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鄰居(一)
金姑落跑,事情暫告一段落。林避擔心金姑背後的組織重新找上自己為金姑報仇雪恨,于是乎,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借口和師兄增進感情,特意搬進了嚴玉骨家裏借住。
他剛搬去的那天,恰好撞見隔壁大約五百米處的閑置小白別墅正好有新房主搬住,聽說新房主還是個女人,樣子嘛,林避倒是沒見着,正扒在門口看熱鬧呢,就被嚴玉骨一揪衣領,跟個小雞仔似的,被揪回了書房準備練習畫符。
林避畫了沒一會,又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好似長了針一般,左右亂動,他忍不住道:“怎麽會有人願意搬來這麽偏僻的地方!”
正在畫符的嚴玉骨動作一滞,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我不是人嗎?”
林避自知失言,立馬摸摸鼻子,低下頭繼續和符箓作鬥争。
不過林避這話說得沒錯,自打三年前嚴玉骨在此搭建好四合院後,就從未見過這塊區域有過什麽住戶,而且隔壁的小白房別墅好像還空置了一兩年。
“專心。”嚴玉骨方才被林避一吵,畫壞了一張符箓,重畫了一張後,擡頭去看林避,正好抓到他還在開小差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毛敲了敲林避的桌子。
林避回過神來遞給嚴玉骨一個幽怨的眼神,委委屈屈地繼續畫符。畫了沒一會,他又開始作妖,一會兒喊肩膀痛,一會兒喊手酸。
眼裏明明白白寫着二字:偷懶。
嚴玉骨被他吵得有些頭疼,符箓連畫錯了好幾張。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于是他面無表情的出了書房,林避暗自竊喜沒多久,就見嚴玉骨抱着一尊小紙童走了進來。
林避看到小紙童,臉都扭曲了。
“師、師兄……”
嚴玉骨不理他,把紙童抱入書房後,伸手摘掉了紙童背上的封印黃符。再一拍紙童的天靈蓋,原本死氣沉沉的小紙童,不一會就動了起來,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轉,用呆板冷漠地聲音向嚴玉骨和林避問好。
“童童,監督他畫符。”嚴玉骨摸了摸紙童的腦袋,指了指一臉扭曲的林避。
童童立馬說好,熟門熟路的從書房的櫃子裏翻出一條長七寸,厚六分的戒尺。面無表情地坐在了林避的身後,監督他畫符。
林避:“……”
Advertisement
“專心致志。”童童在他身後幽幽道,手中的戒尺敲打在椅背上,發出清脆的啪啪聲。聽得林避脊椎發涼,直冒寒氣,趕緊把腰杆一挺,鼻觀眼,眼觀心的,開始專心致志畫符。
要說林避最怕的人,除了經常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後門巡堂的班主任外,第二怕的便是童童了。
與性格活潑跳脫如狡兔的敏敏不同,童童的性格則是沉穩安靜如烏龜。當然這裏的烏龜,不是罵人的意思,只是形容童童性格過于穩重甚至古板。
他對嚴玉骨的命令是絕對服從,力求做到最好。林避曾被他監視畫符作業一次,那叫一個慘不忍睹,不僅被迫整整畫了一天,手都酸了,更糟糕的是,童童還會用戒尺抽人,偷懶一下被發現,就挨一下打。
而且童童下手沒分寸,抽人可狠了。好不容易結束,林避的兩只手早已被童童打成了“豬蹄”。又紅又腫的,就差放點醬料便可以下鍋蒸煮了。
有了童童坐鎮,外加之前的血淚教訓,林避只能乖乖坐正畫符,效果甚好。畫到中午吃飯時間,他畫成的符箓能用率高達百分之五十!
嚴玉骨對此十分滿意,給童童點了根貢香以示嘉獎。
林避畫了一個上午,大汗淋漓,手臂肌肉酸痛不已。擡舉都困難,只好可憐巴巴的任由嚴玉骨帶進浴室搓澡。滾燙的熱水和按壓在手臂上的舒适力度,很快就為他驅走了疲憊。
林避享受了一會,誠摯的建議道:“師兄,你以後要是有一天不捉鬼了,也許可以考慮去澡堂應聘一下搓澡師傅……嘶,痛……”
嚴玉骨面朝無情的忽然加重力道,捏得林避雙目泛起生理性淚花,身上又爽又痛的,坐在木桶裏直哼哼。
“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這麽大力的捏我做什麽。”林避被捏得手臂都青了。他生得白,身體又是易留疤的體質,輕輕挨一下捏,都要留下個印子,現今被嚴玉骨忽然加重力道一捏,整條手臂頓時一塊青一塊紫的,好不吓人。
“啊……嘶……那裏……痛……輕點……師兄輕點……”
身上痛過以後便是酥酥麻麻的酸爽,林避含着哭腔喊了幾聲,嚴玉骨的表情頓時變得詭異了起來,林避像是沒察覺一般,叫得更賣力了,浴室內全是他百轉千回的銷魂呻吟,聽得嚴玉骨額頭青筋直跳,又給他捏了幾下後便收回了手,拿着一旁的浴巾,讓林避出桶,随意的擦了擦他身上的水漬,給他套了一件月白色的寬松長褂和長褲。
林避跟個廢人一樣被伺候着,不由得感嘆道,“師兄,你真是賢惠,如果你是師姐……”
我們二胎都有了……這句話還沒出口,他頓時感覺一股殺氣迎面而來,于是硬生生的轉了口,“估計嚴叔叔家的房門都要被媒婆給踏破了。”
嚴玉骨淡淡道:“踏破又怎樣?我已經訂親了。”
身為“未婚夫”的林避莫名其妙的臉一紅,糾結了一會,忍不住問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師兄,你喜歡……男人麽?”
嚴玉骨皺起了眉毛,沒有馬上回答,林避不敢去看他的臉色,低着頭又否定了自己的說法,吞吞吐吐地将心裏埋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師兄,你恐怕……連什麽是喜歡都不知道……”林避支支吾吾道,“就這麽和我綁在了一起……你、你、你……不覺得可惜麽……”
“不如我們解除婚約,保持師兄弟的關系……”最後一句話林避還沒說出口,就被嚴玉骨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知道什麽是喜歡。”嚴玉骨捂在林避嘴唇上的手下移到了他的下颌,輕輕将他的臉給擡了起來。嚴玉骨漂亮的面孔上泛起一個淡淡的微笑,整個人猶如冰雪消融般。
“不可惜。”
“轟”地一聲,林避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漲紅了起來,心口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來。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張表情包,心裏一跳,情不自禁道:“夠了!請你不要再散發魅力了!你這個渾身充滿魅力的家夥!”
嚴玉骨:“……?”
林避慌裏慌張地推開了嚴玉骨的手,倉皇而逃,一直到吃飯,耳朵和臉都還是漲紅着的。甚至不敢與嚴玉骨對視。他抖着虛弱無力的手扒飯,連菜都不敢夾,整個人恨不得要埋進碗裏。
嚴玉骨倒是态度如常,像以往一般照顧林避,給他碗裏夾菜,替他剝蝦殼,剔魚骨。
果然單身太久了,看個男人都覺得眉清目秀的……雖然師兄不單單是眉清目秀這麽簡單!林避扒拉着飯菜,胡思亂想一通,但不可忽視的是,當嚴玉骨微笑着說出那句“不可惜”時,自己心裏居然閃過了一絲不容忽視的悸動。
唉,師兄為什麽不是師姐呢!林避咬着勺子,看着碗裏滿滿當當的魚肉蝦肉,進行自我麻痹。我喜歡女人我喜歡女人……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退婚失敗。
不過林避從來都是心大,睡過午覺後,又恢複了原本大大咧咧的樣子。臉不紅,心也不亂跳,神色如常地面對嚴玉骨。
因為手酸的緣故,林避下午的時候不畫符,改成別的項目,背書。嚴玉骨特意找出一本用針線穿釘的古籍,讓林避背,背的正是道教裏頭的各種方術咒語。書上歪歪扭扭跟蚯蚓樣的字符,看得林避頭暈腦脹的,痛苦不已。
“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
林避心不在焉的背着書,心想要怎樣才能偷懶一下,身後的童童便警惕地拎着戒尺輕咳兩聲,以示警告。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林避,視線陰冷專注,看得他脊椎發涼。
有了童童坐鎮,林避進展飛速,下午還沒過,就把整本古籍內容給背完了。童童手中的戒尺沒有用武之地,他便一臉惋惜地将戒尺重新放回了櫃子裏,找嚴玉骨複命去了。
林避自然也看到了童童惋惜的表情,在心裏怒吼:“你是抖m嗎?!嗯?你有多想打我?!”
完成作業的林避如同獲得自由的小鳥,嗖的一聲跑出了四合院。他東轉轉,西轉轉,來到了隔壁的小白別墅前。
這棟別墅一直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即使現在翻新整修過了一遍,那種感覺還是萦繞不散。嚴玉骨也說過這棟別墅裏鎮壓着“東西”,讓他別太靠近這棟別墅。問是什麽東西,嚴玉骨自己也不清楚,說是有禁制鎖着,不過只要那“東西”不出來作惡,他也不會去多管閑事。
可如今這棟別墅易主……裏頭的東西似乎……
林避轉悠到別墅後頭,忽然瞧見一位穿着蒙着面的古怪女人,正鬼鬼祟祟的在後院燒着些什麽。林避臉色一變,大喊了一聲:“喂!你在幹嘛?”
女人一聽到聲音,身形一僵,抱起剩餘的東西轉身跑人。林避追上前去,撲滅了那團焦黑的東西,不禁有些奇怪。
只見灰燼中藏着一點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