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別
第九章：死別
蘇影的語氣裏面透着點點不滿，更多的是委屈。
許久都沒有看到針管紮過來，蘇影一愣，擡眸才看到護士已經摘掉了厚實的口罩，“這位同學，你可以回家了，化驗結果出來了，沒有感染SARS，恭喜你。”
護士的臉上帶着笑容，厚重的黑眼圈裏寫滿了疲憊，但是卻笑得格外地陽光，蘇影的心都被她笑融化了，也咧開了一個陽光的笑容，一口白牙露出來，想起邊上的陸之信。
“護士姐姐，那他呢？”蘇影指着邊上的陸之信，擔憂是當然的，畢竟也算是共患難的關系了，這一次還一同被關在這個地方，經歷了生死。
她面前的護士姐姐點點頭，“放心，他也沒有感染，你們趕緊離開吧。”
蘇影點頭。
隔離中心的那個小屋子顯得格外地壓抑，剛剛推開鐵門走出來，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了，走到醫院門口，看見一大片蔥蔥郁郁的樹林，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精神多了，想起一會兒回家之後，趙春梅驚訝的眼神，恐怕會很刺激吧，忍不住，嘴角裂得更高了。
“你怎麽好像不高興的樣子？”從那個病房走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陸之信一直沒怎麽說話，蘇影有些疑惑，這會兒都已經走到醫院的門口了，陸之信忽然停下了步子。
“我不能走。”陸之信的身形一頓，不等蘇影問話，拔腿就醫院裏面跑。蘇影站在原地剁腳，他怎麽這麽草率地就跑進去了，皺着眉頭，咬咬牙，只能往前沖去。
跑進去的時候問了問重症病房的方向，瞭眼望去，陸之信被攔在了房門口。
“讓我進去。”他的聲音冰冷，兩只眸子像是結了冰一樣。
冰冷地看着前面的病房門，透過房門的玻璃，看到他的母親已經奄奄一息，醫生拉起一塊白布，蓋在了她的頭上。
一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門上，很快，幾個護士就推着他母親的屍體裏面病房裏面另外一扇門裏更深處去了。
蘇影看着他這模樣，不由地很是擔心。
看到一個護士端着一盤子藥劑走過，她趕忙走上前拉住她，“您好，請問那邊病房裏的小門是去什麽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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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被她拉了一下胳膊，轉身看到蘇影，知道是剛剛查出來沒有感染的人之一，便停下了腳步。
“那個門是通往火葬場的。”
蘇影一顫，火葬場……她斂了斂情緒，繼續問到：“那，除了從病房過去之外，還有別的路可以過去嗎？”
蘇影輕輕地點了點陸之信的胳膊，他的眸子轉過來，布滿了寒意，好像下一秒就能夠把蘇影給凍結住一樣。
“你跟我來，我知道有一個可以去找琳姨。”
陸之信點頭，莫名的信任她。
從醫院的正門走了出去，再左拐進入一條巷子一百米處，推開一扇有些殘破的門，裏面忙忙碌碌的景象才露出來，來來往往的都是隔壁醫院裏面的護士還有護工，送過來的都是感染了SARS病毒病逝的病人。
剛剛進去，門口的人就把他們兩個帶去一個房間，帶上了新的口罩，才讓他們去看琳姨。
“你……”蘇影有些擔心，陸之信本來就是個話不多的人呢，這會兒更沉默了，見過琳姨之後，整個人，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但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麽話才能夠安慰道他，已經活過一世見慣了生死的她，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裏抱着酒瓶子随意灑脫，時不時還有脾氣要發的琳姨，就這麽安靜地躺着，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樣，陸之信就這樣看着她，像一尊伫立的雕像，許久都沒有動靜。
“很抱歉，病逝的病人馬上就要送去火化了，還請您節哀。”工作人員走過來，拉起白布把琳姨蓋住了。
陸之信點頭。
一路上捧着骨灰盒，往回村子的路上走着。
蘇影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一直沉默着，應該是特別傷心吧，好不容易從自己家的下人手裏逃出來，也要來找母親的人，沒來得及見母親最後一面，只能見她的屍體，還是一個十多歲的未成年的孩子，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心裏應該難過的快要死掉了吧。
她的眼眸垂了垂，腦子裏不停地琢磨着，“我跟你說事情。”
陸之信轉過頭來，瞄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蘇影接着繼續說道：“以前有一只糖包子在路上走啊走，走啊走，然後忽然刮龍卷風了。”蘇影走着走着跳到了陸之信的面前，一臉認真地說：“你猜後來怎麽着了。”
“變成糖卷了。”陸之信冷冷地回了一句。
蘇影的臉色一黑，兩只眸子一轉，繼續說道：“有一天餃子跟饅頭成親了，東方的時候，餃子害羞地把衣服一脫，饅頭大發雷霆，你猜怎麽着？”
蘇影饒有興趣，說起來聲情并茂地，還不忘一臉陸之信肯定不知道地，略微有些得意的表情看着他，結果陸之信冷冷地丢了一句，“因為餃子脫了之後，是一個肉丸子。”
蘇影的腳步一頓，又被他知道了，這不科學啊，自己剛剛聽說這些笑話的時候，人都要笑抽出了，這可是她苦痛生活裏面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還是不依不饒地把自己腦子裏面記得的笑話講了個七七八八。
一路上的畫面就是一個個子高大貴氣的男孩子，一個是胖墩的土姑娘，姑娘手舞足蹈地湊到男孩子面前講笑話，男孩子一臉沉默，是不是回上一句，然後姑娘臉一黑，落後了幾步，又眸子一轉快速地追了上去。
又是逗了老半天，講的每一個笑話都好像被他早就知道了一樣，不應該啊，蘇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白活了這麽久。
兩只眸子撲閃撲閃地轉悠着，忽而跳到陸之信的面前，下颌開始往下垂，露出自己的下半邊牙齒，扮成猩猩地模樣，還不忘兩條胳膊微彎，兩條腿也搭成了外八加0型腿。
嚯呼——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