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鎖進一室
自從脫離了紅月樓,紀久年便開始在江湖上闖名堂,小有所成,也有接不完的活。一個月接上七八單生意,也能到手不少銀子。
只是這刀尖舔血的日子,拿再多的錢也沒用,所以,她現在的狀态就是花錢如流水。
給吳嬸那麽多錢,完全是慣性使然,只要她把事情辦好,什麽都好說。
她自信,吳嬸肯定不會拿錢跑路,跑路是要留性命下來的,紀久年不介意辛苦一點,殺人是她的強項。
給吳嬸交待完畢,她不帶留戀的離開,去找她此次接的任務中的目标人物。
這個目标人物就在這附近的清遠鎮上居住,已有功名在身,是個秀才。
紀久年只知道聯系她的雇主是這人的父親,為什麽殺自己的孩子,這背後的隐情,她也不清楚。
身為一個殺手,她也不在意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陰謀算計等着她,她只在乎錢。
在客棧的二樓窗口位置,她的目标人物出現,那是一個面容陰柔,身材挺拔,舉止看起來頗為斯文的年輕人,莫約二十出頭。
嘴角微翹,邁着輕緩的步子不緊不慢走進了對面的茶樓。
又是這個時候過來,紀久年年已經在這裏蹲了好幾天,基本上算摸清了這人的規律。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就能去找雇主拿餘下的傭金。
若不是雇主一再強調,必須是意外死亡,她有很多機會下手的。
她觀察到這人生活規律,無不良嗜好,會出現意外的事故并不多。只能多費些時日,慢慢找機會。
眼下,她心中已經有了計劃,說行動便行動。
關上窗戶,紀久年坐在梳妝鏡前,給自己花了一個平淡無奇的男子模樣,又迅速束發,換了件灰色的短打衫走出客棧。
在街上溜達了一會,趁着沒人的空檔,快速來到這條巷子的轉角處,縱深跳進了這個茶樓的後院。
院子裏堆滿了柴火,左側的廂房開着,裏面有人影走動,紀久年連忙躲在柴堆後面,掩住身影。
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容貌不算上乘,但看起來十分溫柔,紀久年決定不打暈她了。
在這裏再等等,換個她看不順眼的打暈扒衣服,目送着那姑娘離開。
紀久年悄悄往右側的廂房移去,在外邊随時可能被發現,找個人們不常去的房間待着安全些,萬萬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側耳聽了聽,目前沒人在附近,紀久年飛快來到了右廂房的門前。
瞧了眼,只見房門緊鎖,她立馬折回,來到窗口位置,将手中的匕首插進兩扇窗戶之間的縫隙裏,熟練的将窗戶打開,往裏面看了眼,确定沒問題後很快跳了進去。
将窗戶從裏面關上,這才回頭看向裏面的擺設。裏面幹淨的一塵不染,角落位置放了兩個陶瓷做的大缸,蓋着蓋子。
靠牆上木質的貨架,很長,占據了整個房間的長度。卻只有兩層,下層擺滿了陶罐,密封嚴實。
每個陶瓷罐上面貼着紅紙,寫着各種茶葉的名字。上層是摞起來的紙包,想必也是茶葉。
那兩個缸裏面裝的什麽?散茶嗎?紀久年走過去,打開蓋子,裏面裝了大半缸的幹茶。
看起來粗松,短碎,她好奇的伸出手撚了些湊在鼻翼處聞了聞,似乎有些黴味。
莫非在樓下去聽書的人喝的都是這個?紀久年想到這裏,眉頭緊皺,目标人物,也喜歡喝茶聽書。
一聽起來就是一兩個時辰,是這樓裏的常客,還有固定的包間。
她為了跟人也會進茶樓裏,不能進包間裏,就在樓下的大堂裏坐着,應該也喝了不少黴茶……
紀久年憤憤的将蓋子合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往瓷缸上歪了過去,打算休息下。
這一歪,把缸給移開了,她人來不及動作,直接掉了下去……
沒想到倉庫裏有暗室,紀久年從地上爬起來,擡頭看上面的入口已經合上了,只好在這裏面找出口。
空間不大,三四米左右長度的方形密室,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四周是青磚鋪設的牆壁,紀久年面色頓時陰沉,十分惱火,這是用來關人的嗎?
這次她大意了,如果被困死在這裏,傳出去可真是夠丢人。
用來照亮的居然是顆夜明珠,紀久年拿起來放在手中,身上散發着寒意,表情十分冷峻,沉默的找着機關。
忽然上空傳來聲音,清晰的很,看來這密室有希望出去了。紀久年一喜,連忙屏住呼吸,等着人離去後動手。
“公子,這是我們的庫房,裏面有各種好茶葉。”
聽聲音應該是這個茶樓的掌櫃,她沒聽到那公子的聲音,接着腳步聲傳來,走動間似乎是把門關上了。
“還有不少今年的貢茶,公子要不要看看?”
“你們怎麽弄來的?”蕭行雲有些吃驚的問道,有些擔憂,莫非他從好友手中出了差錯?
沾上貢字的都金貴的很,這一旦被查出來好友的仕途難說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有,也确實真的,您是老主顧,我才告訴您的。”
掌櫃頓了頓,似是無奈道:“其實是顏秀姑娘特意讓我告訴你的,府試的主考官喜歡好品茗……”
“這,這,我去找秀兒,買茶葉的事下次再說吧”說着,蕭行雲擡腳便走,如果是秀兒特意為他弄過來的,這一番心意他領了。
自幼熟讀聖賢書,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是不會用來行賄的,堂堂正正的考試未必不會過。
那貢茶悉數買回來自己喝便是,當務之急還是找秀兒叮囑一番,萬不可洩露了秘密。
蕭行雲想了一大堆,腦子裏亂糟糟的,罷罷罷,還是見到了秀兒再說吧。
紀久年聽着人都走完了,将手中的匕首擲于上空,牢牢地在釘在了上面。
然後踩着牆壁借力,攀到了上面,抓着匕首的柄,把自己挂在了她落下來那個位置的牆面上。
暗自運力,朝那牆面拍了過去,“啪”的一聲,一本賬本掉了下來。
青色的皮子和牆壁融為一體,若不是這番動作,紀久年根本發現不了。
紀久年又跳了下來,看也不看将它撿起來揣進懷裏,打算帶走。
她才不管是什麽呢!呵呵,關她大半天,讓她不好過,她也不讓這賬冊的主人好過。
運氣不錯,出來的時候,紀久年在後院裏居然看見了目标人物和一個女子躲在角落裏說着話。
而那女子好生熟悉,正是她沒有打暈的那一位。不過,她不用她喬裝過去下藥了。
她準備給目标人物下的藥是她自己配的,無色無味可致使眩暈,劑量下重一點還可使人産生幻覺。
這藥說來尋常,可它也特別,一旦藥效發作,是檢查不出來的,在身體裏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這是她殺了一個毒醫,搜刮了一本那人自己做的筆記,從上面的來的配方。
目标人物從這裏離開,到回家路上那座拱橋那裏的時間,剛好夠這藥效發散完。
那拱橋邊便是這裏最大的紅樓,沿着河邊也建有不少小一點的勾欄院,尋歡作樂的可不少,人撞到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把人撞河裏淹死再正常不過了。
現在天色還早,紀久年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他打算離開的時候暗暗創造巧合拖住他,不讓他想往常一樣那麽早離開。
慢慢的,紀久年又悄悄回到了那間庫房裏,将窗戶勾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破洞,盯住了兩人的行蹤。
沒多久,那女子被目标任務攬着往左廂房去,兩人進去之後,門便被關上了。
紀久年靈機一動,出來将門在外邊給悄悄鎖上了。這出來要好久了吧?撐到暮色時分應該可以的……
紀久年這麽也想不到左廂房會是間卧房,還是老板娘顏秀的卧房。
裏面的人不呼叫,外面的人怎麽着,也不會去關注那間廂房,有沒有上鎖。
廂房內,蕭行雲試了好幾次,門都打不開,郁悶極了:“秀兒,門怎麽打不開了?好像從外邊鎖住了。”
顏秀從軟塌上起身,來到了蕭行雲身邊,“怎麽會呢?誰會那麽無聊。”伸手跟着去拉了下門栓,還真是被鎖住了。
“行雲,是不是你幹的?茶樓裏大家夥這個點兒都忙着呢,誰會過來啊。”
看蕭行雲的目光帶了些懷疑,“想留下來就直說嘛,反正都是女子。”
聞言,蕭行雲欲哭無淚,真不是她幹的啊,“或許是小婉捉弄我們呢,你看,我跟你一塊進來的,怎麽可能是我啊。”
“真不是你?”門确實打不開,顏秀折回了軟塌上,支着手臂望着還在不死心嘗試的蕭行雲。
提點道:“兩扇門契合的很好,不會是卡住了,你再試也沒用。”
“那怎麽辦啊?”蕭行雲焦急的問道,他們在這裏不能不出去吧,她還要回家,天黑了不安全。
“沒事的,不要擔心,等明天他們發現我沒出來,就會過來找我的,你今晚就宿在這裏吧。”
顏秀勸慰道:“陪我說說話,就講講你在青州那幾年的生活吧。”
蕭停雲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答應了。顏秀看她那糾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行啦,我知道不是你想留下來,明日我找小婉那丫頭給你賠不是……”
蕭行雲忍不住紅了臉,十分不好意思:“我……沒有不想留下來”。顏秀笑而不語,趴在軟塌上靜靜注視着她。
紀久年一直守到月上柳梢頭,也不見人出來,看來今晚的計劃失敗了。打了個哈欠,借着月色悄無聲息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