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私心裏, 羅跡當然希望她跟着他,但理智上,他又不希望許沐為他放棄自己喜歡的工作。
當初選擇來青城實習, 一是為許沐, 二也是為以後打基礎。
他能力雖強,但沒有實戰經驗,現在他對一些模糊不清的概念已經摸透,一旦離開非比,勢必要自己幹,不會再去其他游戲公司。
如果要自立門戶, 最佳的選擇是在北京。
許沐說的對, 他的人脈和資源都在北京, 羅曜也在北京, 做什麽都很方便。
公司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始料未及,因為這款游戲雖然确實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在羅跡眼裏,它依然潛力無限,是公司太急功近利,想盡快收回成本。
其實他覺得很奇怪,按理非比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應該具備長遠的目光, 足夠判斷這款游戲的潛力。
不知道他們在急什麽。
因為這件事,游戲部的人都有些不滿, 連續幾天工作情緒都不算太高,董事長沒露面,游戲部長和項目組長周二出差, 一直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這件事。
今年許沐媽媽的生日正趕上周末,她特地打電話,希望許沐能回去,一家人團聚吃個飯。
這個節骨眼,許沐不太想離開羅跡,但媽媽已經開口,而且她已經連續幾年生日都沒回去過,所以最後還是同意了。
她請了周五下午的假,坐動車回桐州。
羅跡把她送到樓下,叫的車還沒到,他牽着她的手走到陰涼一點的地方,擡手理順她額間一點碎發,天有些熱,她都出汗了。
羅跡說:“明天組長回來,也許會有結果。”
許沐的手軟軟的,勾着他的手指,“不管怎樣,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
羅跡垂着眼睛認真看她,“我不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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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點頭。
車來了,羅跡把後門打開讓她上去,“到了給我電話。”
“好。”
羅跡彎腰,探進一點身子,貼在她耳邊說:“晚上睡不着,也給我打。”
許沐臉紅了紅,“快回去吧。”
羅跡笑了下,關上門,目送她離開。
那天在樓頂一時難以接受,沒有控制好情緒,後面這幾天,羅跡在許沐面前一直很平靜,偶爾還會逗逗她,不想讓她跟着擔心。
許沐走後,羅跡立刻斂起輕松神色,給羅曜打了個電話。
有些事他想參考一下羅曜的意見。
羅曜聽了他的想法,覺得可行,“如果是這樣,你得回來,許沐怎麽辦。”
“她說跟着我。”
羅曜有些羨慕,能勇敢追随自己喜歡的人,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幸運。
他說:“好好待人家。”
羅跡嗯了聲,“我知道。”
許沐的車在下午五點到達桐州,路上信號時有時無,下車時一下進來六七條信息,她以為是羅跡,打開一看是喜樂。
她們一直沒有斷聯系,前天許沐還收到她發來的幾張在幼兒園做手工的照片。
但那時許沐心裏裝着事兒,擔心羅跡,所以沒有很積極地回複她。
許沐坐上回家的出租車,跟她聊了一會。
知道她來了桐州,喜樂吵着要見她,許沐想給媽媽過完生日早點回青城,就說下次回來再看她,小姑娘似乎有些失望。
回到家,依然是空蕩蕩的房子。
許沐打開窗子透氣,打掃家裏的灰塵,這是每次回家都要走的一道程序。
剛剛路過小區門口的超市,她進去想買點吃的,圖省事拿了一包方便面,想到羅跡不喜歡,她還是放下,換了一盒雞蛋和龍須面。
在廚房煮面時,客廳裏的電話響,她往鍋裏添了一點水,跑去接電話。
羅跡問她吃沒吃飯。
許沐說在煮面。
“又是面?”
許沐趕緊說:“龍須面,還加了雞蛋,不是方便面。”
羅跡低聲笑了下,“這麽乖。”頓了頓,“多吃點,你太瘦了。”
面好了,許沐關了火,“最近胖了三斤。”
羅跡說:“是嗎,摸着沒感覺出來,下次好好感覺一下。”
許沐咬着唇,岔開這個話題,“你呢,吃了嗎。”
他嗯一聲,“吃了。”
睡覺前,兩人又通了一次電話,羅跡陪她聊天,一直到她有些困了,才挂掉電話。
第二天是星期六,樓裏空蕩蕩,只有少數人過來加班。
羅跡和邵東來在辦公室碰面。
邵東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定了,賣。
具體賣給誰,還在談,據說有兩家公司有興趣,只是價格有些高,還需要再商量。
邵東來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兩人進去面對面坐着。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邵東來指着牆上劃的亂七八糟的日程表,“這大半年我就忙這一件事,我也心疼,但沒辦法,這是上面的決定,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羅跡蹙着眉,“我們的可行性計劃遞了不知多少遍,到底有沒有人認真看過?”
“看過與否都不重要,”邵東來在職場摸爬滾打十幾年,早已深谙其道,“FKA在我們眼中是親兒子,親閨女,是我們從無到有,一點一點把它做到現在這個程度,但在商人眼中,它只是一件商品,不管以什麽形式,賺錢最重要。”
“按照公司的評估和市場現狀,他們認為繼續開發下去可能虧損,現在賣掉穩賺不賠,如果你是那個商人,你怎麽選。”
羅跡沉默一會,“所以現在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賣定了。”
“賣定了。”
“賣了之後呢?”
邵東來說:“一連幾個項目都不行,公司要麽削弱這一塊的投入,要麽大換血,換一批設計和技術。”
他看向羅跡,“不過你不用擔心,肯定不會換掉你。”
羅跡面色平淡,“他們要賣FKA,我不會留在非比。”
邵東來搖了搖頭,“你不要意氣用事,非比這個平臺非常适合你,上面對你個人的能力還是很肯定的,而且什麽時候能賣掉還不一定,價格比市場價要高一些。”
“我買。”羅跡說。
邵東來愣了一瞬,“你說什麽?”
羅跡又說一遍,“我買,你們不要,我要,我買了自己做。”
邵東來不信,“開什麽玩笑,你以為是十萬二十萬,說拿就能拿出來嗎?”
“我沒有開玩笑,錢不是問題,但我要全部版權。”羅跡擲地有聲,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從今往後FKA的發行,更替,盈虧,都是我的事,跟非比再沒關系。”
邵東來半信半疑看着他,“你來真的?”
他對羅跡的了解僅僅是一個能力非常不錯的畢業生,是個有想法,有沖勁的年輕人。
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有這樣的實力,能吞下FKA這塊肉。
羅跡不願再多說,起身準備離開,他看着邵東來,“麻煩您替我跟上面溝通一下,如果可以,我想盡快辦手續。”
說完他頭也沒回,轉身離開。
回到壹號院,天涯正在看一場游戲直播,懷裏抱着不情不願一直掙紮的灰毛兒。
看到羅跡,天涯問他,“什麽情況?”
“我買了。”羅跡邊說邊往房間走,天涯跟過去,“你買什麽了?”
羅跡打開櫃門,找了件衣服換上,“FKA。”
天涯:“……”
不是說就去問問什麽結果嗎?怎麽一小時不到的功夫給買了?
“多少錢啊。”
羅跡說了個數字。
天涯嘴都合不上,“我天天都跟些什麽人一起混。”
看羅跡換衣服,又拿了車鑰匙和手機,要出門的樣子,天涯問:“你去哪啊?”
“去桐州找小沐。”
他想當面跟她說這件事,也想她,想見她,索性過去接她。
走到門口,羅跡忽然停下,回頭看天涯,“我可能會回北京,成立工作室,找團隊繼續做FKA,如果你——”
“我去。”天涯一秒鐘都沒猶豫,“你都不幹了我還在這幹嘛啊,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青城,我跟你走。”
羅跡看着他,心底漾起一絲動容。
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這些兄弟永遠都是第一時間站在他身邊。
他嗯一聲,“好。”
天涯說:“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你先在家等着,我把小沐接回來,周一先正常去公司,如果他們同意,我盡快辦手續,完事我們回北京。”
“成。”
羅跡翻了一下軟件,火車票已經沒了,他買了一張客車票,時間比動車要長一些,但下午怎麽也到了。
以前談戀愛那會兒,寒假兩人分隔兩地,他給許沐寄過東西,地址還記得。
後來分手,她在車站走的頭也不回,羅跡憋着一口氣,沒有去找她,再後來她在青城上大學,更沒必要去她桐州的家。
羅跡幾乎沒坐過這種長途客車,座位有些窄,他的腿伸不開,很不舒服,他忍了。
好在有空調,車裏不是很熱,羅跡戴着鴨舌帽,墨鏡,全副武裝,耳機塞進耳朵裏,閉上眼睛睡覺。
醒來時,窗外是一片陌生的建築,不知道穿梭在哪個途中經過的城市。
羅跡看了下地圖,發現還有一個小時差不多就到了。
他來桐州沒告訴許沐,想看看她忽然見到他時的樣子。
大概會飛奔過來,撲到他懷裏吧。
許沐在媽媽家幫忙做菜。
今天是趙美雲的生日,許沐特意早過來一些,在外面這些年,她沒什麽機會做菜,但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繼父掌勺,兩人之間話不多,但繼父這個人還算不錯,對趙美雲很好。
桌子上擺着生日蛋糕,弟弟在吃蛋糕店贈送的一塊甜品。
外人如果看到,一定以為這是很幸福的一家四口。
吹蠟燭時,趙美雲雙手合十,說着自己的心願:“希望我們小旭開開心心長大,小沐工作順利,找個好男朋友,我們一家永遠幸福快樂。”
繼父笑說:“你這願望可夠多的,人家記得過來嗎。”
趙美雲切蛋糕,“記得過來,我每年都是這幾個,說多了老天自然就記住了。”
她切了一塊給弟弟,又切了一塊給許沐。
許沐看着眼前這塊蛋糕,忽然想起許清豐。
小時候,也是趙美雲過生日,許清豐給她買了生日蛋糕,一家三口圍坐一桌,趙美雲那時的願望是,希望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
許沐覺得,不管繼父多好,這個家多好,她都沒辦法完全接受他們。
總覺得是對爸爸的一種背叛。
可能她還需要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态。
媽媽想有自己的家,這沒有錯。
飯後,許沐沒有立刻走,幫趙美雲洗碗,趙美雲推她出去,“你去歇着,跟弟弟玩一會。”
她從廚房出來,聽到客廳裏,弟弟和繼父在說話。
“爸爸,我想玩騎大馬。”
繼父哄他,“一會玩。”
“一會是什麽時候?”
“姐姐走了就玩。”
弟弟說:“那姐姐什麽時候走?”
許沐原地站了一會,沒有過去,轉身去了衛生間,出來時看向端着水果的趙美雲,“媽,我先走了。”
趙美雲說:“今晚在這住吧,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
許沐搖了搖頭,“不住了,我東西還在家,明天要回青城。”
趙美雲沒再勉強,叮囑幾句,天熱睡覺也要蓋着肚子之類,把許沐送出門。
許沐的家不是那種老舊的小區,門牌號清晰,很好找。
羅跡下車後直奔那棟樓,她住五樓,羅跡低着頭敲門,想象她看到自己驚喜的模樣。
半天沒人開門,羅跡又敲幾下,依舊沒有人回應。
他拿出電話想給她打一個,隔壁的門忽然開了,一個中年女人探頭出來,“你找誰?”
羅跡站直身子,禮貌回答,“阿姨,我找許沐。”
女人把門打開一些,“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男朋友。”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羅跡,有些意外,“是小沐的男朋友啊,她在外地,不常回來住,你不知道嗎?”
羅跡說知道,“她昨晚回來了。”
女人點頭,“那可能上她媽那去了。”
她似乎對羅跡很感興趣,“你是她同學還是同事?”
“同學。”
阿姨笑着點頭,“同學好,知根知底,處多長時間了?”
這人自來熟,有些想唠家常的意思,羅跡沒什麽時間,急着給許沐打電話,答得敷衍,“有幾年了。”
阿姨說:“好好處,小沐這孩子從小吃了不少苦,也該過些好日子了。”
她從小看着許沐長大,是真心疼她。
羅跡按電話的手頓住,目光動了動,擡起頭看她,“吃了很多苦,是什麽意思?”
阿姨嘆了口氣,“跟你說也沒什麽,也不是什麽秘密,這一片的人都知道。”
她指了指許沐家,“她爸原來不是幹房地産的嗎,蓋房子,後來是貪污還是偷工減料,具體我也說不太清,反正那樓沒多久就塌了,死了幾個人,她爸也蹲監獄了,沒多久就病死在裏邊了。”
她有些感慨,“小沐這孩子是真不錯,就是被她爸給拖累了,在這待不下去,上她爺爺那念了幾年書,後來不知怎麽又回來了,在這考的大學,考走後就不常回家了。”
她似乎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行了,你給她打個電話吧,沒準快回來了,她一般不在她媽那住。”
羅跡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下樓的。
他坐在綠化草坪的石階上,腦子一片混亂,呆愣許久。
那女人的話不停在腦海中回響,他無法平靜。
這些事,許沐從沒告訴過他,一點都沒有。
他一直以為許沐是因為媽媽再婚,沒人管她,才去爺爺家住。
原來她曾受過那麽多委屈。
當年她還那樣小,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怪不得每次放假回家,她都急着回來,怪不得她不願意抛頭露面,小心翼翼保護自己羨魚的小馬甲。
羅跡終于明白那時她那句可能會有很多人關注,不是很方便是什麽意思。
羅跡心裏難受,拿出電話,給她打過去。
電話響了三聲,許沐接了。
羅跡嗓音低沉,“在幹嘛。”
許沐頓了頓,“在我媽這切蛋糕,你呢,吃飯了嗎?”
羅跡抹了一把眼睛,“一會吃。”
他低了下頭,“你去吧。”
許沐覺得他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沒事。”
挂掉電話,羅跡從石階上站起來,眼睛望向不遠處,發現石子路上的許沐。
她手裏還握着手機,腳步很慢,情緒不太好的樣子。
羅跡就站在原地等她。
許沐一直低着頭,沒有看前面,直到眼前出現一雙熟悉的鞋。
她擡起頭,看到羅跡。
她眼中有一瞬間的慌亂,手不自覺握緊手機,貼着裙邊,“你怎麽在這。”
羅跡壓着心疼,望着她的眼睛,“不是在切蛋糕嗎。”
許沐抿了抿唇,“我,我回來取——”
話沒有說完,羅跡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他把臉頰埋在她頸側,隐藏自己微紅的眼角,輕聲說:“我餓了,能給點吃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還是50小紅包,然後推薦我們親愛的張不一大大的新文《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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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文案
【1】
二十歲那年,陶桃在山溝裏撿了個男人,眸如朗星,面若冠玉,笑似暖陽,看起來人畜無害。
他出了車禍,身無分文,她好心将他帶回了家,悉心照料。
後來,他在她最孤苦無依的時候牽起了她的手:“別怕,還有我。”
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結果這個男人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2】
程家大少爺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活得相當現實,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善美。
某年夏天程少爺在去旅游的途中翻車了,遇到了個傻出天際的小姑娘,怕她以後被騙,他就用實際行動教她看透了這個萬惡的世界。
分別前的那晚夜空璀璨,他把姑娘抱在懷裏,深情款款地發毒誓保證自己肯定會回來,不然就讓他爛穿心。
後來世界教會了渣男做人,他真爛穿了心。
【3】
四年後,程氏集團的新任董事長外出途中突然想抽支煙,卻沒帶打火機。
車停路邊,随便走進了一家小超市,老板娘美如天仙,一下子就勾了程總的魂兒。
緩了好大一會兒,程季恒才把丢人的眼淚憋回去,嗓音極其嘶啞地對老板娘說了句:“桃子,我真回去了,就晚了兩個月。”
老板娘眉頭微蹙,略顯尴尬:“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程季恒呆住了。
這時一個粉嫩嫩的小女孩忽然從櫃臺下鑽了出來,用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我媽媽叫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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