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內讧
張晉厚那日回去後,覺得不大對勁,照說他們張家也沒招惹馮家才是,為何馮家忽然便這麽對他們張家?而馮喬周說他們張家對馮家做的事,什麽妻族的地,什麽設計?
難不成是那地的問題?原竟!張晉厚心中一驚,只是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打定主意要找馮喬周問個清楚明白。打聽清楚馮喬周時常出入通香館,便找了過去,而他為防有什麽意外特意帶上了幾名家丁壯膽。
出府後沒多久的馮喬周本打算休息一日不去通香館胡鬧的,但是路上看見了錢寧,便打招呼道:「錢公子,你的傷可好了?」
錢寧那一傷可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錢任用對他寶貝得很,一直好吃好喝的在府裏供着他不讓他出門的。
「早好了!」錢寧有些怒氣。
「錢公子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動怒?」
「我要去找張晉厚那龜孫子算賬,這口氣我怎麽都咽不下去!」
錢寧想起他得到允許出府,閑逛了一會兒便聽見有人說張晉厚在外面跟人争執,然後嚣張地說他們張家是名門望族,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沒人能惹他。而他把錢寧射傷的往事也說了出來,并洋洋得意地當成了張家無人敢惹的證明。
錢寧大怒,當下便回府找了人要去打死張晉厚。
馮喬周一聽,有好戲看了,也要跟過去,身邊的小厮卻悄悄來禀:「少爺,伍公子在通香館看見了張晉厚,他命人來報那小子叫了十個下人準備在那裏逮住少爺您,好解一解上次的仇呢!」
「什麽?!」馮喬周一聽,也火冒三丈,他還沒去找張晉厚算賬呢,他就要找自己算賬了?!當即拉住錢寧,「錢公子先別走!」
「怎麽?」
「我正巧也要去找那小子算賬,聽說他帶了許多人,錢公子帶的這兩個人怕是不夠啊!」
「那怎麽辦?」
「來啊,給我叫上十個家丁來,而且在通香館,我還會怕了他不成?!」
馮喬周和錢寧帶着人馬怒氣沖沖地趕到通香館,抓了人便問:「張晉厚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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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不敢隐瞞,連忙道:「張公子在等着您呢!」
馮喬周更是生氣:「呵,這麽嚣張?!走,上去!」
在門口,張晉厚的小厮看見走在前頭的錢寧,而他的身後有十來號人,當即便認為錢寧來找自家少爺報仇了,連忙亮出了棍棒:「站住!」
「還帶了家夥,好啊,果然是來找晦氣的來了!」馮喬周冷聲道,他的手下也紛紛拿出棍棒,聽從他的號令沖了過去。
「啊——」現場混亂成一片,樓下的人被驚擾地紛紛躲到柱子後面去,樓上的人則躲回了房中。倒是張晉厚所在的那間房被馮喬周的人馬打得大亂,裏頭張晉厚的聲音跟錢寧、馮喬周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鬧得是人仰馬翻、兵荒馬亂的。
「快去報官呀!」通香館的老鸨怒罵小厮,小厮手忙腳亂地跑去報官,而上面的人亂糟糟地扭打成一團,讓人無法靠近。
「這是怎麽了?!」老鸨急得團團轉,好不容易等府衙來人了,卻聽說出人命了!
張晉厚帶的四個家丁其中一個被活活打死,兩個身受重傷躺在地上起不來,還有一個緊緊地護着張晉厚。錢寧跟馮喬周帶來的人身上也挂了彩,但是遠遠不及張晉厚損失慘重。
房內,張晉厚被打得頭破血流,整個人倒在了血泊當中一動也不動了。馮喬周本來就強壯,剛才跟錢寧聯手制服張晉厚,也毫不留情。他們身上雖然也挂了彩,但也只是一些皮外之傷。
「張晉厚剛才想跟你說什麽?」錢寧問馮喬周,剛才在互毆之中,他似乎聽見了張晉厚拼命地想解釋着什麽。馮喬周搖了搖頭,剛才他太過激動,也無暇去聽張晉厚辯解。
馮喬周踹了張晉厚一腳,「不會是死了吧?」
倆人有些害怕,他們可壓根沒想過下死手的!
「讓開,聽說有人行兇!」府衙的人匆匆趕來,聽說是張宋威的兒子跟馮應的侄孫、錢任用的兒子鬥毆,這三個的老子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他們其中一個人出了事,他們就可不好辦了!
張宋威飛奔似的跑回府,看着奄奄一息的張晉厚,猛地抓起那半死不活的小厮:「怎麽回事!」他的眼神可怖,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小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番,張宋威怒不可遏,當即拔出劍一劍刺死了那小厮。旋即他又狠狠地刺着柱子,發洩一般怒吼:「馮應、錢任用,我跟你們沒完!」
大夫給張晉厚處理一下傷口,但是仍然沒把握能把他救回來。齊王聽聞後連忙派遣了王府醫術最高明的太醫過來救治張晉厚,而後才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
「但是什麽?」
「命雖然保住了,但是令公子的頭部遭受重擊、身子多處骨折,日後怕是、怕是……」太醫有些猶豫。
「到底會怎麽樣,快說!」
「怕是廢了。」太醫說道。
「廢了?什麽廢了?」
張晉厚在兩日後醒了過來,他睜着眼睛看着床邊仿佛蒼老了幾十歲的爹娘,剛想開口,但是發現自己的舌頭都捋不直了,說話就像嬰孩般「唔呀唔嗯」的。
「啊——」張晉厚大叫,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而且兩條胳膊、兩條腿完全失去了知覺。
「厚兒、我的厚兒……」張母痛哭流涕。
「啊啊啊——」張晉厚嚎叫着,他要說話,他要說話!為什麽他不能說話了?為什麽?!
張宋威恨恨地閉上了眼,走出外頭,面對來找張晉厚要口供的差役,他怒道:「回去告訴他們,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三位世家公子帶了下人在通香館群毆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而張晉厚的遭遇卻沒有多少人同情。
「他不是嚣張跋扈慣了嘛,眼下被人尋仇了吧,也是活該!」
「哈,我聽說他先前與馮家公子起了争執,被人羞辱了一番,覺得難以咽下這口氣,所以故意找人過去埋伏。但是沒想到會遇上同樣跟他有仇的錢家公子!」
「報應!那他死了沒?」
「死不了,就是廢了,連話都說不清了。」
「那官府怎麽判呀?」
「官府也難辦了呀,那兩家的世家公子背後多大的勢力啊,誰敢惹!這不呆在牢裏頭喝着茶呢!」
這件事發生得突然,馮家、錢家、張家沒有反應過來不說,連太子也沒反應過啦。這三家都是他的肱骨之臣,為何會突然內讧了?
而且張晉厚是張家唯一的男丁,他還未為張家留下一點血脈就廢了,張宋威恐怕跟另外兩家沒完的了!
太子為這事攪得心煩意亂,馮應跟錢任用見他的時候,他怒斥了倆人:「都這種時候了,你們是怎麽搞的?家中的長輩都是怎麽教育子侄的?」
「殿下,這……」倆人面面相觑。錢任用心裏只覺得一口惡氣總算是出了,但是後果卻是有些棘手。
「你沒看見老三已經迫不及待地出手要拉攏張宋威了嗎?」太子又指着錢任用道。
「殿下,張宋威這人表裏不一,說不準早就背着咱們偷偷結交了齊王,臣可是得到了确切的證據證明他們有往來的。」馮應并不打算坐以待斃,要是讓太子知道恩怨之所起,那定要怪他小肚雞腸的。
太子一怔,也稍微壓抑了一下怒火,問道:「真的?不若找他來對質。」
錢任用一點也不擔心:「就找他來對質吧,不過就怕他護子心切,見了我們會失了心神,說出些有損太子威名的話來。」
太子這邊還沒處理好,便有禦史一份奏折彈劾了上去,指責進來京師的各家子弟多有放縱、肆意妄為之徒,經常攪得京師秩序混亂、不知如何處理是好。而且最重要的是罔顧國法朝綱,擾民、行兇、鬥毆滋事,實在是該好好約束約束這些世家子弟。
原烨也趁機上奏稱通香館這樣容易惹事的妓院就不該再營生,那等龍蛇混雜之地,實在是會有辱皇帝的聖名。
皇帝躲着不上朝,也不想理會這些亂糟糟的事情,但是他們的奏折他都看了,也覺得頗為在理,便吩咐下去:「着令下去,在翰林院挑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下面的侍讀、侍講;國子監的衆多儒學大師還有禮部,分別挑出才學出衆之人,修訂律法,加以約束各族世家子弟。」
又對原烨道:「傳令徹查像通香館這樣的妓院,看是否有不合規矩的地方,如有則取締之。再查是否有朝中官員出入那等地方尋歡作樂,若有發現,不用向朕禀報,由你吏部處置了。」
原烨回了府便把原勵跟原竟找了過去,又在宗祠祖宗的牌位面前告戒了他們一番。
原竟知道原烨參了通香館一本,其實也是存有私心的,他就是不願原勵再去那樣的地方,而回了府自然是來警告他們慎言慎行。原勵聽聞皇帝的旨意,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聽原烨的,不敢再随便出入那樣的地方。
末了,原烨再把原竟單獨叫到書房去,道:「你的品行在皇上的眼中還是可以的。雖在兒女私情方面有瑕疵,但是你一直都沒以世家子的身份惹出什麽大事。翰林院也有人在修訂律法一事上推薦了你,而皇上也恰巧有此意,所以你休息結束後想必要接受到旨意的,屆時你好好做。」
「知道了。」
說完這事,原烨又談論起了三家子弟群毆的事情,他始終都想不明白:「他們因何起的争執?如今張晉厚不能言語不能動彈,底下只有兩個還只剩一口氣的小厮可以作證而已。如今證據不足,很難将馮喬周跟錢寧處理了。」
「錢寧的病好了?」原竟問道。
原烨經她這麽一提醒,有了一絲明悟,但是仍然有許多地方想不通:「雖看起來像是報仇的,但是馮喬周湊什麽熱鬧?他們先前在通香館起争執,又是因何事起的争執?」
原竟的眉頭皺了皺,只因她聽說了耶利雙煞的彙報:「當時我們藏在人群中出手,本想直取張晉厚的性命,可是不知哪來的高手,直接三枚釘入骨,直接毀了張晉厚的經穴,讓他吊着一口氣,但是卻廢了。」
什麽人出手的?這人留着張晉厚的性命,到底是幫她,還是別有所圖?
不過不管怎麽樣,哪怕現在張宋威跟馮應對質,張晉厚也無法告訴衆人,那事跟她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