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中毒
原竟剛才覺得有些累便先回了營帳歇息,卻沒曾想忽然便開始嘔吐、腹瀉,甚至氣息不順。若非她的随從麥然及時給她喂了些解毒的草藥,讓她把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她怕是要就這麽去了。
皇帝聽劉效如此彙報,也來不及多想,便道:「讓太醫過去看了嗎?早些時候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倒下了?!」
「太醫已經去了,不過聽症狀,倒像是……」劉效一頓,得到了皇帝的示意後才繼續道,「倒像是中了毒。」
皇帝立馬便懷疑是否是他今日與原竟的談話被他人聽了去,為避免原竟助力太子,故而對她下了殺手?可他又想到當時他已經讓人守在四周不許任何人接近,不可能是走漏了消息。而且這兇手敢在這種時候給原竟下毒,怕是密謀已久的。
「她今日都吃了些什麽?」皇帝問道。
劉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說與皇帝聽:「原二郎也沒吃什麽,倒是晚膳時吃了原大郎給的肉。」
原竟吃的是原勵的随從呂文打回來的獵物,而且處理這些獵物的也是呂文,最有機會給原竟下毒的便是他們主仆。然而原勵哪怕與原竟再不和也不可能會光明正大地給她下毒,更何況倆人今日的相處看來,比以前緩和了不少,原勵沒理由殺原竟。
看見回來複命的太醫,皇帝問道:「原二郎怎麽樣了?」如果原竟真的出了事,皇帝知道原烨定然是會很傷心的。不過想到原烨也并非只有原竟一子,便也不再那麽擔憂,只是可惜了這麽個聰穎的臣子。
「臣診斷過,原大人的脈象為濡脈,濡脈的脈象細……」太醫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打斷了,「說重點。」
太醫抹了一把汗:「原大人怕是中毒了,而且在原大人的嘔吐物中發現了斷腸草的葉子。由于斷腸草的葉子與芹類的菜長得相似,故而被誤食也是有可能的。幸好吃得不多,且早在發現症狀時便令原大人嘔吐出來,又服用了些有解毒效果的藥草,原大人的命暫時保住了。」
「務必治好她。」皇帝松了一口氣。
等太醫下去,禦林軍的統領也來到了皇帝的面前,彙報皇帝在原竟中毒後便下令徹查的結果:「臣查過所有的人,只有原司業出了事。」
「繼續查,從禦廚到端菜的內侍,都不許放過。」皇帝說完,吩咐劉效,「把太子喊進來。」
原竟昏睡到深夜才醒來,剛喝下藥,便又睡了過去。再度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傍晚,見身邊是信任的麥然,她方如釋重負般放下心來。
身子除了頭暈和無力外,還是有些不舒服,然而她還是開始操心事情了:「我睡了多久?」
「一日了。」
「人呢?」
麥然遲疑了一下:「處死了。」
「還有呢?」
「消息已傳回京城,老爺估計也不會放過呂武等人。」
原竟又阖上了眼。而麥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殺一枚棋子,何需将自己置于險境之中?」
原竟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這又何嘗只是殺一枚棋子?」
原竟用苦肉計嫁禍呂文,除掉了呂文是其一;其二在于皇帝昨日的一番話讓她不得不這麽做,只要她出事了,那皇帝便暫時不會脅迫原家站在太子的一邊;其三,既然皇帝那麽狡猾,能知道那麽多事情,那他總會查到呂文跟齊王的關系,如此一來,他便有足夠的理由來懷疑是齊王不想原家助力太子故而對原竟下的手。
本來斷腸草她是打算用在呂文的身上的,而且本不打算做得隐秘,好讓齊王知道是她做的,從而以後會斷了和平遙聯系的念頭。可眼下她有了個「一箭三雕」的機會,不可白白放過。
能弄懂皇帝近來打的算盤,原竟這麽一番「自殘」倒也不算虧了。她倒不怕自己會服食斷腸草過量而死去,畢竟已經死過了一次,死又有何懼。有麥然在,他能控制好斷腸草的量,而且她本來沒那麽嚴重,不過是為了增加可信度才表現的誇張了許多。
林景然等人聽說原竟醒了便來探望她,她道:「你們怎麽都在,今日不狩獵了?」
「你出了事,誰還有心思狩獵?!」林景然道。
原竟被這群如此重情義的友人感動了一番,笑言:「我無甚大礙,不能因我一人而敗了你們的興致呀!」
「第一日已狩獵個盡興了,更何況京郊附近便有林子可狩獵,還怕我們沒機會去盡興嗎?」
郭平道:「那個呂文用心可真是險惡,也不知你們原家怎會有那樣的奴仆!」
「怎麽了,與他何幹?」原竟裝糊塗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場的人愣是沒看出她的僞裝。
「你不知道啊,原來給你下毒的正是那呂文,就是原勵的小厮。雖然一開始他并不承認,可嚴刑拷打之下他招供是因他是受了指使要拿你的命的。」
「是誰想要我的命,張晉厚?」原竟問道。
「二郎你說笑了,張晉厚此時這模樣,怎麽可能嘛!至于是誰,很可惜沒能查出來。今日天未亮,禦林軍打算再盤問呂文,卻發現他自我了斷了。」郭平道。
「了斷的可真是及時。」林景然顯然并不相信呂文是自我了斷的。
原竟已經知道是誰殺了呂文的,哪怕呂文并非他所殺,也定會為了家人而選擇自我了斷。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王已經失去了一枚在原家的棋子,她倒要看看,他與平遙還會有何種手段來聯系。
等閑雜人少了後,林景然才對原竟道:「不過皇上可真是重視你,為了你而大動幹戈。」
「我自會去向皇上謝恩的。」原竟嘴上道,心裏卻明白,皇帝并非願意為了她而大動幹戈,他只是擔心有人用同樣的手法來毒害他,故而想借原竟此事而排除潛在的危險罷了。
「昨夜你出事後,皇上曾召太子夜談至深夜,也不知談了什麽。」林景然又道。
皇帝和太子的談話內容原竟也猜了個大概,而皇帝接下來的态度恐怕就取決于太子的行為了。
原竟聽了這麽久,發現她忽略了一個人:「我大哥在何處?」
「昨日你出事後,他也被拿下盤問了,畢竟呂文是他的奴仆,不管是不是他指使呂文做這些事情,他都不能将自己摘幹淨,所以他此刻仍被關押着。不過你放心,禦林軍沒怎麽讓他受苦。」
「我們臨行前爹還囑咐我們要兄弟齊心,所以我相信這事與他無關。」
「你如今待他倒是極好。」
原竟笑了笑:「畢竟是兄弟。」
等原竟的身子又好了些,能下床後,便到躲在避暑山莊清淨耳根子的皇帝跟前去了。皇帝見她的臉色蒼白便斥責道:「原二郎的身子還沒康複,怎能下床來見朕呢?」
「多謝皇上的體恤,臣并無大礙。」
皇帝這才緩了臉色:「下毒毒害你之人朕已命人查明,乃你府上的奴仆,他已畏罪自殺,至于原大郎……」
「臣相信大哥并無殺我之心。」原竟道,不過她這話說得也是巧妙,原勵并無殺她之心,可卻有害她之心。原竟很清楚這點,也用不着在皇帝面前裝兄友弟恭。畢竟于皇帝而言,就怕他們兄弟齊心,百年之後讓原家發展壯大為一股不可扭斷的勢力,于皇室子孫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該懲處的也懲處了,朕等會兒便命人放了他。至于……」皇帝沉吟片刻,「罷了,你好好養身子,餘下的,改日再說。」
原竟回去後,齊王便遣人送了補品來給她,緊接着太子親自過來探望她,言辭懇切,說了不少「肺腑之言」。有了太子過來的先例,梁王與趙王才敢光明正大地登門探望,在太子還未來之前,他們若是表現的過于明顯,那便有跟太子争奪的意思了。
等到第五日,皇帝等人便先行回京了,因原竟的身體不宜奔波,皇帝便讓她先留在這邊養身子,等身子養好了再回去也可。林景然等人并無官職在身,便留了下來,權當游山玩水。
無繁雜之事打擾,原竟便什麽也不想,過了一日安生的日子。
因月事期間服了毒,以至于身子遲遲不見徹底地好起來。
「咳咳。」原竟她半躺在躺椅上,讀着原烨命人快馬送來的信件,心肺之間有些癢而忍不住咳了出來。忽然便聞到了一股藥湯的味道,緊接着身邊便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原大人,到時辰喝湯藥了!」
原竟覺得聲音熟悉,擡頭一看,卻見是一個身穿內侍服飾,面容卻與南蓮一模一樣的人兒。她怔愣了一小會兒,反應了過來:「郡、郡主?!」
南蓮依舊寒着一張臉,手中端着端盤的手指泛着白,隐約有将端盤捏碎的跡象。她定定地看着原竟,把原竟看得一陣心虛:「你何時過來了,怎麽過來了?」
「我來已有兩日。」南蓮道,前兩日人多眼雜,她不便出現,等如今沒人的時候,她才有機會過來。
「你可知你中了毒的消息傳回京,有多令人擔心?」南蓮問道。
原竟知道她是過于擔心,所以才忍不住從京城喬裝打扮趕了過來。見到她時感到驚詫之餘又倍感欣喜,只是臉上并無甚表現,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并無大礙。」
「喝了這碗藥。」南蓮不跟她多說廢話,直接将藥遞到她的面前。
這碗藥比以往喝的更濃更苦,原竟便知是南蓮換了藥方:「怎的如此苦?」
「你月事期間中了毒,若按尋常的藥方來抓藥、煎藥,只怕仍然不能痊愈。」
原竟擰着眉頭一口氣喝完了藥,又被南蓮脅迫把沉澱在碗底的藥粉也喝了。南蓮待她喝完了藥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把原竟看得心中一慌,連忙從躺椅上坐起來。眼見南蓮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原竟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還推倒了邊上的凳子。
「哎喲。」原竟慘叫一聲,可沒見南蓮回來,便又開始裝咳嗽。只是裝着裝着便真的感到了難受,連湯藥都吐了出來。
「竟兒!」南蓮看見原竟的模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了。
原竟緊緊地抓着南蓮的手,将喉嚨、胃裏的那股惡心的感覺壓下去,道:「別生氣了,我錯了,我不會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
「你也知錯了?你原竟做事從不想你若是出了事我該如何,我還當你不知『知錯』為何物!」南蓮的眼眶都紅了,聲音也帶着一絲顫音。
原竟撫摸着她的臉,先前因駱棋嬌之事對她的點點懷疑也消除了。南蓮說得沒錯。她因為已經走過了一世,所以在此生覺得身旁并無他人,只有自己一人。她可以為了大計而步步為營,卻從未想過若她出了事,原烨、南蓮、原覓雪她們會怎麽樣。
「對、對、不……」原竟道歉的話卡了好幾下,要讓她道歉,那真是難事之一。南蓮太清楚她的脾性了,為了給她個面子便湊過臉去吻住了她微蒼白的嘴唇,将她的道歉也吞進了肚子中。
作者有話要說:
事先說一點,關于把脈分辨性別這個方便面是持半信半疑态度的;第二,把脈辨性別也是基于脈象,原竟在中毒的情況下脈象紊亂,而濡脈的情況與理論上的女子的脈象相似,所以,這裏太醫發現不了原竟的身份;
還有……因為還有別的劇情,所以原勵是真的在這章死不了的,23333
還有……大家都在讨論郡主的身份,其實,從郡主出場就已經有提示了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