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條件
事後林清嘉複盤的時候, 微妙地覺察出不對勁。
念頭只在她腦海裏停留一瞬, 随即揮開。
哪怕生活中沒有鏡頭的存在，但是既然已經接了這個戲, 自然要盡量做到盡善盡美。
林清嘉在楚承簡這一直待到下午, 事态已經平息，她也預備去公司和老板談解約的事了。
當然不能這樣直接大喇喇地去，去之前也是需要做一些準備的。
林清嘉讓沈伊雪聯系了粉絲後援會的管理員, 整理出一份公司違約在先的證據。
林清嘉的團隊或許有部分人在長期的和公司的合作中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依然覺得林清嘉和公司處于同進退的關系, 完全忽略了目前手上拿的工資是誰發的這件事。
不過這種人有也是在少數，大多數工作人員還是拎得清。
而這樣一份證據也是在這幾年裏陸陸續續補充完整, 到現在已經厚厚一沓，足以說明公司的失職和違約。
沒過多久, 沈伊雪打電話給林清嘉說已經整理完畢, 有需要随時可以取用。
這個時候林清嘉還在楚承簡的家中，正要離開。
手上拎着昨日的長裙, 他這邊應該沒有女性的衣物才對。
“昨天的衣服就不要穿了吧。”楚承簡出言提醒。
“不穿這個我穿什麽？別說打電話給你的秘書，這也太壓榨人了，忙着你的工作不說，還要負責給我買衣服。”林清嘉開了個玩笑。
楚承簡翻書的手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意思是，我這裏有你的衣服。”
“哈？”林清嘉一頭問號，他家怎麽可能有她的衣服？
太過震驚的表情足以逗笑楚承簡，嗓音中即使帶着笑意, 面部表情依舊那般不經心, 仿佛這件事并不值得驚訝, “想着說不定你會過來，之前就預備好了。在衣櫃裏，是按照你近段時間的喜好來的，以後每個季度會專門送過來。”
林清嘉挑眉，手下的布料散落在地面上，半信半疑地打開衣櫃。
嚯，還真的有。
組合櫃裏男士的襯衫憋屈的縮在角落，大面積是各式長裙，都是她喜歡的樣式。
打開其他櫃門，也不全是裙子，也有一些配套的上衣和褲裝。
大抵是有強迫症，衣裙統統按照長度和顏色排列，漸變的色彩賞心悅目，看了心生喜悅。
“還滿意嗎？”楚承簡不知何時站在了林清嘉的身旁，語氣裏藏着那麽一點小驕傲。
笑隐在喉間，林清嘉突然又不願意誇贊楚承簡了，手背在身後，也學着他揚起眉毛，嘴角上翹，點點頭後馬馬虎虎地點評：“一般般吧，沒有我衣帽間裏的大，衣服也不夠多哦~”
“是嗎？那我改進，争取得到林小姐滿意的答案。”楚承簡暗戳戳記下林清嘉的點評。
“有覺悟。”林清嘉回身比了個贊，随即手放在衣架子上快速撫摸過一排的衣物。
待會還有一場硬戰要打，料想到牟總不會輕易放棄她的合同，要知道她的合約自主權依舊在星海手裏，合約還剩兩年，要是牟總鐵了心拼着不要唾手可得的利益的念頭的話，确實可以把她按在冷板凳上，不管是雪藏或是接各種雜七雜八的通告，都會傷她的名聲。
因此需要一件看起來足夠有氣勢的衣服。
挑挑揀揀，選了件大方的黑色長裙。
楚承簡這邊總算沒有成套的化妝品，林清嘉事先也不會預料到這種情況，手包裏只要幾個迷你應急補妝用的。
勉勉強強拾掇出能見人的樣子，林清嘉踩着高跟鞋瞬間氣場出來了。
楚承簡十分周到開車送林清嘉到達公司，她先從沈伊雪那拿到了整理好的公司違約的證據。
公司樓下媒體向來不少，為了不被拍到不好的照片，林清嘉隔着擋風玻璃和楚承簡交換了一個吻後，方下車。
上一秒柔情似水，下一秒立刻面無表情，墨鏡一戴，誰都不愛。
這時不妨要介紹一下星海公司的構成了。
公司目前依舊是以培訓演員和歌手聞名，長期發展以來雖說比不上老牌的經紀公司，但這些年來電影圈有林清嘉不斷出頭斬獲大獎，電視圈也有一個能拿出手的收視冠王，樂壇更是靠着選秀節目在組合裏推出了不少自家公司的藝人，勉強也混上了個名次。
林清嘉不知道電視圈那個前輩是什麽态度，但是估計也和她一樣又被要求過要在電影裏塞上公司的藝人或者幹脆出演公司自制班底的電影。
林清嘉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的，她對自己的作品向來是很挑剔的，挑剔導演班底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随随便便拉扯進幾個不熟的明星毀了她的作品。
更深沉的理由是，哪些明星要是演技能跟上她的節奏還好，否則那就不是一場視覺盛宴，而是翻車現場了。
可能也是基于此，林清嘉從來沒有答應過這種事情，底線放低之後只會無限次繼續放低，她不能開這個頭。
因此，公司的藝人對她都是又愛又恨，佩服于林清嘉的硬實力能夠和公司叫板，但又想借着林清嘉的名氣進入好的劇組。
但這些都不妨礙公司的那些明星藝人見了林清嘉都要恭敬喊一聲：“嘉嘉姐。”
在去老板辦公室這一路上，不斷有人和林清嘉打招呼，讓她忙到只顧着點頭了。
她沒有提前給牟總來電，一路暢通無阻走進了牟總的辦公室。
秘書沒有攔住林清嘉，只好借口：“牟總現在正在開會，嘉嘉姐麻煩你稍等一下。”
當着林清嘉的面，秘書看起來大方得體。
關上辦公室的門進入茶水間後，秘書就開始急了，連忙打電話給牟總，明知道隔着好幾扇門，林清嘉是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依舊捂着聽筒說話小聲又快速。
“牟總，林清嘉現在在您的辦公室等您，看起來有急事。”
林清嘉打量着牟總的辦公室，雅致的裝潢一時間壓根不能和牟總本人聯系起來。
文件夾放在會客桌上，角落的多寶格裏放置的獎杯吸引了林清嘉的視線。
她起身上前駐足。
多寶格按時間順序記載了星海這些年來的輝煌歷程，而林清嘉在其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那些小金人擺在她的家，這裏更多的是拿獎後和公司上層的合影，以及星海本身榮獲的嘉獎。
看着照片裏的自己，從第一次站在領獎臺上的青澀，到之後的落落大方，林清嘉似乎窺見了她成長的歷程。
短短一瞬走完了長長的八年，藍色的文件夾擱在紅棕色原木的桌上，底下隔了一層透明的pvc墊子，壓着不少照片，是曾經的她。
林清嘉抿緊嘴唇，迷惘和倉皇轉瞬即逝，一直以來挺直的背似乎也在這些記憶面前弓了身子。
原來對公司的記憶也不是只有不堪，那些歡樂和笑容也是真實存在的。
辦公室門陡然被打開，隔得老遠林清嘉就聽見了牟總的聲音，所有情緒立馬收攏，瞬間呈現在某總眼前的又是那個氣勢十足的林清嘉。
正主已經到了，林清嘉坐在牟總對面，動作如風，氣場強大。
“嘉嘉，你難得來一次公司，剛剛是在看以前啊，別說，幸虧記錄下來你這些年來的變化，否則輕易還真不容易把你和以前的你聯系在一起呢。”牟總看到林清嘉的動作，借機調侃，話裏話外都是讓林清嘉不要忘記這些年來公司對她的栽培。
林清嘉諷刺一笑，并不接話茬，直接開門見山：“牟總啊，寒暄的話我就省了，說出來你也不會覺得我是真心祝福你和公司。我的來意，想必牟總你也清楚吧，合同。”
“哈哈哈。”牟總試圖打馬哈，“嘉嘉，不要這麽見外嘛，還在為上一次發布會的事情生氣嗎？那不是黎玉潔一直在我面前說不好的事，我這一不留神就信了，你也別往心裏去，這些年你對公司的貢獻我都是看在眼裏的，我們也沒有必要因為這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不是嗎？”
這個時候林清嘉是真的很佩服牟總說鬼話的能力，倘若不是親歷者，估計真的會相信他甩鍋的言辭。
“這些場面話，說出來怕是您自己都不大信吧，我和公司的合約還有兩年，要麽談談解約，還有和平解決的空間，要麽咱就上法院走法律流程，牟總您選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牟總臉上的笑已經挂不住了，說話間已經帶了威脅在裏面。
“嘉嘉啊，我們合作這麽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吧，難道就不能繼續合作下去嗎？一定要把事情做這麽絕？要知道，就算你傍上了楚氏太子，你也別忘了，楚氏的手還伸不了那麽長，娛樂圈還不是他的天下。”
“嗤~”林清嘉推了推桌上的文件夾，“牟總，能和平解決我也不想鬧到法院去，給媒體平添笑料。桌上的是初始的合約以及修改過兩次的合同，上面的權利義務寫得分明，公司違約在先。而且，您也該知道這合同的違約金是個多麽離譜的數字。看您如何選。”
牟總一雙眼陰鸷地盯着林清嘉，像是盯準了獵物，下一秒會撲上去不讓其掙脫。
林清嘉認真的神色不似作僞，牟總總算不再笑，陰沉着臉肅然開口：“林清嘉，你确定要和公司解約嗎？”
林清嘉話都不願多說，只點頭。
牟總又開始笑，“解約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好家夥，果然被楚承簡說中了，真的提條件了。
林清嘉翹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想聽聽牟總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您說。”
“第一，公司這有兩部電視劇，你需要參演。第二，一部綜藝，你不能拒絕。第三，需要你配合公司做幾場直播，帶一下新人。”
林清嘉差點沒笑出聲，這些條件以前她都不會答應，牟總不會以為現在她就不會拒絕了吧。
拒絕的話就在喉嚨裏，未待她說出口，牟總又繼續補充。
“先別急着拒絕，你應該沒有忘記你今年接拍的那部戲吧，沒過審，想必你也不想看到你辛苦的成果打水漂了吧。”
蛇打七寸，牟總成功拿住了林清嘉的軟肋，作品才是林清嘉立足的根本，她不可能不在意。
現在，他坐在椅子裏，滿意地看着林清嘉霎時陰沉的臉，林清嘉會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