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舊地相約
“有,當然有了。怎麽,你呆的不耐煩了?”
其實問了也是廢話,都是十幾歲青春年少的年紀。倘若往後倒退個十年,宋明月的年紀和心裏年紀一樣,別說這三個月了,一個月都已經要尋死覓活的了。環兒佩兒能耐着性子等這麽久,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了。宋明月略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把想要和她說自己計劃的念頭壓制了下去。
佩兒聽到這樣的問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這種地方,說煩是自然的。畢竟這裏……實在不合适我們這種紅塵衆人住,天天聽那邊撞鐘,我可是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不過,想想京城中過得也沒那麽順心,又覺得自己沒那麽差了。唉,總之,奴婢說話也算不上什麽,主要還是看郡主您自己的想法吧。宋府中的那些人,待您都不好了。回去過年也沒什麽意思!“
“你說的是,好像是要過年了。”過年,聽起來就是個十分熱鬧喜慶的詞。可是對于宋明月來說,她從前的生活,不管是逢年過節,還是任何會可以慶祝的節日,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她永遠都是被關在那個逼仄的柴房裏,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就算後來嫁到了南宮府上,似乎也沒有好好過過年,畢竟她只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夫人,實際上連個通房丫鬟都不如。這樣說的話,這樣說來的話,今年這個除夕,倒是自己重生以來碰到的一個節日。
那要不要好好的過一下呢?這倒是個問題。
就當宋明月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幾聲敲門聲,聽到了環兒的聲音。只聽到環兒說道:“郡主,南宮公子過來找您了。說是有話想和您單獨說,只過來轉達了一個時間,就急匆匆的走了。”
“又是他……”佩兒現在對南宮宴也沒什麽爆炸的情緒了,只是聽到了個這個名字,還是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頭,沒有什麽好臉色。她往外稍微探了探,隔着一層窗戶紙倒是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洩了氣地扭過頭,什麽也沒有說。躊躇了半天,仍是把那個一肚子的嘀咕也消化,咽了下去。
宋明月一直注意着佩兒的動作,看到佩兒從一開始的排斥,不滿到後來的努力平複平靜下來,雖然十分掙紮,但是忍了下來,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道:“你的脾氣的确是比從前好一些了。好了,你就留在這裏吧,幫我把床那邊鋪一下,我去問問環兒具體是什麽事情。”她說着,就站了起來。這幾日她還在想要如何回去的呢,這麽巧,她需要的借力東風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打開門,環兒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門派,看到宋明月行了一禮,才低聲說道:“郡主。南宮公子來時,約您說是……在什麽老地方見面。而且是在一刻鐘之後,若是要去的話,那……現在就要去了。要不要奴婢陪您?您要不要準備些什麽。他說的老地方……是什麽?”環兒雖然知道宋明月有自己的打算和準備,也知道她從前和南宮宴單獨見過幾次。
可是南宮宴忽然用那種熟稔的語氣說話,她不免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在她的眼裏,一樣也覺得南宮宴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宋明月這樣去和南宮宴周橫,其實自己也很危險的。
“怎麽會呢。你也不必擔心,我也不知道他說的老地方是哪裏。約莫就是上次的溪邊把。能不能見到,見不到就算了。”宋明月也沒想到南宮宴要見自己這麽着急,說着也擡手撫了撫自己的前額的碎發。她今日也沒有去特地的去裝點,畢竟在這裏悠閑,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裝扮了也沒人看。前幾次是為了讓南宮宴留下深刻的印象,現在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畢竟,她要的是南宮宴現在臣服于自己,事事要來求自己,所以不需要再讨好他或者顧及她。又和環兒吩咐了兩句,宋明月自己披了一件禦寒的披風,也就往去小溪的那條路去了。
大概沒有走多久,在一片枯萎的樹林,刮着瑟瑟北風的一個地方,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南宮宴。南宮宴回去的時候,思考了宋明月的話很久。他也不是多麽蠢的人,知道宋明月是要自己放低姿态,給自己做了幾天思想工作,這總算是過去了。他也正在四處張望着,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
宋明月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衣裙,發式熟的極為簡單,唯一的裝飾大概也只有衣裙上那一點點幾枝的粉色小花。她披着一條素色的披風,額前的一些碎發被風吹亂,慢慢地向自己走來。南宮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往前走了兩步,過去接她,說道:“郡主,你終于來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沒有見面的這幾日,我更是……沒日沒夜,每分每秒的都在想念着你。”
“南宮公子,這樣的話,你上一次也是這樣說的。”宋明月不鹹不淡的躲開了南宮宴的手,又往後退了兩步,臉上卻還是羞澀又驚喜,“不過南宮公子你既然願意來,是想好了嗎?其實那日我自己服氣走開以後,心中也是有一些後悔的。那種所謂的不祥征兆,其實多半是我心中的臆想的。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我們的心,不是嗎?”
原本被躲開了手,南宮宴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宋明月似乎有些悔意,心中不免舒服了起來。他咽了幾口口水,繼續笑着說道:“郡主你也別怪我總是說一樣的話,那是因為咱們每次分開了,我都是一樣的心情。其實不瞞你說,自從那一日郡主你在溪邊打水,那副樣子就深深的吸引了我。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誰,卻對你一見鐘情,暗暗下定了決定……一定,一定要把你娶回我們家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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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怎麽又開始說這個了!”宋明月臉一紅,害羞的別過了臉。她偷偷斜着眼打量南宮宴的神态動作,又想他現在叫自己是一個口一個‘郡主’,大抵是已經把心态放得平和多了。所以她決定,自己還是先不說話了,等他說完。
“我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說這個不是很應當的嗎。我身邊和我年紀差不多的朋友,孩子可都是已經會打醬油了。”厚臉皮都是男人的天賦,宋明月那一句嬌嗔哪裏能打消南宮宴的念頭。南宮宴頓了頓,又往她身邊蹭了蹭,十分誠懇的說道,“就當是你成全我,郡主,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吧。讓我把話說完,你再決定好嗎?”
他這樣說着,看到宋明月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心中一動連忙打開了話匣子:“就從剛才那一見鐘情說起。郡主,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誰,你有什麽品階,你有多少權勢,又或者你被什麽樣子的人評價,我喜歡的,就是這個站在我面前的你。所以,郡主你不要覺得我是在為了你的權勢和地位而故意攀附你,所以對我處處退讓。倘若可以,我是真的願意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給你看一看。“
呵,要是真的剖出來,看到的恐怕是一顆黑心吧。
連情話都沒有怎麽改過,還真的是兩世都是同樣的人和秉性呢。宋明月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想起上一世南宮宴像自己求婚。也是如此,在自己快要絕望的時候給了自己一點希望的火苗,又把話說的那麽光面堂皇。上一世,他說他是真心愛自己,不會因為她的身敗名裂而嫌棄她,只是因為喜歡自己的純潔美好雲雲。也是太天真了,說了就信。想在想想,真是蠢的可笑!
宋明月正要醞釀着眼淚,忽然一陣風刮來,她聞到了一股十分濃烈的脂粉香。從前也就罷了,她也不至于經不起這點味道,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為下蠱還是因為重生,她的五感變得格外敏感。這濃烈的脂粉香味又刺鼻,又膩人,她不小心嗅到了,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噴嚏。
“好香啊。”宋明月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掩住了口鼻,茫然的左右張望,“這都是冬天了,怎麽還有花香味呢?”當然了,冬天怎麽可能會有花香呢。宋明月用膝蓋都想得到了,這南宮宴恐怕是昨日又去了什麽酒樓妓院,找了一個溫柔鄉呆了一晚上,然後早起再裝成了這麽一個正人君子的樣子過來騙自己,說這種光面堂皇的假話胡話。
南宮宴自然也聞到了這個味道,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在自己身上自出亂摸搜尋了一番。終于,在懷中摸到了一個香囊一樣的東西。唉……真是該死,昨天和幾個兄弟去喝花酒,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娘們不舍得還把這個東西塞到了自己懷裏。他一時有些尴尬,把那香囊有把懷裏使勁揣了揣,陪笑道:“誰知道這兒有什麽花。我倒是聽說這雲迷山上的好東西不少,說不準是什麽地方的梅花開了呢?”
冬天了,連楓樹都枯了。這雲迷山中一帶也沒什麽常青樹,放眼望去,方圓幾十裏,視線所及的地方都是光禿禿的樹枝。就這,他也能睜着眼睛說瞎話,說成是花香。宋明月差點笑出來,不過為了讓南宮宴有勇氣接着說下去,她也沒有過多的計較這件事情。和他打着哈哈就含糊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