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啊,這是我最想不通的一點,”郭強猛的向後一仰,“我聽隔壁家還讨論過,說之後為了辦手續他們家的人還回來過蠻多次,就是沒看到有他們家的誰去給程奶奶上柱香的,就更別說去跟程奶奶家裏的誰道歉了……”
說到這兒郭強又嘆了口氣:“不過當時程寧自己都是個被吓壞了的小孩,要是他們家還有個頂事兒的大人,你看那家就是跑到天南海北都能給他找回來,但是……唉,誰知道這個家一下子一家人都散了呢?”
“但是這件事也不是揭文一個人的錯啊?”這話一出口,李彩玲立刻發現郭強的臉色有些難堪的一滞,她自己也自知這話不妥,但一時又沒想好怎麽圓場。
“但我們幾家好歹沒跑吧!”郭強有些激動,“程奶奶葬禮都是我們幾家辦的,而且叫陽子下水的是他不是我們!要說負責他也應該付全責才對,退一萬步就算沒人來追究責任,他也應該和我們一樣去跟程奶奶家裏賠罪,幹嘛要跑了呢?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李彩玲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她心裏還是想為揭文辯解幾句,揭文的為人她很了解,他絕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當時也肯定不是他本意的和家人離開的,一定不是的。
可郭強沒聽見她內心的聲音,見她不說話,以為她認同了自己的話,只顧接着自顧自的說着自己的感受,“他們跑了是跑了,程寧才真的是可憐,後來去找的小爹她根本見都沒見過,但我們都說她小爹總算還是在城裏生活,這對她來說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應該算是個好事,總比我們這些從村裏出來的要好。每年我回去看程奶奶墳頭都有人清理,猜是不是她回來過,但就是一直沒見到過她人,沒想到今天是通過照片見到了,看起來還過的不錯……”
自己一直苦苦追尋的原因就擺在自己面前,但李彩玲卻又産生了懷疑,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嗎?郭強會不會有欺騙隐瞞的部分?李彩玲真的不相信以揭文的性格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況且這也只是郭強一個人說的故事,是不能完全讓人相信的。李彩玲真想直接去問問揭文,可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見到揭文,短信也沒有回複。
手機還在荷包裏無休止的震動着,李彩玲将手機捏在手上,像是想用力氣讓它停止,待它終于停下,才看見她媽媽已經給她打了近20個電話,還有一條坐在她後面的同學的短信:
“你們這一排都沒有人,班主任已經過來問你去哪兒了!”
真的被發現了。
“你們現在都在順德一中讀書?幾班啊?你有沒有程寧電話給我一個?”郭強還在一邊不斷的問她問題,将她本來已經混亂的腦袋刺激的更加煩躁,她将手機捏在手中,努力的将思緒集中到面前來。
“你還有當時現場其他兩個人的聯系方式嗎?”
“有啊,你要幹什麽?”
“我就準備還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麽其他知道的,多從幾個人了解一下。”
“那不用問他們,他們了解的還沒我清楚,”郭強朝她擺擺手,他剛準備繼續說話,就聽見門口服務員很大聲的咳了一聲,李彩玲向門口看進去,一個又高又胖的男人手裏轉着鑰匙走了進來,身邊的郭強立馬站了起來。
“你不在廚房裏面出來幹什麽?”那男人一走進店子便直直朝他們走過來,看這樣子應該是他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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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找我過來問點事情,馬上就進去的。”郭強一邊指了指李彩玲,一邊身子不自覺朝向廚房做出想走的樣子。
李彩玲立馬說:“那你先去工作吧,等你什麽時候不忙了,還是麻煩一下把電話發給我好嗎?我們電話聯系。”
“好好,”郭強的回答不知道是答應還是敷衍。李彩玲向老板歉意的躬躬身,堆着笑容從店子裏走出來。
街上的行人已經比中午少了很多,李彩玲茫然的走在街上,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學校不敢回,她下意識的上了車,報了自己家裏的地址。
又驚恐又是害怕的回了家,如李彩玲猜想的一樣,家裏沒人,母親應該是在上班時候接到的電話,現在可能已經趕去學校了。
李彩玲在沙發上呆呆的坐着,心裏說服了自己千萬遍,下了決心下次媽媽打來電話的時候就接起來,心裏剛這麽想着,手裏的手機便再次的震動起來。
李彩玲按下接聽鍵,将聽筒放到耳邊,媽媽可能是打了太久沒人接,沒有意識到電話已經被李彩玲接通了,遲疑了幾秒,對面才傳來媽媽因為激動而變大的聲音:“喂?”
“喂,”李彩玲小聲地回了一句。
“你現在在哪裏?!”媽媽急促地問道。
“我在家……”李彩玲預感到母親會對她今天的行為非常生氣,說出這三個字她自己都不自覺地縮縮脖子。
母親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你把門鎖好在家等着!我馬上回來!”她急匆匆的說完這句話就挂上了電話。
李彩玲中午走出校門時已經想到了可能被發現的結局,她就是被程寧要退學的消息逼急了,才會一沖動連下午的課都逃了,真正被父母發現之後李彩玲心裏又開始後悔與害怕起來。想到母親在電話裏急促又高亢的聲音,她坐立不安的呆在客廳,等着母親到家。
母親簡直以飛速趕了回來,聽到樓梯間熟悉的上樓聲,李彩玲盯着門口的門鎖,看見它被扭開,媽媽來不及換鞋,幾步跨了進來,一見到李彩玲就把她從沙發上扯起來,扯着她的胳膊胡亂打了她幾下:“你去哪裏了!”
李彩玲沒感覺多疼,只看見母親一臉焦急的将她前後都檢查了一遍,像她還是小時候那個摔破褲子不敢回家的小女孩一樣,李彩玲聽見母親似吐珠子似的像外傾吐她的不安與慌張,:“不好好上學跑回家幹什麽!打那麽多電話為什麽不接?我都不敢跟你爸打電話,萬一你出了事我怎麽跟他交代!”
李彩玲本來就在驚恐與害怕中,這時卻見母親沒有如自己預料中的一般對自己發火,反而一臉焦急擔心的樣子,這讓李彩玲心裏湧起了更多的委屈與自責,她知道媽媽本來應該這時候在上班的,是因為自己的不懂事與沖動才給媽媽添了這麽大的麻煩,她情緒一下子到達臨界點,忍不住“哇”地哭了出來。
眼淚不斷的湧出眼眶,順着耳朵旁、鼻邊流下來,滴在她的手背、衣服上,瓦解了所有的驚恐與害怕,只剩一種滿腹委屈的的不知所措。而見她大哭的母親卻以為她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跑回家的,又是安撫又是幫擦眼淚,好不容易等李彩玲鎮定下來,才問她今天是怎麽了。
李彩玲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在心頭翻來覆去,只說了一句:“程寧要退學了……”
“你同桌那個女生?”母親問。
李彩玲點點頭,她知道母親會将自己反常與她同桌要退學的事情聯系起來,但她沒有否認。李彩玲打死也絕不會說出自己今天逃課的真實原因,這是屬于她的一個秘密,一個有關她的朋友、她喜歡的人,有關他們過去的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久到她根本就無法開口。
而這個故事在她頭腦裏卻變得越來越清晰,如果,假設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李彩玲在心裏不斷的揣測着,她想着時間回到那一天剛開學的升旗儀式上,這個女孩子聽到自己說出那個名字時,她會不會覺得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只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巧合?那她接下來又會怎麽做?
程寧現在公告欄前的身影浮上她的心頭。
一切是如此的合情合理,順理成章,李彩玲心裏已經默認這就是真相。可她又想起那個在自己運動會400米後給她遞水的男生,想起文學雜志出現問題後,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去找老師溝通的那個人,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從他的口中聽到這件事的另一個方向。
這裏面一定有誤會,有這麽多年沒說出口的真實,是這些誤會讓他們現在一個打架,一個退學,怎麽就非要走到這樣一個地步呢?
可李彩玲又轉念想到程寧,想象她聽說弟弟溺水,聽說奶奶去世的時候,想象她聽到郭強的描述流下眼淚時,想象她一個人到完全不熟悉的親戚家時,光是這麽想想當時的場景就讓李彩玲很想哭,至不至于走到這樣一個地步?
自己未免說的太輕巧了。
可……
李彩玲就在這種矛盾中輾轉反側。
☆、尾聲
同樣輾轉反側的還有一個人。
揭文靜靜地平躺在黑暗中。他的視線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上虛空的某一點,四周都已安靜,隔壁母親的房間也靜悄悄的,所有人似乎都已入睡,唯有他還瞪着雙眼。
晚飯時母親告訴他自己已經給班主任打了電話,為了不落下學業,班主任讓他們倆明天去學校,揭文當面給陳良傑道歉。
揭文答應了,并且向楊育紅反思說自己确實是太沖動了,反而給老師和她還添了麻煩。聽到這話的楊育紅終于放下心來,囑咐他明天道歉的時候一定要誠懇,這樣也能讓班主任看到你的态度,不至于對你班長的職責産生懷疑。
一切都有媽媽幫你,以後遇到什麽事都要跟媽媽說,千萬不能自己擅自沖動,知不知道?
知道。回複的與之前成千上萬次回複一樣熟練。揭文低着頭吃飯。
楊育紅看着這個乖乖吃飯的揭文,僅僅像是看到了他的小時候的放大版,那個因為在她因為要追求自己所謂的理想而把他送去的老家裏遇見了可怕的事情,連給她打電話也一直哭個不停吵着要回家的小時候,而那天晚上起楊育紅便決定放棄自己的理想從此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讓她欣慰的是,揭文那時候晚上挂着淚水點頭的樣子,和現在乖乖聽她說話的揭文一模一樣。
突然想到揭文小時候的事情讓楊育紅有些感慨,自己決定回學校完成自己的理想好像就在昨天,聽見揭文的哭聲趕在回老家的自己心都碎了,那種心痛好像也才剛過去不久,而看到揭文邊哭邊搖頭否認,卻依舊有抱成團的傳謠傳到耳朵裏,自己一氣之下舉家搬遷的憤怒也好像才剛剛才過去,眼前的孩子卻已經長大了,還有一年他就要高中畢業去更大的舞臺上,擁有一個更加開闊美好的未來,即使是現在靠着他父親的贍養費緊巴巴的過,但只要揭文能成才,楊育紅付出什麽都可以。
看着揭文吃完飯,幫他檢查過作業,楊育紅就催着他去洗澡了睡覺,可她不知道的是,揭文就這樣一直在床上睜着眼睛躺到現在,他現在的思想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有沸騰的泡鼓上表面然後一個個爆裂開。
一直躺到深夜,樓下連夜歸的腳步聲也沒有了,很靜、很靜。
揭文從床上翻身起來,他在床沿又靜靜的坐了會兒,這才起身悄無聲息的扭開門,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到廚房裏,他來到刀架前,将一把水果刀握在手中,接着他輕手輕腳的回到房間裏,将刀收到母親已經收好的書包的最底層。
李彩玲模模糊糊的直到淩晨才睡着,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她的眼睛根本就睜不開,媽媽過來對她說昨天已經給老師打電話了,叫她早上去學校的時候記得去跟老師說一聲,她這才打起精神從床上爬起來。
到達學校後她先跑去揭文的教室外面看了一眼,揭文還沒來學校,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回到學校呢?李彩玲有許多話想要與他說,見人不在,李彩玲也只得先回到教室。
進班級門她看見程寧已經來上學了,臉上的傷依舊沒有轉好的跡象,既然她已經問清楚事情的所有經過,李彩玲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程寧,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身體轉向程寧。
“別人說你要退學了是真的?”
程寧擡起眼皮向她瞥了一眼——“是的。”
“為什麽?”
“有點原因。”
“具體時間呢?”
“今天去辦手續。”
這麽快。李彩玲心裏慌亂了一瞬,“你非要這麽跟我一問一答的說話嗎?你都要走了也不能跟我好好聊聊?”
程寧嘆了口氣,看得出她也十分疲倦了,連說話都覺得勞累,“你要聊什麽?揭文的事我不想聊。”
李彩玲定定的看着她,将自己聽到的那個女孩子和眼前的她重疊起來,“那就聊聊別的……你這些年在你小爹家過得好嗎?你臉上這也是他打的吧……”
程寧渾身一僵,又很快放松下來。她慢慢轉向李彩玲這邊,神情上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看來你是真的很執着去找我的過去。”
“是,而且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你也不需要向我隐瞞什麽,”李彩玲遲疑了好久才接着說:“對于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
“你不用這麽為難,”程寧偏着頭輕輕對她說,“我不需要你說些話來安慰我,你也不需要去想怎麽說才會讓我不感覺到冒犯的。”
“可我覺得這裏面是有誤會的!”李彩玲接着她的話說道,“你和揭文相處了這麽久,應該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能不聽他解釋就把他一棍子打死了!”
程寧靜靜盯着她,李彩玲看着她的眼珠細微地從上滑向下,像是在仔細的注意她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她将眼神收回,說出的話是猜測,卻又說的那麽篤定,像是百分百确認似的:“看來你還沒有找揭文聊過。”
“我馬上就會找他去聊,”李彩玲說,“你們都變得不像你們自己了,他立刻就會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噢,”程寧意義不明的半嘆氣半感慨的發出一個單字。
同學們已經慢慢的到了教室裏,交作業的,聊天的,周圍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嘈雜,也越來越讓李彩玲心浮氣躁,她看了眼牆上的鐘,早自習快要開始了,她得去趕着看看揭文有沒有來上學,因為心裏變得焦急,語氣也不自覺的變得急促起來。
“如果你的目的是玩弄他,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最近為了你就像是變了個人,現在還跟人吵架甚至是打架!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那就讓他現在知道這個事實!是對是錯你們自己做個決斷!”
聽了李彩玲這話,程寧又再次陷入沉默中,她又變得不開口了。李彩玲又補充道:“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麽事,你總得給他個機會讓他知道自己到底犯下了什麽樣的錯誤,不是嗎?他有這個權利,而不是一心一意的被瞞着沉浸在愛情中!”
“我怎麽想都沒想到你會知道這麽多,”程寧低下頭笑了笑,她現在的樣子柔柔弱弱地沒有一點攻擊性,反而帶着真心的誇贊了一句,“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執着。”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李彩玲簡直急的跳腳,“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真的要退學?目的是什麽,是想讓他愧疚一輩子?你把自己的未來都搭進去根本不值得啊!難道這樣活下去就會開心嗎?”
“我從來就沒想過活下去,”程寧自嘲地向她笑笑,接着這表情又淡淡隐去,說話的語氣雖然緩慢卻近乎于悲傷了,“我只想再遇到他們能有個交代。”
程寧自始至終都很鎮定。似乎在這之前早已想好了種種可能發生的事情。面對李彩玲的攤牌,她情緒上也一直沒有很大的起伏,可就是剛剛這樣的一句話卻像是從她心底冒出的,這句話裏的意味一下子讓李彩玲閉上了嘴巴。
他們。是指她的奶奶和弟弟嗎?
李彩玲嘴巴不斷往下撇着,她最近一直變得很愛哭,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教室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音從遠由近的傳來,遠處還隐隐有幾聲尖叫,混亂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像鼓點一般敲打着李彩玲的耳膜,甚至腳下的地面都感受到了輕微的震顫,她有些不解的把目光投向前門,看到有個同學将門一壓闖進門來,被碰到的鐵門敲在後面的牆壁上發出重重的一聲巨響,全班同學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他的聲音被放大了數倍:
“11班殺人了!”
李彩玲只感覺腦子裏“嗡”地一聲,身子已經不由自主的猛地站起來,視野裏的一切都開始搖晃,心裏卻有非常不好的一種的預感,她不顧暈眩地扶住桌角,拔腿向揭文班上沖去。
走廊裏已擠滿驚恐的同學們,她看見不斷有害怕的抓緊雙手或是捂住耳朵的女生由走廊那頭朝自己這個方向跑來,李彩鈴逆着人流不斷的往前擠,尖叫聲、叫嚷聲都在她耳朵旁炸開,吵的她根本來不及去思索什麽,只不自覺的張大嘴巴重重地吸着氣,吸的肺裏都幹澀一片的疼。
到達揭文班級前面,李彩鈴停下腳步,感覺自己的雙腿在不自覺的顫抖着,她用力的打了個寒顫,硬生生的憋住因為害怕而湧上來的尿意。這裏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擠滿,李彩鈴根本看不到教室裏發生了什麽,已經有老師到達現場,一邊推一邊命令學生們下樓去。
她環顧一圈,看見與揭文一個班的文學社副社長正捂着臉蹲在人群的一旁抽泣,她趕緊幾步邁過去蹲在她身邊,
“發生什麽了?!”
副社長将臉從埋着的雙手裏微微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發現是熟悉的人她語氣裏的哭腔更嚴重,整張臉皺在一起,鏡片後的眼睛濕漉漉的,卻因為極度的驚恐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她的唇色發白,嘴巴抖動半天才擠出來幾個字,“揭文他......他.......”她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只想把臉埋進手裏去。
可李彩鈴緊緊抓着她的胳膊,硬将她撐起來,讓她盯着自己的眼睛,“他怎麽了?!”
“他......他突然就拿出一把刀......往......”她顫抖的說完這幾個字,像是想起了當時恐怖的場景,嘶啞的尖叫一聲,卻沒發出一絲聲音,将頭埋到膝蓋裏去了。
身邊有兩個男生絮絮叨叨的聲音斷續傳進李彩鈴的耳朵裏。
“好恐怖......”
“他拿出刀的時候我都沒看到,我就看到陳良傑倒下去了。”
“他還躺在裏面?”
“對啊......揭文好像往上面去老師辦公室去了......”
“好恐怖啊。”
李彩鈴站起來,腳底無力的擠過這兩個男生,身邊更多人的聲音湧入她的腦海裏,“前幾天還打了架”、“因為喜歡上同一個女生”、“值得嗎”。
李彩鈴終于擠到前排,再往前的同學們被老師攔下了,她只能踮着腳從人群的縫隙裏看進教室裏,教室裏空無一人,只有白熾燈還亮着。靠近後方的幾張桌子倒成一團,一個隐約的人影就躺在那裏。
李彩鈴退出人群,重重的靠在走廊的欄杆上,身子不斷的想要往下墜。
她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挺起身子,像是被自己的一個想法所震驚。
李彩鈴往自己的右手邊一扭頭,看見程寧正站在剛剛她所站着的那兩個男生的後面,不知道她已來了多久。
她的背挺的僵硬又筆直,程寧一偏頭,對上李彩鈴的目光。
她的臉上毫無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