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往事随風
秦笙靠在書桌前,他陷入沉默的時候,雙手無意識地交疊在一起,視線低垂,落在腳尖,臉龐上顯然是升起了紅雲。這幅模樣太過少見,乖順到會另他所有後來結識的工作夥伴感到震驚。偏偏端坐在他面前的江培衡,是見過他最多模樣的人。
江培衡目光變得充滿了深意,他移開注視着秦笙的視線,期望牆角青黃色的黴斑能讓自己腦袋變得清醒。
“那是……”秦笙微微擡起頭,語氣略急,但仔細聽的話就能發現其中暗藏的親昵,“那本來就是給我的啊!”
是珍貴的二十二歲生日禮物。
“可我記得你沒有要。”江培衡盡量冷靜地說道。不光沒有接受,還指揮保姆把包裝完好的絲絨盒子跟衣櫃裏挂好的昂貴名牌一起打包丢了。
江培衡那稱不上指責的語氣正好戳中秦笙的心坎,他臉色瞬變,嘴唇抖着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要嗎?”
江培衡靜靜地凝視着面沉如水的秦笙,暗暗握緊拳頭。
“你反正胸有成竹,從來不問為什麽……”秦笙并不想惡形惡狀地控訴,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雖然早就放棄猜測江培衡的心思,但印象中的挫敗感從未離去。
鮮少有人知道,秦笙出道頭五年都住在公司租的公寓裏,盡管在國內爆紅,進賬的錢可以在帝都三環內炒房,卻始終沒有置辦像樣的家。因為他當時相信自己可以搬進某個足夠溫暖的地方,他以為江培衡有在接受自己……才會容忍一次又一次的打擾。
可是二十二歲生日,當他推掉通告回到江培衡的別墅,遣開傭人,把燈都熄滅,他看到的卻是江培衡半摟半抱地帶着裝醉的女人回家!
“我等下就把它丢了。”往事歷歷在目,秦笙惱羞成怒地偏過頭。就算時光倒流,他一樣會眼睛都不眨地當着江培衡的面扔掉禮物。
他就是難以釋懷當年江培衡頻繁地相親,想到對方和女人在一起信步挽臂就有切齒之恨,哪怕只是簡單的上.床關系也不行!但這種話怎麽能說出來,他雖然把自己看得很低,卻不希望江培衡也這樣想啊……
“阿笙。”江培衡的目光擡了又落,還是堅定地叫了聲。秦笙的心理醫生很稱職,不肯透露雇主病情,并且聲稱秦笙的心理狀态在藝人中絕對是算穩定的,但江培衡還是擔心。
秦笙卻用堅決的手勢阻止了,屋外的風扯着嗓子嚎叫,正好助漲他心底的委屈。遮着掩着只會變成膿瘡,不如一次性發洩出來。
“你別覺得我沒出息。”
雖然把東西丢了再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确實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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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秦笙不好意思再說愛,他的目光略微一黯。
江培衡皺了皺眉,而後撐住額頭低低地笑起來,“你怎麽會這麽想……”是時候嘗試着表達了,不然以後會後悔的。江培衡站起身,慢慢靠近表情慌亂的秦笙,手輕輕地扶在對方腦後,親昵地貼住對方的額頭。
秦笙的額頭帶着讓人緊張起來的溫度,江培衡閉上眼,用輕緩地聲音道:“知道你不相信,不過我确實沒有跟別人怎樣過。”
帶秘書回家只是個意外,秦笙第二天就氣呼呼地飛去別的城市,估計壓根沒看過他發的解釋短信。
江培衡退開一些,近距離地看着秦笙眼裏的水光,感覺心都被揉搓成了一團:“我這個人不善于維持親密關系,根本沒多好。”
“其實……”江培衡話音一頓,他想勸秦笙不要用任何濾鏡來看待自己。可是如果秦笙真的撤走了帶着重量的目光,他心裏的某一角也會随之崩塌吧。
算了。江培衡心裏冒出了一聲嘆息:承認吧,你根本就不想放他走。
“還想丢筆嗎?”江培衡轉而笑道,刻意調整着氣氛,“你要嫌棄它,我就再補一個別的。”
秦笙掙開江培衡有力的手臂,該死,這間屋子真是太狹小了,讓人呼吸困難。他硬邦邦地回:“……早就不稀罕了。”
“好,是我稀罕。”江培衡收回手,禮貌地背到身後。“那個酥油茶,冷了就不好喝了。”他還彬彬有禮地提醒了一句。
秦笙額頭青筋跳起,轉過身把茶碗端起。他對着黑漆漆的窗戶,沒滋沒味地小口抿着。江培衡進來之前,他其實在寫歌曲文案,心思又深又沉。現在……沒想到心情倒安定不少。
秦笙把酥油茶喝到見底,才反應過來自己并不喜歡這種味道,趕緊拿過保溫杯灌大口溫水下肚。他随意地抹嘴,把盤子端到江培衡面前,意思是恕不招待、請帶着東西趕緊離開。
江培衡早料到了,“晚安。”
秦笙在他離開後,埋頭躺進了被褥裏。“丢人……”
第二天早上,兩人端着用盆子裝的洗漱用品,在露天水池邊巧遇,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吃早飯了嗎?”
“早安。”
幾乎是同時出口,秦笙笑了笑。“我剛去看了一下食堂的早餐,還挺豐盛的。”他本來以為會有很多人在,特意全副武裝,結果發現食堂裏根本沒什麽人。其實昨天就發現了,這兒的工作人員幾乎不出來走動,也可能是因為改組前,人聞訊都跑了,反正人煙稀少。
志願者多數是外地人,所以也是按照他們的口味準備的早餐有粥、饅頭,面條等。
在寒冷的地方喝上一大碗熱乎乎的豆漿,但是從胃往上一路都暖和起來。江培衡看到秦笙只拿了一個饅頭一碗粥,想到對方在雪山體力不支的事情,“沒胃口嗎?”
面對毫不掩飾的關心,秦笙愣了愣,“沒有,我最近得少吃點。在為演唱會做準備。”
“什麽時候?”江培衡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前兩年秦笙都沒有開大型演唱會,外界還一度嘲笑說是因為上座率不行。
“場次之類的都沒有定好……”秦笙端起粥碗,“只是有這個打算。”
吃完早餐,兩位特定的“導游”出現了。年輕人帶着他們參觀了恒溫環境下的正在懷孕的松鼠猴,還有剛出生的血雉寶寶等,最後才帶領兩人走到露天環境下動物雜居的宿舍。
“我們這個基地救助和繁育兩個功能,一大半的動物都是要送歸大自然的。”年輕人說道。
“昨天的黑頸鶴呢?”秦笙說到它們有些不忍,“為什麽喉嚨會那樣?”
“可能是報複吧,吃人類谷子什麽的……?沒辦法,誰讓它們的生存地變少了呢。”年輕人沒有細說,“目前藥物還沒有配送到位,所以把他們送到這裏的野生動物園去了。”
“我可以給喂食嗎?”鐵栅欄裏沒有大型的肉食性哺乳動物,在外面走動的是羚羊科,頭上的雙角呈灰色,比藏羚羊的角粗,還有些彎曲。
“當然可以!”年輕人從建築邊拿起特制的鏟子,鏟面很窄,剛好供羚羊把嘴伸過來。這東西的主體是一根長竹竿,飼養員拿着它,不怕被動物拱倒。
秦笙聊着天,餘光在注意江培衡。奇怪,那個沉默的車主什麽時候跟江培衡聊得來了?他手裏握着投喂的竹竿,找尋适合地投喂角度時,經過了這兩人身邊。
江培衡抱胸道:“……等有動物園找你們商量?像是要求捐助或者是買賣。”
秦笙後槽牙癢癢,這家夥,竟然在做生意。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
幸好不是從這倆以前寫起的……不然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