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醫女素心在玉壺》
作者:秦初淺
19974/
內容簡介: 一朝身死穿越,溫家有女初養成。醫藥草香滿身,素手針落回春生。溫素心覺得自己很倒黴,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卻完全沒有任何優勢。姐姐惡毒,姨娘狠辣,嫡母還是個智商不太夠的。懷着一身精湛醫術,妙手回春,她以為自己的這一生就會這樣子過去了,救救人,搗鼓一下藥草。皇帝的兄弟,京城四大美男風雲人物之一,傳說中那些七王爺高冷寡言,不近女色,可贊一聲當今柳下惠。溫素心對此表示:呸!放什麽狗屁!“素心,本王今晚就送你了。”“素心,本王就想看你喊得這般嬌媚。”說好的高冷呢?“對着你,不想冷。”不要一邊脫着她的衣服一邊說這種話可以嗎!用我一盅玉壺,抱你滿懷素心。
卷一 身死魂穿庶女命
“娘……”
“莫慌,當時人多混雜,想要指證,怕也是困難的。”
初春,垂柳依依,春溪聲聲碎,新燕從溫暖的南方翻山越嶺回鄉,于屋檐的窩內稍稍酣睡。正是元宵佳節的清晨。
京都,溫府西廂春蓮閣。
庶出二女溫素春,庶出三女溫素錦,神情緊張地絞着手帕,竊竊私語,似乎在害怕什麽,只見二姨娘薛氏忽然一拍木桌,上好的青瓷茶杯被這突如其來的振動摔碎在地上,徒留一片殘渣。
“賤人!”
溫素錦不滿地嘀咕着:“就那副只有骨頭似的的身子,還真虧救回來!”
“真是命大!……”
……
西廂月梅園。
此時此刻,溫素心正在被迫着吃一大堆的吃食,不過都不是什麽美味佳肴,只是一些素淡的小吃和白粥,丫鬟紅豆梳着個雙丫髻,米衫石榴裙,淚含珠淚,抿着嘴看着自家小姐皺着眉頭看着木桌。
“小姐……多少吃一些吧,身子方才剛好,這一遭鬼門關可真是驚險。”
肖葉,不,正确來說現在已經是溫素心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面前就快要哭出來的丫鬟,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說:“我剛醒,吃不得這麽多,不過留下這白粥與兩碟小菜吧,給我泡壺茶來。”
紅豆眼前一亮,只要能吃,那麽小姐的問題就不太大了,搗蒜般地點着頭:“是!”然後麻利地布下了,睜着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溫素心,讓她突然一陣心虛。
吃飽過後,溫素心把丫鬟打發走了,一個人在房間裏面回憶起自己穿越的事情。她記得,自己似乎……是出了車禍?
所以穿到這副身體裏面了嗎?
溫素心晃了晃頭,把自己剛醒來時腦內湧入的所有回憶碎片都整理了一番。
溫家庶四小姐,溫素心,三姨娘吳氏所生,性格軟弱好欺負,因為不小心失足落入了池塘裏面,原本就孱弱的身體便就此一命嗚呼,被正好也死去的肖葉的魂靈穿越至此。
不小心失足?溫素心沉思着,想起了回憶裏面在真正的溫素心落入池塘前,她的二姐和三姐的表情……
此事,定有蹊跷!
不過……作為一個中醫科學生,溫素心下意識地先為自己把了個脈。果然!
這副身體,似乎是常年被人下藥!所以身體才會這般柔弱,明明九歲的身體卻瘦弱得宛如五歲的小女孩一樣!
溫素心眼神一暗,這個家宅,也是不得安寧啊。
又是一嘆,沒有想到作為一個穿越者,她竟然這般不好運,庶女,身體柔弱,不受寵。
以後的日子可以說是非常難過了。
“姑娘!”一聲悅耳的女聲響起,溫素心擡頭,見她的生母哭着撲了進來,一把把她湧入懷裏,上上下下寸寸撫摸,仿佛要連每一根發絲都要确認它是否安好。
溫素心只覺自己忽然被人擁入了懷裏,一陣清新的花香雜糅進來,溫暖而柔軟,不由得心裏一動。生前,她便是由父親帶着長大,母親早逝,此時被這般緊緊抱住,竟是有些想要落淚,她軟軟地喚了一聲:“娘。”
“哎,菩薩保佑,竟是讓我兒從鬼門關裏回來了。”吳氏抹着眼淚,含淚帶笑地說着。
“小姐這番造化,以後定是個大福氣的!”吳氏的貼身丫鬟玲珑也抹了抹眼淚,她自幼看着夫人的小姐被百般欺淩,也是心痛得緊。
看着女兒原本便是瘦小的身體因一次落水變得更加虛弱,吳氏的心裏更是心痛,竟是金豆子如雨:“都怪姑娘托身在妾身的肚子裏……若是大夫人所出……”
話音未落,溫素心趕緊打斷:“娘,素心有娘很幸福,莫要這麽想。”
吳氏一愣,破涕為笑,“是了,姑娘一向懂事。”轉而向捧着兩匹布的玲珑說着,“快,給姑娘量量身子,老爺給了些布料過來,想着給姑娘做倆薄的襖子,初春雖好,可姑娘的身子易病,可也得穿着暖和的。”
溫素心看着吳氏有些單薄的棉麻藕色長褙子,有些心疼,“娘,我這兒……”
“哎喲,可真不湊巧,今兒四小姐這兒可是熱鬧了。”
外頭一聲尖細的嗓子打斷了屋內的交流,只見一個穿着大紅對襟勾絲描牡丹襦裙的婦人扭着水蛇腰進門,一雙極妩媚的丹鳳眼卻帶着些許尖酸的刻薄面相,背後跟着同樣妩媚的丫鬟和一個低着頭,穿着極為素淨的夫人。
“二姨娘,四姨娘”
“四……給四小姐請安。給三姨娘請安。”四姨娘盧香之看上去有些拘謹,唯唯諾諾地來請安。三姨娘吳采柳笑着點了點頭,還正打算請安,結果人還沒有起身——
“啪!”
剎那間,二姨娘薛孤萍一掌扇在了她的丫鬟綠枝身上,高傲地昂着頭怒罵:“野丫頭,見姨娘小姐還不趕緊行禮!這一身禮數放到哪裏去了,不知主子們地位何在嗎?!還整天穿得這般魅惑,正正是狐貍精一只!”
吳采柳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雖是只穿着一身藕色褙子,然而吳采柳的絕美相貌,卻是溫府公認,這一身蒲柳細腰搖曳動人,薛姨娘這一番敲打,豈不正是利用她的丫鬟在指桑罵槐,認為吳姨娘為三姨娘,卻沒有跟二姨娘的自己先行請安,毫無禮數,長着一張狐貍精臉嗎?!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尴尬了起來,只剩下綠枝哭泣着一張動人的面孔,一手掩着,輕輕地喃着饒命。
溫素心眼底一沉,方才才感受到了母愛,此刻卻有人踐踏自己的生母,即使是元身的溫素心,怕也是會難過!
“二姨娘,素心如今還尚未痊愈,恐染病給各位姨娘,今日,還請回吧。”
薛孤萍看着溫素心那瘦小的身子,鄙夷地一笑,“姑娘這身子還确實不太妥實,可得多多補了。”
“是,多謝姨娘關心。”溫素心低眉順眼地應了,看到了薛孤萍目光停留之處,心裏嘆了一口氣,自己親自地拿起了方才吳姨娘給的布,送到薛孤萍的面前,“姨娘,方才吳姨娘把這布料送來,正想說把一匹也送去給薛姨娘呢。姨娘這般美貌身姿,配這鈎花蜀錦水芸棉正好了!定讓父親刮目相看呢。”
薛孤萍聽聞,立馬眉開眼笑地笑着推辭:“這可是吳姨娘親自給的,妾身拿走了又怎麽好意思呢?”可手上收去的動作卻分毫不見減慢。
“哪裏呢,這樣的好布,定是要配上絕佳的美人,若是給了素心,止不住怎麽糟蹋呢。”
越聽越是入耳,薛孤萍笑着拍空了手中的“哎喲,姑娘的嘴這般甜,真真是攪了蜜的好聽。那,妾身就收下了,姑娘可得好好養身子。”
養身子,你都把我保暖的布拿走了,還養個屁。溫素心的裏面翻着各式各樣的白眼,為了她的生母,暫時忍!
待她們走後,吳采柳一臉悔意地看着溫素心:“這好東西怎麽就被拿走了……”
“娘,沒事兒,大不了穿回以前的,或者舊衣裳拆拆,又縫一件新的便是。”
“唉……都是妾身的命不好……拖累姑娘。”
“娘,我說過不可再說此話。”溫素心湊近,雙手攬住了吳采柳,朝她蹭了蹭,親昵地說着,“娘,東西可以再有,尊嚴不可損。娘你萬萬不可軟弱了下來,不然日子得更是難過。”
“好了好了,姑娘最是貼心,娘是明白的。”吳采柳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問,“躺了這麽多天,可還悶了?”
其實對她來說不過只是躺了倆小時……
“姑娘,今晚還有元宵的燈會呢。”旁邊的紅豆跟着說了一句,眼裏滿是期待。
“噢?”溫素心有些好奇,她還沒來得及好好去看看她所到來的這一個世界呢,頓時也有些期待,興奮地問,“娘,我能去嗎?”
“可姑娘的身子……”
“娘!我身子大好了!”
“哎,哎……那……”
入夜,溫素心穿着大紅色的襖子,搭着一條灰毛領子,純白描紅梅的裙子,紮着兩個圓圓的雙丫髻,綁上粉色帶鈴铛的發帶叮咚作響,活脫脫像一個還特別幼小的女童。
溫素心心裏面大大地吐槽着:可憐自己九歲被打扮成四歲的小姑娘一樣。
“姑娘姑娘,這個鳥燈好好看啊!”
“等會等會……跑得好累……”
這紅豆究竟是哪裏來的這麽多精力?放現代拿去跑大學體側八百米頂是一把好手!溫素心在後面小跑跟着,直到氣喘籲籲,一擡頭卻緊張地發現。
跟丢了!
天,怎麽辦?!
她幼小的身軀一點點地擠在人群裏面,一種恐慌布滿了心裏,她初來古代,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走回去!
怎麽辦?
……
“王……公子,難得出來一趟,就不要臭着一張臉了嘛。”許樂天無奈地說着,明明今天又是他自己發着瘋出來說要看一下燈會的,這麽一張讨債似的臉,誰信啊?
“公子,你要不看看那邊……”
“嘭!”
卷二 元宵佳節初遇郎
“啊,大哥哥不好意思。”溫素心在找着紅豆,沒留意突然撞上了一個溫暖的懷裏,一擡頭卻是一張驚豔的臉,在那帽檐下露出來的眉如收劍入鞘般刺進兩處的鬓發,目若星辰,鼻梁高挺,一雙薄唇下正好是硬朗好看的線條,宛如溫素心小時候在家裏看的漫畫書的男主角一樣,讓人忍不住就迷晃了眼。
真是好看的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突然覺得這個公子用帽子把自己的相貌遮住了真是一種特別明智地選擇,不然的話這個燈市估計可以喧鬧得可以。
她吓了一跳,趕緊行了個禮:“公子抱歉,小女并非有意。”
許樂天看見自家主子似乎是忍耐着沒有出聲,但是那微皺的眉頭已經暴露了一切,趕緊接下這一份差事,蹲了下來直視溫素心。這個小姑娘看着瘦弱,不施粉黛而膚若凝脂,目含秋水,紮着兩個小圓團嬌小可愛,許樂天的蘿莉心一下子爆發開來,完全沒有察覺出這只是一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小女孩而已。
“小妹妹,你怎麽了?”
“大哥哥,我迷路了。”只見她擡頭看着許樂天和那個不多言的公子,原本秉着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的态度,溫素心原本打算行禮道了歉就趕緊跑人,可是看到這兩個人的衣服材質比自己的好很多,走路姿勢也非常貴氣,看着不像是什麽需要做壞事的人。
“迷路?”
“嗯,”溫素心很正經地點了點頭,“但是沒關系,我可以繼續找,撞到你們對不起。”
然後後退一步,對着兩個人又是一禮:“小女就先行離開了。”
“……”
許樂天一愣,現在的小姑娘都這般厲害了嗎?輕描淡寫地說着自己迷路了,然後就自顧自地走了?
這種時候不都是需要幫忙的嗎?
“……這小姑娘好生奇怪……”
“走了。”
“哎王!——公子等等我!哎呀!”
……
“奇怪了……紅豆會去哪呢?”溫素心嘀咕着,一邊摸索着前進,燈市熱鬧非凡,糖葫蘆、小糖人、猜燈謎、花燈的攤子都盡力地吆喝着客人,私定終身的眷侶在橋邊放着花燈,相顧一笑,一切情愫盡在那花燈的紙條中;那四處奔跑的孩子拿着小糖人,目若繁星閃耀。
突然,自己被一個有些大的身子撞了一撞,因為這巨大的沖擊溫素心倒了下來,摔在地上。
那不小心撞上的人似乎非常害怕,立馬扶起來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咦?”
“素心姐姐?”
素心姐姐?溫素心擡起來,居然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看起來大概也是五六歲左右,眉清目秀,卻是一副面薄腰纖的模樣,而且看着似乎有些腼腆和膽小,只因稍稍撞了一下自己就害怕這這一副模樣。
穩素心快速地在腦子裏面刮搜這眼前這個人的信息。他是家中四姨娘盧香之唯一的兒子溫玉成,盧香之原本只是溫家老太太為了跟大夫人不對付塞進房子裏面的通房丫頭,只因為這個兒子,成功被擡成了姨娘。可惜性格過于溫厚懦弱,庶子與姨娘都被二房與大房都欺負得不成形。
“玉成?”
“素心姐姐,你也過來玩嗎?”
“是啊。”溫素心笑着點了點頭,雖然看着這個明明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弟弟比自己還高有些別扭,可是看到他這一副衣服也不是很好,甚至有一寸衣角還破了的模樣,終歸覺得有些心疼,更何況他對着自己,笑着這般可愛。
溫素心記得,原身的這一位溫素心也是極疼愛這個小弟弟的,只因自己只有這一個年小且不會欺負自己的人,或者說,他們倆同樣是家中最不受寵的二位,也只能如此相互安慰了。
“咦,怎麽不見你買東西?兩手空空的。”
“我……”溫玉成黯淡地低下頭,“我沒有月錢……”
溫素心心裏一揪,牽起了他的手,想了想自己的口袋裏還裝着紅豆給了兩串銅錢,買些小零食總不會太貴,“跟素心姐姐一起去逛燈市?”
“嗯!”
小販盡力地吆喝着,每年的元宵燈市,百姓可自行制作紙燈,出燈謎,而想要買下這燈籠的客人,則既需要出錢,亦需要解開謎題,不少文人也可借此機會博得一個百姓名,因此不少風流雅士也喜歡參與這樣的活動。即使是閨房小姐,亦可親自制作燈籠,送往攤位處供人猜謎。不過皆是為了一個喜慶的玩樂,燈籠賣來的所有費用,則直接捐獻出去,每年為鎮上吃不得一口飯菜的可憐人供一口熱騰騰的粥食。
“素心姐姐,我們也去猜燈謎看看好不好?”
逛了一輪回來,溫玉成這孩子的乖巧都快要讓溫素心哭出來了,想想自己家以前幫忙照顧的幾個熊孩子,又喜歡鬧,還不懂事,才小小的年紀,動不動就是粗口連篇,就連爸媽都毫無辦法,如果不是她用苦藥什麽的吓唬他們,絕對不得安寧。
哪像溫玉成啊,問他想要什麽都說不想讓姐姐破費,還特別懂事給自己指路,幫着自己找到了紅豆,紅豆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可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了,把她吓得夠嗆。道謝的時候還會紅着一張小臉說幫姐姐只是分內之事,可愛得溫素心恨不得揉一揉他。
雖然那心裏翻滾雲湧,臉上倒是半點表情看不出來,小小的人兒沒有那笑容,竟也是可愛可憨。
“來看一看嘞——哎喲,小姑娘,小公子,可想猜燈謎?”
“謝謝大叔叔,我們看一下!”
“好嘞!”
溫素心看了幾個燈謎,覺得好像有不少都是現代的燈謎裏面有的,可惜題目什麽的她是完全不記得了,看了半天也猜不出來。只看到有一張描着可愛的小白兔,燈謎寫着“紋理雅致模樣嬌,味道香美妃子笑”的才知道是“荔枝”,用一文錢買了下來,結果一轉頭發現溫玉成已經猜中了第五個燈謎,可也不急着買,只是猜着來玩。
“怎麽了?玉成不買?”
溫玉成乖巧地搖了搖頭,“不買。我看看。”
“姐姐有……”
“咦?方才的小姑娘?”
剛剛那個蹲下來問自己問題的公子的聲音響起,溫素心拿着自己的燈籠轉過身來,果然是那兩位,行了一禮:“兩位公子好巧。”
“瞧你,小姑娘這麽老成幹什麽,”許樂天一甩衣袖,表示無需在意這些虛禮,看着這次的旁邊多了一個雖瘦小卻模樣清秀的小公子,不禁揶揄道,“喲,小情郎?”
“不可辱我姐姐!”聽到這句話,溫玉成“嚯”地一聲站到溫素心的面前,一副要護着她的樣子,目光狠狠地等着那個比他高了兩個頭的大個子,他大又怎麽樣,誰都不可以欺負對他很好很好的素心姐姐!
“咦,這小公子說的胡話,小姑娘這身板,哪裏是姐姐?”
“你莫胡言!”溫玉成急得都快要哭了,一個白花花的小肉臉嘟得可愛,委屈得不行,“姐姐比我大了兩歲的!不過因為身體虛弱,活活像個五歲孩童罷了!”
“樂天。”
“啊……”許樂天自知說錯了話,不過只是一句玩笑,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生氣,看來也是關系非常好的姐弟,只好蹲下來閉了一只眼睛笑着道歉,“抱歉抱歉,我說錯話了,小公子莫怪,方才與家姐有過一面之緣,只因可愛,不由得逗了一逗。”
接着看了看他們手中拿着燈籠:“不如,在下賠二位各一個自制的燈籠?全然當做交一個朋友。”
“自己做?”
“對,公子,不如就加上他們一起?”許樂天有些小心虛地看着自家主子,看他也不過年僅十三,天天板着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如果不合主子的意了,自己回到去也是要遭殃了。
誰知旁邊的那位公子只是點了點頭,不語,一副你們自己搞定的樣子。
紅豆在旁邊湊過來說,“姑娘,此人靠譜嗎?”
“……靠譜的,應該沒什麽要緊。”
溫玉成從另一邊也悄悄湊了過來偷偷說:“素心姐姐,那個人看上去好奇怪噢。”
不奇怪不奇怪,等一下你看見他這面目估計能被他美哭。
溫素心想着。又忍不住想要上去掀開他那一層紗,不過為了街市衆多少女的心髒,以及顏值不夠高的公子的自尊心,她還是決定,忍住!
“噢?公子可要自己畫燈?”
“可不是,老板,給我們四盞素燈。”
“好嘞!”
片刻不久,他們早已畫好了自己的燈,還剩下溫素心一個人埋頭苦惱着不知畫些什麽,想了良久,反正自己的水平也就那樣,就不學着瞎摻和了,幹脆題下一副元宵的詩在那:
錦裏開芳宴,蘭紅豔早年。
缛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
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不過一首很普通的《十五夜觀燈》,卻寫得一首娟秀的簪花小楷,清新可人,眼前一亮,字體輕柔而骨節分明,可見寫作人功力的深厚。
“噢,這一手字确實寫得極好。”
許樂天看了一眼,再看回去自己的“鬼畫符”,撇了撇嘴,反正他也不靠着這玩意兒謀生,沒什麽關系了。
“素心姐姐好厲害!你的字好好看!”不過六歲的溫玉成,可能不太知道什麽風骨,什麽勁道有力,卻單純地覺得溫素心的字很好看,就像她的人一樣。
“不過只是寫來頑罷了……”
“你這個,”一直在旁邊描着,卻一直不說話的那位公子說話了。
“多少錢?”
卷三 一字成友夜歸府
元宵夜,京城。
皇宮城外的一片喧嚣,襯得皇城內更顯冷清,今年的聖上朝政甚勤,可對宴會事項鮮少關心,那身體也是大不如前了,生母皇太後整日與殿內燒香拜佛,木魚伴着青燈,自是對這些不甚在意,衆嫔妃們雖想着要熱鬧一番,可若是設了宴,不免又是一陣明争暗鬥,況且最高位的那位尚且如此,自己又能說些什麽呢?不過關在屋內,各自無聊罷了。
這樣想想,即使是這樣平平凡凡過一個節日的心理,不免也是一陣“不及吳家有莫愁”了。
“娘娘,今兒元宵,卻來吃些元宵湯圓,就着慶慶吧。”宮女翠秋送來一碗白色的元宵來,看似個個晶瑩剔透,甚是好看。淑妃宋初蓉看着笑了,看久了,卻又嘆了一口氣,“這一年複一年,原來在這兒,都這麽多個元宵佳節了。”
“娘娘。”
“無事,”淑妃用碗蓋一撥茶葉,保養得到的手指如削蔥根,一身深黛描鶴飛金邊長襖子蓋着淡紫的蘇繡蒲草鈎金絲比甲,頭上的金鶴展翅流蘇繞銀杏葉的金步搖極微的晃了晃,顯示出來人的雍容華貴。雖是不過二十五,可那眼尾已有了歲月的些許痕跡。
是啊,不過芳年二十過五,怎麽就如同那老年的婦人一般呢?淑妃自己都不明白,只知道今天的自己穿金戴銀,卻無法出去一趟,看看那茶樓外綻放的煙花。
“娘娘,可有什麽心事?”
“沒什麽,”淑妃深思了片刻,忽然想起,“甫兒可是出宮去了?”
“回娘娘,皇子說着想出去瞧瞧。”
“嗯。”說話的人卻似乎對這件事情沒有什麽看法,只覺得身邊定有侍衛,沒什麽好擔憂的。況且,就算擔憂了又能怎麽樣?這樣的一個庶皇子,并不能為自己的後宮之路鋪墊什麽,更何況龍椅上的那位根本就沒正眼敲過,還不如緊緊扣住了那顆心,對那未來的太子好一些,不若還能被喊上一聲淑太後。
是了,不過就是宮廷之事,什麽不都只是一顆棋子?
而在皇城之外的燈市上……
溫素心一愣,“什麽?”
“你這個,多少賣?”
“你要買?”
他卻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然後一手伸過來。
“……幹什麽?”
“燈謎。”
看來,是要讓她出燈謎的意思了。
溫素心心裏一嘆,算了,不過只是一個燈籠,本來不也是那位在他旁邊的公子給的錢,送出去也沒什麽不好的,錢還能拿去捐了布施粥攤,百利而無一害的東西。
思量了片刻,溫素心向店家讨了一張紙條,隽秀的字描了上去:“小姑娘”。
旁邊的許樂天立馬拿了過來看,頓時迷惑了,“小姑娘?”
“是,猜一字即可。”
許樂天還在懵着呢,旁邊的那位突然就把紙條強了過來,不過兩秒便是提筆寫下答案:“妙。”
僅僅是一個草書的“妙”,筆畫清勁,雄渾蒼茫,滿是潇灑之氣,讓原本從現代的時候就有練過書法的溫素心也是自愧不如,忍不住感嘆:“這字真好看!”
心服口服,反正這燈謎也是不難,不過只是走一個過程罷了,溫素心把紙燈交上:“好了,猜出燈謎,給錢即可。”
“這個多少?”那人卻是已經轉向了店家,一副清冷的身姿,提着個小小的燈籠,倒是有些滑稽,還好溫素心最終還是忍住了自己想笑的表情,畢竟不熟,就不要亂靠近乎了。
“公子看着給即可,再多,也是拿去做善事的。”
“嗯,”來人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兩銀子,“既是如此,便當做一分心意好了,倒也難得。”
其實此人也不過高溫素心和溫玉成兩個頭多一些,與店家還有一些差距,只不過孩子的身高配着一副寡言的模樣氣場,看起來似乎老氣橫秋。
溫素心對他的第一印象:奇怪,就是字寫得很好,人也長得很好看。
繁星閃爍,初春微冷的風顯得有些冷,他們也差不多回去了。
“今日很盡興,感謝二位公子。”溫素心禮貌地離別前給了一禮,特意問道,“不知二位可否方便留下姓名?算是結交好友便是。”
“許樂天。”
“……尉——我叫,宋甫。”
“許公子,宋公子,今日确實多謝了。”溫素心又是一禮,拉着溫玉成過來,“玉成,向兩位道別。”
“許公子,宋公子,今日多謝。”溫玉成也跟着乖巧地一拜,甜甜地叫了一聲,霎是可愛。許樂天心裏一暖,逐個摸了摸兩個人的頭,“那你們呢?”
“小女溫素心。”
“我叫溫玉成,素心姐姐的弟弟。”
“噗……我知道你是她弟弟,好了,你們快回家吧,小孩子不可晚歸。”
“謝公子關心,小女先行回府了,有緣再見。”
直到一路回到府上,踏進了門檻內部,才開始覺得渾身酸累,一路牽着溫玉成的手,想着自己至少也是姐姐,要先把小的送回家再說。
腳步踏踏聲響起,背後卻突然多了一聲:“喲,溫家小姐晚歸,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呢。”
轉過頭來,竟然是那二姐溫素春。
溫素心想起了在自己穿越之時,原本死去的真正的溫素心在臨死是看見的最後兩副不懷好意的面孔,頓時對這兩個人沒有任何好感,只覺得自己以後如果不注意,說不定就能在她們兩個手下再死個第二遍!
她下意識就想走,可一轉過身,三姐溫素錦已然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溫玉成向來被她們欺淩,此刻被這陣勢吓一下,整個人都快要縮進來溫素心裏面,可惜他自己的身子比溫素心還要大,這一副場面怎麽看怎麽詭異。
“二位姐姐欲要如何?”
“哼,怎麽,見到姐姐也不用行禮了嗎?溫家的規矩,你是怎麽學的?”溫素春一副妖媚,豔美絕俗,只是在眼角處的尖酸刻薄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正如她現在趾高氣昂地扭着楊柳細腰在說話似的。
“……素心見過二位姐姐。”
“這還差不多。”
“也不知妹妹如何命大,竟是這初春落了水也能撿回了命來。”背後的溫素錦也開口譏諷道。
溫素心眼神一沉,“二位姐姐,不過素心命大罷了,現已無大礙,還行姐姐們讓素心送庶弟回屋。”
溫素春與溫素錦俱是一愣,在她們的印象中,那姨娘出的這個庶女,早就已經被敲打得懦弱膽小,哪裏敢與她們這般叫板!
難不成落了個水,腦子也變得清明了不可?
“站住!”
沒有再聽這一句廢話,溫素心幹脆一腳踩上了溫素錦那雙米白弓腰牡丹繡花鞋上,踩出一個碩大的黑腳印說來!
“啊!——”溫素錦腳上一痛,驚叫了一聲,看到自己新制的繡花鞋被踩出了這般的模樣,忍不住憤怒了起來,可是一轉過身,溫素心早就已經死命拉着溫玉成不顧形象地跑走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看着自己心愛的鞋子,溫素錦狠狠地一跺腳。
“溫素心!我們走着瞧!”
卷四 人生不過全靠戲
“四姐姐,她們……”
“沒事呢,有我,你快回屋吧。”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是其實溫素心可以說心裏是一點都沒有底的。聽說她的父親,溫淳榆大人,前些日子一直在外“出差”,就這段時間估計要回來了,在溫素心的記憶裏面,這位父親是一位非常經典的文人,不過對溫素心是不錯的,一回家一定會過問溫素心的情況,只不過嫡母與那二姨娘有沒有瞞下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也猜得到就是了。
所以溫素心心裏的就是,怎麽也好,至少一定要等到她的父親來!
可話是這麽說,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夭壽了!四小姐一趟病好了,竟趕着上來欺負自己的姐姐了!”不過大清晨,那二姨娘的尖嗓子便響起來,只教那屋檐下的春燕都吓得飛散了來,想要保全自己難得的一個酣睡的時刻。
月梅閣的下人們都被吓了一跳,但是薛姨娘不僅是他們的主子,老爺也對她頗為寵愛,不管如何也是不敢惹的,倒是那裏頭的小姐可憐了。
不過對她們而言,這樣一個在家中被娘姐欺着的庶女,也成不了什麽氣度,也就不怎麽在乎,甚至月梅閣早有不少的下人等着哪天可以出這個院子,服侍別的主子呢。
這般一來,薛姨娘便是完全沒有人擋着,暢通無阻地一路到了緊閉着的屋外。
“小……小小小姐!”紅豆吓得在屋裏面團團轉着,外頭的薛姨娘還在叫喚着:“這溫府可還有規矩了!一個小姐竟然還鬥膽爬上來姐姐的頭上!”
“瞧瞧我那可憐的閨女!鞋子可都被踩黑了!”
“不過都是庶出,憑什麽我家的姑娘要遭這般的對待!”
好吵啊……
屋裏面的沈素心忍無可忍地把話本子甩在地上,剛剛她就已經吵得自己連磨個藥都沒有心情了,這一遭弄來,她都快要煩死了!
“紅豆。”
“是,小姐!”
“可有顏色暗沉些的珍珠膏?胭脂之類的。”
“有的。”
“拿過來,還有給我拿個洋蔥。”
……
“嗚嗚——都是妾身的不好,不過投胎了個姨娘命,托生的閨女也不得了個什麽好命!”
薛姨娘還弱不禁風似的倒在那地上嘤嘤地哭泣着,可那聲音凄涼,倒是不見那臉上有着眼淚,不過這二姨娘即使這般模樣,也掩飾不住在渾身的媚俗,若是老道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