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為一個合格的副将,在拿領導東西這種事情上是絕不會手軟的。
小王爺好不容易集齊的脂膏大禮包空了一半,他得勝歸來滾鞍下馬,第一件事是抱住出來迎他的道士一頓亂親,第二件事是舉着卸下來的手甲追着副将在營裏亂打。
北境局勢一破,舉國困勢則解,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雞飛狗跳沒有影響大勝之後的氛圍,小王爺麾下一衆将士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
多年前,這樣的場面往往是因為十幾歲的小王爺不小心瞥到了副将私藏的春宮畫冊,清純少年覺得自己髒了眼睛,所以氣勢洶洶的追着人家上蹿下跳,如今這個理由倒是成熟了不少,于是這幫向來對小王爺母愛泛濫的大老爺們居然還對此生出了一絲絲欣慰。
月上中天,篝火灼灼,打完架的小王爺和副将人模狗樣的撐住了慶功宴的場子,大勝之後軍中沒有太多規矩,他們兩個敬過兩杯酒便回到主帳,任由手下兵将随意鬧騰。
主帳燈火通明,道士規規矩矩的坐在桌邊撕着手裏的烤羊腿,身上裹着被小王爺蹭髒的狐裘,顧清毓蜷在床上,口是心非的抓着副将給他掖得被子,呼哧呼哧的睡成了大大的一坨。
胡子拉碴的大男人也是可以同可愛兩個字挂上勾的,副将剛掀開帳簾便停住了腳步,他神色微怔,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了弧度,跟在他身後的小王爺瞅準機會往他屁股上撂了一腳,宣告了剛剛那場追逐戰的勝利。
談戀愛的人不可理喻,這個道理适用于小王爺,也适用于枯木逢春的老男人。
副将滿不在乎的轉身離開,腳步輕快的帶着半屁股鞋印去給顧清毓煮羊肉燴面,壓根沒搭理身旁那位差點把下巴仰到天上去的頂頭上司。
普天之下,只有清霄道長的胸口還有一絲絲溫度。
小王爺哽了一口氣,立刻沖進營帳一頭撲去了道士懷裏亂蹭一通,再仰頭時,滿臉都是備受欺辱的可憐模樣。
“清霄——疼——吹吹——”
小王爺身上還帶着拼殺後的血污,他方才在軍營大門口摟着道士親過便去張喽慶功宴,連身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打了勝仗的青年将軍衣甲半卸,烏發高束,顴骨上沾着飛濺的血水,脫了手甲的雙手寬厚有力,帶着粗糙的厚繭和灼人的熱度。
——越是俊朗張揚,就越會撒嬌耍賴。
他摟着道士,故意把被酒灼疼的舌尖伸在道士面前,委屈巴巴的垂下眼簾要道士給他親親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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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心尖一酥,稀裏糊塗的着了小王爺的道,想也不想捧起他的面頰小心張口,輕輕銜住了軟乎乎的舌尖。
來自北境的濁酒,濃厚辛辣,回味悠長,道士也是個不能喝酒的,他微微眯起眼睛,纖長細密的睫毛在前幾日褪成了和頭發相仿的白色,如今被燭火一晃,倒顯得有些透明。
“我攢了好久的……你倒大方,就那麽給他了,有好多我還沒試呢。”
一吻終了,小王爺勉為其難的放輕了語氣,他抵上道士的眉心,認認真真的跟道士掰扯着那堆脂膏的重要性,想诓着道士補償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攢了多久啊?”
“好多年呢!你都不知道,那東西賣得可貴了!”
小王爺是個極其勤儉的小王爺,北境一向不寬裕,他的俸祿一直貼補軍中,直到今年他重返京城有了實權,手上才漸漸寬裕起來,但他不能用穆琮給他銀子買這種具有獨特意義的東西,這種充滿儀式感的花銷必須從他這麽多年省下的老婆本裏扣。
“我好不容易才……”
小王爺鼓着腮幫子說得正起勁,卻突然覺出了不對,他直起身子眨了眨黑黝黝的狗狗眼,這才發現問他話的不是抱着他的道士,而是裹着被子坐在道士身後的顧清毓。
“——啧。小清霄,要不你還是跟師兄走吧,這玩意買不起可不行啊,直接影響生活質量。再說了,你看他窮的,過幾年保不齊就沒錢給你買酥餅吃了。”
作為一個被吵醒的人,顧清毓算是脾氣好的,他盤膝坐起,挑着眉梢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黑亮的眸子被燭火映得亮閃閃的,熊熊燃燒着挑撥離間的小火苗。
“……”
小王爺指骨噼啪作響,心裏僅存的那點感激蕩然無存,
他跟顧清毓天生就不對付,從南境往北邊來的這一路上,顧清毓在他耳邊嘀咕了不下八百次“小清霄當年短手短腳包子臉,就是個眉清目秀糯米團。”
盡管離天降勝竹馬的劇本還有十萬八千裏,但小王爺絕不介意防患于未然。
剛打了勝仗的小王爺惡狠狠的磨着後槽牙,打算把偷踹副将屁股的将勝之不武貫徹到底,顧清毓見狀不妙佯裝一倒,立刻病病歪歪的躺去了榻上。
“疼——小清霄——哎呀!師兄疼,渾身疼——要吹吹——”
顧清毓這個禍害不能殺,只能三百裏加急給穆琮去一封信,讓他趕緊給顧清毓賜個婚,而且得是不接旨就咔嚓一下變成小太監的那種賜法。
小王爺僵在原地,在三秒鐘之內得出了這個怨毒結論。
而顧清毓還遠遠想不到幫忙幫到把自己賣了的以後,他得意洋洋的彎起眸子,滿意之極的看着被他惡心到的弟媳婦,總算是出了這口在野地裏蹲了三天的悶氣。
“不能偏心,師兄也疼——也要吹……操?!別過來!!小清霄,我警告你,你不要仗着……小,小清霄?”
“……你不是疼嗎?”
嘴上說要,實際又不要,男人真是一個複雜的生物,起身走到行軍床邊的清霄道長如是想。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擡起右手撫上顧清毓的腦袋,盡管指尖上還帶着羊腿肉的油花,但他确實是有模有樣的摩挲了兩下。
這是道士第一次開始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關心除了小王爺之外其他人,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剛剛還死掐的兩個男人同時怔在了原地,道士則眉目低垂,自顧自的揉搓着顧清毓的發旋。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練功太累,直接睡在了山巅的積雪堆,後來是師父背他回去,把他抱到床上,他迷迷糊糊的蜷縮成團,打了一聲軟唧唧的呼嚕,半大的顧清毓忍不住湊上來摸上了他的發頂,而他們古板肅穆的師父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反倒是跟着顧清毓一起彎下腰來戳了戳他的臉蛋。
——他從來都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即便是他渾噩不知的年月裏,也是有人記挂着他的。
“你多睡會,醒了就不疼了。我和阿行去隔壁,不吵你。”
道士輕聲開口,依舊平緩的語氣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溫度,他本是想給顧清毓理一理亂糟糟的頭發,無奈越弄越亂,只能做賊心虛悻悻罷手。
他不太好意思的牽起小王爺衣角往外走,想給人家騰出地方好好休息,可他剛一轉身就想起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又特意走回床邊蹲下身來,滿臉赤誠的給顧清毓傳授經驗。
“還有一件事你得知道。那個膏不是每次都要用的,也可以不用,不用的時候感覺不一樣,也會很舒——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