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沙漠跋涉(上)
“醒了?”江培衡弓着腰,還在和防夾襯條做鬥争。他為了不吵醒秦笙,想蹑手蹑腳地起床,便把上半身一點點撐起來,可是兩個拼在一起的睡袋能有多大空間?這不,拉鏈突然卡住了襯條。
秦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在看清江培衡狼狽犯癡的樣子後哈哈大笑。他故意把手壓在江培衡的大腿上,明亮的眼睛在江培衡臉上掃過,然後拉開自己這邊的拉鏈,微微坐起來,在對方的下巴上留下一個輕淺的啄吻。
江培衡不動如山,無奈地看着秦笙。這人的手就懸在攝像頭上方,明晃晃地提醒他現在在錄節目,制作組可能在偷聽。
等秦笙哼着小曲去穿衣服,江培衡扯開小毛巾,讓悶了一夜的攝像頭重見天日,“早安。”他這一頭短茬不需要打理也十分有型。
譚争和他的團隊在帳篷外回了句“早安。”拍真人秀二十四小時都要有人盯着監控,什麽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手時間。
江培衡昨晚睡下的時候只脫了件外套,他先整理好衣服,左手握着瓶水,右手拎着裝洗漱用品的環保袋,拉開拉鏈探出上半身。沒過兩秒,江培衡皺着眉往後退,準備跟着出去的秦笙撞在他背上。
“怎麽了?”秦笙低頭揉着鼻子,他還是沒睡好,眼睛下方有了青暈。
“外面有條蛇。”江培衡蹲下身專注地把拉鏈封好。
秦笙眼瞳一顫,他上前撈起江培衡的手,着急道:“你沒事吧?!”
秦笙他……手好涼。江培衡的語氣有些動搖,“沒事。”
“嗯。”秦笙不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他有次拍MV,導演被藏在灌木裏的毒蛇咬了,差點去了半條命。
江培衡用後背擋住了離得更近的攝像頭,他總得留點空間給驚魂未定的秦笙。“我們是不是忘記撒防蟲藥了?”
江培衡把昨晚他随手丢下的那本書撿起,拍了拍封皮。
“啊,還真是……”秦笙掩飾般地咳嗽了下,他把書名讀出來:“《沙漠裏最常見的一百種動植物》?”昨晚上他怎麽沒發現這麽可樂的事情,還以為江培衡帶了本世界文學名著。
“你看到的蛇長什麽樣?”書上每一頁都有彩圖,兩人就毒蛇那率性的長相、個頭、毒性讨論起來,到後來話題已然飛遠。
江培衡坐的地理位置剛剛好,他看到有人影在帳篷外晃動,估計是節目組的人過來處理潛在的威脅。他提醒秦笙;“走,應該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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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帳篷外溜達的蛇已經不見蹤影。這一天的行程比較趕,先去城鎮補給水和食物,再進沙漠。兩人飛快的洗漱,為徒步穿越沙洲積極做着準備,比如說把純棉內襯換成吸汗的速幹衣,再把護膝、防風帽、登山杖之類的工具從車頂拿下來,成套配好放在後座。
節目組請的向導已經在外面候着了,那人高鼻深目,頭發微卷,普通話掌握程度很高。聽說他母親是外嫁的北方人。兩人跟向導取經學了些當地的簡單方言,像是“你好”、“謝謝”之類的。欽北省的人均GDP不高,很多人不通漢語,這些方言都會派上用場。
秦笙在語言上有天賦,很快就掌握了發音。江培衡見他能流利地複述,學習時囫囵了事。秦笙發現了這一點,有些得意地站在向導身後,笑着看向江培衡,俨然是第二個老師。
“西日阿洪,謝謝你。”
因為臺本規定的剪輯順序和實際順序不一樣,為了避免穿幫,本該延後出場的向導不和秦笙他們一起走。分別時,秦笙悄悄問向導:“我想知道愛和喜歡要怎麽說。”
向導西日阿洪開朗地笑了,外地人都喜歡學這個,“好,我教你。”
“等等!”秦笙從羽絨服的口袋裏掏出鋼筆和小本子,認真道:“我把諧音記下來。”
江培衡單手扶着方向盤,在車裏沖秦笙喊了句,“你快一點兒。”
“別急!”秦笙握着筆的那只手揚起來,造型複古的鋼筆在太陽下一閃而過。
江培衡怔住了,祖母綠色的筆帽,銀質的盤花……因為是親手做的筆,盡管時間過去了好幾年,他依然能它認出這樣東西。所以生日禮物沒有丢,是被秦笙自己拿走了?
江培衡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現在錄制節目不适合讨論這個,他只能壓下心裏的疑惑。
下午四點以後,地表溫度稍稍下降,吃飽喝足的他們背着大包開始徒步旅行,越野車由節目組代為保管。這是戀愛類節目,不是野外生存節目,節目組送過來的任務信上說,只要他們能一直勇敢向前,沙漠中會有禮物在等着他們。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到禮物。”秦笙喉嚨開始發幹。
在戈壁灘,放眼望去尚有牧民遺棄的房屋和枯井,枯黃的人工護林歪歪斜斜地立在一邊。真正走近沙漠,才發現景色變得越來越單調,到處都是金黃的沙丘,但這景色也同樣壯闊,黃沙接天,一望無際,風力把沙丘表面吹成稀疏的魚鱗狀。
“節省點喝水吧。”江培衡沒有走過沙漠線路,但他知道開發出來的地方就不會有大危險。
“跟緊我,不要自己去走那些小山坡。”向導回頭道:“有些地方容易滑下去,腳底下不踏實。”
江培衡用科學的語言又複述了一遍:“風力常年吹蝕的沙面,沙子壓的很緊,走在上面才安全。”
“哦。”秦笙覺得自己可能缺乏鍛煉了,上坡的時候他把手伸給江培衡,江培衡拉了他一把。
剛進沙漠的時候,秦笙還很有興趣地指東問西,正在走的這條線路基本沿着地下的水源,所以沿途常有動植物出沒。随着體力的快速流失,頭頂的烈日熾熱非常,徒步旅行莫名就有點兒像酷罰。秦笙感覺腳底板全是幹燥的沙子,但是又不敢停下來。
向導是嚴肅的人,除了看路,都沒有參與兩人的互動。兩人生怕向導出差錯,也沒敢打擾。
這一段跋涉中,最辛苦的當屬扛着機器的攝像大哥。為了呈現唯美的畫面,他們負重前行,埋伏在不同的機位,盡量使每一個畫面都有一個機位能把工作人員給排除在外。
可想而知這麽一大群人邊工作邊前進,效率肯定低下。
秦笙道:“要不我們幫譚導拿個跟拍的東西吧?”
江培衡欣賞地看了一眼秦笙,“可以啊,正好減輕攝像的負擔。”
他們把想法跟譚争商量了,譚争考慮到進度問題,一邊給了機器,一邊還是堅持自己構圖拍攝。秦笙能理解這種敬業,他拿攝像機器也是有私心的。
“江老師!”到了不利于隐藏的平闊地形,秦笙知道時機到了。他叫了一聲江培衡,把鏡頭捧在發軟的手掌中,對準了江培衡的臉。
在鏡頭裏看對方,和平時好像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早該發現江培衡皮膚變粗糙了,畢竟對方剛頂着川藏線的烈日回來。人的眼睛分明是最精密的儀器,可因為感情作祟,又會讓人忽略掉很多細節。
“很帥。”秦笙眉梢挑起。
“……你才是。”江培衡搖頭微笑。
“複習一下?這裏的人怎麽誇帥哥的?”
嗯?江培衡笑着回了他一句方言。
秦笙耳根有點發燒,鴉羽似的睫毛往下垂,專注地盯着鏡頭,卻順手把機器關了。果然之前學不會的樣子都是表象。
作者有話要說:
咦嘻嘻,就是喜歡發糖發糖再發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