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李實輕笑着捏了捏駱華鼻尖,站直身體:“別人幾句不輕不重的道歉你就心軟。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你。”
駱華輕哼:“不然能怎樣?我估計那李大進是早就盯上咱家了,他不過是恰巧傳了句話而已。”他拉着李實的手臂往前,“趕緊回去擦藥,我看你是不疼是吧?”
“不不,疼死了!”李實伏在他背上,“疼得我都走不動路了。”
駱華:……太假了哥們。
秦峥簡直膩歪死了這倆人,眼不見為淨地轉過頭對方浩澤說:“你是不是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方浩澤連忙搖頭。他的東西下午就已經搬回去了,這裏也沒他啥事,天色也不早了,他确實是得回家去了。
他沖駱華喊了句:“小花,那我先回去了。”
駱華聞聲回頭:“恩?好,回頭我再找你。”有事還得請他幫忙呢。
方浩澤自然記得這事,擺手:“反正我也閑着沒事,改明兒我去你家找你。”他朝幾人各點了下頭,拐了個彎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诶,真不用我送嗎?”秦峥追上一句。
方浩澤回頭做了個鬼臉,跑了。
秦峥無奈,只得繼續跟着打打鬧鬧拉拉扯扯的倆人繼續往李家那破房子走。
急匆匆拉着李實回到家裏,駱華奔進去房裏翻出藥瓶,出來就不見了李實,只剩秦峥一個人坐沒坐相地靠在桌前拿筷子劃拉着盤子裏的剩菜。
“咦?石頭哥呢?”
秦峥夾起一個雞爪子咬住,含糊道:“他說去沐浴。”
駱華:……那家夥不是說疼的嗎?還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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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注意到秦峥在幹嘛,忙制止他:“這些菜都涼了,等我去給你熱一熱再吃啊。這樣吃容易鬧肚子!”
說着,他把藥瓶放到一邊,擡手就要開始收拾。
“這種天氣,菜涼了也沒啥。”秦峥擺手讓他別麻煩了,“我就是閑着沒事幹而已,剛才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你直接給收了吧。”
剛才确實也是吃得差不多才跑出去的,桌上的兔肉雞肉都基本被吃光,只剩下些爪子脖子之類的。
駱華遲疑:“要不,我熱了這盤雞給你慢慢咬着?廚房裏還溫着熱水,熱起來很快的。”
秦峥想了想:“也行,麻煩你了。”
駱華微微一笑,也不多話,麻溜地把雞端去廚房裏,拿棍子捅了捅竈臺,讓裏頭半熄不滅的炭火重新燃起來,然後再倒回來把桌上的碗碟筷子摞在一起,收到廚房放好。
隔壁沐浴中的李實聽到他腳步匆匆來去,提高聲音問:“小花?怎麽了?”
駱華沒好氣:“沒事,趕緊洗完出來擦藥。”完了嘴裏嘀咕,“往日不見你這麽愛幹淨?除了熱出一身汗,就沒見過你主動說要沐浴。”
浴間那邊隐約傳來一陣輕笑,接着李實低沉的嗓音傳來:“這幾天都在山上,沒有換洗。我這不是怕你一會兒擦藥的時候嫌棄我嗎。”
擦個藥能有什麽嫌棄地?駱華啐了他一口,就不再搭理他。他不疼,自己還操什麽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竈火太熱,他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熱。
鍋裏本來就悶着熱水,加上柴火足,不一會兒那盤雞就好了。
駱華拿塊帕子墊着端起來。
剛要轉身回屋,淡淡水汽襲來,手上的盤子就被接了過去。
“端去哪兒?”李實一手端着盤子,另一手拿着帕子擦着頭上濕發,赤裸上身還沾着水滴。
駱華回過頭的一瞬間,恰好看到一滴水珠沿着他的鎖骨、健壯的胸肌淺壑、結實的腹肌滑落,直接洇濕了褲子一角。
都怪月色太亮,水珠子反光太明顯了。駱華想着。
他艱難地把視線從李實身上移走,慌亂道:“端屋裏去,秦大哥要吃的。”完了還低聲嘟囔了一句,“怎麽不把衣服穿上?”
李實唇角一勾,湊近他偷了一吻:“等你給我擦藥呢。”
駱華忙退後一步,繞過他就往屋裏走:“那還不趕緊的!”
李實心情愉悅地跟在他後頭。
把盤子放到秦峥面前,無視這家夥戲谑的眼光,李實心情頗好地開口:“吶,吃你的吧,我家小花要給我塗藥了。回頭你自己洗漱沐浴去,今晚你就睡在西廂。”方浩澤住這裏真是功德無量,既照顧了小花,又把床板移過去了。
今晚……嘿嘿嘿。
駱華睜大眼,這才想到還有這一茬。
“小花,把他的行李拿出來,一會兒讓他自便。”
駱華遲疑片刻,點點頭。秦峥是客,總不能讓人沒地兒睡吧?今晚他還真的要……?
他掃了眼李實的背,轉身進東廂把秦峥的行李拿了出來。
李實接過來扔給秦峥:“沒事別來打擾我們。”
駱華頓時臉蛋爆紅。他、他們又不會做什麽事,怕什麽別人打擾?!
不管秦峥那一臉的嫌棄,李實撿起條幾上的藥瓶塞到尴尬得不得了的駱華手裏,再推着他進東廂:“走,該給我擦藥了。”
倆人進了屋,李實把駱華按坐在床沿,再大踏步過去把屋裏的油燈點着。
這油燈裏用的油還是從倆人結契擺宴那頭豬身上練出來的,統共就練了那麽點點,平日裏駱華都不舍得用的。看到李實點着燈,駱華心疼得不得了,可還不能不用——他還得給李實上藥呢,沒燈怎麽上?
燈一亮起,昏黃的光線映襯得這家夥背上的鞭傷格外猙獰。
顧不上思考今晚怎麽睡,駱華站起來:“別搗騰了,過來,我給你上藥。”這都磨蹭大半天了。
李實挑了挑燈芯走回來,挨着他坐下,踢掉鞋子,一個翻身就趴在床上:“來吧。”
肩寬臀窄,腰背有力,即使上面鞭痕密布,也擋不住濃濃的男性荷爾蒙。
駱華咽了口唾沫,走近一步,脫掉鞋子半跪在床沿,拔開瓶塞,倒了一些粘稠的藥液到手心,再放下瓶子,空出的手指沾了點藥,輕輕塗抹到他背上。
微涼的指尖甫一接觸到溫熱的肌膚,他就察覺李實抖了一下。
“是不是很疼?我再輕點。”
李實枕在手臂上的臉轉過來,只看着他笑:“不疼,你再重些也無妨。”
駱華被他笑得不明所以,不過也看出他确實不像是疼的樣子。
那天李大進挨鞭子他可是看着的。那家夥瞧着高高壯壯的,誰知幾鞭子下去那冷汗淌得跟下雨似的。對比之下,李實紋絲不動不說,連汗也不見一滴,輕松得像在被撓癢癢,難怪李老村長那幾個老頭氣得要死。
話說回來。
既然李實不疼,那他就保持這個力道好了。駱華想着。
“小花。”
“嗯?”
“我傷成這個樣子,你有沒有很感動?”
駱華一頓,手下直接一個用力:“你還敢說!”
“嘶!媳婦兒輕點輕點!”
“這時候就喊疼了?打你的時候怎麽不喊一聲?顯得你多能耐啊!”駱華忿忿,手下卻放輕動作,“你是不是沒長腦子?事情都過去了你打他幹嘛?真想報複,以後找個機會暗中把他打一頓多好、多省事!就算你要拉村長下臺,有李大進那一遭,哪裏還用得着你去挨上一頓?我看你就是想借機打人!現在好了吧?又挨打!又破財!”
“媳婦兒我怎麽覺得你只是在心疼銀子。”
“別叫我媳婦兒!”駱華輕哼,“你跟銀子有什麽可比的!當然是銀子比較重要!你這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難道還需要我心疼嗎?”
“……”李實撇嘴。媳婦兒一定是口是心非的,也不看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嘴硬。
駱華再倒了一些藥液到手掌心,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看剛才挨鞭子的時候你很淡定啊。是跟你以前經常受傷有關系嗎?你以前是幹什麽的?怎麽會受這麽多傷?”剛開始沒注意,現在冷靜下來,他就發現,在這些紅腫滲血的鞭痕下,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很多甚至能看出是新舊交疊,也不知道這些傷口剛出現的時候是有多麽疼……
這些年,這家夥是怎麽過來的?
“大概吧,我從小練武,十歲多點就得獨自進山捕捉獵物,否則就沒飯吃。這傷啊,從那時起就沒斷過。”李實側着臉趴在手臂上,臉上帶着些回憶。
那後來呢?駱華在心裏補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怕得到善意的謊言甚至是直接的拒絕,他沒敢問出來。
李實也沒說。他還在猶豫,現在把身份告訴媳婦兒是不是恰當的時機。
恰好傷藥抹完了。
“好了。”駱華塞好藥瓶,轉身下床穿鞋,“我得去沐浴了。”李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不知道為何他心裏……有些別扭。
李實忙拉住他的手:“洗完趕緊回來歇息。”
駱華抿唇:“你這還受着傷呢,萬一我不小心碰着了……要不,我還是去跟秦大哥擠一擠?”
李實一骨碌就翻身坐起來:“不行!”他黑着臉,“我媳婦兒怎麽能跟旁的男人睡一張床。”
駱華悶悶地說了句:“我不是你媳婦兒。”突然想到啥,“不不,秦大哥來者是客,我還是回我爹娘那邊湊合幾晚吧。”完了也不管他,取了幹淨衣服轉頭就出了房門。
李實茫然。他不是不願意跟駱家幾人住一塊兒嗎?這會兒怎麽突然就不介意了呢?
秦峥還在堂屋慢條斯理地咬着骨頭,駱華朝他點點頭,徑自去了廚房。
把鍋碗瓢盆洗刷幹淨,再把竈臺上溫着的熱水提到浴房,好好地刷洗一遍,他的心情才略微舒暢了些。
衣服扔在盆裏留着明天洗,駱華鑽出浴房。
淡淡星輝下,高大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靠在外邊牆上,直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在這裏幹什麽?”駱華微怒。
李實咧嘴:“來接媳婦兒睡覺。省得我媳婦兒走錯門了。”
天色太暗,駱華只看到一排白牙。想也知道這家夥是在笑了。
他頓時沒好氣:“誰是你媳婦兒!我回去我爹娘那邊你擔心啥。”說完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變相在承認……他氣急,也不管他,繞過他就要往堂屋走。
他也沒做什麽啊?怎麽突然就生氣了呢?
不管他生什麽氣,今晚這種天時地利人和、同床共寝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想到這,他一彎腰,直接把駱華扛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
“啊——你發什麽瘋!?”駱華差點沒尖叫出聲,“趕緊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