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約
“……?”
江心芸愣了幾秒,看楚含慈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很快收整神色,面部綻開明媚的笑容,“哦,原來是未來嫂子呀!”
楚含慈:?
“霍三啊,謝謝你!終于把我未來嫂子給接回來了!”江心芸充滿感激地說。
霍三幹咳一聲,說道:“江二小姐,這是我分內之事,你無需感謝我。”
江心芸笑道:“真是辛苦你了。”
霍三見楚含慈一臉莫名,同她介紹道:“三小姐,這是左相之女,江大公子的妹妹,江大公子是……”
霍三猶豫之下,還是說道:“江大公子是您的未婚夫。”
這麽大的事,來的路上霍三其實有想過要同楚含慈提,但他畢竟是一個下人,女孩子家的婚事不是他随便能拿出來說的,便沒提過這事,想着等楚含慈回京,侯爺和夫人自會将她的事情都一一給她說給她聽,誰曾想會在路上遇見江心芸。
楚含慈:“……”
面對自己突然多出一個未婚夫,楚含慈不知該說什麽,未婚夫的妹妹還對自己這麽熱情,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麽。
“未來嫂子啊,這天這麽冷,你怎麽騎馬呀?”江心芸上前一步,親昵地拉住楚含慈的手說,很疑惑的模樣。
楚含慈看了眼對方捏過來的爪子,沒甩開,但也沒回她話。
霍三替她回道:“來的路上,三小姐的馬車壞了。”
“怎麽會壞了呢??”江心芸不解。
Advertisement
霍三道:“車輪在車軌裏攆到碎瓦,車輪裂開了。”
“天吶!那未來嫂子你沒受傷吧?”江心芸緊張的神色。
楚含慈語氣平靜:“我要是有事,能站在你面前?”
霍三:“……”
其實,差一點就站不到了……
哼,你那什麽态度。
楚含慈說話冷淡,江心芸覺得好不給面子,仿佛熱臉就這麽貼了冷屁股,她這麽熱情,也沒将對方那冰涼涼的小臉撕開一條縫,不過她倒也不介意。
江心芸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可吓着我了呢,要是我未來嫂嫂在路上出什麽事,我大哥哥肯定會很傷心很難過的。”
江心芸又拉住楚含慈的手,“天這麽冷,要不未來嫂子你同我一道去青雲觀吧?咱們去完了青雲觀,我再送你回府!”
霍三眼皮跳了一下,忙說:“江二小姐,不可,我家……”
“謝謝,不必了。”楚含慈道。
霍三便閉了口。
江心芸露出遺憾的神色,“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那姐姐您快些回府吧,我不耽擱你時間了,回頭我約你去棋樓下棋哦。”
初來長安,楚含慈也不想随便惹了別人不快,別人那熱情雖然看起來古怪,她卻也不是無禮之人,便淡淡“嗯”了一聲。
“那我就自己去青雲觀啦,再會。”江心芸給楚含慈行了一個平輩禮,轉身朝馬車回。
兩個小丫鬟扶她上馬車的時候,似乎是有些忍不住,回頭看了楚含慈一眼。
江心芸剛踩上馬踏,突然轉過頭,問道:“對了,未來嫂子,你叫什麽名字呀?”
楚含慈回答了她。
“嗯,好好聽的名字呢,那以後我就叫你慈姐姐了。”江心芸笑臉盈盈。
楚含慈往某個方向看了看,收回目光,回身往馬上爬,見她這次依舊爬得不太利索,霍三準備幫她一把,掌心伸過去,“三小姐,你踩着屬下的手上馬吧。”
楚含慈沒理會他,等抓緊了馬鞍,她腿子往上翻,成功坐到馬上。
霍三笑了一下,收回手。
他們朝慶寧侯府的方向繼續前行,并不知道與他們相反方向而行的那輛奢華馬車裏,笑聲蕩漾。
“哈哈哈哈!”江心芸笑得停不下來,拍着小丫鬟的肩膀,“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不行了,好好笑哈哈哈哈!”
兩個小丫鬟:“……”
“小姐,你、你收斂點。”
江心芸雙手往下壓,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止住笑意,可剛止了一會,她又爆笑起來。
“……”
兩個小丫鬟幹脆不說話了,等她笑夠。
等笑過瘾了,江心芸攪着手裏的帕子,勾起唇角,“哼,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以後這長安城會多很多趣味呢。”
小丫鬟開口道:“小姐,看來之前那些謠言都是真的,楚娴真的不是慶寧侯的女兒,剛才那個才是。”
江心芸笑:“廢話,自然都是真的,這事一開始我娘同我說的時候我也還不信來着呢,這種事情不都是話本裏才會寫的嗎,竟然會發生在楚娴身上,這消息外邊還只是傳言,慶寧侯府的人把消息悶得可緊了,但慶寧侯是沒有瞞我爹爹的,三月前,就同爹爹交代了這事,所以嘛,我方才才會叫那鄉下丫頭未來嫂子嘛。”
小丫鬟:“鄉下丫頭?”
江心芸笑道:“我娘說真千金是流落到揚州一個小山村裏,能不是鄉下丫頭嗎。”
小丫鬟說:“瞧着不像呢,我覺得她長得還挺好看。”
“有我好看嗎?”江心芸不服氣道,攏攏頭上的發髻,不等小丫鬟回答,她一甩帕子:“罷了,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哪有資格跟我相比。”
小丫鬟:“是啊,她怎麽能跟小姐相比。”
另一個小丫鬟也不放過拍馬屁的機會,說道:“別說她了,現在楚娴也沒法跟小姐相比了呢。”小丫鬟捂住嘴笑:“她其實是被抱錯的,身份低賤得很呢。”
江心芸瞪過去一眼:“怎麽,以前楚娴就能與我相比了?”
“罷了罷了,我跟一個鸠占鵲巢的假千金計較什麽,她更沒有資格同我相比。”江心芸又笑了起來,“哎呀不行了,我一想到江無樾以後要娶個鄉下丫頭就想笑哈哈哈!”
小丫鬟:“小姐,可要是慶寧侯瞞着這事一直不說怎辦?他會不會為了不讓別人笑話,對外宣稱方才那姑娘是養女,而楚娴和大公子的婚約不變?畢竟現在也只有我們府知道這事,老爺也不讓我們到處亂說。”
江心芸都笑出眼淚了,用手帕擦了擦,無語小丫鬟的話道:“怎麽可能?要真想瞞着,方才霍三怎麽可能會同我大大方方介紹,而且慶寧侯也不會同我爹爹說啊,沒看這幾月江無樾跟爹爹總不對付麽,就是因為這事,他啊,心裏眼裏都是楚娴,才不想娶一個要從鄉下接回來的村姑,可哪由得他,爹爹和慶寧侯可是至交,婚約是不能毀的,但爹爹也不能讓江無樾娶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楚娴,楚娴現在這尴尬的身份,可沒資格嫁給江無樾了,江無樾呢,也只能娶那個鄉下丫頭啦,哈哈哈哈!”
江心芸是家中庶出,而江無樾是江家嫡長子,從小沒給江心芸多少好臉色看,他越過得不好,江心芸就越開心。
小丫鬟為了奉承自家小姐,也笑了一下道:“是的呢,小姐啊,要我是大公子,也堵得慌。”
她又道:“不過您說這事兒就沒有其他解決的法子了嗎?老爺身居左相之位,多少人想攀一門親事,而那慶寧侯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侯爺,老爺将這門婚事不作數了也不一定。”
江心芸哂笑:“不會的,我爹那迂腐的臭德性,重承諾大過性命,才不會輕易解除婚約,這事要說有什麽解決法子……也只有一樣。”
“什麽呀?”
“就是那楚含慈死在回來的路上。”江心芸勾着唇說:“江無樾那厮,這幾個月肯定天天祈禱她消香玉隕呢。”
江心芸可能是在宅鬥圈裏混習慣了,猜測道:“方才霍三不是說了嗎,回來的路上楚含慈的馬車壞了,說不定啊,就是江無樾派人動的手腳。”
小丫鬟覺得自家小姐分析得很有道理,點點頭:“這倒是像大公子會幹出來的事兒。”
小男娃剛溜進巷子裏,領口立馬被一只髒兮兮的手揪住,把他提了起來。
“小鬼,有點本事嘛。”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笑得痞痞的。
小男娃捂住懷裏的碎銀子,皺眉說:“你們、你們先答應我!先答應我以後不許打我了我才把銀子給你們!”
“切。”少年往他腦袋拍了一拳,直接搶了他手裏的碎銀子,沒了耐心,“還有一顆呢?!我可看見那貴女給了你兩顆銀子!”
小男娃咬緊唇,不敢再說什麽,把藏在袖子裏的另外一顆碎銀子也摸了出來,老實交給少年。
“要不聽話,今晚別想吃飯。”少年拍拍他的小臉,把他肚皮兜裏的銅板也全都搜刮。
走的時候施舍一般,只丢了一個銅板在他腳邊。
小男娃心裏罵了千萬句,吞下怒意和不服,蹲下.身将地上那塊銅板撿起,用袖子寶貝地擦了擦。
他怕那些人反悔,想把銅板藏進鞋底,可剛把鞋脫掉,一顆碎銀子掉了出來,滾到地上。
小男娃呆了呆,跑過去撿起,慌忙四下張望,将碎銀子扔回鞋裏,把鞋快速穿好,腦海忽浮現出那個幫他拍學渣子的漂亮姐姐……
趙存風醒來的時候十根手指頭都插着針,若不是反應過來他穿越到了古代,還以為誰到他家中給他實施謀殺。
“公子,你醒了!”夏朗端着一碗藥走進來,眼睛噌亮。
趙存風覺得十根手指頭都插着細長的銀針怪慎人的,忍不住拔了一根,夏朗“啊”了一聲,沖過來:“公子,你怎麽拔了啊!別拔掉啊!大夫半個時辰前才給你插的呢,大夫說,這針得插兩個時辰才能把你身體裏的寒氣逼出來。”
“……兩個時辰?”趙存風無語。
“對啊!你別亂動,快插回去!”夏朗捏着那針想給趙存風重新插回去,試了半天又下不去手。
“還有這種治人的法子?我怎麽不知道。”趙存風笑了一聲。
夏朗最終放棄,把銀針落回針袋上,把藥端過來,“公子,來,咱先把藥喝了吧。”
夏朗端起碗,舀了一勺藥送到趙存風嘴邊。
“……”趙存風嘴角微抽,往後退,說道:“我要一個大老爺們喂什麽藥?楚含慈呢?讓她來喂。”
夏朗的手一頓,抿住唇。
“怎麽了?”趙存風看他。
“公子,楚姑娘她……”夏朗開不了口,她怕說了趙存風會難受,“唉!公子你別提她了,她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趙存風啧了一聲:“怎麽,人家姑娘怎麽惹着你了?你說人家沒良心?”
夏朗忍了忍,實在忍不住,還是說了實話:“公子,她就是沒良心!你知道嗎?你剛暈倒,她就帶着霍三他們離開了!”
“走了?”男人突然覺得指尖的疼意更甚了些。
“嗯……嗯。”夏朗有些後悔說實話,怕趙存風吐血身亡。
趙存風眼皮微斂,像是被氣笑了,“不至于吧……這丫頭。”
他似乎想到什麽,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他道:“去,把那包袱拿過來。”
“包袱?”夏朗頭皮一麻,完了,他忘記那包袱還在馬車裏了!忙着擔心趙存風的病情,他現在才想起來!
“嗯嗯!我現在就去拿過來!”夏朗放下藥碗往外跑。
片刻後,看着癱在包袱裏那件藕粉色的衣裳,夏朗眼睛瞪得圓圓的。
趙存風的笑意卻更盛了些,同時臉上的無奈也似要将他揉碎了。
果然是個沒心肝的。
不僅沒心肝,還壞透了。
夏朗驚得聲音都劈了,“公子,楚姑娘她、她她她她竟然……竟然偷了那塊布!”
俄而又道:“不不不,不會是楚姑娘偷的,絕對不是她,因為這包袱裏放的是楚姑娘的衣裳啊!楚姑娘再蠢笨,怎麽可能此地無銀三百兩呢?天下最蠢的小偷也不可能栽贓自己啊,定是有人偷了布後想誣陷楚姑娘。”
趙存風看了眼“聰明”的小夏朗,贊同的神色道:“嗯,你說的有道理。”
“那會是誰偷了布呢?難道……”夏朗揪着眉毛猜測,“難道是霍三或者羅東他們?”
“公子,你看這玉還在!布卻不見了,偷東西之人也知道布裏的玄機?”夏朗又分析道:“可是……可是要是我的話,如果偷,一定連玉一起偷了,這小偷真奇怪。”
趙存風從床上起身,朝外走。
“公子,您去哪了啊?去找那塊布嗎?”
趙存風挑眉:“小偷肯定早跑了,我能到哪找去?給我治病的那大夫呢,帶我去找他。”
“……”夏朗抿了抿唇,臉上盡是自責的神色,“公子,布被我弄丢了,你都不生氣的嗎?你想怎麽責罰我都行!是我沒有看好它!”
趙存風已經走出去,“行了,丢了再找回來就成,生氣和自責有什麽用。”
夏朗跑過去,充滿佩服,“公子,我發現那場高燒之後,你不僅人變聰明了,心态也變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