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鬼丈夫
回到房間沒多久之後,顧清就聽到敲門聲。
他走到門口,拉開門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譚少英。
譚少英板着臉站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有件事和你說一聲,晚上熄了燈後就不要出門,把門窗都關好。”
“為什麽?”顧清靠在門框,好笑地看着譚少英。
“哪裏有為什麽,你愛聽不聽,不聽拉倒。”說完這話,譚少英轉身就朝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顧清看着他的背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譚少英的聲音并不小,前後兩個院子裏的人都聽得見。
顧清清楚地聽到前面院子裏傳來砰地一聲的關門聲關窗戶聲,他搖了搖頭,看來別看大家表現得多不緊張,實際上心裏頭還是警惕的。
他把門關上後,沒過多久,外頭的燈籠就一一熄滅了,在燈熄滅過後,天色也瞬間暗沉了下來,屋子裏沒有蠟燭也沒有燈,自然是漆黑一片。
譚宅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寂靜當中。
顧清躺在床上,他的腦海裏回想起剛才在院子外頭響起的兒歌,游戲裏頭任何一個細節都是提示的線索,這點兒顧清在上一局游戲裏已經深有體會。
他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後,卻又從床上坐起來。
雖然忌日是在七天後,但是顧清覺得這查找線索還是得盡快一些。
外頭天色雖然很黑,但是借着月光,他還是能隐約瞧見屋裏頭一些布局,房間是老式的布局,左邊是床榻,右邊是書桌還有些擺件。
他借着月光從床鋪将房間摸尋了一遍,當摸尋到書桌時,他的手指剛碰到抽屜的拉環,就被凍得收回手來。
那股寒氣實在太瘆人,只是一觸碰,顧清就被凍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将手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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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手指,發現指腹竟有個像是被針刺出的傷口,拉環上一抹鮮紅顯得格外刺眼。
就在他心驚肉跳之時,窗戶外突然響起一陣喜樂。
那喜樂高昂磁刺耳,唢吶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一般,在這死寂一般的沉默當中,這突然響起的喜樂更叫衆人忍不住心裏打顫。
錢一豪本來是躺在床上的,聽見這喜樂聲,他忍不住睜開眼睛朝外頭看去。
他住的房間是在靠近門口的第一間,床腳正好對着門口,從兩扇門的縫隙中,他清楚地看見一群吹着唢吶的男女正歡笑着飄了進來。
那些男女臉上都白得跟紙一樣,臉頰上塗着紅暈,臉上的笑容虛假的瘆人。
錢一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聲動靜在平時甚至難以發現,可是在這死寂一般的的譚宅卻顯得格外清晰。
吹着唢吶的一個男人突然轉過頭來,他留着舊社會的辮子,身上穿着青色長衫,這一轉頭,雙眼正好和錢一豪的雙眼對上。
錢一豪吓得滾下了床。
那男人輕飄飄地飄了過來,他扒拉着門縫,似乎是想從門縫裏鑽進去。
然而,他的雙手卻好像沒有半點兒力氣,根本扒拉不開這扇門。
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他雙手握拳,砰砰地敲着門。
錢一豪在地上吓得都尿了出來。
他連連後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那男人敲門聲越來越大,仿佛想要重重地将門砸開一樣。
錢一豪吓得閉上眼睛,他雙手雙腳都并用,朝着角落爬過去,仿佛躲得越遠就能夠裝作這件事從沒發生過。
不知過了許久。
敲門聲漸漸地消失了。
錢一豪睜開眼睛的時候,敲門聲已經消失,門外的男人似乎也不見了。
他正要松口氣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砰地一聲砸窗戶聲。
錢一豪吓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那男人嘻嘻嘻地笑了一聲後,竟輕飄飄地離開。
錢一豪已經吓得背過氣去,他躺在地上,兩眼都翻過去了。
離着錢一豪比較近的郁德珉聽着隔壁的動靜,已經吓得捂住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渾身幾乎被汗水打濕了,那些個紙人吹着唢吶漸漸地朝着後面去了。
吸取了錢一豪的教訓,顧清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他現在明白了譚少英喊他把門窗關上的原因了,那個男人明明力氣大得都能把門窗都拆了,卻進不去,顯然是受到某種規矩的制約,在門窗緊閉的情況下無法入內。
在确認了這些紙人進不來後,顧清放下心了,他坐在椅子上,甚至從容地看着外頭那些紙人停在了院子裏。
那些紙人把轎子放了下來。
那頂紅色的轎子仿佛被風吹動了似的,簾子微微動了動,仿佛有什麽人正在從轎子上走下來一樣。
譚少英在房間裏看見這一幕,他雙手緊緊地捂着嘴巴,眼神中滿是惶恐的神色。
紙人們屈膝在地上朝着顧清的房間叩了叩首,而後擡起轎子離去。
顧清瞧見這一幕,疑惑地歪了歪頭。
他突然感到一陣風吹拂過脖頸,睡意也随之洶湧而來,眼皮沉重得忍不住往下垂。
在他沉睡去的那一剎那,他仿佛聽到一聲極低的笑聲,他的指腹似乎有被什麽東西舔過,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翌日。
窗戶外的風吹得顧清臉頰有些發癢。
他睜開眼時,只瞧見大開的窗戶,顧清腦海裏的睡意頓時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猛地坐起身來,就聽到外頭傳來一聲尖叫聲。
“死、死人了!”
包紫璇雙腿發軟地癱軟在地上,她眼神渙散,在她面前,是一具燒黑了的屍體,那屍體被燒得幾乎如同黑炭一般,顧清才剛踏入其中,就聞到一股焦香味。
他瞧見那具屍體的時候,忍不住捂住嘴唇,幹嘔了一聲。
上個游戲他雖然碰見過不少兇殺案,但都沒見過屍體,這回算是他第一次直面屍體。
徐邊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後背。
他眼神落在屍體上,臉色平靜得就像是看到一件尋常事而已。
“這個房間是宋剛強的。”
衆人心裏頭一跳,互相觑了一眼。
昨天晚上宋剛強就說過在這幾天也一樣可能會死人,但沒想到這句話應驗得這麽快,而且應驗的人還是宋剛強自己。
“為什麽是他死!”包紫璇仿佛被這句話刺激得回過神來。
她臉上滿是淚痕,“明明昨晚上被那紙人吓了的人是錢一豪,該死的應該是他才對!”
“喂,你這女人在胡說什麽!”錢一豪沒好氣地說道:“什麽叫做該死的是我!老子命硬不行嗎?”
“唔唔唔……”
包紫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清從對屍體的惡心回過神來,他看向包紫璇,隐隐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包紫璇和宋剛強估計是事先早就認識,不然死一個陌生人,總不至于會哭成這樣。
看出這點兒的人不少。
郁德珉就掏出條帕子遞給了包紫璇:“妹子,這宋剛強是你什麽人啊?”
“他是我老公。”包紫璇哭泣着說道。
衆人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包紫璇哭得這麽兇呢,估計他們兩口子早就商量過了,進游戲後裝作互相不認識,畢竟游戲裏經常都是偶然安排在一起,一大幫人互相不認識的情況多得是,在這種情況下,包紫璇他們兩口子裝不認識就是個很好的戰術,要是出現站隊分派系的時候,兩口子就能夠互通有無。
但是,沒想到宋剛強竟然這麽快就死了。
“游戲不會随随便便殺人,宋大哥可能是觸碰了什麽禁忌。”
徐邊江冷靜地說道,“昨晚咱們都看到了,只要關緊門窗,那些紙人就進不了屋子,那麽就是說,鬼可能是屋子裏的。”
聽見徐邊江這句話,顧德明等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尤其是一想到他們極有可能與鬼共眠了一晚,不少人就吓得臉色發白了。
“在屋子裏找找看吧,對比下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顧清平複下惡心感,捏了捏眉心說道,他昨晚都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現在不但沒有感到輕松,還渾身疲倦得很,像是被人把骨頭拆了似的。
“對,對,咱們趕緊找找看吧。”顧德明附和着說道。
錢一豪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在這個死過人的屋子查找線索,那要是我們也觸碰了禁忌,那怎麽辦?”
他這麽一說,祝溪俨他們原本都要開始搜查的手都頓住了,衆人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神色。
徐邊江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搜,沒人逼你。”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錢一豪本就看不慣徐邊江這種帥哥,聽見這話,心裏頭就跟針刺似的,“你是覺得我膽子小是不是?”
徐邊江懶得理會他。
顧清更是不會去搭理這種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人。
他們倆個率先在房間裏搜查起來,祝溪俨等人瞧了,也不好作壁上觀,只好上前去幫忙搜查。
錢一豪哼了一聲,“你們要搜就搜吧,反正我是不搜的,你們要是碰到什麽東西,被鬼殺死了,回頭可得記得找該找的人報仇。”
顧清昨晚沒睡好,今天的脾氣可不怎麽好,他冷笑着把抽屜合上,道:“好啊,我們找我們的,要是有什麽線索我們也不會分享給你,現在,請你自己去想辦法活下這幾天吧。”
“你這是要排擠我的意思嗎?”
錢一豪氣得脖子上都漲紅了,腦門上青筋更是暴起。
他邁開腳,拳頭舉起,就想朝着顧清打去。
顧清沒想到錢一豪竟然這麽不禁說,只是說了一句便要打人,一時間沒來得及躲避。
突然間,一陣沖擊使得錢一豪一下撞到牆壁上。
徐邊江一手按着錢一豪的頭,砰地一下把他撞暈了過去,他冷漠地收回手,任由着錢一豪疲軟地軟倒在地上,視線在衆人驚訝的臉色掃過,最後落在顧清身上。
他的視線突然落在了顧清脖頸處一處細白的皮膚上,那皮膚上有一抹紫色的痕跡,像是被誰深深地親吻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