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爬床
“我不在家這幾日, 夫人都在忙些什麽?”
王易徽出了金吾衛的大門,立即翻身上馬,冷淡的臉上有一絲蒼白。
跟着他的小厮撓撓耳朵, “夫人這幾日回了娘家,我們也不知道夫人白日都做了什麽, 不過今日來了一位表娘子,夫人很照顧。”
他騎在馬上, 慢慢讓馬走着問道:“可有查過她的身份?”
“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小厮擔憂的望着他,伸手牽過缰繩, “郎君, 你是不是又失眠了?”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王易徽總要花些時間去适應,在金吾衛這五日, 他沒一天睡過安穩覺, 眼下都有了淡淡青黑。
但他并未表現出來, 只是道:“無妨。”
任由小厮牽着他的馬往府中而去,他閉上眼睛讓自己大腦放空休息,等到了王府,他便又是精神奕奕王易徽。
“夫君, 你回來了?”
苻令珠眼裏是壓制不住的喜氣, 回來了就好, 這樣她才能有借口讓潘伯婕接近他,人總是在金吾衛,如何能讓潘伯婕發現他的好。
她殷勤地替他脫下披風,又趕緊着人安排,擺了一桌子的菜。
王易徽看着她真心歡迎自己, 一時間幾日未睡的反應出來,腦袋針紮似的,又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
但他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當下就在她的服侍下,用起飯來。
苻令珠眼尖的很,看他喜歡吃什麽,一定給他夾一口。
王易徽也不挑食,在西北的時候,什麽吃的沒吃過,她夾他就吃,滿室都是兩人和諧吃飯的聲音。
等吃過飯,苻令珠為他盛了消食的山楂湯,這才問起了他在金吾衛的情況。
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他,王易徽便從容的隐去自己在金吾衛受到針對的事情,只跟她說了一些金吾衛的規矩,諸如半夜在街上巡邏、守城門之類。
聽的苻令珠心裏暗喜。
該,活該,累死你最好。
“怎麽這麽嚴格,你可是王家子弟,他們就不說照拂一二?”她一副為他打抱不平的模樣。
王易徽冷冷勾起嘴角,确實照拂了,最累最髒的活全是他的。
只是同她卻不能這樣說,縱然知道她也不會心疼,他依然不想讓他的妻子發現,“明珠放心便是,我能應付,倒是你,這幾日在家中過的可舒适?若有不便的地方,要立即跟祖母說。”
舒适,她有什麽不舒适的。
整個王家,當主子的就祖母和她,外加兩個小的,不過現在多了一個潘伯婕而已。
不過,他都問了,不為自己謀點福利怎麽都說不過去,當即站起身子,一雙小手按在他肩膀上,輕輕為他揉捏起來。
給王老狗捏肩,她真是犧牲頗多。
“夫君,你看,你平日裏都在金吾衛當差,祖母年紀大,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兩個孩子還小,明珠覺得,是不是得給他們添置些東西?”
王易徽随着苻令珠手上動作,眉都皺在了一起,但她力氣尚弱,方能忍耐,牙齒死死咬合在一起,聽見她的話,下意識在新房中看了一圈。
新房是他之前的房間,他不耐煩屋子裏東西多,此時空蕩蕩的。
明珠在苻家,可是被嬌養的,一定是受不得自己住的屋子這個樣子,才用祖母和孩子做借口。
不過是收拾房間,有何不可。
他伸手握住苻令珠的小手,苻令珠一驚,差點把手抽出來,而後為了掩飾剛才的動作,身子輕輕往前一趴,兩條手臂就環上了王易徽的脖子。
小聲在他耳邊道:“夫君,你讓我幫忙收拾一下好不好?”
王易徽本意是要将她的手拿開,此時她整個人趴上來,在金吾衛與人起沖突,受過傷的肩膀和後背火辣辣的疼。
他拍拍她的胳膊,“當然好,這有何不可,祖母已經将府中的管家大權交給了你,你想做什麽,自去做,不必顧慮我的看法,家中之事便拜托你了。”
說完,他側過臉,鼻子同嬌嫩的臉蛋一線之隔,“你的嫁妝自己收好,有什麽需要就去庫房拿。”
“原來郎君已經知曉了?我就是覺得小表妹挺可憐,再說,我的嫁妝又不值什麽錢,夫君,小表妹把她留在府上好不好?”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不表現的好點,小表妹怎麽才能知道王家有錢有勢,是顆大樹,攀附到你身上。
王易徽稍稍後仰,卸去肩膀一部分重力,“你和祖母做主便是,我平日裏也不回家,便辛苦你了。”
苻令珠心思一動,察覺到外面天黑,兩人氣氛正好,也是時候該歇息了,小嘴一張想咬他的鼻子,純當閨房之樂了,奈何他反應迅速,給躲了過去。
她挑挑眉,沒咬到讓她面子有些過不去,她都這麽主動了,王老狗什麽毛病。
從新婚到現在,兩人魚水之歡,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都說開了葷的男的會纏的新娘子不放,怎麽到她這就反過來了,若不是王老狗這身子還能讓她饞饞,她才不會主動呢!
她情動不依,王易徽離她這般近,又怎會察覺不到,眸子暗了下來,卻還是輕輕推開了她,再不推開,就該把持不住了。
貼在他身上的,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金吾衛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今晚住書房,你不必等我,早些休息便是。”
說完,他便走了。
徒留沒反應過來的苻令珠,站在原地跺腳。
行,王老狗,你好樣的!
王易徽進了書房,熟練地翻找傷藥,為自己上藥。
布置新房的時候,他便早早将藥物移到了書房,為的就是不被苻令珠發現。
将傷口上被血浸紅的繃帶拿下去時,豆大的汗滴從他臉上滑下,他只是呼吸粗重兩分,伸手拿藥倒在上面,仿佛不疼一般,将幹淨的繃帶緩緩纏上。
他後背有一條從肩膀到後腰的傷痕,是和人打鬥時被劃下的。
不過,金吾衛那人傷的更重,已然不能繼續留在那裏。
他冷笑,幹淨利落地将上藥重新藏了起來,自己蜷縮在書房的軟塌上閉目養神。
以為回到家中他就能睡着,但腦子裏光怪陸離的場景一會兒一換,一點睡意沒有。
黑暗中,他睜開眼睛,按住自己跳動不止的太陽穴,頗覺疲憊。
書房的門,突的被人打開,他側耳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立刻将眼睛閉上,一副睡熟的模樣。
卻是,苻令珠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口氣憋在心頭消不下去,來書房找他了。
她走到軟塌前,彎腰輕聲問:“夫君,你睡着了嗎?”
王易徽沒有任何反應。
她直起身子,啧了一聲。
王老狗身量頗長,這個軟塌根本就裝不下他,此時他手腳都蜷縮着,看着可憐極了。
該。
放着新房的床不睡,非得睡這。
她繞着軟塌走了一圈,雙手抱胸,倏地彎下腰來,借着月光觀察王老狗的容顏。
瞧瞧這張招蜂引蝶的臉,不好好利用一番太虧了。
她伸手在他鼻梁上滑過,最後将手放在他的喉結上摩擦。
得找機會讓小表妹和他遇見才是,要是小表妹有膽子爬他的床,那她得半夜笑醒了。
不行,不妥。
他們倆的院子,小表妹哪裏能進的來,她留小表妹在院子留宿就更不合規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來真得想法子,讓他們兩個在演練場來一下英雄救美?
她這廂站累,都找空坐在軟塌上了。
等着她走的王易徽躺在那裏,難熬的緊。
在她的手鑽進衣領,摸上鎖骨,卻摸到鎖骨上纏着的繃帶時,他終是沒有忍住,睜開眼睛抓住了她的手,“夫人半夜不睡,爬為夫的榻,意欲為何?”
他的話帶着調笑,打着的是讓小娘子當場被挑破,羞憤而走的主意。
然而苻令珠是普通小娘子嗎?
順着他的力道躺了下去,半邊身子壓在他身上,半邊身子在軟塌上,只聽她道:“自然是夫君在哪我在哪。”
王易徽嘆了口氣,只好帶着她坐起來,這小小的軟塌,哪裏睡得下兩個人。
手一伸,便将她抱起來,向房間走去。
苻令珠計謀得逞,笑得像個小狐貍,等被放下時,自然立刻纏了上去,卻被王易徽殘忍地塞進被子裏抱住,“乖,睡吧。”
王易徽懷裏抱着嬌妻,頭沾枕頭,幾乎瞬間就睡了過去。
苻令珠微微張着唇,聽着身後之人沉綿的呼吸,憤憤間也跟着進入夢鄉。
這一覺,王易徽睡得甚是舒爽,簡直将在金吾衛處得來的疲憊,一掃而盡。
等他起身,向往日般去演武場時,苻令珠強迫自己也睜開了眼,困頓的她,還頑強招呼婢女進來。
“去叫小表妹和兩個孩子,就說我讓他們從今日開始,一起去演武場鍛煉身體。”
說完這句話,她眼睛都快睜不開,軟綿綿倒回床榻,嘴裏嘟囔,“等小表妹去了,你在叫醒我。”
潘伯婕在潘家可是要早起伺候後娘用飯的,到了點,知道自己已經脫離潘家,本想再睡一會兒,卻聽見了婢女聲音,當下披着衣服下地。
她沒有可以用來鍛煉的窄袖衣裳,苻令珠送來的布料,還沒有變成衣裳,她便穿上了自己以前在潘家的衣裳。
昨日那身洗的發白的襦裙,已經是她最好的衣裳,出去鍛煉自然不能穿。
小琴看着那衣服上的補丁,欲言又止,“娘子,要不還是穿昨日那身吧?夫人都說給我們做衣裳了。”
潘伯婕看了眼銅鏡中更加瘦削可憐的自己,眼裏滿是算計,撫摸着補丁道:“不必,這樣就很好。”
等她到了演武場,王易徽已經活動開來,即使受傷,也沒有中斷他的鍛煉。
兩個孩子磨蹭,沒睡飽自然難醒,此時演武場,除了候在一旁的小厮,就只有他們兩人。
見到王易徽這個陌生的男子,潘伯婕小臉煞白,當即給他行禮,将她來這的前因後果講了出來,她不是自己找過來的,而是表嫂有令。
她是萬不敢同王易徽單獨說話,待在一處的,說完就離他遠遠的,在演武場另一面呆呆站立着,如同風中可憐小白菜。
王易徽的小厮還防備着潘伯婕,哪知王易徽想起在國子監,苻令珠就極愛讓天丙班的同學在上騎射課的時候,鍛煉身體。
“她可真是一刻都閑不住。”他笑出聲來,吓得小厮看潘伯婕的眼神要吃人。
也好,王家的孩子必須得自身先立起來。
等苻令珠打着哈欠,帶着兩個同樣睡眼朦胧的小人來時,蔫蔫的潘伯婕比王易徽動作還快速地迎了上去。
她一雙眸子,欲語還休,分外無辜,“表嫂,你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王易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