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早起梳妝
宋明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苦笑不得地在青玄的懷裏睜開。外面不知不覺得已經天色大亮了，她環顧着自己熟悉的內屋，熹微的光芒鋪滿了內室，那是一種叫人半夢半醒的奇怪顏色。她頓了頓，伸手仍是推了推青玄，不滿意地嗔他道：“怎麽，這就想着日後了？我才多大，你就厚着臉皮和我……也不怕我那兩個丫鬟腹诽你。”這話說得還真是理直氣壯，也不知道昨日是誰抱着誰，誰不許誰走，“再有了，你又是翻窗進來的。難道她們未來的驸馬爺，是個喜歡翻牆的登徒子？”
“登……登徒子？我怎麽能是登徒子呢！”青玄顯然很不喜歡這個稱呼，理直氣壯的反駁道，“倘若我驚擾了你，叫你不喜歡了，厭煩了，沒有守禮了，這才叫登徒子。雖然你我共寝有些逾越，可你也沒有讨厭我，我更沒有對你多坐什麽。你怎麽說我是登徒子呢~”他說着，牢牢得把宋明月抱在了懷裏，“我不管，今日我還就不走了。”
“你，你怎麽這麽幼稚！”說實話，宋明月不是介意青玄當不當什麽夫婿，而是這雲迷山固然是個荒郊野嶺，可是畢竟不遠處有個雲迷庵，她實在有些擔心，“你還是不要鬧了，我不是讨厭你，只是這外面人多眼雜的。倘若真鬧得大了，就不好辦了。”
“不會的。你在這裏住了多久，我就在這裏守了多久。只要那邊的雲迷庵中的尼姑不刻意來找麻煩，即便往你這邊瞧，也什麽都瞧不到。”青玄是打定主意了，死活不走了。說着把宋明月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到了另個椅子上，伸手拿了個篦子，就又替她起梳頭來。
宋明月看他是打定主意，要賴在這裏不走了，頓時沒了注意。她有些遲疑，可是來回思索了一番，還是打算就這麽縱容他一會，她清了清嗓子，揚聲把環兒叫了進來。
環兒是最聰明謹慎的，她聽到裏面叫的仍舊是自己一個人，特地多留了一個心眼，連佩兒不叫，獨自過去了。一推門，看到的還是拿窗明幾淨的房子，周圍是古樸的桌椅窗臺，鏡前卻是多坐了一個人。她定睛一看，男子的側臉輪廓清朗，有一張俊朗的面貌，眸子清澈，正端坐在宋明月的身後，笑着攏着她腦後的青絲，神态輕松，一點都沒有因為有人過來而覺得有任何局促。
反而是因為這樣，環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了門口，探着臉看着那邊的兩個人，說道：“郡主……這、這位……叫奴婢過來，有什麽吩咐？”
這地方的陳設都簡單到了有些簡陋的地步，還好銅鏡是賢王妃戚柔準備過來的。兩邊雕花紫藤嵌寶的銅鏡，磨得锃光瓦亮，鏡面光滑，宋明月端坐在鏡前，正看到了自己一臉的局促和羞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掩住了臉，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環兒，你也看到了就是這樣。去和佩兒一起去備水來吧，今日不要你們伺候了，我……我自己熟悉。”
在兩個丫鬟的眼裏，宋明月一直都是那種相當強勢又有主見的人。乍一下看到她如此羞赧，環兒更覺得渾身上下就不好了。她略略往後又退了兩步：“那，郡主的意思是，叫環兒也進來？可是奴婢擔心，她那個性子……”
“你傻呀，你先告訴她不就好了。醫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人物，總之……叫你們先見一見，也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其實宋明月也有一點語無倫次，尤其是在青玄一直在她伸手，那麽怡然自得地玩弄着自己頭發時。她不是個喜歡跟人分享想法的人，可是這樣子，無疑是在把自己的心意昭告給別人聽。總之……感覺就是怪怪的。
青玄在一邊笑了笑，仍舊面色不改，波瀾不驚，還附和着說道：“你們郡主的意思就是，我遲早要做她的夫君。你們兩個也遲早要是陪嫁丫鬟，咱們遲早認識一下也沒什麽的。”她略略轉過頭，上下打量一下環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既然四目相對了，環兒當然就認出了青玄來了。其實她早就覺得宋明月和醫仙的關系不一般了，不讓那一次宋明月忽然混過去，青玄怎麽可能那麽及時那麽殷切的出現了？她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發展的速度，居然這麽快。環兒揣着各種心事，慢慢拉開門又退了回去。
她站在門口傻了一會，心中十分糾結地走向了還在忙活的佩兒，張了張口說道：“佩兒，你快備水。今日準備……雙份的東西，我們就不必進去服侍。”雖然說她平時算得上是聰明機敏，可是遇到這種事情，她哪裏知道怎麽辦，只能全都說了。
佩兒也是一時沒有聽懂是什麽意思，倒水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莫名其妙地看向了環兒說道：“你怎麽？從早上起就乖乖的。怎麽今日忽然要雙份的水，郡主早上起來要沐浴麽？噫……”她有些摸不着頭腦，看着環兒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這樣吞吞吐吐的，可要急死我了。不就是郡主吩咐你了嗎，她說了什麽你就說呗。有那麽多的麻煩的不好意思說嗎！你今日是怎麽了，怎麽奇怪？”
她連珠炮似的說得這麽一大串，還叉起了腰，哼了一聲。環兒也被弄得哭笑不得，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看到的青玄和宋明月現在還黏在一起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說完，又千叮咛萬囑咐的說道：“這話我可都是全和你說了，你一會進去送東西，可不要一驚一乍的。郡主說得也對，以後她出嫁了，咱們也是要當陪嫁丫鬟的。可是當陪嫁丫鬟，又哪能連這點世面都沒見過呢。”
“啊，啊？我，我還是不進去了吧。反正郡主說了不要我們兩個服侍，我這一驚一乍的性格，恐怕見到了會忍不住的喊出聲來什麽的。”佩兒聽完，更是尴尬不已。她往後退了兩步，連忙搖着頭，說什麽也不去了，還一邊奇怪的嘀咕道，“這倒是奇怪了，醫仙怎麽忽然就出現在了郡主的房間裏。難道他會遁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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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麽遁地不遁地，這要用想。肯定有是跟上次一樣……翻窗戶進來的吧。環兒這樣想着，卻不敢說，還附和着佩兒說道：“誰知道，醫仙畢竟和咱們不一樣。他不是一般人，做的事情也不是咱們可以理解的。你倘若不去送水，那我就自己去啦。”
“恩恩，你去吧。我這邊再燒些水，你一會回來和我趕緊把早膳做了。畢竟……是多了一個人的分量。”佩兒說着，轉而壓低了聲音，有些賊兮兮的往屋子那邊飛了個眼神，說道，“環兒，你說醫仙……以後會不會成了咱們的驸馬爺啊？”
“這……我，我哪兒知道啊。不過，倒是看得出來郡主應該是十分喜歡醫仙的吧，不然她們也不會……”環兒說着，想到兩個人的樣子，覺得的确十分相配。倘若那宮中玷污诽謗郡主的人真的不是現在的這個青岩醫仙，那這位醫仙大人還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不過婚嫁這種事情，她自己都沒經歷過，又哪裏知道別人呢，推了推一邊還在瞎想的佩兒，啐道，“別瞎想那麽多了。快去準備着吧，你可收拾好自己，一會不管怎麽樣，都別一驚一乍的。”
“我又不去，自然不會一驚一乍的。喏，水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去吧。”
環兒和佩兒打打鬧鬧了一番，最後環兒也怕那邊的兩個人等得急了，端着水和各類東西急忙忙的過去了。去了屋子中，看到宋明月和青玄依舊是坐在鏡子前，那副場景，說是可以入畫也不為過。她也不敢多說多看，把東西放到了一遍，說了一聲就匆忙退下了。宋明月看着環兒這麽急匆匆的，頓時也有不好意思，嗔着青玄道：“你看你，這麽莫名其妙的弄了一遭，我丫鬟都被你這樣吓到了。”
青玄也不說話，起身走過去試了試水溫，便含笑着招呼她過去：“過來，天色就不早了。我再陪你一會，就真的該走了。倘若你要回京，那我也要預先去做些準備才行。”
一聽到又要分別了，宋明月頓時也沒有了那麽多的怨言，反而是有些失落。她連忙站了起來往那邊走過去，默默和青玄一起漱了口，又一起淨手淨面，收拾打理了一番，兩個人都精神清爽了不少。一時無言，把東西都收拾了一番，她又重新坐回了銅鏡前，說道：“這會你盡管來绾我這頭發，我再不會說你了。只是不知，你這醫仙大人會绾什麽樣子的發式？倘若弄得難看了，我可是要罵人的。”
“這個……我可不會自誇，只會梳寫簡單的樣式，還都是我很小的時候在書中不經意看到的，也從來沒有上手試過。”青玄一點兒都不臉紅，信步向宋明月這邊走過來。
他先是在妝奁中翻了翻，最後看中了個素銀尾銜東珠的素銀簪子，握在手中左右仔細打量了一圈，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