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寒山發現了
開昕攤位前的隊伍向前不斷移動着,很快,雯雯就排到了開昕的面前。
開昕沖她笑道:“以後你的豆花也免費了,感謝你這麽大力幫我宣傳。”
雯雯嘿嘿笑了下,邊看開昕做豆花邊和他搭話:“小哥哥,你會不會一直在這裏賣豆花啊?”
一直賣豆花?開昕的手頓了下,語氣遲疑地答道:“額……至少還會賣上一段時間吧。”
現在才6月,夜市上的人還很多,開昕想先好好擺攤賺點本錢,等到天冷了再租個鋪面開店。只是到時候要賣什麽他暫時還沒想好。
“哦。”雯雯的語氣有點失望, “我們已經快期末考了,等到考完試回家可能就沒法來買你的豆花了。”
“沒事,你們9月份開學吧?那時候天還熱着呢,我應該還在這裏擺攤。”開昕答道。
“也是,只是我是你的顏粉嘛,一個暑假見不到帥氣的小哥哥好難過。”說到這裏,雯雯突然靈機一動,“小哥哥你有微博嗎?我可以關注你嗎?”
開昕現在連手機都沒有,更不要說微博賬號了。
他知道接下來微博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大,很多商家和品牌都緊跟潮流地開通了官方微博。當中的一些會在微博上和明星、網絡紅人們合作,宣傳自己的産品,擴大知名度。
雯雯這麽一說,開昕覺得自己也可以試一試。既然已經重活了一次,一定要想盡辦法好好賺錢,這樣才能給團團最好的生活。
開昕回她:“我還沒有,不過我準備注冊一個。”
雯雯眼睛一亮忙道:“可以可以,然後發點你的照片和日常!還有我覺得你可以每天邊擺攤邊直播,絕對能吸引很多粉絲!”
“好,我記下了,謝謝你。明天記得再來吃豆花!”開昕将做好的豆花端給她,一擡頭卻發現攤位前站了個高大的身影。
是阮寒山。他冷着臉一聲不吭地緊緊盯着開昕,身邊的空氣好像都變得寒冷起來。
開昕心中一緊,原本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也沒了。
阮寒山怎麽會來?他來做什麽?
開昕感受到背後團團小小軟軟的身子,不自覺地挺直了背。阮寒山該不會發現了什麽吧?
阮寒山沒有妨礙到排隊的客人,朝旁邊站了站。他移開了視線,開昕倏地覺得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
“你什麽時候收攤?”阮寒山的話裏聽不出語氣。
開昕心慌得不行,說:“還要一會,豆花還有兩桶沒賣完。”
阮寒山“嗯”了一聲,停頓了片刻道:“我等你。孩子先給我,我幫你背着。”
開昕心裏“咯噔”一下,瞬間就明白阮寒山話裏的意思了。
阮寒山肯定發現了。但是他是怎麽發現的?
排在隊伍首位的客人出聲詢問,開昕才收斂回心神。他深吸了口氣,将身後的團團卸下,遞到了阮寒山的手中。
躲不過的就幹脆去面對,反正無論阮寒山怎麽說,自己都絕對不會離開團團的。
阮寒山将團團背在身前,身上的深灰色西裝外套被背帶壓出了痕跡,他卻絲毫不覺,只是用雙手護住了團團的脖子。
夜市裏的人們都穿得T恤、短褲和拖鞋,看起來十分悠閑;對比之下阮寒山全副武裝地穿着整套西裝,顯得極為突兀。
團團因為挪動位置醒了,黑亮水潤的眼睛直愣愣地向前看着,長而翹的睫毛撲閃撲閃,不哭也不鬧,乖巧得像個洋娃娃。
他的眼神與阮寒山對視上後,眼睛突然一彎,紅紅的小嘴巴揚起,小肉手擡起來就放在了阮寒山的胸前。
阮寒山心中一軟,輕輕地将那只小手握在了手心。
開昕心裏裝着事,手上的動作卻反而更快了。一個小時後,所有的豆花都賣完了。
沒買到的客人們散了,開昕正準備收拾東西時,阮寒山突然開口了。
他對着身後穿着黑西裝的保镖說:“把東西收拾好,你把三輪車騎回去。”
說完,他轉過身來面對開昕,開口道:“走吧,去你家說。”
開昕只好将車鎖鑰匙遞給了保镖,跟在阮寒山後面走出了夜市,坐上了黑色賓利。
開昕沒有指路,可司機走的正是開昕回家的路線。
一路上,阮寒山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抱着團團。
很快他們就到了,開昕在前面帶路進了單元樓。
樓道很黑沒有燈,開昕平日裏沒覺得不便。可是今天卻有點不一樣了,阮寒山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亮了開昕腳下的樓梯。
開昕回到家打開燈,阮寒山也跟了進來。
阮寒山将門關上,把團團放到床鋪的正中央,一回頭,看見開昕低垂着腦袋,他便心口發堵根本說不出狠話來。
開昕像個高中生,一頭濃密的黑發看起來很柔順,胳膊細細的,穿着最樸素的白T恤黑長褲。單單看他現在這副模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出他曾經懷孕并且生下一個孩子的。
阮寒山懶得兜圈子了,開門見山地問:“這孩子是不是我的?”
開昕遲疑了下,阮寒山以為他還想瞞着自己,又接了一句:“該查的我都查出來了。”
開昕對上阮寒山那雙深邃的眼睛,點頭道:“是你的。”
“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告訴我?”阮寒山煩躁地耙了耙頭發,沒了平日的鎮定。
這不大的空間裏,擺着幾張劣質家具,地板上擺着鍋碗瓢盆,走路都費勁。
阮寒山不懂,開昕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麽不帶着孩子來找自己?
“我……我能怎麽說?”開昕也有些激動,“一個男人跑去找你說懷了你的孩子,你會不會把我當做瘋子抓起來?即便你發現是真的,你會不會讓我把孩子打掉?”
開昕永遠無法忘記他是怎麽度過那些日子的,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開昕只能在屋子裏躲着,根本不敢出門。
開昕從村子旁的工廠裏接了串珠子的手工活,得對着小孔一個個地将珠子串起來。因為費眼睛,所以報酬還不錯。
買菜的事就拜托房東了,有時候缺斤短兩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怕拆穿了房東就得自己去市場。
他何嘗想過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可是肚子裏的是一個生命,是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開昕不敢賭阮寒山的态度。
他得先把孩子生出來。
開昕的眼圈紅了,他緊緊地咬住牙關,想把眼底的濕意逼回去。
“可是……”阮寒山被開昕的話問住了,他的确沒想過這些問題。
想到資料裏開昕的那些信息,阮寒山心口微微一酸。即便很辛苦,開昕卻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如果換做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他那種地步。
阮寒山搖搖頭說:“不去設想沒有發生的事,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如果孩子是我的,我要讓他進阮家的門。”
“我不會把孩子給你的。”開昕拼命喘着氣,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團團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離開他的。”
阮寒山看着開昕的眼睛,那是雙充滿憤怒和勇氣的眼睛。開昕此時像只受到威脅的獸,拼了命地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阮寒山知道自己的話可能産生了歧義,将語氣放輕放柔道:“我不會讓你和團團分開,你聽我說好嗎?”
開昕眼裏的戒備變淡了些。
“如果我要奪走他,我有一百種方法。我今天來見你,就是想要和你好好商量。”阮寒山繼續說。
開昕深呼吸了幾次,嗓音還帶着微微的顫抖:“商量什麽?”
阮寒山說:“我們假結婚,真領證,一年後分開。我會給孩子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将他養大成人。今後看他自己的意願,他想進入凱恩集團,或者發展自己的事業都可。同時我答應你,你可以随時和孩子見面,無論在法律上還是在現實中,你都是孩子的父親。”
聽完,開昕沉默了。
阮寒山口中的“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即便開昕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也知道普通人有多難企及。上流人的世界,會讓團團經歷很多別人無法經歷的事,也能讓他長很多見識。
而這些,不是僅僅靠自己賺錢就能買來的。
開昕問:“如果要認回團團,我們為什麽要結婚?”
“我爺爺定的家規,非婚生的孩子一律不得入籍。”阮寒山眸色暗了暗,随即迅速恢複了正常,“我不想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
華國三年前已經通過了同性婚姻法律,很多同性夫妻會采用試管嬰兒和代孕的方式,孕育屬于自己的孩子。
阮寒山見開昕一直不說話,又道:“你可以生孩子這件事,我會幫你隐瞞,不用擔心。我會告訴所有人,這個孩子是我們代孕生的。”
開昕沒有說話,腦袋裏在迅速思考着。阮寒山實在是太懂得如何蠱惑人心了,每一句話都針對着開昕內心深處最在意的點,開昕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阮寒山的條件。
“在這一年裏,我們要做什麽?”開昕問,他覺得并不會這麽簡單。
阮寒山勾起了嘴角:“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對極其恩愛的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