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現在天已經挺涼了,胡小弟動不動就撩褲子,胡幽是真擔心這孩子受涼了。
看着菊花媽被胡小弟吓得不敢動,胡幽上去抓住了胡小弟的手。
胡幽用眼睛看了看劉春花坐的地方,
“亮亮,你看劉春花穿得咋這漂亮,像幹啥的?”
胡小弟這才仔細地看着劉春花,上上下下地看着。
菊花媽現在也不敢随便罵人,胡小弟的彈弓可厲害着呢。
劉大寶腦袋上的大包,現在還疼着呢。
菊花媽用眼睛把胡幽連瞪了好幾眼,正好胡小弟“哦”了一聲。
“劉春花,你都和我三哥訂親了,你咋穿成這樣,要和誰相對象呢?”
胡小弟這小腦袋,胡幽伸手摸了摸,又從自己的小挎籃裏,掏出塊水果糖來。
“只能吃一顆,要不壞牙。”
胡小弟愛吃糖,胡幽卻摁着他少吃,怕他吃壞了牙。
現在這個時代,找個有本事的牙醫難着呢。
這次驢車上很安靜,沒有任何一個敢随便說話。
胡四媳婦知道村裏人每戶每家的小秘密,而胡小弟,就像是胡四媳婦的代表,所有喜歡說嘴的村裏大小媳婦,看見胡小弟,都一哆嗦。
尤其是胡小弟在問出劉春花那樣的話時,劉春花低頭不說話,不過她動了兩次嘴,卻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而劉春花她親媽,擰着眉看着胡家三兄妹,快咬碎了她一口老黃牙,連個屁都沒崩出來。
而那些村裏頭擠在一起的大小媳婦,都偷眼看着胡小弟的褲當,看了一眼後,賊眯眼子又立即收了回去。
劉春花的事她們可是都聽到了,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問,或是再說道上一兩句的。
胡幽忍者笑到了鎮上,其他人都馬上下了車,着急着要趕緊走,好像都有急事要辦。
劉春花走出去五六步遠,又回過頭,看着胡三哥。
劉春花的眼睛裏有那麽點淚水,用牙咬了咬下嘴唇。
“飛飛,我是要去工廠報名的,要是順利的話,我以後就是鎮上的工人了。”
劉春花的真摯胡幽看到了,但是胡幽卻覺得胡三哥和劉春花,像是隔着兩個世界。
不管劉春花多麽努力,她都無法理解胡三哥的世界,以及作為一個有理想的男人,他的胸懷,是多麽的廣闊。
而不是只看到城裏的工人,能有供應糧吃。
雖然這個時代确實是這樣的,大部分人的眼睛,只盯着城市戶口本上的那些供應糧,以及每個月能領到多少票和菜肉。
這種日子只是暫時的,但是沒有幾個人能想到。
離開時胡幽同胡九伯招呼時,胡九伯還把胡小弟看了好幾眼,最後只說了幾個字。
“将來會是個好男人。”
要是胡九伯那眼神不朝着胡小弟的褲當看,胡幽會以為這是在誇胡小弟呢。
胡幽捂着嘴躲在一旁“咯咯”地樂,而胡小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當,還拍了兩下小肚子。
“三哥給縫的口袋,裝彈弓哩,咋啦?”
胡幽搖了搖頭,她是啥也不懂呢。
一旁的胡三哥也是露着點笑,但也沒笑出聲來,把背上的竹簍提了提,摸了摸胡小弟的小腦袋。
“好男人,走。”
鎮子不大,鎮中學也不算遠,胡三哥也是來過的。
等到了鎮中學,胡幽走在前面,拉着胡小弟,胡三哥慢一些,但是腳已經沒那麽難受了。
還沒有走到胡二哥宿舍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的一顆樹底下,正站着倆人。
好像是在說着什麽,其中一個人在搖頭,還搖了許多次。
真巧,這倆人胡幽都認識。
一個是那個說話咬舌頭似的侯文,一個正是胡二哥算半個對象的文青。
雖然這倆人不是在拉拉扯扯,可是好像談話并不愉快。
胡幽不由地就停下來看,看了幾眼的時候,文青也正好看到了胡幽。
文青不知道和侯文說了什麽,立即朝着胡幽這邊走了過來。
今天的胡幽是穿着平時的衣服,很幹淨,沒有打補丁。
文青走過來的時候,看到胡幽時還微愣了下。
随後文青的臉上就換上了很合适的笑容,胡幽看她都覺得別扭,這人一點也不招人稀罕。
“小寶啊,你哥在上課呢,下課還有10多分鐘。”
文青說話的時候,還擡起了手腕,露出了一塊女式的石英表。
胡幽看了眼,這塊表很新,不知道是不是剛買的。上次見面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
胡幽沖着文青點點頭,拉着胡小弟就朝着胡二哥宿舍的位置走去了。
文青根本就沒有理會胡三哥,走路挺着背,看着确實像個大小姐樣子。
而胡三哥看文青走出了好遠一截子路,才轉過身朝着胡幽的方向走了過去。
胡幽在胡二哥宿舍門口也沒有等多久,就看到胡二哥手裏拿着兩本書,像是帶着風似的,就來了。
胡幽沖着胡二哥揮揮手,胡二哥立刻就跑了過來。
“你們咋來了?”
尤其胡二哥看到胡三哥和胡小弟時,還是挺吃驚的。
馬上打開宿舍的門,就把幾個人讓了進來。胡二哥一邊找茶缸子和碗倒水,一邊就着急地問,
“咋的啦,發生啥事了,你們咋都來啦?”
胡三哥接過胡二哥的水碗,才慢慢地說,
“有個事得讓你來辦,所以我就來了。”
胡三哥立即就把胡大哥寫信讓胡幽去部隊的事,簡單地說了下。
胡二哥聽了立刻就輕“哼”了一聲,
“大哥也是,早讓他不要那麽招搖,他偏不聽,你說大哥是不是故意的?”
胡二哥一下就說到了正點上,胡三哥現在也不了解實際情況,不好直接說。
“不知道,大哥那個人做事應該心裏有數的。”
胡幽聽的一頭霧水,不過胡三哥和胡二哥也沒再說這個事兒了,而胡二哥一眼就看到了剛才胡三哥放到櫃子上的竹筐。
“帶的啥,還包得這嚴實,不想讓人知道?”
胡幽又把自己上次碰到賴教授的事,和胡二哥說了一遍。
“我都和人家說好了,還要去他們家的。我還帶了咱村裏的特産,保管他們喜歡。”
“特産?咱村裏的特産,我咋不知道呢?”
胡二哥又把胡幽看了好幾遍,立刻就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們家的福寶,走哪兒都帶着福氣。”
胡幽撇了下嘴,伸手指了下胡小弟。
“我們家的福氣在這兒呢。”
說完這話時,胡幽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胡三哥也跟着笑了幾聲,這才把路上發生的事,告訴了胡二哥。
胡二哥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連着咳了幾下。
“哎喲,小弟了不起啊。”
胡二哥把茶缸子放在桌子上,随後又看着胡三哥。
“老三,你已經16了,也不小了,這事兒你咋想的呢?”
結果胡三哥直接說了句,“沒想法。”
一下就把胡二哥後面的話給堵了回去,胡二哥氣哼哼地說了句,
“走,吃肉去。”
胡三哥立即就把胡二哥給拉住了,
“你不如買幾個包子,我們煮個菜湯啥的。”
胡二哥去買包子了,胡三哥拿了個盆,去學校食堂打湯和菜去了,胡幽和胡小弟無所事事,研究起了那個彈弓。
胡三哥來到學校食堂後,把胡二哥的證明給食堂的大師傅一看,大師傅就開始給胡三哥的盆裏挖菜,還打了一大盆的湯。
等胡三哥出了學校食堂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文青,而她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那個侯文。
雖然倆人的距離不近,但是胡三哥就知道侯文是在跟着文青的,而文青也知道。
因為文青看了好幾次青,擡起左手腕時,也用眼角看到了後面的人。
胡三哥扯了下嘴角,就慢慢地回到了胡二哥的宿舍。
胡二哥還沒有回來,胡三哥就問胡幽關于侯文的事兒。
胡幽一聽,就覺得沒意思。
“那就是一個大摳門,送我一個包子吃,還用手捏過的,不只這樣,都是過夜的包子。”
胡幽就覺得這個侯文有點奇怪,可也說不出來。
“就覺得他這人不安好心。”
胡三哥立即就點頭,
“還是我們小寶聰明,就你二哥笨得看不不明白高低輸贏。”
胡幽把屁股正面的小凳子往胡三哥跟前拉了拉,有些不太能相信。
“真的打不過枕頭風?”
胡三哥輕笑了一聲,卻有些發冷。
“我剛才又碰到了文青,她的表是別人送的。我還發現她和那個侯文,有點說不清楚的關系。”
“真的?”
胡幽覺得自己就夠能想的了,沒想到胡三哥比她還能想,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來,表是別人送的。
胡幽立馬就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
“那個侯文想幹啥?”
“什麽侯文想幹啥?”
去國營飯店買大肉包子的胡二哥回來了,買了六個大肉包子。
胡三哥揮揮手,卻沒有說,而是說,
“吃飯吃飯,別人的事,和我們沒關系。”
胡幽不知道為什麽胡三哥不說出來,但是胡幽也沒問,只是覺得胡二哥有點運氣不好。
等吃了飯,胡幽就拉着胡三哥,要去賴教授家,卻被胡三哥制止了。
“這個點兒你去人家兒,你還真想去蹭飯啊。”
胡幽覺得自己一定耳朵出問題了,這個還是那個“占人便宜到死”的胡三哥嗎?
吃過飯胡幽其實只是想讓胡小弟睡一會兒,結果自己先睡着了。
看看天色,也确實不合适去別人家了。
胡幽就拉着胡小弟和胡三哥到鎮子上轉轉,剛走到供銷社那邊的商店,就聽到有人在喊她。
“小姑娘,上次你怎麽說跑就跑,符同志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