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是不是制不出藥了……
孟箹的問題讓闵燕青低下了頭:
“你一定要這麽想我嗎?”闵燕青問:“孟箹, 咱們夫妻六年,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我知道我不該發榜通緝你,可是姑母慘死,母親瘋癫, 你對她們下手太狠了,我, 我當時真是氣糊塗了……”
“等等。”孟箹打斷闵燕青:“你不必再與我說這些廢話, 我不想聽。”
闵燕青咬了咬下颚,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 我不說廢話了, 我是誠心誠意來接你的, 你要我怎麽做你才肯随我回去?”
孟箹直接拒絕:“永遠不可能。”
闵燕青轉頭看向坐在另一邊帶孩子的宗孑, 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說道:
“你跟他在一起了?別傻了孟箹,他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真心接受你這樣的有夫之婦?我知道你就是想保住星河, 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我會對他好, 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他。回去之後,我,我立刻就給他請封世子, 你再信我一回。”
孟箹沉默的盯着闵燕青看了一會兒, 像是在考慮着什麽, 闵燕青不敢打擾她, 給她時間思考,過了片刻後,孟箹語氣平靜的對闵燕青問出一個問題:
“你當年給我找的男人是誰?”
時間仿佛靜止,闵燕青和孟箹四目相對,僅僅片刻,闵燕青就心虛的避過目光,借着低頭喝茶來掩飾自己。
“怎麽突然問這個?”闵燕青說。
孟箹直言不諱:“他是誰?是你有意找的,還是随便在路上拉的?”
闵燕青兩手忍不住的搓了兩下,說道:
“這些都過去了,你何必追問,我不是都說了,我讓星河做世子,我讓他姓闵,入族譜,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做我的兒子,這還不夠嗎?”
孟箹冷漠以對:“我現在對你只有這一個疑問,你要不想說就算了。”
闵燕青見孟箹要走,趕忙阻攔,一番猶豫過後,才把孟箹拉着坐下:“我不是不想說,是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孟箹狐疑。
“是。我不知道。”闵燕青強調:“這件事我是吩咐闵伯去辦的。那艘船和人都是他找的,我,我沒有過問。”
孟箹是在闵燕青帶她回淮陽省親祭祖的路上‘圓房’的,他們坐了一艘很大的船,就是在那個寬大昏暗,伴着水潮聲的房間裏……闵燕青讓人假扮他跟孟箹有了夫妻之實,孟箹當時并未發覺不對,直到孩子出生。
從闵燕青口中得知了答案,孟箹不再疑惑,掐滅心中最後一點好奇,她真是一刻都不想跟眼前這個男人待在一起,起身欲離開,闵燕青攔住她,說:
“孟箹,我知道錯了,但我沒辦法啊,我的身體狀況你是知道的,但凡我可以,我是絕對不會假手于人,讓你受這麽多委屈的。”
“現在錯已鑄成,我無法改變。但是孟箹,你再信我一回,從今往後我一定不會再做混賬事情,我會好好待你們母子。”
孟箹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想到她曾經居然跟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做了六年的夫妻,油然而生出一種惡心的感覺。
就在孟箹猶豫要不要在聖醫宮山腳下殺人的時候,宗孑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孫子!把手放開!”
孟箹只覺得手腕一輕,宗孑就把闵燕青的手臂從她手腕上揮開了,并将孟箹推到了自己身後。
闵燕青捂着自己被差點被猛然劈斷的手腕,怒目瞪向宗孑,質問道:
“二殿下這是何意?我夫妻二人敘舊,哪裏惹得您不快?”
宗孑本就瞧不上闵燕青,兩人過往有積怨,就算沒有孟箹夾在中間,宗孑也不可能給闵燕青好臉,更何況現在還事關孟箹。
“我哪裏都不快。”宗孑說。
闵燕青的目光在宗孑和孟箹之間回轉,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恍然大悟道:
“原來這就是你不肯随我回安京的理由?”闵燕青試圖靠近孟箹,被宗孑攔住,只能站在原地繼續說:“孟箹,你醒醒吧,他是不可能對你……”
闵燕青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宗孑打斷:
“闵燕青,咱們聊聊?”
宗孑身上天生有種不容小觑的威儀,闵燕青見之氣短,猶豫了好一會兒後,闵燕青才對宗孑比了個‘請’的手勢。
宗孑轉身對孟箹說:“你帶星河先出去,這裏交給我處理。”
孟箹還想說點什麽,被宗孑按着肩膀轉了個身,将她往大門的方向推了推,看來是打定主意了,孟箹沒法阻止,只得叮囑:“別鬧太大。”
宗孑應聲後,孟箹離開繁星樓,帶着孟星河坐到繁星樓外的臺階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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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箹母子離開之後,繁星樓大堂裏就只剩下宗孑和闵燕青了,安靜的環境讓闵燕青更加無所适從,幹咳一聲,請宗孑入座。
“殿下,有些話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孟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和她之前有些誤會,導致她離我而去,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會修複我和她的關系,請殿下高擡貴手,放過她吧。”闵燕青說。
宗孑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上一世他認識孟箹的時候,闵燕青已經被孟箹殺了,所以宗孑對他們之間的事情知之不詳。
“若是我不放呢?”宗孑嚣張問。
闵燕青面上一窒,雙手偷偷在衣袖中捏拳,但依舊隐忍:“一個有夫之婦,殿下又何必糾纏。”
“若我就是喜歡有夫之婦呢?”宗孑面無表情道,像是在一步一步挑戰闵燕青的底線。
但闵燕青之所以能爬到如今的地位,除了有孟箹的絕頂醫術加持之外,他本身也得是個八面玲珑之人,當然知道宗孑是在挑釁他,逼他發怒,闵燕青豈會叫他得逞:
“殿下若是喜歡有夫之婦,燕青可為殿下另外再尋,若一人不足,便尋兩人,總要尋到殿下滿意的為止。”
宗孑靜靜看着他,等他說完這些話之後,才冷然問出一句:
“你那裏的傷痊愈了嗎?”
闵燕青愣在當場,目光盯着面前的杯子,好半晌沒有說話,因為他怎麽都沒有料到宗孑會當面和他提起這件舊事。
“怎麽不說話?”宗孑淡然追問。
闵燕青下颚緊咬,像是要爆發,但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這件事與我們現在說的孟箹之事并沒有關系,殿下何必再提?”
“我正是為了孟箹才提此事的。”宗孑說。
闵燕青垂眸思慮片刻,擡頭笑問:“殿下到底喜歡孟箹什麽?一個有夫之婦,還生過孩子,這你都不介意嗎?”
“她生的反正也不是你的孩子,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麽?”兩人針鋒相對。
“殿下想必也看到她生的孩子吧,如君所見,确實不是我的,是一個胡人的,所以孟箹并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為了這樣一個殘花敗柳,殿下真的想好了嗎?”闵燕青說。
宗孑眉心蹙起,闵燕青對孟箹的評價讓他很不爽:“孟箹寧願要一個胡人,也不要你,難道你自己都不反省一下嗎?”
“她與那胡人并非自願,她是一心對我的。”闵燕青說。
宗孑似乎嗅到了些不尋常的意思:“并非自願?”
憑孟箹的靈力,這世上沒多少人能強迫的了她,她和闵燕青成親六年之後才把闵燕青全家殺了,那她之前幹什麽去了,為什麽忍了六年?
只有一個可能——她不知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猜了,闵燕青自己身體有缺陷,但又不想讓別人知曉,所以就悄悄的瞞着孟箹,找了個男人與她圓房,讓她懷孕,這樣既能綁住孟箹對他死心塌地,又能向別人證明他身體無恙,這麽想來,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找來的男人是個胡人吧。
宗孑腦中某處的記憶似乎正在慢慢蘇醒,甚至串聯,腦中閃過幾個畫面,幽暗的房間,點着沁人的熏香,旖旎的幔帳,不斷聽見潮水翻湧的聲音……
他這一生有過兩次劫難,第一次便是中了蝕骨苔,全身潰爛,流落慶陽,被孟輕羽所救;還有一次就是他被人追殺,身受重傷,靈力全失,倉促間躲上了一艘官船,迷迷糊糊間被船老大推進了一間房,裏面熏着讓人意亂情迷的香料,讓他雲裏霧裏做了好幾夜的夢。
然後,他就被人丢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