯,還沒睡?”
“嗯。”
一時沒了話,唐威低着頭,卻能明顯感覺到林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只覺得渾身上下好像都被他看的不自在了幾分。
“我,我去買早點。”
抓了個理由,唐威盡量腳步平靜的走過林準身邊,然而還沒走出去幾步遠,便覺得不對,回頭,果然,林準正跟在後頭,見她回頭,開口道:“一起。”
簡單兩個字,含義卻有些豐富。唐威想要客氣的拒絕一下,諸如“您加班一晚上了休息一下,交給我吧”之類的,但視線觸到林準那雙深幽的黑眸,頓時讷讷的沒了聲。昨晚上那句“我來安排”她還記憶猶新,她搬起的石頭,如今腳疼也沒法說。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警局,唐威站在大門口一時有些茫然。一共沒來過兩次,周圍有賣什麽的,她是半點不清楚。
剛想要随便挑個方向碰碰運氣,林準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一個方向帶了帶:“這邊。”
唐威有些發懵的被拽了兩步,回過神來,不由下意識的抽了抽手臂,然而像上次一樣,林準的力道拿捏的非常好,她那一下根本沒有什麽效果。
林準回過頭,眉頭似乎微微蹙了下,看的唐威心裏一激靈,但握着她手臂的力道卻在這時一松,讓唐威奪回了領土主權。
“你得習慣我。”
撂下一句話,林大神沒在吱聲的往前走了去,唐威在原地呆了半晌,臉上熱熱的,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于矯情了。
清晨的風帶着秋頭的溫涼拂面,唐威深吸了口氣,腦中的迷霧似乎跟着被吹散了許多。
舉步追上林準,唐威試着走在他的身邊,而不是有些膽怯的落後半步。就像林準說的,她得習慣他,習慣他的氣勢,習慣他的威壓,甚至他的說話方式,眼神動作。
不管她的到來是因為什麽,如今她都是林準手下的一員,和十三隊是一體,這其中包括林準,如果她總是這樣敬畏的把他豎在一邊兒,只怕永遠也不會有和他産生默契的那一天。那樣的話,無論她多努力,都會拖一把十三隊的後腿,一個組織只有全力一心的時候,才是最具有殺傷力的利劍。
想通了這方面,唐威忽然生出了無限的信心和動力來。有了目标就會努力去做,唐威再看林準雖然仍然覺得壓力山大,但卻有了迎難而上的決心。
拎着早點回去的時候,華英慈和槍手已經都醒了,抖叔居然也在,三人看見一起進來的唐威和林準,臉上的表情都有那麽一瞬間的微妙。
“有餃子麽?”
華英慈眨眨大眼睛湊了過來,唐威有些好笑的遞過去一個餐盒:“只有馄饨。”
或許是林準選的這家早餐店的味道特別好,一頓下來,風卷雲殘幾乎沒剩下什麽。抖叔拍了拍肚皮,一臉的餍足,視線在林準和唐威身上轉了轉,笑道:“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林準的眼皮微擡,慢條斯理的擦過嘴後,站了起來:“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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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寫滿字跡的白板已經被擦了幹淨,林準站在白板前,領口的扣子解開到了三四顆,一晚上的通宵工作讓他的面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眼中的精神卻好像絲毫不受影響,仍舊沉澈清明。
略清了下嗓音,林準一邊說,一邊在白板上寫下重要的信息。
“我們要找的,是一個把自己當做‘正義使者’的罪犯。年齡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間,外貌身形都很普通,單身,工作和住宅都在H區。”
“他有強迫症和重度潔癖,控制欲極強,童年可能受過來來自父親的暴力對待,未成年時可能已經犯下過暴力傷害事件,他有豐富的犯案經驗,十分危險。”
頓了頓,林準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暗色,在白板上寫下了一個數字:“11個,昨天的檔案裏,至少有11個人都是死在兇手設計的‘自殺案’裏。這十一個人都曾受過刑事訴訟,但都被判定無罪,我們的兇手很可能是從事司法工作的同行,在法院或者大律師行工作。”
“從吳海的案子看,他應該患上了一種随時可能失去身體控制的疾病,在秦誠這件案子裏出現的助手,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這個人,并沒有得到他的信任。他很聰明,并且已經知道自己已曝光在警方的視線下,這次的遺言就是他對警方的發言。他的下一步,很可能是在社會大衆面前暴露自己的‘正義’行為,甚至已經選定了下一個目标,我們必須要盡快抓到他。”
“下一個目标?”抖叔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凝重:“我昨晚在和死者家屬談話的時候,得到了一些信息,回去之後我又查了一下,看到了一些近期的新聞。”
林準眉頭微動,和抖叔對視了一眼,似乎已經明白了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
“秦誠三個月前惡意并購了一家公司,致使那家公司原來的老板跳樓身亡,妻子刺激過度心髒病發去世。二十歲的女兒一個月前就秦誠惡意并購提起上訴,但卻在開庭當日車禍身亡。值得注意的是,那個可憐的小姑娘訴訟的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叫胡錦東的,是她的親叔叔,她爸爸公司曾經的高管。”
抖叔的話沒有說的很明确,但在場的都不是笨人,裏勾外連,實在很明顯。
林準沉默了一瞬,将手中的筆一丢:“抽三隊的人手,馬上找到這個胡錦東!”
抖叔抹了把臉,立即應聲走了出去。槍手也站了起來:“我去和別墅區的保安确定他那個助手的身份。”
“我去法醫那兒拿屍檢報告。”
唐威再一次見識到了十三隊的團隊默契,心裏有些激動,又有些落寞,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或者說,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林準點頭默認了一衆人的行動目的,視線一轉,落在雙手正無意識的揪在一起的唐威身上,“洗把臉,收拾東西,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