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櫻鎮,李村。
喝得醉醺醺的李麻子邁着“好嗨哦”的步伐蛇形走到一間廂房門口,猥瑣地嘿嘿一笑,從袖兜掏出一把鑰匙,将門上的鎖打開。
一想到等會兒有水靈靈的小娘子可以暖窩,他打開門後又嘿嘿笑了一聲,吞了吞口水,将門推開。
“娘子!夫君來咯!”李麻子嗓門粗狂。
剛走進房沒兩步,砰地一聲,什麽重物砸到他後腦勺上,砸得他眼冒金花。
“你……”李麻子暈了過去。
砸他的人是個痩痩弱弱的“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明顯比少年本身的身材大了一號,極不合身,肩上還杠了一包東西。
“少年”踢了踢李麻子,見他的确暈過去了,把他往床上拖。
李麻子壯如虎,“少年”拖得滿頭大汗,才把李麻子拖上床。
拖到床上後,“少年”用被子捂住他。
捂好了後,“少年”準備轉身開溜,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掌卻遽然從被子裏伸出,扣住她的腰,将她摁到床上。
“嘿嘿小美人,你想逃?”喝醉了怎麽辦快活事呢,李麻子其實沒完全喝醉,留了四分的清醒,不過楚含慈那一棒他是沒料到的,畢竟這小娘們看起來文文弱弱,不像是個會下狠手的,再則一個小姑娘嘛,那砸人的姿勢再狠,勁也是不大的,他只是裝暈陪她玩玩而已。
她拖人時喘出來的呼哧聲,可好聽極了,人長得美,做什麽都是美的。
李麻子覺得這樣更有趣了,這辣一點的才有意思嘛,他嘿嘿一笑,鹹豬手伸向楚含慈的領口。
“喲,還偷了老子的衣服穿,打扮成個爺們呢。”李麻子手轉了道,去摘楚含慈頭上的帽子。
帽子一摘,女孩的長發瀑布般傾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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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麻子呆了一瞬,而後發現楚含慈這小娘們被他制住後就變回了原來乖乖的樣子,不驚訝也不反抗,就瞪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好像明白了反抗也是無用,不如束手就擒。
他又注意到楚含慈肩上還扛了東西,“喲,不僅偷了衣服,還偷了別的啊?金銀首飾?嘿嘿,小美人,給你說,老子寶貝可多得很,你跟了俺,用不着偷。”
他正要把楚含慈肩上的包袱扯下來,一根尖尖的利刃刺進他的腰,“啊——”
殺豬般的叫聲。
楚含慈拔出簪子,又“噗”地刺進去,力道比剛才更重。
李麻子連忙退開,捂住腰。
“呸!”楚含慈往李麻子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杠着包袱往外跑。
“給俺抓,哎喲——”李麻子被刺了兩簪子,說話大聲點就扯着傷口,沒法放開嗓門喊。
那土牆太高,楚含慈又不是壁虎,斷然是翻不過去的,眼瞧着李麻子嚎得越來越大聲,楚含慈只能魚目混珠從正門走出去。
好在李麻子這個村長當得很有排面,這大喜的日子李村的村民都來了,二院三院座無虛席,賓客都還沒散去,但楚含慈背着包袱容易引人注意,她便冒了個險,跑到牆根先把包袱扔出去。
她力氣不怎麽大,扔了三次才扔成功。
剛扔掉包袱,李麻子踉踉跄跄從屋裏跑出來,楚含辭旋即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往外跑,等跑到二院她驀地慢下腳步,在熱熱鬧鬧的賓客中穿梭,俨然一個普通村民罷了。
“抓——嘶,”李麻子倒吸一口涼氣,“給,給俺抓住,抓住她!”他跑到二院門口,抖着手指向楚含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說完後,倒了下去。
幾個村民湧上來,“村長!村長你怎麽了?”
有兩個村民聽見了村長說的話,但沒看清楚他指的是誰,對望了望,一頭霧水,“抓誰啊??”
“天吶,村長你的腰怎麽了?怎麽流這麽多血!”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将李麻子扶起。
李麻子用力撐開眼皮,氣若游絲:“楚、楚……”
“村長,別杵在這了!俺們扶您回去!”
“……”李麻子眼一黑,徹底暈過去。
“村長!”
“不好,是新娘子跑了!”
李村的村民非常團結,立馬狂奔出去追楚含慈。
“站住!你給俺站住!”首當其中的是個黑黝黝的胖子。
楚含慈一心記着那個包袱,跑出村長的宅子後,立即往村長內院的牆後面繞,繞過去後,卻發現牆下空空如也。
她的包袱不見了!
即便方才匆忙,楚含慈自認為不會記錯位置,包袱不在那,只會有一個原因,就是有人順手牽羊了她的包袱。
此時也顧不得去找了,她忙往宅子後面的野林子蹿去。
而那個“順手牽羊”了她包袱的人,與她不過半裏之隔,就在李麻子家右前方。
夏朗駕馬回到馬車前,瞧了瞧手裏的包袱,将包袱遞給趙存風,說道:“公子,你怎麽知道那牆後面會有個包袱?”
趙存風看着手裏的包袱,從鼻腔溢出一聲輕笑,“看來劇情沒錯。”
巨情?
什麽巨情?
夏朗不明白。
趙存風輕擡眼皮,望向李麻子家大門,“那邊怎麽回事?還挺熱鬧。”
夏朗回頭看了一眼,說:“好像是新娘子跑了。”
趙存風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說道:“走吧,去鎮上找個客棧住下。”
“是!”
以防萬無一失,趙存風來之前就派人事先來熟悉這裏的地形并繪制了地圖給他看,他掀開簾子往李麻子家宅子後方看了眼,說:“那片野林子是近路,往那邊穿。”
夏朗抱拳:“屬下明白!”
馬車路過李麻子家門口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大嬸攔住他們,夏朗警惕心重,想那需要他家殿下費盡心思取的包袱定非凡物,這群人看着像在找新娘子,恐怕真實目的是在找丢失的包袱,便蹙眉冷聲:“何事?”
胖大嬸瞧他雖衣着樸素,但劍眉英目,氣勢有些吓人,往後退了退,問道:“請、請問公子,你可否看見過一個打扮成男人的丫頭?”
“……打扮成男人的丫頭?”夏朗嘴角一抽。
他回:“沒見過。”
就算遇見了這也很難認出來吧,黑燈瞎火的。
“哦、哦,沒見過就算了,打擾了!”胖大嬸掉頭就跑,像見了鬼一樣。
夏朗:“……”
他瞧了她一眼,警惕未松,駕馬繼續前行。
很快進入野林子裏。
晚上風大,車窗的簾子簌簌作響,卷進竹林花草的香氣,趙存風忽聞見翠雲草的味道,叫夏朗停下馬車。
“翠雲草?”夏朗疑惑。
爺,您是狗鼻子嗎?
趙存風道:“一種中藥,解毒祛瘀,還能治胸悶。”
夏朗略疑惑地跳下馬車,跟着趙存風一起去找藥,他印象裏的殿下爺不是這樣的啊,他家殿下從未學過醫術,怎會坐在馬車裏就能聞出這野林子裏有翠雲草?
殿下性情大變,好像是半月前那場高燒之後……
見趙存風下了馬車還将那包袱抱了出來,很是寶貝,夏朗跑上前說:“公子,我來吧。”
“成。”趙存風把包袱丢給他。
兩個人提着油燈找了一會兒,找到兩柱葉片像雲朵似的草,趙存風用夏朗的劍連帶着土一起挖出來。
“爺,我們快回去吧,估摸着這林子裏有毒蛇。”夏朗說。
趙存風“嗯”了一聲,他們往馬車回去之時,看見不遠處亮堂堂的,燃了許多火把,有人吆喝:“你們去那邊!我們往那邊!楚含慈指不定就躲在這林子裏!”
“看來真是跑了新娘子?”夏朗說。
他問這問題的時候,趙存風彎腰又找着一柱翠雲草,完全對那邊的情況不當回事兒。
兩個人繼續朝馬車回,忽聽見有人大喊:“攔住她!!”
不遠處的火把圍了一圈,将一個身着男裝,但長得細皮嫩肉的“少年”包抄在中間,看起來那“少年”怪可憐的。
夏朗蹙蹙眉頭,說道:“公子,會不會是強搶民女?這李村的村長雖然只是個村長,但卻住着那麽大的宅子,怎麽看怎麽古怪,保不定幹了不少這種龌龊事!要是他人沒問題,人家小姑娘會逃婚?”
趙存風:“嗯,你說的有道理。”
夏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一身正氣被激了出來,他胸脯一挺,“公子,您發句話!咱要不要英雄救美?”
趙存風挑挑眉,“去。”
夏朗風一般地沖了過去。
沖到半路,他又退回來,“但是爺,等會肯定會起沖突,會不會暴露咱們?”
夏朗顧慮手裏的包袱。
趙存風說:“給我吧,蒙住臉。”
“嗯!”夏朗把包袱交給趙存風,從腰際扯出塊汗巾蒙住臉。
打架這種事情趙存風是幹不來的,他是個病殼子,便讓夏朗一個人去英雄救美,自己往馬車回。
忽聽見有人喊:“啊!有蛇!蛇蛇蛇!”
那邊亂了起來,趙存風看見有個披頭散發的“少年”跟猴一樣從人堆裏蹿出來,與夏朗擦肩而過。
然後她飛快地跑到他的馬車前,跳上去,一雙小小的手拉住缰繩,“架!”
馬車從趙存風面前路過時,聽見坐在馭位上駕馬的“少年”說:“大哥,謝謝你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