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重生之相門毒女》
作者:梨蘇兒
20386/
內容簡介: 上一世,她錯愛渣男,被利用,被欺騙,最後被抛棄,視如棄履,最後連死也不能瞑目。
臨終之前,她滿懷恨意,見到了自己的師父,用一生的記憶換取第二次的重生。再一次回到十三歲,遇到了前世心心暮暮的世子,同樣翩翩如玉的師父,那些誤會,錯過,都有機會重新來過。她……又該如何抉擇呢?
“倘若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放手了。”
第 1章 真相
隆冬的大雪紛飛,京城中一片銀裝素裹,一頂紅轎從一間巷子中擡了出來,與其相伴是鑼鼓喧天的歡慶之聲。周圍的人們不顧嚴寒,都想出來沾沾喜氣。一個從外城來的人不解,碰了碰身邊的人,問道:“這是誰家娶親,這樣大的排場?”
“南宮大将軍續弦,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旁邊的中年大漢回了話,向外地人娓娓介紹道:
南宮宴适才而立之年,已經是沙場上百戰百勝的大将軍,為大殷立下赫赫戰功。而他之前的結發妻子雖是相府嫡女,可那個宋明月卻在十四歲時便于下人私通失身,不貞不潔。被南宮将軍不計前嫌的娶回府上後,依然為人善妒,殘害将軍府上女子無數,占有心極強,連南宮将軍次次出征都要相随左右。
不光這些,她還個“不下蛋的母雞”,出嫁數十年,膝下無一所出。這也就罷了,可那蕩婦不知廉恥,又趁南宮将軍外出巡視時與人勾三搭四,還被府中丫鬟撞破。南宮将軍自是忍無可忍,可還顧念與她夫妻之情,只寫書和離,賞了給她錢財仆役,叫她各自安好。
說道這裏,大漢氣的摩拳擦掌,連說了好些難聽的話,忿忿不已:“像宋明月這樣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婦人,死都不足惜!俺們幾個都說,這樣的賤/人,該是去浸豬籠!”
“好了好了,現在這個南宮将軍也新娶了嬌妻美人,過往的那些晦氣事就不提了罷。
“是啊是啊,賤/人自有天收。咱們還是上去道喜吧。南宮将軍的續弦是咱們妙紅閣的花魁桃仙兒呢,人家桃仙兒雖處花柳之地,但是賣藝不賣身,才貌雙全,可不必那什麽相府出身的嫡女高貴多了。”
“哈哈哈,是啊。那才叫郎才女貌。我聽說,桃仙兒原本有一舊疾,發作起來十分折磨。南宮将軍得知了此事,不遠萬裏去求花谷醫仙青玄,得了草藥将她根治。在我們這兒都已傳成了美談!”
“是嗎……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也不知道那宋明月現在身在何處,知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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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那種賊婦人,不如死了算了!”
*城郊
漫天的白雪中,有一道道紅色的痕跡分外顯眼。可這不是城內的十裏紅妝,而是有人身上創口被凍裂之後不斷滲出來的血。
再湊近一看,那人衣衫褴褛,頭發散亂,渾身上下都是被拷打過後留下的傷痕。可是即便如此,仍不能掩蓋她那張髒兮兮臉蛋下的美貌,只是那雙從前格外明亮的眼睛在此時變得黯淡不已,原本豔若三月桃花的唇凍成了駭人的青紫色,原本窈窕動人的身體上覆蓋着許多宛若蜈蚣一樣的疤痕。
而這一切……都是拜城中那位受百姓敬仰的南宮宴,南宮将軍所賜!這個人,正是受百姓指指點點的宋明月!
宋明月的腦袋暈暈沉沉,不斷重複着的回溫這自己這幾日來所受的非人虐待,想着自己嫁入南宮家十多年,雖然不曾有出,卻勤勤懇懇為他。
她知道他商賈出身,處處低人一等,便代他寫文章上薦皇帝,謀求官位。
她知道他野心極大,不甘心官職低微,又和他一起出征,穿戎裝披紅甲為他九死一生。
她為了照顧他的臉面,便将所有功名名聲通通讓給了他,自己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世隔絕。
她知道自己從前被姐姐藥壞了身子,不曾有過所出,一直心懷愧疚,所以對他在外沾花惹草都睜一眼閉一只眼。
她以為南宮宴是當真愛自己,心中有自己,所以才會在聽說他得了不治之症時,遠赴萬水千山,去尋她當初的授醫恩師花谷醫仙玄清處盜藥。
可換來的……是欺騙,是抛棄,是洗不清的惡名和醒不來的噩夢。
原來這麽多年,她都一直活在南宮宴為她編織的謊言裏。當初他願意在自己身份名裂之時娶自己,不過是為了要一塊沒有威脅的墊腳石。她費盡心機為他求來的藥,卻是為了救一個他所移情別戀的煙花女子!
宋明月孤零零的依靠在一顆枯樹上,眼中有清淚流下。
“明月,你盜了我的那株靈草可解百毒,治百病。怎麽,落得了如此下場?”
一個清冷淡漠的聲音從飒飒風聲中傳來,跟着,從樹林中出現了一個身材颀長的俊美男子。棱角分明的輪廓,劍眉朗目,唇薄而分明,精致得無可挑剔。他的墨發随意的披肩而下,穿着尋常的青衫卻不能掩蓋住身上出塵絕世的清冷氣質。這樣完美的人,仿佛是畫師窮盡一生靈氣與精力繪成的作品,光是看一眼便覺得震撼,見之難忘,仿若世外谪仙。
而他的目光落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伸手,墨眸一眨,閃過了一絲不忍與心疼,最後又化作了一聲聲幽幽的嘆息。俯身上去封住她的幾處大穴,又為她把脈:“當初我念你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收你為關門弟子,免得我這身醫術百年後無人所繼。你好歹學了五成有六,怎得……”
“明月之疾,藥石無醫。”宋明月見到自己當年的恩師,原本已經哭幹了的眼淚忽然又涓涓流下,“我前半生原本該是富貴無憂,可偏偏被自己糟蹋揮霍,敗壞身名。後半生錯付于負心人,受盡欺淩折辱,洗不盡滿身污名殘軀。即便此番可茍活于世,又有何意義?”
男子眉頭一鎖,輕聲道:“你是何意?”
第 2章 重生
“明月遍閱醫書,知道有一味丹藥名曰‘還魂’。服者可以倒錯時空,回到若幹年前……”
曾經的郎情妾意,曾經的舉案齊眉,曾經的伉俪情深,都是那個男人為了功名利祿編出來的謊言!他的心,從來就沒有一刻鐘為自己停留過!七年來,自己嘔心瀝血,付出的滿腔赤誠就這般被人利用,踐踏,她不甘,她不甘!
眼前的血越來越多,把自己的裙子全都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像是那年自己初家,穿得那身火紅的嫁衣……更像是,一團熊熊烈火,把她的過往,曾經,美好,純良都燒得一幹二淨!
她還記得,昨天南宮宴是如何擁着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桃仙兒在自己面前耀武耀威,又是如何将這十幾年來的謊言一一戳穿。
那青樓女子桃仙兒小兒得志,那尖銳的笑和那樣輕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宋明月的心。
宋明月雖然奄奄一息,說出的這話卻十分堅定,甚至有些歇斯底裏,灰暗的眼神也因為有一絲毫的希望而迸發出光彩:“我知道還魂藥性猛烈,即損陰德又損陽壽。轉世以後身體只怕還不如這一世,可明月不甘,不甘叫親者痛,仇者快!倘若不能血債血償,以牙還牙,明月……死不瞑目!”
男子沉思了半晌,垂眸間眼睫上接住了雪花,愈發顯得人清絕孤高,聲音卻難得的含了一絲溫度:“不光如此,還魂丹亦要祭出一段此世的記憶做引。即便如此,你也甘願?那麽,你要忘記誰……”
宋明月艱難的咽了一口氣,目光投向空空的遠方,咬牙切齒道:“那些人騙我、欺我、辱我之人,我都不願意放過。至于您的恩情,明月此生殘軀,來世福根以報。”
“我明白了,你不後悔便好。”
男子唇角一顫,對着這樣狼狽的宋明月又笑不出來。頓了頓,才露出一個意味深明的表情。俯身在宋明月的耳邊說了些什麽,旋即便往她的口中送入了一粒丹藥……
白,觸目所及的顏色都是白色。
明月迷迷糊糊地從昏迷醒了過來,睜眼卻看到了這樣古怪的景色。她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對生前的記憶也記得不太真切,然而最深刻的……還是自己的恨意!奇怪了,自己已經是到了鬼門關的人,怎麽還會有喜怒哀樂?
而且,閻王殿就是這樣白茫茫的顏色嗎?和她想象中怎麽一點都不一樣。
還在納悶中,遠處忽然有缥缈的呼聲傳來,由小漸大。明月聽得不真切,努力辨認了一會,才聽的清了:“宋明月!宋明月!你這死丫頭還在貪什麽睡!再不起來砍柴天亮前就燒不了水了!耽誤了二小姐洗漱,老娘不剝了你的皮!”
這聲音……怎麽那麽像自己以前府上的雲嬷嬷?!
宋明月被這刺耳的聲音吵得一個激靈,猛然醒了過來。
一睜眼,自己不再是遍體鱗傷的躺在那片皚皚白雪之中,而是睡在一個有些眼熟的,昏暗破舊的柴房裏。再低頭,自己穿着粗布麻衣,胳膊上有着幾道深淺不一的淤痕,雖說也是傷,可也被那對奸/夫/淫/婦拷打出來得輕的多了。
而且身子也小了一圈,輕盈纖細,沒有傷的一雙手再也沒有常年操持家務做出來的傷痕老繭,而是皓腕纖纖,十指鮮嫩的如水蔥一般。
她記起來了!
從前她還在丞相府時,常常被蘇氏找各種理由懲罰教訓,一言不合便扔到柴房反省。到了第二天,就會被其他刁奴呼來喝去,當做丫鬟使喚。那時的自己才十二歲,性格軟弱,不敢有違,便一直任人揉搓。
現在自己見到的光景和當年的一模一樣……難道自己,重生了?!
想到這裏,宋明月的內心仿佛被什麽狠狠的敲擊了一下,無數複雜的情緒在內心回響。有苦、有痛、有恨,有悲,可更多的還是自己可以重來一次的喜悅和暢快。
還未來得及開心,柴房的門被嘩啦一聲打開,以前以後進來了兩個人。
為首的婦人三十出頭,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脂粉,穿着錦衣華緞,正是丞相的妾室蘇氏蘇媚。旁邊的嬷嬷身材五大三粗,長相也有些兇神惡煞,正是蘇氏身邊最得力的狗腿雲嬷嬷。
雲嬷嬷看了蘇氏一眼,不等發落,便撸着袖子走了過來,厲聲罵道:“你個死丫頭,這都什麽時候還貪睡。昨日被夫人教訓的還不夠?今日老爺在府中設宴待客,即刻便要回府,你還……”
啪——
雲嬷嬷的話音未落,宋明月已經反手送上了一個耳光。她被打得一懵,着實沒有想到平日裏怯怯的二小姐居然會有這麽大力氣和本事,一時間又氣又惱,伸手就要捉住她報複。
“蘇姨娘,這就你親手教出來的仆子?”宋明月站在一邊,非但不驚慌,還有一點譏諷的笑挂在嘴邊。
蘇氏也對宋明月的舉動吃了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不過是小丫頭被欺負的受不了了,兔子想咬人而已。她叫住了要動手的雲嬷嬷,冷笑道:“雲嬷嬷勤勤懇懇的在府上呆了二十年,不論我教還是誰教,總歸是有人教。不像某些丫頭,有人生沒人養,琴棋書畫不會,到是學會動粗了。”
“哦?規矩?”宋明月擡了擡下巴,滿眼的輕蔑,“二姨娘不過是爹爹的妾室,雲嬷嬷的那聲聲‘夫人’說得是誰?雖說如今府上是蘇姨娘你來主持,可這府邸總歸是姓宋。倘若爹爹回來了,知道蘇姨娘手下的奴婢不懂尊卑,不懂規矩,該作何處置?又該如何看你?”
第 3章 懲治刁奴
“這……”
宋丞相的嫡妻已經過世了許多年,期間并無續弦,而府中上下都有蘇氏這個二姨娘來打理。久而久之,府中人為了讨好她,也就開始叫起了夫人。可是這種越級稱呼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傳出去了,被人诽謗成宋府中人沒有家教,到時候折損的可就是宋家的面子了。
蘇氏曉得夫君向來最看重這些,倘若被他知道了,自然少不了一頓斥責懲治。因為這點小事毀了自己這麽多年苦心經營出來的信任,未免太劃不來了。
蘇氏扯出一個假意的笑:“是是,明月長大了,愈發懂事了。”她橫了一邊的雲嬷嬷一臉,厲聲道,“還不快請二小姐起來,反省了一夜也差不多了,會房休息去吧。”
“唉,蘇姨娘。”宋明月故意将姨娘這兩個字說得十分清楚,“連我這個嫡出的小姐做錯了事都要在柴房中反省,雲嬷嬷不過是個下流的奴才,這樣不痛不癢的說兩句便過去了?”
蘇氏這下再也崩不住臉了,滿臉的贅肉不可控制的跳了兩下,心中竟然有些慌了。怎麽這宋明月一改從前的懦弱寡言,便得這麽伶牙俐齒起來了?!
不過主仆的情誼再深,又哪有自己的名聲重要。蘇氏心中有了高下,便揮了揮手,叫了其他兩個粗使婆子:“來人,雲嬷嬷不知尊卑,目中無人,觸犯家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聽起來倒還算公正。可宋明月還不知道嗎,這府上的人多半都是聽蘇氏使喚的狗。同類打同類,只怕是撓癢癢。
宋明月先兩人一步,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柴房。天剛亮,正值春季,外面紅花綠草,連風吹來都帶着草木的清香。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直視着蘇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蘇姨娘,雲嬷嬷是說錯了話。論家法,該是掌嘴才是。不如叫環兒和佩兒來,她們年輕力壯,永起家法來一定不,偏,不,倚。”
環兒和佩兒是宋明月的貼身丫鬟,上一世便十分護住,也是如此,兩個到最後都沒有落到一個好下場。而平日裏,更是被府上蘇氏一派的刁奴們打壓欺辱。這樣好的機會,宋明月當然要想着身邊人了。
蘇氏氣得額頭間的青筋直跳,卻還不得不擠出一個笑意:“好。叫她們來。”
環兒和佩兒前天才因為自己保護小姐不當,導致小姐被罰而難過了一夜。現在被叫過來,忽然看見了宋明月意氣風發的站在柴房外,反倒是蘇氏臉色青紫,而平時氣焰最高的雲嬷嬷也一反常态的不敢說話。
她們聽宋明月三言兩語說清了原因,立馬左右開弓,一掌接着一掌,都是下了狠勁。雲嬷嬷的臉很快就被打的腫了起來,求饒聲也在巴掌聲的啪啪脆響中變得微不可聞,這兩種聲音此起彼伏,如同大雨傾盆,噼裏啪啦的落着,響着。
一下,兩下,三下……
十一,十二,十三……
宋明月環着胸在一邊看着,數着,心中升起了一股複仇的快感。原來睚眦必報是件這麽爽快的事情!
沒一會,雲嬷嬷的嘴角就已經開始流血,跪着身子也開始搖搖晃晃,更別提什麽求饒,她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明月看着差不多了,便叫住了:“好了。這次就先這樣吧。”
這當然不是她仁慈了,憑她的嘴皮子,直接說打死她也不過為。只是這種刁鑽的奴才光打一次怎麽能解恨呢!先叫他養養身子,日後……還有許多花樣來給她試呢。
“這是怎麽了,吵吵鬧鬧,不成體統!”
柴房外的另一邊,傳來一個熟悉渾厚的聲音。在場的幾人看過去,原來是許久沒有回府的丞相宋忠勇。不光是他,身邊還跟着蘇氏的女兒宋爾曦。
宋爾曦打扮格外徑直,一身淺粉的綴花雲錦綴花裙,帶着璎珞,滿頭的珠翠。原本并不算出衆的五官到是被胭脂水粉掩飾的有幾分嬌俏。此刻,她正乖巧的站在宋忠勇身邊,可唇角卻挂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哎呀,雲嬷嬷這是怎麽了……”宋爾曦看到雲嬷嬷被打得兩邊臉腫起來,一臉震驚的指着一邊的宋明月,“你……妹妹你竟然當着娘親的面這樣毆打下人。虧你還是嫡出的相府小姐,怎麽這麽粗魯!”
蘇氏真是對自己這個蠢女兒無語,這麽大的人了居然不懂察言觀色。這樣說,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
她狠狠瞪了一下宋爾曦,又一臉媚笑的迎上了宋忠勇:“別聽曦兒瞎說。雲嬷嬷……是我罰的。她,她昨夜睡的迷糊了,竟然不小心把二小姐關到了柴門裏。妾身實在又心疼又氣不過,才叫下人掌她的嘴!這不,妾身正打算帶我們月兒去洗漱呢。”
蘇爾曦還搞不清現在的狀況,惡狠狠的朝宋明月瞪着眼:“有什麽好洗漱的,妹妹不是病、了、嗎!怎麽還想去今日的宴會?!”
“哦?病了?”宋忠勇擡頭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二女兒,還是從前那副瘦瘦小小的模樣,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他清了清嗓子,問她道,“明月,你是哪兒不舒服?可有叫姨娘去請人替你診脈?”
第 4章 老爺回府
真是天助她也,宋明月幾乎要笑出了聲。
她控制了一番面部情緒,努力得擺出了一副純良無害的表情,使勁搖了搖頭。接着,又‘不經意’地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那些被掐被打出來的淤青傷痕,認真辯解道:“沒有的,爾曦姐姐不過是與我玩鬧。現在已經無礙了。”
宋忠勇在朝廷上察言觀色的本事極高,宋明月胳膊上的上又豈能逃出他的眼。他倒不是真的關心女兒,而是馬上府上就要來許多貴客,若被外人看見他嫡出的女兒被妾室庶女如此折磨,指不定要如何去朝中參他治家不嚴。
每日在朝廷中與人勾心鬥角本就十分不易,回了府還要被這些娘們添麻煩。宋忠勇氣的吹胡子瞪眼,狠狠的推了一把靠在自己身邊的蘇氏:“蘇媚,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接着,又大力扇了一旁還不知道情況的宋爾曦一耳光,“宋爾曦,你就這樣待自己姐妹?!”
蘇氏被的打的鬓發淩亂,而一旁的宋爾曦早就吓得捂着臉哭了起來。母女兩人依偎在一起,狼狽地向宋忠勇告饒求情。
一時間,冷冷清清的柴房外面,反倒成了這個府邸中最熱鬧的地方。
宋明月在一邊看戲看得夠了,終于開口道:“爹爹~爾曦姐姐平時和明月關系融洽,這次的事情……明月猜是爾曦姐姐與蘇姨娘呆的多了,學了些姨娘在入府前的那些壞習性,一時想不開才會這樣吧。”
蘇氏在嫁入宋府之前不過是一位煙花女子,雖然從良這麽多年,可出身終究是不能改變的。宋明月知道自己父親也十分注重出身,一言既出,便戳到了蘇氏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哼,我還以為你這婦人當真悔過了。沒想到不僅沒有,還教這樣壞女兒!”果然,宋忠勇不疑有他,又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蘇氏。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使得蘇氏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宋明月雖然記不起這是哪一次的府中宴會,但是總歸是個出風頭的好時機,便忙不疊的湊上去:“爹爹消消氣,一會的宴會上還需要爹爹前去主持呢。明月作為相府嫡女,自然要撐起這兒女主人的面子,為咱們宋家争光。”
“恩,好。真是我的好女兒,你去和環兒佩兒換衣裳吧。至于這兩個……”
“蘇姨娘伺候了爹爹這麽多年,總有些苦勞。今日還是免了責罰吧。”
宋明月說這話是正居高零下的看着宋爾曦,即便一身破布爛衣,也掩蓋不了她容貌的風華絕代。她就靜靜的站在陽光之下,周身散發這叫人屏息的強大氣場,仿佛臉上就寫着自己是名正言順的嫡女,而你,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生出來的庶女罷了!
宋爾曦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宋忠勇也不願在這些女人間多多糾纏,不耐煩的揮揮手:“好吧好吧,那就宋爾曦今日不許出席,不再做別的責罰了。”說着,便走了。
今日的宴會何其重要,若是不去了,天知道要損失什麽。宋爾曦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劈,木木的癱在了一旁,很快就又哭了起來。
曾幾何時,在上一世,宋明月也無數的被這對母女欺辱的跪地求饒。如今風水輪流轉,她也可以踩在她們的頭上耀武揚威了,這滋味,自然是無比的歉意暢快。宋明月看着蘇氏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漸漸變得狠毒,愈發覺得好笑:“蘇媚,你可是待我最好的‘娘親’,怎的用這樣的眼神瞧我?是……被爹爹打得不夠?”
宋明月滿意的看着蘇氏被自己氣的渾身發抖,得意的拍了拍手:“好了,不跟你們糾纏了。我可要會房梳洗裝扮了。環兒佩兒,我們走。”
在路上,宋明月主動編了個菩薩托夢點化自己的理由搪塞,便将自己轉變這麽大的事情給掩飾了過去。而環兒佩兒和她一道長到,其間的情誼極深,說是主仆,其實也是姐妹。既然宋明月如此說了,她們也就信了。
三人說說笑笑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番洗漱之後,雖然暫時不能除掉身上的疤痕,好歹也是煥然一新。
重生的宋明月坐在了闊別已經的閨房中,看着鏡中的自己,柳葉眉,櫻桃口,一張恰好的鵝蛋臉上是一雙風華萬千的鳳眸。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素着一張臉,輕輕的一笑,便得萬千風華都失去了顏色。
環兒從衣櫃裏找出了幾件衣裙,讓宋明月挑選,又忍不住說道:“小姐,今日老爺請了許多世家子弟前來。咱們可要打扮的好看一些,不僅是替相府争光,更是要為自己謀個好姻緣呀。”
“呵呵,姻緣?”宋明月的眉頭一擰,眼底劃過了一絲冷意,旋即淡淡的說道,“我自己有手有腳,又何必要靠男人。這天下間的恩愛、情誼都十分脆弱,與其去指望那些虛呼缥缈的東西,還不如靠自己去打拼。親手得來的東西,不比別人贈與的可靠的多了~”
上一世,她就是太相信所謂的親情、友情、愛情,才會落得那樣暴屍荒野的下場的。
這一世重來,她是懷着從修羅地獄中帶出來的仇恨,自然不會重蹈覆轍。而那些曾近欺她、辱她、害她之人,她都會一一償還,以牙還牙!
“賞花會是嗎?我自然要好好的、打扮一番。”
第 5章 府中花宴
正直春日,宋府的花園中的百花齊放,姹紫嫣紅開遍,惹的人眼花缭亂。中間還有處人工開鑿的池塘,養了金、紅二色的錦鯉和荷花。
宋明月穿了一身半新不舊的水色廣袖留仙裙,随意得绾了一個流雲髻,別了一朵新折下來的海棠花。臉上不施粉黛,眸中的光彩卻勝過春日的陽光。
她這本個月被蘇氏用盡各種手段折磨懲罰,到許久沒有和府上的其他姐妹相見了。宋忠勇除了蘇氏外,還有兩房小妾和另外兩個女兒。宋明月遠遠的擡頭,便見到了那兩對母女也從各自院中走來。
三姨娘佟氏,原先是宋明月娘親身邊的陪嫁丫鬟,後來便留在府中做工。宋忠勇念她有幾分姿色,又無依無靠,便收做了房中。膝下有個年方十一的女兒宋晴兒,整日與宋爾曦厮混在一起,母女兩人的關系并不親密。
四姨娘魏氏,是蘇氏向宋忠勇推薦的,納了之後也生有一女宋晚兒,年方十歲,還在少不經事的年頭。性格有些軟弱,與誰都不親近。
四人中當屬宋晴兒打扮的最為亮眼,一身鵝黃色的春衫薄裙子,腕上帶着一對翠玉镯子,頭上也有許多珠翠。當中有宋爾曦剩下的,更多是,是從宋明月那邊搶來的。
宋晴兒也是聽說了剛才的事情,見到宋明月此刻正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不由得心下一顫。她畢竟只是狐假虎威,連蘇爾曦都被罰了,也就不敢再裝什麽樣子。
她讨好的走到宋明月身邊,叫了一聲:“明月姐姐。”又說道,“今天的後廚裏做了許多好吃的點心。不如你我一道去亭子那邊賞景如何?”
宋晴兒努力的擺出一張讨好的面色,那雙大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寫滿了真誠。倘若宋明月還是那個天真善良的自己,恐怕又要被這樣‘陳懇’的面色騙到了吧。
上一世,宋晴兒也是這樣假言辭色的邀請她去池塘邊賞景,結果去了之後便對他一陣冷嘲熱諷,随後還誣陷她推自己入水。因為有宋爾曦在一邊做假證,根本沒有人懷疑宋明月是否冤枉。宋忠勇知道了大怒,伸手便将茶杯砸了過去,宋明月被砸的頭破血流,還被家法處置打了二十棍,又緊閉了半個月。為此,她更是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會面。
想到這裏,宋明月的心情慢慢的冷了起來,可臉上還是擺出了一副和顏悅色的笑:“好啊。把晚兒妹妹也一起叫上吧,今日府中要來許多貴客。我作為相府嫡女,恐怕不能陪你們太久,妹妹可不要介意。”
宋晴兒聽到這話,臉上明顯的一僵。她并不知道蘇氏在柴房那邊和宋明月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忽然聽到宋明月說這樣的話,心中倒不是将信将疑,又有些不甘心被自己踩在腳下這麽多年的人忽然這麽有底氣。糾結之下,并沒有接話。
宋明月倒不是很擔心在家中這樣張揚會有什麽影響,畢竟她是嫡女,本來就該拿出些該有的風采和氣勢。宋爾曦在宋府猖獗太久,她若不再浮誇一些,別人倒是忘了到底誰才是這裏最尊貴的人。
漸漸地、來的客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到了。衆人從來都只知道宋府大小姐宋爾曦,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二小姐宋明月,都十分驚奇。而宋明月的臉上永遠挂着謙和有禮的微笑,站在最前頗有家主風範的招待每一個人。
等到宋忠勇和蘇氏磨磨蹭蹭的走了出來後,就聽到身邊的同僚在他耳邊誇宋明月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貌美,原先的氣惱便被這些溢美之詞一掃而光。心中又對宋明月器重了幾分,于是,轉頭來冷眼看着蘇氏:“你瞧瞧明月沒有娘親在身邊都可以如此乖巧懂事,你那個曦兒,怎麽那般頑劣幼稚!”
蘇氏氣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可又不能鬧出太大動靜,惹得在衆人面前丢臉。于是,她又擺出了一副哀愁的模樣,眼中泛着淚花,委屈道:“爾曦年紀尚小,是妾身不懂事教錯了。可是老爺,爾曦的琴棋書畫可是連你都知道的好,今日要來許多貴族公子。老爺當真不為女兒們的前途考量一番嗎?”
宋忠勇見到美人這樣認錯,心中早就不氣了。況且他生的都是女兒,倘若每個都能嫁娶了一個好人家,那麽他的仕途豈不是愈發的一片光明。
“好吧,那你去把她叫來。收拾的好看一些,別叫別人看來笑話。”
蘇氏心中大喜,唉了一聲,連忙退了下去。
宋明月在不遠處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到沒有多大的反應。畢竟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失望,她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過爹爹真心對她好。
正當她在走神的時候,身邊忽然走近了一個人,說道:“你是……宋明月?”
宋明月一轉身,便看到一個窈窕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穿着雲錦蘇繡的雙面妝花百褶裙,外罩着一件流蘇灑金的春衫,襯的人愈發冰肌玉骨。她梳着精致繁複的近香朝雲鬓,頭上綴着精致的點翠與寶石,加之容貌上成,整個人好似一個精雕玉琢的娃娃。
宋明月見到這張熟悉的臉,心中猛地一動,旋即便有刻骨的仇恨如浪潮一般在心底不停的翻滾湧動。她輕輕了笑了,說道:“如煙姐姐,好久不見。”
第 6章 第一美人
柳如煙,這個名字對宋明月來說,大概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人前柳如煙是京城第一美人,琴棋書畫樣樣擅長,
如果說宋爾曦和蘇氏是在府中對自己極盡欺淩,壞的表裏如一。那麽柳如煙就是一個笑面虎,曾經宋明月以為柳如煙是這世界上為一個真心待自己好的人,所以對她無條件的信任,不論是家中的諸事,還是自己的少女心思,她都全部告訴她。
可換來的,是被親手奪取了自己思慕了五年的人,滿腔的心血為她做了嫁衣。而自己卻要不得已的下嫁南宮宴,一步步的走向,那無底的深淵。
往事如刀刃,每回憶起一次,便覺得刺骨的痛。
柳如煙并沒有發覺宋明月的異樣,不過今日這麽大的場面,她居然能從蘇氏的手底下鑽出來,到有些奇怪。心中是這樣想,臉上倒是泛起了和善的笑意,她一把握住了宋明月的手,開心的說道:“蘇氏竟然不再欺負你了,這可真是太好了。你恐怕都沒有參加過這種場面的宴會吧,來,我帶去別處看看。”
“如煙姐姐說笑了,這是我宋府。當然是妹妹來帶你參觀了。”
若是上一世,宋明月不但聽不出柳如煙話裏的嘲諷,可能還要傻乎乎的謝她。現在則不同了,宋明月反客為主,帶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