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是孩子的父親?
林避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被嚴玉骨從陰間抱回了陽間,黃泉路一走完後的記憶便淡了不少。魂體一回到肉身中,他立馬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才悠悠轉醒,只覺昨晚過陰像夢一樣。
唯有嚴玉骨的體溫和氣息,像烙印般,烙在了記憶中。
林避醒後,時間接近中午,自己已在房內,身上蓋着厚重的棉被,明明是夏季最炎熱的時候,他卻覺得溫度剛好,不冷也不熱。
“師兄……我好餓啊……”他有氣無力的直哼哼,說完後,自己清醒了過來後,又覺得好笑,嚴玉骨怎麽可能會在自己家裏呢?
然而等林避蠕動着下床,爬到衛生間裏洗漱,剛洗漱完,就聞見外頭傳出一股誘人的食物香味,和交談聲。
推開房門,就見到在客廳內,正和一位美婦聊天的嚴玉骨!美婦膚白貌美,隐隐有些憔悴,手指夾着一根細長的女士煙含在嘴裏抽,林避認出了那人,是同為古董街店鋪的店主,劉三娘。
自己還沒去找她,她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林避卻震驚道:“師兄?你怎麽會在我家裏?”
嚴玉骨還沒來得及回答,劉三娘一見林避,喜出望外,掐了煙頭,搶過話頭,走過去直直跪了下來:“小林!小林!你一定要幫我啊……”
“小柔出事了!”
劉小柔出事了?林避也顧不得追究為何嚴玉骨會出現在自己家裏,連忙扶起劉三娘坐回沙發上,“三姐別急,先說怎麽一回事?”
劉三娘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抖着手從包裏掏出一盒女士煙,又抽了一根,她啞着嗓子道:“前晚,小柔學校出了事,她回家以後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前晚小柔所在的高中二中忽然停課,小柔一臉魂不守舍的回家,劉三娘問她怎麽了?小柔不理,問她餓不餓?小柔還是不理。拎着書包直接回了房間,還落了鎖。
劉三娘只當她是叛逆期正犯倔呢,熱臉貼冷屁股,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也跟着沒理會小柔。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準備吃午飯時,小柔才從房間裏走出來,她的行為表現更加古裏古怪,臉上還畫了一層厚厚的濃妝,耳朵裏塞着耳機,震耳欲聾的金屬搖滾樂從小巧的耳機裏傳出。
‘吃飯帶什麽耳機?’劉三娘敲了敲桌子,伸手去勾小柔的耳機,不料小柔大叫一聲,把碗一摔連飯也不吃了,直接躲回了屋子裏。任劉三娘怎麽敲怎麽打都不出門。
劉三娘急着做生意,吃過午飯後也不理她了,到了晚上回家,卻聽見小柔房裏竟然傳出細細簌簌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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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不知在和誰說話,聲音又哭又笑的:‘我不會再許願的,我不會再許願的……’
緊接着,小柔的房間響了一夜震耳欲聾、撕心裂肺的死亡重金屬音樂。
劉三娘憤怒的撞開了房門,看到了更加憔悴蒼白的小柔,蜷縮在床腳,死盯着床頭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眼神驚懼不已,兩只手還緊緊捂着耳朵。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做什麽妖阿!’劉三娘氣極,伸手關掉了咆哮歌唱的藍牙音箱,‘沒收!’
出了卧室門後,劉三娘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一絲異常和害怕,聯想到樓下死了黑狗的陳姐,莫非自家也遭了東西?這天一亮就趕往林避家,坐立難安,等到了中午,終于等到了林避。
“不着急,先吃點東西再去。”嚴玉骨從廚房裏端來了食物給林避,香氣四溢的大碗裏裝着綠油油的香菜、熬制好的鴨血和鴨腸,勾得人食欲大振。“你身體虛,先補補。”
這話怎麽這麽暧昧……
劉三娘尴尬的笑了笑,“對,對,差點都忘了小林還沒吃東西,你、你快點吃……我在家等你!”
不料,等林避吃完中餐,洗漱完畢,二人出發前往劉三娘家時,不過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劉三娘的形象更加狼狽不堪,頭發亂糟糟成一團,滿臉驚恐,且家中房門大開,裏頭亂七八糟的,一片狼藉。
劉三娘一見林避和嚴玉骨,頓時如蒙大赦般撲了過來,緊抓着林避道:“小柔……小柔……小柔她……”
客廳中央坐着一個女孩,她長長的黑發花白了大半,她背對着三人,手上動作不停,一股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林避心裏掠過一絲不安的陰影,深吸一口氣,皺着眉率先走了過去,按着小柔的肩膀把人給轉了過來。小柔滿臉白粉,濃妝豔抹,此刻正拿着一枚尖尖細細的繡花針往自己嘴上紮!
上下嘴唇被紮得鮮血淋漓,一根彩線穿梭在兩瓣嘴唇間,她、她竟然、竟然把自己的嘴巴用針線縫了起來!
“你在幹嘛?!”林避看得心裏一駭,想要搶奪下女孩手中的針線,不曾想瘦瘦弱弱的少女此刻力大無窮,充滿血絲的眼睛一瞪,就推開了林避!
吱嘎——
林避身體虛,被小柔一推,頓時踉跄了幾步,踩到地板上一塊軟綿綿的物件。詭異的觸感從腳下傳來。他白着臉擡起腿一看,差點沒把中午吃的鴨血粉絲給嘔出來!
在他的腳下是一片皺巴巴的人耳朵!正汩汩往外滲着鮮血!
劉三娘大哭道:“小柔!小柔她把自己耳朵給割了!”
“沃部需冤部需冤……”沒了耳朵的小柔瘋瘋癫癫的笑了起來,因為嘴唇被彩線牢牢封住,說出的話含糊不清,她望着自己的卧室古怪地笑道:“沃部需冤部需冤……”
“快打120把她送去醫院!”
嚴玉骨發力奪走了小柔手中的針線,把她手臂反剪在身後,沖劉三娘喊道,劉三娘如夢初醒般掏出手機,抖着手撥打起了120電話……
小柔大力的掙紮了起來,眼睛瞪得渾圓,嘴裏發出刺耳的嘶吼,腥紅的鮮血不斷從她的嘴唇中湧出,“環個我!環個我!”
“沃部需冤部需冤!”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癫狂道:“窩不想變成第二個莉莉!”
林避聽了進去,第二個莉莉?還是……李莉?
三人合力把小柔扭送上了救護車,紮了一劑鎮定劑的小柔全身癱軟,終于安靜了下來,被送往醫院接受救治。
病房外,嚴玉骨忽然對劉三娘道:“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劉三娘滿臉僵硬,“什、什麽?”
嚴玉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裏不帶任何情緒與色彩:“隐瞞對你沒有好處,如果想要女兒活命,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
林避跟着道:“樓下陳姐家的黑狗,和小柔脫不了關系吧?”
兩人一唱一和,把劉三娘給吓到了,額頭也跟着滲出冷汗。她白着臉,抖着嘴唇,好半晌才點了點頭:“對……”
果然。林避和嚴玉骨對視了一眼,其實他倆是在詐劉三娘,雖然心裏早已懷疑小柔,奈何手上沒有證據,好在劉三娘心慌意亂,沒了防備,這一詐就把真相給詐了出來。
劉三娘抹了把臉,痛苦道:“我知道黑狗死了以後……給小柔打過電話,告訴??诠匪賴舻南?ⅰ??∪崮鞘焙蚓透嫠吡宋遙?撬?傻摹???
……
當劉三娘将消息告訴她時,劉小柔洋洋得意道:‘真的死了?怎麽死的?’
‘太血腥了。’劉三娘回想了一下惡犬死亡的慘狀,嫌惡道:‘小姑娘就不要聽了,小心晚上做噩夢!’
劉小柔不依不饒,撒嬌道:‘媽媽,媽媽,告訴我嘛,我只是想求證一下……’
‘求證什麽?’
電話那頭的聲音,如惡魔低語般響起:‘我就想知道,那條黑狗,是不是被人開膛破肚,掉在風扇上,流血而死的?’
劉三娘頓時毛骨悚然了起來,‘你……你怎麽知道!?’
劉小柔低低的笑了起來,‘我的願望,成真了呢。’
……
“學校裏死的那兩個人,是不是……?”林避欲言又止,但劉三娘聽懂了他的意思,流着眼淚搖頭如撥浪鼓。
“我、我不清楚……我不清楚……”劉三娘苦苦哀求道,“小林!小林!求求你,不要把小柔做的事情告訴警察……我、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了……”
林避嘆息道:“三姐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說給警察聽也立不了案啊。他憂愁地說道:“只是,那個紙紮人,三姐你知道它的去向?”
劉三娘抖着聲音說:“昨、昨晚……小柔就是在和那個紙紮人說話……我、我太害怕了……把、把它給沖、沖進廁所裏頭去了……”
“我以為……我以為把它給丢了小柔就能恢複正常!沒想到……沒想到……”劉三娘再度放聲大哭起來,“它一直再逼小柔許願,它再逼小柔許願!不能讓小柔再許願了,許願的代價,是付出她的壽命啊!”
嚴玉骨搖了搖頭,“既然它逼着小柔許願,就算你扔了她也會回來的。”
“因為她要‘借壽’還陽啊。”
這時一位醫生向他們走來,臉色十分嚴肅:“請問,那位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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