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彩玲坐在座位上等程寧回來。她攥着拳頭,眼睛盯着教室的門口。
她平時吃完午飯此刻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今天她的腦子裏一下子漲出了好多好多的問題,漲的她的太陽穴都“突突突”直跳。
時間指到12點40時,程寧終于出現在班級門口。是揭文送她回來的。他們倆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程寧就轉身進了教室。
李彩玲盯着還在門口目送程寧背影的揭文,他臉上的表情讓李彩玲心驚。揭文是鎮定的、穩重的,偶然因為李彩玲的不斷逼問而顯現出的小無奈、小窘迫讓李彩玲覺得這是揭文臉上惟一出現的小表情了,而如今他看着程寧背影的眼神裏的那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別人看不出來,李彩玲卻一定懂。
程寧走進教室之後,李彩玲把目光收回來,盯着自己面前的數學課本,她聽見程寧從她斜前方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教室裏已經有同學趴着開始睡覺了,可李彩玲忍不住話,她必須現在問清楚。
“你和揭文認識?怎麽認識的?”
程寧像是知道不解答她的問題李彩玲是絕不會罷休的,這問題有些突兀,她思考一會兒回答道:“書店認識的。”
“總不會是在上學期開學典禮前認識的吧,”李彩玲轉過頭盯着她,“為什麽從沒聽你提起過他?”
程寧沒有回答,像是在說沒有告訴你的必要。沉默。又是沉默。
對話就此被單方面的切斷。
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了一條隐形的河流。李彩玲心裏十分受傷,這種難過甚至讓她想要哭鼻子,但這傷口不僅是來自于揭文,更來自于程寧。她是自己的朋友!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歡揭文這件事情!上學期開學典禮第一天,自己就跟她講了這件事情,她怎麽能跟揭文打成一片時絲毫不顧我的感受呢!甚至從來沒對我說過她認識揭文……
這種單方面友情的當頭一棒讓李彩玲根本緩不過神來,她一個下午都沉浸在被友情背叛的傷心與憤怒之中,程寧的種種表現比失戀還讓她更加在意,晚上她更是第一次不跟程寧說話自己去了食堂吃飯,懷着一種最深的不理解與怨。
李彩玲在食堂嚼着饅頭。揭文和程寧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親密,在上個學期開學典禮時,程寧甚至都不認識揭文,這時,有一件她一直記着的事閃過她的腦海,她開始仔細回想上學期開學那天開學儀式上自己對程寧說的所有的話,那是第一次自己對別人主動說起自己對揭文的想法,還有程寧對自己說的……
李彩玲本身眼色極快,那天她曾經有的疑惑又回到她的腦海中——自己曾告訴她揭文的獎狀和得獎照片都被展示在公示板裏,那天升旗儀式之後她分明就在看那個公示板,但後來李彩玲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程寧卻告訴自己是在看校園的失物招領。若是這件事就這麽過了,但也說得過去,可她不知怎麽的就跟揭文熟知起來,這就讓李彩玲不由得猜測起來,程寧為什麽不肯告訴自己他們倆是怎麽認識的?是在自己開學典禮告訴她揭文之後嗎?從未聽揭文向自己說起過程寧是不是意味着程寧程寧從未向他提起過我?如果她那天在公告欄的确是在看關于揭文的消息,這與她之後和揭文這麽親密有沒有關系?她為什麽要隐瞞?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知道些什麽?
李彩玲嚼完最後一口饅頭,又忍不住的站起身來,心中有疑惑時她無論如何都要把它解開,既然程寧不願告訴她,她就去問揭文。
“我們是在書店認識的。”揭文雖然有些疑惑,但他的禮貌還是讓他回答了李彩玲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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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回答和程寧的回答一模一樣。
“是她主動跟你說話的嗎?還是——”
揭文從沒說起過這些,開口還有些羞澀:“是我主動跟她說話的。”
李彩玲心頭的疑慮還沒有被打消。揭文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用手在她面前扇了扇:“想什麽呢,我之前還不知道你們關系這麽好。”
“她從來沒提起過我?”李彩玲找回了點思緒。
“她不太說有關于她的事。”反倒是自己一直在說。揭文反思道。
李彩玲點點頭,“你們是上學期認識的吧?”
“是的,”揭文笑了笑,“你怎麽像查戶口一樣,怎麽了嗎?”
李彩玲搖搖頭,故作輕松的打趣道:“我就想多了解了解我好朋友和我社長的戀愛故事而已。”
揭文不太會應付李彩玲的打趣,他無意識摸了摸眉毛,低頭笑了笑,這才回答道:“什麽戀愛故事……也就剛剛……”
李彩玲看着這個和平時不同的男孩的神情,看着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躊躇猶豫,這和他現在心裏想的那個女生有關。可李彩玲知道這個人不是她,也永遠不可能是她。
她心裏酸楚的的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呆着,李彩玲不敢再看揭文的眼睛,只敢呆呆的望着他校服拉鏈的最下端。
“對了,你還記得你們什麽時候開始認識的嗎?”
揭文覺得她問的問題都好奇怪,但看她這麽執着,還是老老實實回到道:“不太記得了,好像是期中考試前把。”
李彩玲點點頭,揭文說的話并沒能解答她的疑問,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巧合的幾率未免也太小了。她随意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就跑開了。
揭文想像以前一樣拍拍她頭頂的手僵在了原地,還是第一次看李彩玲跑的這樣的用力,像是極力逃離自己一般,可能是知道程寧和自己的故事後太震驚了吧。
揭文想到這兒又忍不住的咧了咧嘴。李彩玲的眼色果然很快,不過,光是被李彩玲一個人追着問揭文都這樣的忍不住內心的喜悅,要是讓更多人知道,他豈不是要讓這幅傻乎乎的模樣被更多人看見?揭文咳了咳,想讓自己鎮靜下來。
他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辦。
晚自習下課之後,陳良傑随便扯了幾本書塞到書包裏,拉鏈只拉到一半就趕着往2班跑。
剛出了後門,就聽到有人在喊他:“陳良傑!”
陳良傑回過頭一看,是班長揭文在前門喊他。又是什麽作業打掃衛生違反紀律什麽的破事情吧!陳良傑簡直聽都不想聽,他不耐煩地在原地跺了跺腳。
揭文快步走到他面前,第一句話就讓他莫名其妙,“你不要再去2班找程寧了!”
怎麽會突然提到程寧?陳良傑一下子有點懵,但他很快就被揭文每次面對他時居高臨下的态度給惹怒了,管他說的什麽,只想回罵回去。
“你認識程寧?我找不找程寧關你什麽事?”陳良傑今天用發膠将他短短的頭發用力的梳了上去,美名其曰“飛機頭”,在他說話的時候,豎起的發尖都在發顫。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噼裏啪啦的鬥出火花,誰都不肯做先認輸的那一個。揭文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理智不允許他與這種人争個不停。
“我怎麽認識她不用你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不要再去糾纏、騷擾她就行。”他把糾纏、騷擾四個字說得很重。
揭文還沒說完,陳良傑果然被這四個字氣的不輕,“什麽叫糾纏她?她是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是你女朋友這件事也要她願意才算數。”
陳良傑不屑的一哼,像是在嘲笑他說的話有多愚蠢,“我和她都親過嘴了你說她願不願意?這需要你來多嘴?”
揭文像是被當衆打了一巴掌似的愣在原地,這短暫的沉默時間也給了陳良傑緩沖的時間,他越想越不對勁,他怎麽莫名其妙的來跟自己讨論程寧的事情?這個疑惑一沖上腦子,他就忍不住又沖他說道:“再說了你跟程寧什麽關系啊?輪的上你為她講話?”
周邊有同班、也有外班的同學遠遠的貼着牆邊走過去,雖然眼神沒有看向他們,但各個都像是在伸長耳朵聽他們倆都在吵些什麽,圍繞這這兩人形成了一個人流圈,周邊都是些好奇的觀衆。班上一個男生過來扯揭文,“怎麽了?”
揭文覺得想跟陳良傑講道理的自己簡直是蠢到家了,陳良傑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不知廉恥與惡心,而陳良傑說的這些話,他還需要時間來好好的縷一縷。他最後用食指指着陳良傑的鼻尖說道:“你最好管緊你的嘴,真不知道班主任聽到你這話會怎麽想。”
陳良傑一巴掌想打掉揭文指着自己的手指,卻撲了個空,揭文很快就收回手,只留給他一個轉身離去的背影。
這些所謂的班長、學生會會長,在陳良傑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空架子,只會拿着雞毛當令箭發號施令,卻真正輪到他們說話的時候又結結巴巴、邏輯不清,只會搬出靠山來予以威脅。
陳良傑輕蔑的哼了一聲,看着周圍經過的同學好奇打量他的眼神,不覺有些得意,轉念這才突然想到自己本來是要去2班找程寧,現在已經被耽誤很久了。
等他到2班門口往裏望時,教室裏已經沒剩多少人,程寧更是不見蹤影。陳良傑暗暗在心裏罵了句,想揭文真是壞人好事,昨晚程寧身體與嘴唇的柔軟還留在他身體深處,他看着空蕩蕩的教室不覺又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