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宋明月的處境分析的十分清楚。宋明月聽到戚柔這番話,心中一陣狂跳,倘若她今日真的能在金銮殿上博的皇上的青睐,那……那豈不就是平步青雲了嗎!
上一世她處心積慮,為別人做了嫁衣。這一世,她一定要力争上游,為自己拼出一個好未來!
“怎麽了,小明月?你是不是害怕?”戚柔看到宋明月走神,不禁這樣問道。
“唔,沒有。”宋明月回過神來,沖戚柔微笑,“只是……從沒有人待過明月這樣好,有些感動。”
戚柔看到宋明月這樣懂事,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摸了摸宋明月的腦袋,溫柔道:“傻丫頭,你娘親當年與我情同姐妹,我待你好,是應該的。”
“謝謝幹娘。”宋明月知道自己和戚柔關系匪淺,再說得多了反而顯得矯情了。她理了理鬓角的碎發,對戚柔說道,“好了,明月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賢王和皇帝的關系甚好,賢王府的吃穿用度更是高貴精致。連馬車都是六駕,高高的車輿,前面的車簾用得是紅色的厚緞,尾部系着的金色的流蘇,兩邊四處的車軸上都雕刻這精致的花紋,十分氣派華貴。而宋明月就當真衆多賢王府仆役的面,和戚柔大大方方的上了馬車,在轱辘轱辘的車軸聲絕塵而去。
當戚柔帶着宋明月在皇宮前下車後,宋明月才發現原來今日并不只是她一個人入宮。皇宮的門外挺着大大小小規格不一的十幾輛馬車,從裏面出來得都是打扮得端莊隆重的貴婦人,有一些還帶着自家的女兒。
戚柔看到宋明月有些不解,于是解釋道:“今日是皇後在後花園中設宴,邀請百官之中的家眷前來赴宴。不過說是這樣說,皇帝自然也會出席。你知道皇帝前幾日才封的那個琴蓮郡主麽?她就是在宮中的宴席上向皇帝獻藝,讨得皇帝一個歡心,就得了個封賞。要我說,那個什麽柳如煙,全靠着她那宮中當妃子的柳怡吹耳旁風。真要比起來,我們的小明月才是其中翹楚!”
原來柳如煙那個所謂的郡主也是摻了水的,想想也是,她一個普通的尚書之女無論再怎麽有才情,論禮制也不能直接晉封郡主。果然靠得還是關系啊!
前生的宋明月太過相信柳如煙,即便後來柳如煙當着她的面奪取了她的所愛,她也沒有太懂的去記恨她。因此,她對柳家并不是很了解,至于戚柔剛才說得那個柳怡,更是知之甚少。宋明月在和戚柔并肩走着的時候,問道:“幹娘,那個柳怡是什麽人?”
“柳怡?”戚柔聽到這個名字,不開心得揚了揚眉,說道,“柳怡是柳尚書堂兄的女兒。論年紀、相貌,的确是個不錯的女人,只可惜心思有些歹毒,城府又深,我不喜歡她。不過,能在宮中混得風聲水起的人,誰還沒點斤兩呢?我讨厭她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她曾近利用過我的夫君做一些事情,雖然被我揭破了,可這仇算是結下來了。”
果然是蛇鼠一窩,柳如煙是那副蛇蠍心腸,她這個什麽所謂的堂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宋明月十分懂得事理,并沒有去過多的追問戚柔她剛才說得那件事情的具體經過,只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那今日我一定好好表現,讓幹娘在宴會上長臉!”
“真乖,我們去後花園吧。還要走上一會呢,不過你不要怕,我與皇後的關系不錯,一會咱們娘倆就去皇後邊上。”
兩人步行大概走了一刻鐘,最後到了一處十分宏偉的園林前停了下來。場面十分熱鬧,來來往往得都是穿着老綠衣裙的宮女,還有一些侍衛、太監。有人看到戚柔和宋明月過來,立馬迎了上去:“賢王妃安好,奴才在這兒給您請安了。”
宋明月定睛一個看,是個肥肥胖胖的大太監,從衣服規格來看,品階應該不低。一張臉圓乎乎的,眼睛被擠得幾乎只剩一條小縫,但是面相還算和藹,聲音也沒那麽刺耳,所以對他的第一感覺還不錯。
Advertisement
戚柔也是嗯了一聲,說道:“你這李福貴,幾個月不見,又圓潤不少。”說完,從袖中掏出了一些碎銀丢了過去,“拿去吧。”
李富貴連忙雙手接住,頓時喜笑顏開:“唉!”接着又拱手哈腰的要把戚柔往裏面請,可是目光聽到了一邊的宋明月身上,一愣,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說道,“賢王妃,這位是?奴才眼拙,不認得下凡來的仙女。”
“哈哈哈哈,這宮中上下的奴才,數你最嘴甜。”戚柔聽到宋明月別誇了,更開心了,又賞了李富貴一些銀兩,“行了,帶路吧。”
李富貴痛快的一甩拂塵,應道:“好嘞,皇後娘娘可是念叨您好久了。”
第 21章 禁庭風雲
宋明月和戚柔來到皇後身邊時,已經看到了外面圍起了一大圈的人。
在場的都是各式各樣的莺莺燕燕,笑聲婉轉如鳥啼,伴着陣陣的脂粉香味。到處都是盛開的鮮花,四處種滿了桃花,紛飛爛漫,宛如一片片堆疊的紅霞,美不勝收。宋明月上一世命運多舛,從未有過什麽賞景的機會,而重生後自家府上的那次花會又只顧着重振身份,無心去看。
這次是有戚柔帶着,多了一層保障,心中不由得放心了不少,因而也有心情去看了。戚柔也不想和那些趕着上去阿谀奉承的人走在一起,也就領着宋明月往人少一點的地方去了:“咱們先去看看花看看水,我記得皇上前幾日才在那邊的池塘中放了一匹紅錦鯉和金錦鯉,可漂亮了呢。”
“都聽幹娘的。”宋明月憑着前世依稀的記憶,已經把那群圍着皇後團團轉的婦人和女子認出了個七七八八。大都是些朝中官員的命婦,和她們的女兒,其中比較眼熟的有:
林将軍的正妻王氏,她們的女兒林雁雁,和柳如煙的關系極好,上一世的她們是同出一氣的閨蜜。
薛尚書的正妻張氏,大女兒薛冉雪,三女兒薛芙雪,兩姐妹的關系不睦,互相不對付,而且心高氣傲。上一世裏和宋爾曦、宋晴兒的關系不錯,平時也沒有少欺負過宋明月。
剩下的還有一些是皇帝後宮的妃嫔,根據衣裳可以看出她們的等級。其中有一個粉衣的女子讓宋明月印象深刻,記得上一世皇帝因為她的美貌而格外寵愛她,可是後來被宮中的其他人妒忌陷害,最後被打入了冷宮,不久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冷宮之中。那時她聽說了這件事,還為此同情惋惜了一陣子。誰知道……呵呵,數年以後,她也走了那個女子的老路。
還好,還好她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噫……明月妹妹?”
正當宋明月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擡頭看去,正是打扮的十分精致的柳如煙!柳如煙獨自一人站在池塘上的橋中心,一襲水藍色的宮裙外衫,打扮得尤為清淡低調,卻不失氣質。乍一眼望去,的确是個百裏挑一,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嗯。”宋明月知道柳如煙并非是宋爾曦那種小角色,所以表面上的友好還是要維持的。
“我聽說昨日你那三妹妹發了魔怔,傷了你和蘇姨娘,可擔心死我了。”柳如煙十分熱情的湊了過來。不,準确來說,應該是比平常的那種假惺惺的關心還要熱情十倍的态度,“我還想着,要帶些藥去看看你呢。“
宋明月還在思考柳如煙這麽熱情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麽詭異,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柳如煙撲向了戚柔的身邊:“賢王妃安好,小女柳如煙見過賢王妃。不知伯母進來身體可好?”
宋明月立馬就明白了柳如煙這不尋常的熱情是為了什麽了——畢竟柳如煙的意中人是鐘離期,而戚柔是鐘離期的生母,換而言之,也就是她的‘未來婆婆’。難怪她要這麽殷勤的表現,原來是想要留一個好印象啊。
戚柔倒是很端得住,不動聲色的帶着宋明月往後退了兩步,和柳如煙拉開了一個比較生疏的距離。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說道:“我和你父親不過是泛泛之交,叫伯母未免有些逾越了。你就如其他人一般,叫我賢王妃即可。”
柳如煙的臉色一僵,眼底閃過了一絲失落和不甘,不過又很快的變成了乖巧:“……是。”
“恩,琴蓮郡主,借過。我要和我幹女兒去亭子那邊賞景,你站在這路中間,實在是失禮。”
“啊?啊!對……對不起……”柳如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連忙讓開路站到了一邊,但是嘴上卻說着,“伯……不是,賢王妃。小女和明月是關系十分好的姐妹,今日能在此相遇也是緣分。不知道……賢王妃能不能讓如煙和明月妹妹一起同游?”
戚柔從前從未在意過柳如煙,因此也對她沒什麽印象,不好不壞。聽到這話,不由得停住了步子,側過身問宋明月道:“小明月,你和琴蓮郡主當真關系不錯?”
畢竟在戚柔的印象裏,宋明月連在府中都倍受欺辱,那有什麽機會能結交外面的朋友。就算柳如煙和宋明月是真的姐妹,那柳如煙作為姐姐,居然就眼睜睜的看着宋明月受苦,實在非姐妹所為。
宋明月轉過身,看着一臉讨好看向自己的柳如煙,忽然笑了。她笑得很燦爛,連眉眼都是彎彎得,鳳眸裏閃着銳利又不知名的光:“是啊。如煙可是我最好的姐姐了呢。”
“……那,你們玩吧。”戚柔有些不确定,可看到宋明月看像自己的眼神是那麽堅定,也就不願意再多想了。她又囑咐了宋明月和柳如煙幾句,就帶着丫鬟去了別處。
春水鱗波陣陣,陽光灑在這座築造精巧的水上之亭,一切都顯得那麽生機勃勃、美不勝收。宋明月的今日裝扮得豔麗,不光壓了柳如煙一籌,更是更合适這眼前的一片勝景。光是一動不動的坐在亭子之中,就讓人覺得她仿若是一幅美不勝收的畫卷,叫人只敢遠遠的觀望,不舍得湊近去打破這份美好。
一邊的柳如煙很明顯的感覺到不遠處那些受邀的來客都被宋明月吸引去了目光,更有不少人直接去向戚柔打聽,坐在亭子中的那個紫衣少女是誰。柳如煙氣得渾身發抖,看着那邊恬靜地坐在一邊,賞魚看花的宋明月,恨不得直接把她按到水裏,淹死她算了!
“明月妹妹……呵呵,你近來可還好?”柳如煙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于是克制住了內心的情緒,裝作一臉溫柔地坐到了宋明月的身邊。
宋明月其實非常喜歡禦花園中的景色,皇帝的确是懂得享受的人。這池中的魚兒沒一尾都十分的肥碩靈動,随便撒一把餌料,就像一陣風似的聚集來一大片,場景十分有趣。可惜,要是沒有這些勾心鬥角的人或事,來打攪自己,那就更好了。
“喔,我一切都好。姐姐不是說要和我看景呢,怎麽不看景了?我有什麽好看的?”宋明月一手拿着餌料,一邊側過臉去看柳如煙。原本睿智、皎潔的眼睛,在這個時候變得平庸而遲鈍,仿佛她真的只是想要看花看魚,絲毫察覺不到其他。
第 22章 貴族公子
“這邊的視線不好,我們去廊上去看呀。”柳如煙一邊說着,一邊竭力的調整自己走路間的儀态,好顯得自己在教養上可以勝過宋明月。
宋明月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暗自笑她的不自量力。上一世她可是在這些禮儀上下過了許多的苦工,一颦一笑都是渾然天成。倘若要比,那她還真不及自己的十分之一。
跟着她又看了亭子外的游廊,大概是為了在增加觀賞性,兩邊的圍欄只到小腿處。呵呵,看景?恐怕不是吧!
“皇子們回來了!”
宋明月還沒來得及拒絕,遠處一個太監高亢的聲音把衆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那個太監的話音剛落,禦花園的入口處就有一群參差不齊的公子少年魚貫而入,來來回回統共過來了數十位。而那些少年走完之後,又有好幾個侍衛拖着一輛盛滿獵物的板車走了進來。上面的成果十分豐富,有大雁、兔子、狗獾和兩只十分壯碩的野豬。野豬身上中了數箭,每一箭都深深的嵌進了皮肉,原本威風凜凜的獠牙也斷了,血污遍布滿身。而正是這些豐碩的戰果,更證明了那些除外打獵的少年們的本事。
宋明月看到人群漸漸聚攏過去,也就跟着迫不及待的柳如煙從亭子內向另一邊走去。
剛才的李富貴這會已經換了一副真正的表情,緊繃着臉,從袖中掏出了一張明黃色的紙,開始一一敘述各位皇子、世子的戰績。
宋明月隐在人群當中,環顧了這群興致勃勃的公子們,根據前世的記憶将他們各自對上了號。
比如那個看起來很高很強壯的三皇子,其實一直都有肺痨,脾氣又很臭,惡名遠揚,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過不了幾年他就要死于病發;四皇子雖然相貌陰柔,人也白白淨淨的,卻是衆皇子中武藝最好的一個,性格不驕不躁,頗為中庸,記得後來去邊關做了将軍;而其他的幾個皇子年紀都還青黃不接,最後也都平平無奇,并沒有給上一世的宋明月留下多少的印象。
不過……要是說印象深刻,那就不得不提一提這一次狩獵戰績和鐘離期并列榜首的五皇子了。
宋明月看着那邊和鐘離期并肩站立的五皇子鐘離羽,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渾身發抖,胸腔裏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怒意和恨意,倘若不是現在還有人在,倘若不是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宋明月,只怕她現在就要撲過去把這個惡心的男人撕碎。
前生,她苦戀鐘離期七年,期間的辛酸苦辣無可比拟。可那是的她并不覺得辛苦,因為有一個‘好姐姐’柳如煙,始終在為自己分擔這些心事;而另一邊,鐘離羽也時常以鐘離期關系最好的兄弟的名義來鼓勵她,激勵她,說什麽她與鐘離期最是相配,天生一對……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可是後來,等到得是賢王向柳家擲下的一紙婚書,看到得是柳如煙穿着火紅的嫁衣風風光光的嫁進鐘離家。她永遠記得,婚宴上喝的醉醺醺的鐘離期攬着鐘離羽,說:“今日我要告訴所有的賓客,我能娶得如煙這樣的嬌妻,多虧了我這堂兄。倘若不是他告訴我煙兒這些年來都默默為我做過什麽,我怕是要錯過煙兒這樣好一個姑娘了!來來來,兄弟在此,先敬過一杯!”
那一刻,宋明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碎。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被人騙,被人耍了這麽久,原來以前的一切,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都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為了把自己推入一步一步的深淵。
當然,如果也僅僅只是這些,宋明月也不至于這樣的恨。可是鐘離羽做的不僅僅是幫柳如煙欺瞞,自己被下藥,被玷污……被半強迫半哄騙的嫁入南宮家,這其中樁樁件件,無不沒有鐘離羽的參與!倘若要說為什麽鐘離羽要對柳如煙這樣掏心掏肺,這其中秘密……恐怕只有柳如煙自己才知道吧!
“妹妹,明月妹妹……你在想什麽呢?”
柳如煙一直在觀察着宋明月的神情,發現宋明月的神情忽然變得冰冷而陌生,本來有點傻乎乎的眼神,在此刻卻是那麽的氣勢逼人。仿佛,像是換了一個人。柳如煙的內心一震,終于相信了之前宋明月的那些所謂的‘反常’并不是反常,而是她宋明月,真的——變了!
“嗯?怎麽了,如煙姐姐。我在呢。”宋明月回過神來,又恢複成那副嬌憨的表情,無辜的看向了柳如煙。
不知道為什麽,柳如煙一被這樣的眼神對上,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努力的呼吸了兩口氣,這才能好好的和宋明月對視:“那個……皇子們都走開了,我們要不要上前去和他們一起玩?叫上阿期哥哥,還有五皇子。你還記得嗎,我們是四個從前也一起玩過呀?”
呵,果然都是一樣的套路!
宋明月并沒有急着回答,也沒有否定,只是在人群中找到了鐘離期。她看到鐘離期和鐘離羽剛剛才被皇帝嘉許過,兩人并着肩說這話,漫無目的的四處走這,路過身邊一群莺莺燕燕。是了,這兩個人都是大殷國屈指可數的文武雙全的男子,只要姑娘家不瞎,都會對他們有些意思。
“走吧走吧,快一點。”柳如煙等不及了,不由分說的拽住了宋明月,拖着她就朝那邊的人群堆裏擠去。
對外柳如煙是大殷第一個美人,在場上同輩的少男少女多少都會給她一些面子。原本那些簇擁着的人堆,因為柳如煙的加入,也漸漸自發的分成了一條湧道。
而大家看到的,不光是盛名已久的柳如煙,還發現柳如煙的身邊有一個更美、更有氣場的少女,一下就炸開了鍋,紛紛讨論起宋明月的來路來。不明真相的人對宋明月的印象十分好,贊嘆不已,可其中也不乏幾個不住說風涼話的人,宋明月斜眼飄過去,其中說的最歡的果然是林雁雁和薛家那兩個姐妹。
切,她堂堂相府嫡女,可沒有興趣因為一些狗叫而生氣。
宋明月絲毫不在意那邊不斷說着自己壞話的三人,反而愈發的自信,昂首挺胸,氣場全開,仿佛連走路都帶着風。而無聲就是最好的反抗,本來一些被林雁雁還有薛家兩姐妹說的有些将信将疑的人,見到宋明月這樣坦坦蕩蕩,立馬就不信了。
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也都漸漸的平息了下去。不光如此,不知道有誰說了一句:“這柳小姐和宋而小姐比起來,倒像是宋二小姐更像主人,柳小姐到有些像提裙的丫鬟了。”
此言一出,非但沒有人反駁,反倒是引起一陣陣的贊同之聲。雖然大家都礙着柳如煙的面子沒有大聲讨論,可是那些如蚊子般嗡嗡的讨論聲,還是一個字不漏的傳入了柳如煙的耳朵裏。
柳如煙的臉漲的通紅,羞得恨不得現在就找個地洞鑽進去。
第 23章 口無遮攔
柳如煙一愣,她倒是沒想到宋明月會突然誇自己,不過沒有哪個尋常女子可以抵抗住這樣的恭維。她也不例外,被誇的心花怒放,不自覺的扭了扭身子,樣子有些滑稽。可柳如煙卻不自知,親熱的拉着宋明月,假意推脫道:“明月妹妹真是過獎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鐘離期在一邊看了許久,最後看到柳如煙一臉真心實意的謝謝宋明月時,實在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這實在是太蠢了。她柳如煙一路上不顧形象,和鐘離羽你侬我侬,兩個人幾乎都要黏在一起了,宋明月還要說她是什麽‘知書達理’‘教養好’,這不是明擺着的反話嘲諷她嗎。這是要傻到什麽程度,才能聽不出其中的意思,還這樣美滋滋的。鐘離期越想越好笑,扶着樹笑得亂顫,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的撒下,落了他一頭一身,有些滑稽……又有些好看。
宋明月已經懂了鐘離期為什麽而笑,生怕他拆了自己的臺,連忙踢了他一腳:“世子爺,你這是怎麽了?可是身子哪裏不舒服?還是被蟲子蟄了,不然怎麽這樣不顧形象的在光天化日下放聲大笑,豈不是失了世家風範?”
鐘離期已經停住了笑,那雙好看的眼睛眯了眯,斜着看向了宋明月。心道這丫頭還真的牙尖嘴利,動辄就把事情上升到了一個不好解決的程度,到是十分懂得說話的門道。他頓了頓,用只有宋明月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對她低聲道:“對我用那一套沒有用,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臉皮厚!”
“……”宋明月差點吐出一口血來,上一世她怎麽沒發現這個人這麽不要臉?她有些尴尬的咳了兩聲,不再說話了。
鐘離羽也覺得鐘離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天生妒忌心讓他忍不住也跟着宋明月踩了一腳:“是啊是啊。你忽然傻笑什麽,莫不是忽然發燒,燒壞了腦子?她們兩姐妹才說詩書禮儀,你就在這裏當反面教材,多丢人。”
“好好,我是反面教材。我的錯,對不住了!”鐘離期也不生氣,聽到鐘離羽說的那兩個詞,又忍不住了笑了兩下。不過他也很懂時宜,朝三人拱了拱手,順着臺階下了。
“哼,也不知道賢王是怎麽教你的。”鐘離羽仍不依不饒,這樣嫌棄了一句。
鐘離期聽到這話,剛才還嬉笑着的臉頓時收斂了起來。平時随便調笑就算了,可是禍不及父母,這鐘離羽倒是好教養,張口就怪賢王沒有教好自己,未免也太口無遮攔了一點。他生平最讨厭別人诋毀自己父母,于是停住步子,一字一頓的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能、能有什麽意思?”鐘離羽再傻,也感受到了鐘離期的低氣壓。別看他身為皇子,好像比鐘離期這個世子尊貴一些,可是要真的打起來,他或許還真不是鐘離期的對手。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鐘離羽咳咳的咳了兩聲,賠笑道,“咳,不過是個玩笑,別生氣。怎麽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鐘離期覺得一陣惡心,眉頭鎖的更緊了。他剛想出言反駁,忽然覺得袖子被牽扯了一下,他一愣,宋明月已經開始說話了:“五皇子身為皇子,怎能不假思索的輕率出言?倘若日後皇子被皇帝委以重任,難道在朝堂之上,也可以這樣随意的‘開玩笑’嗎?大家都是世家貴族,自幼讀書,五皇子難道連‘謹言慎行’這四個字也不懂嗎?”
“你是什麽東西!也輪得到你來教訓爺了?”鐘離羽向來欺軟怕硬,不敢對鐘離期如何,可看到宋明月在這邊強出頭,立馬就硬氣了起來。
宋明月不卑不亢,對鐘離羽微微一笑:“我在五皇子面前,自然算不上什麽東西。況且我不過是個深閨女子,默默無聞也是正常。只是今日這事,倘若叫衆人知曉了,那五皇子的确就要人人皆知了。”
“切,我堂堂大殷朝的五皇子,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犯得着你這個臭丫頭來說道?”鐘離羽絲毫沒有覺察到異樣,反而愈發驕傲了。
宋明月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又蠢又自大的人,嘆了一口氣,換了一種語調說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然是好事。只是倘若是人人皆知五皇子對世子爺出言不遜,那……又是什麽樣的後果呢?人們是否會傳成皇家的這些子弟間兄弟不睦?又或者是皇上和賢王不睦?再不濟,恐怕也要有人覺得五皇子您的家教有缺。那麽五皇子,您覺得您的家教,是父親教出來的,還是母親教出來的?”
鐘離羽被宋明月這番話驚出了一聲冷汗,他本來就有些口無遮攔,平日裏在宮中風評不好。父皇更是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對他态度每況愈下,若是這次這句話被什麽人傳了出去,不管是影響了父皇,還是自己娘親在宮中地位,帶來後果都不是他可以承受的。那時不論誰責罰下來,他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還別說,這個宋明月說話雖然難聽,可到的确是有用。只是鐘離羽向來好面子,到這時非但沒有對宋明月有一絲一毫的感激之情,反而告訴自己她這是在威脅,于是臉色更差了。他雙手環在了胸前,冷哼了一聲:“別以為說這些本皇子就怕了,即便真的去到了金銮殿,本皇子也有在見父皇之前治治你這不懂尊卑的罪。哼,不過這事我暫且不會同你計較,畢竟你是宋忠勇的女兒,我還要給他一些面子。不過以後……你給本皇子小心一點。”
他說完,又笑嘻嘻的看向了柳如煙:“我說如煙妹妹,咱們走吧。前頭的花開得更盛,我領你過去看。”
柳如煙站在三人中間,十分糾結的看着宋明月和鐘離期,目光十分不舍。那波光粼粼的眸子,好像就在對鐘離期訴說着:阿期哥哥,我們一起走吧。
要麽說怎麽是大殷美人呢,一颦一笑都帶着情愫,幾乎都要勾人的魂了。可惜鐘離期對這些一點都不感冒,随意的環顧了一圈四周,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不光如此他還刻意放慢了步子,慢悠悠地和宋明月并排走着,而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就和前面的鐘離羽、柳如煙越來越遠。
鐘離羽當然樂得鐘離期和宋明月這兩個電燈泡走的遠遠的了。他和帶着柳如煙走了一會,随便說了一些花花草草,詩情畫意,之後話題又忍不住回到了剛才的那件下插曲上。鐘離羽長長的嘆了口氣,不滿道:“阿期也真是小氣,一點玩笑都開不了。男人嘛,沒點肚量還怎麽為人處世,怎麽別人打交道。”
“呵呵……呵呵……”柳如煙看着鐘離羽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扭曲成某種奇怪的表情,心中一陣陣的惡心。可是目光一移,又看到了他渾身的錦衣華服,不由得又覺得不氣惱了。再不濟,也是皇子啊。她笑了笑,跟着義憤填膺的抱怨道。“是有些氣量小了。我一個女子,都不覺得開玩笑有什麽。不過……這不能全怪阿期哥,不是,世子爺。我覺得世子爺起先也不過是與五皇子說笑,是明月妹妹在一邊……恩……”
柳如煙說道這裏,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唇,最後用一種十分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埋怨的口吻說道:“我覺得呀,我這個妹妹實在是有些多事……你還不知道吧,她雖然是宋丞相正妻所出的嫡女,可丞相的結發妻子早就死了,她啊,是個沒有娘親生養的野丫頭。不過,不過你千萬別在她面前說這些……明月妹妹也怪可憐的,沒有人教養,我們比他年紀大一些,應該多包容包容她,別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柳如煙永遠都是這樣,裝作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永遠都是那麽的傷人。最後要是你生氣,她還要無辜的、眨巴這眼睛向你說道:我是無辜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為了你好~這樣假惺惺的話,然後趁你轉身,再在背後捅你一刀。而到了最後,她柳如煙永遠是那個最無辜、也最好的那個人。
鐘離羽聽到這話,又回頭看來宋明月一眼,臉上的表情更不屑了:“我說怎麽那麽沒規矩,原來是個沒娘的野丫頭。”
也不知這兩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又或者柳如煙是故意将這番話說給宋明月聽的。總之,走在後面不遠處的宋明月把這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柳如煙的秉性她早就看得清了覺得這個鐘離羽簡直無藥可救。
不經意的一轉頭,她便看見鐘離期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是了,畢竟惹得柳如煙和鐘離羽議論紛紛的那件事,本意是因為她想要幫他解圍。她剛才說得這番話本應該由鐘離期說出來才是,而且如果是鐘離期說出來的話,恐怕火藥味會更濃,這時都不知道要怎麽樣收場才好了。鐘離期是聰明人,他當然懂宋明月的良苦用心。
第 24章 桃林密語
宋明月都不正眼看鐘離期一眼,反倒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四處的花海樹林。看的出她的确十分喜歡這樣的景色。只不過不管宋明月看向哪裏,她的身邊始終有一道焦灼的目光,盯得她渾身發毛。宋明月受不了了,只能白了那邊的鐘離期一眼,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輕聲對他解釋道:“你不必想多。幹娘接我到賢王府上贊助,我無以為報,所以才會想着在這種地方幫幫你。反正誰說都一樣,我已經被五皇子讨厭了,再讨厭一點也無所謂。”
“啧,你不怕被記恨?”鐘離期随手從桃樹上摘下了一朵花,一邊說話,一邊把花拿在手裏把玩。
其實在他眼裏,宋明月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個膽小怕事,十分怯弱的小丫頭。也不知道多少年前,他也見過宋明月一次,那時的宋明月只會哭,也不鬧,也不争取,就傻乎乎的站在一邊,實在叫人喜歡不起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過去了太久,這個丫頭長大了,不管是上上上次在宋府見她,還是上上次在她的院落偷窺她,還是這次見她,總之,這三次見到的宋明月都不一樣,卻又都十分有趣,和多年前的那個宋明月截然不同,仿佛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得不承認,現在這個聰明機靈,又有點伶牙俐齒的宋明月,讓他有點在意了。
宋明月把花別到自己的鬓角,一邊豎起耳朵聽前面鐘離羽和柳如煙的念叨,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記恨就記恨呗。”她說着就停了一停,笑眯眯得看向了鐘離期,壓低聲音說道,“就憑他,倘若真的來報複我。介時誰欺負誰,還說不準呢!”
“呵,你倒是有趣。”鐘離期湊近宋明月的耳邊,這樣輕輕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